体育人的困境与反思

谭咏梅



体育人的困境与反思

谭咏梅

（湖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长沙，410081）

体育人的困境不是哪一类或哪一个主体的困境，而是运动员、教练员、裁判员和观众的集体困境，其共同的原因在于社会设置的实用主义、价值取向的功利主义、理想设计的犬儒主义和生活攀比的享乐主义等，解决这一问题，需要我们加快竞技体育制度建设、厘定竞技体育历史使命、提升体育人素养、建设竞技体育和谐环境、扩展竞技体育关联监督。

竞技体育；体育人；道德

中国体育界反腐风暴刮起，体育人困境状况被全面揭开，原来竞技体育领域出现的各种有违伦理道德的现象，从运动员的服用兴奋剂、教练员的打假球、裁判员的吹黑哨、观众的打球员到体育官员的暗箱操作，都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当我们看到这类现象成为了普遍现象，不得不做进一步的思考：我们的体育人为何会困境？造成的影响如何？今后发展竞技体育应该注意哪些方面？如此等等，这些问题的有效回答，将为我们长足发展竞技体育事业提供有力的支撑。

1　体育人的困境状况

市场经济的负面效应因为历史沉渣的泛起和外部不良现象的影响，通过竞技体育的职业化、个体化和市场化的催化而形成体育人的功利主义、享乐主义、犬儒主义和实用主义等，给体育人造成了直接的影响，形成了严重的后果，直接的影响是体育人的困境。

1.1运动员的困境

运动员本应积极进取，实现“更高、更快、更强”的竞技体育目标。随着竞技体育的职业化和商业化，运动员尤其是具有品牌效应和市场号召力的运动员出现的反道德现象比比皆是，为了个人利益最大化，有运动员宁可退出国家队，也不愿给培养过自己的国家体育组织广告提成，而国家培养运动员是一批批培养的，最后成为金字塔塔尖的就少数几个，这其中固然有个体的天分和努力，但离开了国家的培养，能成为什么层次的运动员，是个未知数。更重要的是，因为每个运动员的未来是不确定的，所以每个运动员都是有合约的，这种违约行为，有违信用。至于体坛之外的种种不当言行，也经常发生在著名运动员身上，如飙车、斗殴、赌博等等。前国家足球队队员高某，就因为近期的斗殴再次扬名。

1999年8月，一名匿名球员的“忏悔信”曾令整个意大利足坛蒙羞，信中写道：“亲爱的爸爸，我是一名职业球员，但是我在一场重要的比赛中出卖了自己。我故意不认真踢球，因为有人答应之后给我提供一份更好的合同。我不知道现在应该由谁来原谅我所做的一切，这样的事情总是不断的发生，钱扼杀了一切，而我只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1]

1.2教练员的困境

教练员应该爱岗敬业，关心队员。尤其是我国实行主教练负责制，教练员对队员不仅有影响，而且实实在在有着直接的制约。于是一些教练为了指导的队员取得成绩以达到个人的目的而不择手段，有唆使队员服用兴奋剂的，有克扣队员的奖金的，有安排比赛作假的，还有暴力侵犯裁判和对手等等，当人们普遍认为是运动员不讲职业道德的时候，往往忽略了在运动员背后还有一个可以支配他的力量，他不会直接对我们产生影响，但他通过运动员会对我们产生长远的影响。

1.3裁判员的困境

裁判员应该是严肃认真、准确公正的代表，竞技体育作为人类特别阳光的一项实践活动，对人们的吸引力之一就在于它如此地公开和透明，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每个人都可以在其中投射自己的情感，享受自己的快乐，这一切都寄托在裁判员身上，裁判员是竞技体育场上的神意，操控着运动员该如何行动的准绳。但是，“黑哨”的出现，不仅毁掉了裁判员，而且在摧残整个体育。从其长远看，“黑哨”严重损坏了竞技体育运动应有的秩序，对竞技体育的发展和整个社会风气都将产生不良影响，甚至影响到国家在国际上的声誉和形象。据相关资料统计显示，球场暴力行为的产生70%左右是由于裁判的因素而引起的，在这70%的比例中，“黑哨”的原因就占到近40%左右。[2]

1.4观众的困境

观众是竞技体育的欣赏者和传播者，应该做到举止文明。我们理解观众对球员、对球队、对体育项目的感情，但感情的泛滥和利益的参杂，完全可能改变观众的行为方式，我们看到体育场上观众瞎起哄的时候，我们看到球员被观众用矿泉水瓶子砸伤的时候，我们看到裁判员因为公正执法被打的时候，甚至我们还看到观众赛后把客队的大巴车砸烂的时候，我们在想，他们这样行为的动力是什么，仅仅是情感吗？博彩业的进入，观众以为既能得到运动美感，又可以凭所谓的专业眼光而获取利益，而竞技体育的魅力还在于它的不确定性，当比赛的结果没有按观众的路线图走的时候，观众就抛弃自己的行为边际了。通常而言，别指望听到从球迷的嘴里说出裁判的好话。拥护的队输了球，首先将裁判拎出来大骂一顿，即使赢了球，球迷也要将所有的功劳归在球员身上，跟裁判没什么关系。[3]

1.5体育官员的困境

体育官员作为竞技体育管理者，他的思想理念、行为方式、对不良现象的处理态度等，都会形成舆论导向，引导竞技体育运动的方向。公正无私是基本的底线，热爱体育、理解体育是其应有的要求。一些体育官员不仅不热爱体育，还把体育当成自己谋利的工具，把运动员、教练员、体育观众等等玩弄于股掌之中。一位老总在回答某记者“是否可以由此判断出‘黑哨’的源头就是俱乐部”的提问时也说到：“从表面上看，问题是出在俱乐部。不过作为俱乐部的管理者，如果足协在任命、分配、安排裁判方面没有不规范、不合理甚至不合法的现象，俱乐部绝对不敢如此放肆。上梁不正下梁歪呀！”[4]

2　体育人困境的共同原因

体育人的角色不同，其规范的要求、行为的动力以及行动的方式等各有不同，造成各类困境现象的原因也不尽一致，但作为同一场域的行为表达，其内在的共同原因是必然存在的。根据从宏观到微观和基本出发点到最终落脚点的基本逻辑，梳理为四个层面。

2.1社会设置的实用主义

实用主义的特点在于经验真理论，演变为对自己有用的就是真理，因为这种真理是可以经验的，也是由经验验证的，信仰是否真实在于它能否带来实际效果，进而在社会设置上演变为目的的成功可以证明手段的正义。为了竞技体育比赛的排名，我们可以先从别人不够强大的项目动手，然后排名就提高了。为了一块全运会的奖牌，一名运动员被切分为多个来源，原因只是和来源地的排名有关。而这些，最终都是和竞技体育本身的发展规律没有多少关联的。没有竞技体育的基础建设，竞技体育很容易出现断层。

2.2价值取向的功利主义

功利主义倡导“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本质上是个人利己主义，因为善的感觉要依赖于每个个体的感觉之和。功利主义不考虑行为的动机，仅考虑行为后果对快乐值的影响。在竞技体育中的具体表现就是唯金牌论，只有第一，没有第二。多少届奥运会过去了，我们看到的是冠军，看到的是一块金牌某某富豪奖励多少，看到的是冠军们参加各种各样的欢迎宴席。甚至于在竞技体育的不同项目中，也因为社会的选择而出现冠军成为搓澡工的现象，这必然延伸为运动员对竞技体育领域中的项目做出功利选择，需要打篮球员工的就业单位增多，排球队的队员就转去了篮球队，足球为什么搞不上去，因为青少年足球运动比篮球、羽毛球运动等更容易受伤，玩玩可以，不可当真，足球后备力量严重缺失，怎么可能很快提高。

2.3理想设计的犬儒主义

在竞技体育领域，体育人的犬儒主义表现是玩世不恭、放浪形骸。运动员的泡吧、宿醉甚至染毒，比比皆是，究其根源，是把竞技体育当成是青春饭，趁年轻身体好，疯狂地玩一把，他们忽略了像费德勒这样优秀的运动员，如此高龄还可以保持世界一流水平。差别在于对体育的理解不同，由此所做的理想设计也不同。我们的很多运动员根本就没想过离开运动场之后去干什么，也不知道以后能干什么，所以过一天算一天，赚了钱就去花钱。

2.4生活攀比的享乐主义

当功利主义的幸福演变为幸福就是快乐，尤其是生活的目的就是最佳地享受身体的快乐，对于快速致富的运动员、教练员、裁判员来说，谁能得到更多的钱，去享受更多的快乐，就成为所谓成功的标志，豪宅、香车等成为体育人的追逐对象，足球俱乐部建立之后，足球运动员胜一场球多少万，进一个球多少万，一时成为市场的宠儿，而运动员的夜场一掷千金的表现亦屡屡见诸报端，当年，还有颇具潜质的运动员因为酒后驾车而乐极生悲。

即使以严谨著称的德国，同样也难逃攀比下的铤而走险。德国裁判的希望之星霍泽尔制造的“黑哨”丑闻震惊了国际足坛，更为严重的是，他声称“很多其他的人也参与了此事”，并在供词中点了3名裁判，9名球员以及一名俱乐部官员的名。霍泽尔从“黑哨”中得到多少报酬？他得到的报酬虽高达6.7万欧元加一台电视机，但这只相当于一名中等收入的英超球员一周的工资。

3　提升体育人价值的基本路径

3.1加快竞技体育制度建设

法律是一个社会共同意志的表达，也是最有约束力的契约，在道德不起作用和道德呈现相对性的区域，法律具有最清晰和最有力的裁决权，而我们在竞技体育法制建设上，是比较落后的，到1995年8月，经过8年的反复酝酿，《中华人民共和国体育法》才在第八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五次会议上全票通过，这是对中国体育事业的根本保障，也极大地推动了中国体育事业的发展。但是，这部法律还比较宽泛，无法解决诸多的体育纠纷，对体育人的约束力偏弱，比如运动员的假球、赌球等有违体育道德的事件，严重的诉诸《刑法》等法律，不严重的就没有相关体育法律来约束。

3.2厘定竞技体育历史使命

历史使命是人类行为的最终旨归，当我们投身于竞技体育，我们的热爱与坚持必定与我们对竞技体育历史使命的认知有关。竞技体育的历史使命是什么？竞技体育生成于解决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矛盾的过程中，竞技体育的历史使命是群落劳动、战争和荣誉的要求。历史发展到今天，人类的和平期待和共通性赋予了它表达类个体的追求，人对自然的挑战与和解和人与人的和谐。

3.3提升体育人素养

法制的客观性不是要否定体育人的能动性，恰恰在于体育人的内在素养的提升，各种外在的规范才能转化为他们的实际行动。任何外在的规范都是作为主体的人创造的，也是靠作为主体的人去维护、完善和贯彻的。提升体育人的素养，不仅可以培养出遵纪守法的意识，更重要的是可以在竞技体育活动中保持竞技体育的正常进行，还可以推动竞技体育法制建设，为后来的竞技体育和体育人提供良好而坚实的基础。那些优秀的运动员、教练员、裁判员，给后来者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有很多现役的运动员，总是会提起其年轻时候的偶像，连偶像的某些习惯都可以如数家珍。

3.4建设竞技体育和谐环境

人文环境的好坏对人们的情绪、活动能力等有直接的影响，竞技体育的和谐环境建设，不仅影响体育人的行为方式，还直接影响竞技体育的成就。建设竞技体育和谐环境，要求裁判员裁决公正、运动员尊重对手、教练员认真履责、观众文明观赛，在这样一种氛围中，运动员能自如发挥，观众能井然有序，教练员能心平气和，裁判员能自信果断。这对于每个体育人，都不无裨益。

中国的一个裁判在面对记者坦诚自己的执法经历时就谈到：“由于没有C裁的‘照顾’，X队输掉了比赛。虽然没有拿‘黑钱’，在场上也算执法公正，可一有不利于主队的判罚，球迷们还是齐声骂他‘黑哨’。事后那个朋友好好地把C裁骂了一顿，骂他不识时务，别的裁判都拿‘黑钱’，早就发家致富了，什么事都没有，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那么胆儿小，不是个男人。C裁心里挺后悔，早知这样，还不如当时就……他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把握住这样的机会。”[5]

3.5扩展竞技体育关联监督

竞技体育是职业体育，任何一门职业，对于外来人员都是陌生的和容易被误导的，所谓的外部监督实际上很难触碰到实际情况，而内部监督又因为群体文化的制约而流于形式。真正最有效的监督不是从外部或内部区分，而应该看其关联度，它也许是外部的，也许是内部的，但必须是关联的，因为关联，才了解情况，因为关联，才愿意参与，因为关联，才能付出成本获取收益，没有绿城俱乐部的揭发，我们这些号称球迷的局外人，怎么可能知道中国足球俱乐部里面存在那么多问题，而它的揭发也在于自己在足球圈里玩得很受伤，需要得到抚慰。所以，扩展竞技体育关联监督十分迫切而且必要。

[1]代琪琳.铜臭阴影笼罩下的扭曲心灵—假球毒瘤危害意大利[N].中国体育报,2005-07-29.

[2]薛龙,张鲲.足球“黑哨”问题分析[J].西安体育学院学报,2005,(3).

[3]阿西.别总拿裁判说事[N].世界体育周报.2000-06-20

[4]王鹏.黑哨为什么这样黑[J].新体育.2002,(3).

[5]王钢.裁判“无视黑哨”与“无奈黑哨”——“黑哨”反思录[J].足球世界.2002,(15).

（责任编校：何俊华）

2017－01－20

湖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竞技体育的伦理审视”（2010YBA177）；湖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理论湖南省重点学科建设成果。

谭咏梅（1976－），女，湖南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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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7）06-012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