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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在阴阳面孔背后的精神危机
——以《我的阴阳两界》论王小波式反抗的困境

2017-02-24许晶

关键词:王二王小波阴阳

许晶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隐藏在阴阳面孔背后的精神危机
——以《我的阴阳两界》论王小波式反抗的困境

许晶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我的阴阳两界》一书中的两部小说描绘了一幅阴阳对立、共生和互转的阴阳图。王二因长相奇特、疾病等原因饱受折磨,与拥有话语权的“大多数”在空间上形成了阴阳两界的对立的格局,身体被限制,精神被孤立。面对权力话语的压制,王二进行了多种形式的反抗,其身体与精神始终处于阴阳的矛盾对立与和谐互转中,一场胜利的反抗背后是另一种困境。他在不断的妥协与反抗中承受了阳界力量的多次阉割,终究没有摆脱权力话语的控制。阴阳互转的背后是对权力话语的无力反抗,是王小波在荒诞生活中的精神危机。

阴阳互转;权力话语;精神危机;反抗;困境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当时王小波正值十四岁,16岁的时候到云南兵团劳动,19岁在山东插队,1973年他在北京牛街教学仪器厂做工人,后在北京西城区半导体厂做工人。“文革”记忆和工厂生活是《我的阴阳两界》①中两部小说重要的构成因素。从王小波的杂文中可以看出他深受罗素的影响,追求自由和民主。对英美经验主义的推崇使得王小波始终站在体制之外,与身处的主流社会处于对立状态,这也影响了其作品“存在”与“自由”的主题。“阴”与“阳”是王小波的小说中非常重要的两个概念,阳代表虚伪、权力,是一种压制力量,是施虐者;阴是受虐者,处于弱势地位的同时代表一种反抗的象征性的存在。大多数研究者都把阴阳置于对立的位置。例如,王永生以阴阳对立的思维论证了王小波的精神世界[1],张伯存以阴阳对立的思维论证了王小波的精神结构和小说艺术结构[2],李尚徽的突破之处在于分析到阴与阳不是完全对立的关系,但没有进一步分析这种复杂的关系[3]。陈晓明以辩证的视角对待阴阳两界,并分析了王小波在“消极自由”的书写中所呈现的历史意义[4]。的确,王小波对于阳界话语始终是一种怀疑的态度,他要以文学“攻击整个阳的世界”[5]。但是,阴阳对立的固化的思维模式限制了对《我的阴阳两界》的研究,也不利于走进王小波的精神世界。笔者认为,阴和阳不仅是对立的关系,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相互转化,就像太极八卦图。如果不能看到阴和阳的多重关系,便不能把握王小波更深层次的精神内涵。

一、小说中描绘的阴阳图

《我的阴阳两界》和《革命时期的爱情》两篇小说的故事都发生在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内,医院和工厂。王二的活动场所地下室、房顶、小黑屋等,相对隔绝,与“大多数”形成一种对立。由此形成封闭空间内的两种势力,即以王二为代表的少数人和大多数人。王二处于被压制的状态,没有权利发声。“大多数”是权力话语的代表,权力话语通过“大多数”向王二施虐。福柯说,话语即权力,王小波对此很同意,并说权力即话语,他论述了权力与话语狼狈为奸的共生状态:“你要给人讲‘五讲四美’,最好是戴上个红箍。”[6]。然而,“大多数”并没有真正拥有话语权,他们是权力话语的发声器,实际上也处于一种沉默状态,是失语者。但因为他们在大多时候处于施虐者的地位,所以本文将他们视为权力话语的代表。至此,形成了本文中应用的阴阳两界的概念,即以王二为代表的失语者处于阴界,“大多数”处于阳界。

在空间上,王二与“大多数”区隔开来,二者形成一种对立的姿态。生活空间的相对封闭性构成一种规范,在阴阳两界的人之间形成一种权力机制,即阳界对王二的规训,权力话语也因此实现了对阴阳两界的管理和统治。王二自觉地不去触犯阳界,他认为自从创世之初,世界上就有两种人存在,一种是“我们”,一种是“他们”。事实上,他不断地与阳界发生关系:一方面,阳界力量主动介入,老鲁想方设法地想要捉住他,将他困在房顶上。x海鹰要从思想上改造他,让他变成“小跟班”。另一方面,王二主动接纳,他接受护士小孙给自己治疗阳痿的建议。即使在地下室这一阴界,也存在阴阳两界:“我和小孙谈这些事时,她的床在窗口射入的灯光中,我的床在阴影里,我们住的地方就像阴阳两界。”[7]小孙属于“他们”之列。最终,王二回到阳界。他与阳界力量的互动型关系呈现出一种咬合状态。

阳界力量的介入造成王二思想上的阴阳转换。以《我的阴阳两界》为例,王二生活在阴界的时候自得其乐。他居住的地方到处都是破烂,他却说像艺术馆,别人叫他小神经,他不去争辩,却享受小神经的“福利”:不必参加开会、学习活动,写小说、投稿,即使有思想问题也不会被教育。这时他在思想上是自由的。在小孙的介入下,王二的性意识开始觉醒,小孙发出的性信号让他整日整夜不得安生,渴望像“他们”一样生活。治疗阳痿是一个夫妇双修的事,为了治好阳痿,王二要跟小孙恋爱结婚,虽然小孙处处要管着王二使他有所反感,但他并没反抗。治好病后,他像“他们”一样“扫扫地,打一壶开水,泡一壶茶,然后就坐下来看小报,打呵欠,聊大天,打瞌睡,直到天黑。”[8]融入了阳界的虚伪和无聊,他违背了自己的价值观与信仰,精神世界产生危机,甚至可以说是颠覆性破坏。

总之,在施虐与受虐的过程中,王二的身体与精神的阴阳状态是颠过来倒过去的,阴阳角色在不断地变化。通过阴阳的对立、转换,小说叙事呈现出对立性的结构。在这种对立之下,存在着阴阳共生、相互转化的文学机制,需要进一步探索。

二、由阴而阳——反抗暴力的成功

阳界作为权力机制中的施虐者,对处于弱势的阴界施以暴力,王二采取多种方式进行反抗。

(一)身体和精神上的多重暴力

性在王小波叙事中有重要作用,《革命时期的爱情》序有言:“性爱受到了自身力量的推动,但自发地做一件事在有的时候是不许可的,这就使事情变得非常的复杂。”[9]围绕性,王二与阳界形成环环较量。王二个人的性关系形成对社会关系的一种映射,反映了在民主不健全的社会中,生存权利受到的极限挑战。

权力对人的压制直接体现在对身体的控制。身体在无意识中进入政治,性成为人生存的重要条件。王二因阳痿被称为“小神经”,因长相怪异被认为是“坏蛋”。权力话语试图直接参与对王二身体的改造,马大夫治疗阳痿,采用了内科疗法、外科疗法、心理疗法,建议他动手术甚至做变性手术。这些方法大多类似酷刑的折磨,没有治好他的病。“举世皆醉我独醒”也是王二阳痿的原因,“假如在革命时期我们都是玩偶,那么也是些会思想的玩偶……想到了这一点,我就开始阳痿了。”[10]看透了生活的本质——不自由,王二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在福柯的身体政治理论中,权力是通过对身体的控制来维护其核心地位的,“权力关系直接控制它,干预它,给它打上标记,训练它,折磨它,强迫它完成某些任务、某些仪式和发出某些信号。”[11]如果说权力话语对人身体进行控制是为了维护一个稳定的秩序,那么革命话语对身体的控制进入极其隐私的部分则与这个初衷相悖而行。身体与意识的对抗、冲突就是人所面临的精神困境。想要摆脱这种困境,要么屈从于主流意识形态的包围,要么遵从身体的本能进行反抗。大多数人往往自觉或不自觉地选择前者,王二则勇敢地尝试了另一种可能,即后者。巴耶塔的色情分析表明,人的秘密埋藏在凶蛮的身体和理性的自我意识的残酷对决的过程中,埋藏在撕裂的色情经验中。“恰恰是在向动物兽性的返归中碰到了阻力,色情才更具有一种震颤的爆发力量。”[12]阳痿是一种隐喻,指向权力话语的政治暴力,王二的身体爆发出惊世骇俗的反抗力量,以至于他为阳界所不容。这是阳界力量对王二的第一次压制——把他打入阴界。

权力的控制进而进入精神领域。阿尔都塞的《意识形态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建立起关于意识形态的理论,认为意识形态是各种势力的斗争场所,其改造是历史变革的重要环节。在革命时期,学习班、毛主席语录、帮助会等是生活的主旋律,革命话语极力向政治和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进行渗透。阳界对王二的私生活以及精神世界进行明目张胆的窥视,造成了他的阳痿。阳痿之后,他所承担的精神困扰更甚,要忍受各种调侃和歧视,会计担心他不会数数,饭票管理员大妈怕他是色盲,阳痿似乎成了智障的同义词。在阳界权力机制内,性能力代表人的能力。性意识的觉醒让王二感到寂寞,为了得到认可,重塑自己的身体形象成为王二迫切的个人任务。他寻求马大夫的帮助,配合小孙的治疗,源自于一种想要摆脱某种控制的欲望。当他返回阳界过起“磨屁股”的生活时,“我没有再次阳痿的打算,我认命了。”[13]至此,权力话语完成了对王二的意识形态的两个阶段的控制。

(二)不作为与有所作为的多种反抗

《万寿寺》有言:“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14]王小波诗意的想象形成了笔下王二独特的反抗方式。他离群索居,写小说、投稿、翻译不能出版的Story ofO、欣赏小孙的身体。可以说,王二在阴界诗意的存在本身指向了对权力机制的反抗。

王二的反抗是独特的:首先是语言的狂欢,极尽戏谑的语言形成了对阳界虚伪话语的反抗。恶搞经典以及“响屁”“狗屁”等戏谑的语言与道貌岸然的权力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并形成一种讽刺。第二,叙述死亡。他住的地方有很多人体标本,离死亡很近,并多次使用“一百年”想象未来的世界,表现出对死亡的期待。向往死亡表达的是对现实世界的强烈不满。第三是想象的逻辑,“我在写作时,也讨厌受真实逻辑的控制,更讨厌现实生活中索然无味的一面。”[15]王小波的逻辑不仅体现在小说文本的构建中,也体现在王二的言谈举止中。李先生搞西夏文研究,“文革”取消稿费险些被饿死,李先生很生气,王二说:“其实这件事也是蛮公平的——为什么只许老天不下雨,饿死非洲的游牧民,就不许中国搞‘文化革命’,饿死你这搞翻译的游牧民?”[16]两件没有相似逻辑的事情被强扯到一起,对不讲情理的主流话语形成一种映射,以此“化解”李先生遭遇的不公平,是对阳界逻辑暴力的辛辣嘲讽。很多事情因果逻辑的不确定指向了社会秩序的不合理。面对无理秩序,王二的生存法则是以无聊战胜无聊,开会的乐趣是用烟头射击苍蝇,“一只苍蝇正在飞着,忽然火花四溅,它就掉在地上翻翻滚滚,这景象看上去也蛮刺激。”[17]王二的反抗仅仅是对压抑性力量的嘲弄,无力,却是王小波抵抗被权力全盘控制的最便捷的方式。

王二的反抗是有一定效果的。在与x海鹰的斗智斗勇中,他成功地撕下了所谓领导的虚伪面具。x海鹰沉醉于王二讲的“姓颜色”的问题,这是一种偷窥心理,也是欲望无处发泄的挣扎。同样,《黄金时代》里组织上要求王二写材料,要求他把和陈清扬做爱的细节描绘清楚。代表组织的个人通过阅读在寻求生理上的趣味,“组织”作为审阅、批评教育王二思想作风的主体意识已经隐蔽,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在身体的快感面前不见了。作为施虐者的个人变成了一个思想与身体不一致的矛盾体,表现出来则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罗兰·巴特从阅读的角度将身体置于至关重要的地位,将个人放在阅读的核心位置。“讯问者在反复地盘问受讯者的享乐细节时,往往也沉醉于受问者的享乐回忆中。权力最终被性快感所俘获。”[18]在这个意义上,王二俘获了“组织”,是一种胜利。

王小波以性的困顿与追求来表现人生的困顿与追求。王二所承受的是政治暴力和性暴力的双重暴力,在第一个阶段的施虐中,他失去了人身自由和性自由,却在一定程度上获得了精神上的自由。而且,从反抗的结果看,他治好阳痿,融入了阳界。个人与集体的对抗,这是阴与阳的第一层较量,王二获得成功。

三、由阳而阴——追求自由的失败

阴与阳是一种隐喻策略,表现人在政治权力的统治下的自由与不自由。在王小波的世界里自由与不自由是循环转化的,没有终极的自由。在阴界,心灵自由,身体不自由;在阳界,身体自由,心灵不自由。

王小波通过身体的困扰来思考社会压抑与个人存在的自由问题。灵魂和精神是由意识形态决定的,是权力的创造物,因此观念的自由是权力的产物,不是真正的自由。身体是诚实的,只有身体摆脱了外在权力的桎梏,达到一种自然的身体状态,所表现出的思想才是真诚的,身体的自由才是终极的自由。正如尼采所说:“身体乃是比陈旧的灵魂更令人惊异的思想。”[19]王二从阴界转入阳界后被制度管得服服帖帖,婚姻也陷入危机。在阳界,性是不自由的,身体上的自由也只是观念上的自由,他陷入另一种身不由己的状态,终究沦为不自由。他追求自由得到的结果是精神上被控制,身体不自由,这时他的整个生命状态开始全面萎缩,进入了思想上的阴界。

阳界与阴界都有对立的或正反的双重意义,从王二的精神世界进行关照,阳界恰恰是王二的受压迫的世界,而阴界才是他重获自由的世界。伯林在《自由论》里提出了“消极自由”[20]的概念,指的是主体(一个人或人的群体)被允许或必须被允许不受别人干涉地做他有能力做的事、成为他愿意成为的人的那种自由。无论是在阴界还是阳界,王二所获得的都是这种“消极自由”。这种自由不是源于主观的选择,而是因为外界的某种力量。王小波说:“在我小的时候,话语好像是一池冷水,它使我一身一身起鸡皮疙瘩。但不管怎么说吧,人来到世间,仿佛是来游泳的,迟早要跳进去。”[21]他早就认清了现实的本质——你别无选择。

这是阴与阳的第二层较量,阴败阳胜。

四、阴阳共生——人生作为的荒诞

王二的反抗既成功,又失败,上述两个层次的较量是一个事件结果的双重效应。这是阴与阳的第三层较量,阴与阳对立的冲突有所缓和,趋向共生。在他的作品中我们也能看到马克·吐温式的“黑色幽默”,风格上的特立独行也是王小波的反抗形式之一。然而,证伪手法的不足之处就在于它不能提出有效的正面建构,实际上,这与王小波的精神世界是相通的。幼年时期的绝对信仰的垮塌使他处于极度的矛盾与挣扎之中,脱离主流社会试图构建一个理想的乌托邦,王小波的精神世界面临倒塌与重建的激烈动荡。

王小波强调独立思考的重要性,认为能够独立思考是最幸福的事。他说:“我们国家自汉代以后,一直在进行思想上的大屠杀。”[22]屠刀之下,人们的精神世界处于极度空虚的状态,“大多数”的无反抗意识滋生了盲目的顺从和变态的乐趣。厕所里的淫画是他们追求的猥琐乐趣,淫画的受害者仿佛也从这个活动中获得了某种快感。“大多数”的无反抗意识导致沉沦,王二的有意识反抗导致毁灭,这是革命话语的思想屠杀所具有的令人惊颤的摧毁性力量。革命成为一种伦理是一种暴力,其恐怖之处在于延伸到了生活的各个方面,成了一切事物的评价标准。例如,“在革命时期里,漂亮不漂亮还会导出很复杂的伦理问题。首先,漂亮分为实际上漂亮和伦理上漂亮两种。实际上指三围和脸,伦理上指我们承认不承认。假如对方是反革命分子,不管三围和脸如何,都不能承认她漂亮,否则就是犯错误。”[23]革命伦理扼杀浪漫情调,使生活丧失了有趣的可能性。所以,当王二回到阳界后开始怀念李先生,一个因为执着于西夏文研究而被当作有毛病的人,他以这种怀念来祭奠过去的自己。王小波对浪漫情调的追求可见一斑。

王小波曾说:“在我看来,春天里一棵小草生长,它没有什么目的。风起时一匹马发情,它也没有什么目的。草长马发情,绝非表演给什么人看的,这就是存在本身……我要抱着草长马发情的伟大真诚去做一切事,而不是在人前羞羞答答地表演。”[24]他以极大的热忱创造了王二这一形象,王二在周围世界中呈现出一种局外人的姿态,可以说王二就是王小波。王小波谈到小说创作时说:“真正的主题,还是对人的生存状态的反思。”[25]王二是王小波对生活的尴尬困境的自觉反省,指出了充满光明的生活中不合情理、不和谐之处。特殊年代的权力话语给一代人造成了永久的精神创伤,以致王小波的作品摆脱不了这个主题,这一点在他的杂文里更为明显。他用独特的文字表现自己的态度,例如,用猪来表现理想,创作了《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寄寓情怀,并坦言:“在革命时期里,我随时准备承认自己是一头猪,来换取安宁。”[26]芸芸众生是被设置了的猪,而他则是只特立独行的猪,即使众生说他不正经,领导痛恨他,他依然我行我素。他笔下王二反抗荒诞的荒诞性在于反抗是不可能成功的,其结局是在话语权力和帮闲势力的共同暴力中完成了两次献祭。王二抗争得出的结论是:“假如某人总中负彩,他就会变成受虐狂。假如某人总中正彩,他就会变成虐待狂。其他解释纯属多余。”[27]王小波仿佛已经看清了革命生活的本质,在不断的焦虑与寻找中,他变成了一个悲观主义者,“根本没有指望,我们的生活是无法改变的。”[28]正如《革命时期的爱情》结尾:“我仿佛已经很老了,又好像很年轻。革命时期好像是过去了,又仿佛还没开始。爱情好像结束了,又好像还没有到来。我仿佛中了头彩,又好像还没到开彩的日子。这一切好像是结束了,又仿佛是刚刚开始。”[29]生活陷入无尽的轮回,追求、妥协、再追求、再妥协……贝克特借《等待戈多》中的两个流浪汉之一弗拉基米尔说:“最可怕的是有了思想。”[30]人一旦有了思想,就有了清醒的生命意识,也就不再瞒与骗。

注释:

① 此处指江苏文艺出版社2006年3月出版的《我的阴阳两界》一书,包括《我的阴阳两界》和《革命时期的爱情》两篇小说。

[1]王永生.王小波小说精神结构中的阴阳两界 [J].阜阳师范学院学报,2009(5):69-71.

[2]张伯存.王小波的精神结构及其小说的结构艺术 [J].枣庄师专学报,2001,18(6):10-13.

[3]李尚徽.《我的阴阳两界》阴与阳的混沌关系[J].文学教育(下),2007(7):100-102.

[4]陈晓明.重读王小波的《我的阴阳两界》[J].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2011(12):55-72.

[5][6][21][22]王小波.王小波全集:第七卷 [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4,2,4,19.

[7][8][9][10][13][16][17][23][26][27][29]王小波.我的阴阳两界 [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06:50,3,63,207,60,23,112,151,106,151,218.

[11]福柯.规训与惩罚[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三联书店,1999:27.

[12][18]汪民安.身体、空间与后现代性[M].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5:16,79.

[14]王小波.王小波全集:第三卷[M].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1:206.

[15]王小波.未来世界[M].上海:上海锦绣文章出版社,2008:2.

[19]尼采.权力意志[M].张念东,凌素心,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0:38.

[20]伯林.自由论[M].胡传胜,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1:189.

[24]王小波.黄金时代[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1:78.

[25]王小波.王小波全集:第二卷[M].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09:64.

[28]王小波.青铜时代[M].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516.

[30]黄晋凯.荒诞派戏剧[M].北京:人民大学出版社,1996:259.

The SpiritualCrisisbehind the Transfer of Yin and Yang——The dilemma ofWang's resistance from book The Yin and Yang OppositesofMy Life

XU Jing
(SchoolofChinese Languageand Literature,HebeiNormalUniversity,HebeiShijiazhuang050024,China)

Two novels in the book The Yin and Yang Opposites ofMy Life have described the relations between Yin and Yang-opposites,symbiosis and transfer.Wang Erhas suffered a lotdue to his strange looks and illness,therefore his body is limited and spirit is isolated in a position opposing to themajority who holds the power of discourse.Faced with the suppression of the power of discourse,he has resisted in variousways,making himself always in the transfer of Yin and Yang.However,the victory isalways followed by another difficulty.Afterallhe can notget rid of the controlof the powerof discourse and he is castrated by the power of Yang during his continuous concession and revolt.The fact behind the transfer of Yin and Yang is the powerless resistance to the power of discourse and spiritual crisis ofWang Xiaobo in his absurd life.

the transferof Yin and Yang;the powerofdiscourse;spiritualcrisis;resistance;dilemma

I206.7

A

1674-7356(2017)-01-0090-05

10.14081/j.cnki.cn13-1396/g4.2017.01.017

2016-12-05

许 晶(1992-),女,河北保定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时间:2017-01-10

http://www.cnki.net/kcms/detail/13.1396.G4.20170110.1641.006.htm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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