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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谈作为领导工作方法的“务虚”

2017-02-24李晓龙

关键词:全局思维

李晓龙

(中国人民大学 哲学院,北京 100000)

毛泽东谈作为领导工作方法的“务虚”

李晓龙

(中国人民大学 哲学院,北京 100000)

“务虚”是通过探究古今政治智慧、总结政务得失获得科学工作方法和正确领导思想的一种学习活动。“虚”,不是指具体琐细的行政事务,而是指“思想性质和理论性质问题”,指“为政之道”,指那些抽象的、具有普遍指导意义的工作方法、原则及行动指南。“务虚”是依赖宏观思维、历史思维、辩证思维才能达成的学习活动,而“务虚”所要探究的内容同样是战略思维与辩证思维。

毛泽东;务虚;领导工作方法;战略辩证思维;哲学理论素养

一、“务虚”的实质与内涵

“务虚”是通过探究古今政治智慧、总结政务得失以获得科学工作方法和正确领导思想的一种学习活动。1958年3月,毛泽东在成都召开的中央工作会议上,专门对“务虚”做了阐述:“过去也不是一点虚没有务,也谈了一些,可以有那么一点时间不谈具体问题,专谈一般的思想性质和理论性质问题。”“要逐步引导我们各级党委的同志关心思想、政治、理论这样一些问题。”[1]326

理解“务虚”,关键是要把握好“虚”的内涵。“虚”,不是指具体琐细的行政事务,而是指“思想性质和理论性质问题”,指“为政之道”,指那些抽象的、具有普遍指导意义的工作方法、原则及行动指南。“务虚”就是要通过读书、对话、研讨等方式以求“是”(可遵循的客观规律),就要通过研究历史上与现实中的政务得失、经验教训,总结执政规律,形成自身科学的工作方法与正确的领导思想。

“务虚”的目的是为了务实,是为了“知风化之本,见政理之源”,故而实事求是原则是“务虚”的思想基础与根本灵魂。务实与务虚的辩证关系在于,务实是务虚的基础,而务虚是务实的升华、是务实的更高阶段、是在总结务实所关涉的正反经验教训的基础上探究事物的本质与规律,形成理性认识。毛泽东认为:“先实后虚或先虚后实都可以……不过现在就希望多一点虚更好,因为过去太实了。”[1]326“中央只解放我一个人,恐怕是不够,恐怕还要有几个同志,把他们从繁重的工作中解放一部分,这样有可能做些研究工作,注意比较大的问题。总而言之,是少管一点事,少管一点就能够多管一点。”[1]326

“务虚”从表面上看虽然不是具体地解决某个问题,可却从更高的哲学层面探索了问题背后的规律,探求了更高层次的方法和智慧,以宏观思维、战略思维、辩证思维、历史思维、创新思维居于问题之上而不拘于问题之中,居于矛盾之上而不拘于矛盾之中。“务虚”本质上是学习活动,而能够有效“务虚”则依赖较强的学习能力,“少管一点就能够多管一点”的哲学意涵就在于,“务虚”本身对思维能力做出要求,要求相关主体能以思辨思维、矛盾分析法研究问题,抓全局,抓战略,抓整体;而“务虚”的运思对象仍然是思想层面的方法与原则,要求相关主体抓规律、抓本质、抓事物之间的联系。所以,“务虚”是在做一种超越性的思考,超脱局部以统筹全局,居于全局来审视局部;超越想象和问题以探究本质和规律,把握本质和规律以解决问题和矛盾。

“务虚”是特殊的“思维领域的调查研究”。如果说务实的意涵是“行动”与“执行”的话,那么“务虚”的中心内容则在于围绕“高效达成行动目的”、围绕“执行力的提升”而展开的运思。不同于走访性的田野调查和数据收集性的实证研究,“务虚”是以思辨思维、理性逻辑手段对史料文献、间接经验进行的分析与综合、抽象与概括。毛泽东十分重视这种特殊的调查研究,并特别强调领导者如不能“务虚”会造成严重后果。1958年1月26日,毛泽东专门写了一篇《工作方法六十条(草案)》,其中说到:“成天忙于事务,那会成为迷失方向的经济家和技术家,很危险。”[2]351

二、“务虚”的根本内容:学习活动

“务虚”是重要的学习活动。建设学习型马克思主义执政党是毛泽东长期思考的重大课题。延安时期,毛泽东就提出全党要警惕“本领恐慌”问题,指出我们的队伍里有一种恐慌,不是经济恐慌,也不是政治恐慌,而是本领恐慌。过去学的本领只有一点点,今天用一些,明天用一些,渐渐告罄了。到了建国初期,如何不断提升各级领导干部的理论素养、业务水平尤其是知识文化水平,如何使广大党员、领导干部完成由“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到“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的转型,是毛泽东思考的重点问题。所以,1958年11月,毛泽东专门给县级以上的各级党委写信,提出要“联系中国社会主义经济革命和经济建设”去读斯大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和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使自己获得一个清醒的头脑,以利指导我们伟大的经济工作”[2]432。信中还希望领导干部“不要像热锅上的蚂蚁,整年整月陷入事务主义,搞得很忙乱”,而“要有时间想想问题”[3]。

“获得一个清醒的头脑”“要有时间想想问题”等观点充分反映了毛泽东学习观的认识论基础。毛泽东高度重视党员领导干部队伍理论化、知识化及理论素养和抽象思维能力的提升。要求县级以上的各级党委读《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和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正说明毛泽东同样重视“向书本学习”。向实践学习、向群众学习必须与向书本学习、向理论学习相统一。坚持一切从实际出发的同时,更要深刻全面理解理论联系实际的意涵,认识到理论同样是形成正确认识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各级领导干部必须具备思辨思维,掌握理性工具,提升抽象思维能力,只有这样才能在经验、现象和材料中发现可遵循的规律进而提炼出正确的政策、方针。单向度的重视经验必然会陷于经验主义的泥淖。事实上,一时有效的经验未必永远有效,一地有效的经验未必具有普遍性,而理论素养、哲学素养的必要性与重要性也正体现于此。哲学的宝贵品质是思辨与批判,哲学抓规律、抓本质、抓那些具有共性的东西并区分出那些具有特殊性、条件性、局限性的东西。哲学素养是一种思辨能力,要求思辨主体能自觉、熟练地运用理性工具、逻辑手段将那些体现规律、具有普遍性的东西从经验材料中提炼出来,形成正确理论。哲学史上那些以唯心主义为本体论、甚至带有宗教色彩的哲学形态其结论往往是错误的,但了解学习它们同样重要的原因正在于,无论学习怎样的哲学形态,都是一次理论思维的训练。

哲学素养的获得离不开书本学习,离不开对于唯物辩证法和历史唯物论的学习,更离不开现实中的理论思维训练。“务虚”要求其主体从书本中学习理论,更要求其主体将理性运思运用到实际工作中去,不时摆脱细碎事务、问题、现象、矛盾这些“形”的困扰,超脱它们去认识“质”,“冷一冷”事务,用“清醒的理论头脑”去探究规律和方法。毛泽东在晚年读《旧唐书》时,曾对唐太宗李世民“务虚”的工作方法予以肯定和欣赏。贞观六年(公元628年),礼部侍郎李百药呈送给李世民一篇讨论封建诸侯的《封建论》,毛泽东在读这篇文章时做了一个旁批:“李世民工作方法有四。”[4]221这四种工作方法的后两种正是在谈“务虚”:“罢朝之后,引进名臣,讨论是非,备尽肝膈,唯及政事,更无异词。才及日昃,命才学之士,赐以清闲,高谈典籍,杂以文咏,间以玄言,乙夜忘疲,中宵不寐。”[4]221李世民是封建社会杰出的政治家,他和文臣们一起“务虚”正是为了“知风化之本,见理政之源”;“讨论以求其是,博学以成其道,务虚以为其用,遂使贞观年间的政风民风,良可足观”[3]。贞观君臣通过“务虚”来总结经验智慧,给后人留下一笔极具启发意义的政治思想宝藏。“用人如器,各取所长”“国以人为本,人以食为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草创难,守成更难”“以人为镜,以史为镜”等已成为人们熟知熟记的政治信条。李世民君臣的“务虚”使其干部集团形成了善于思考天下大事、勇于进谏规讽的浓厚风气。

同时,“务虚”也要求领导干部群体加强对于历史、文学、艺术等人文学科的学习,以此提升自身的人文素养,进而拓宽视野、发散思维、陶冶情操。

毛泽东在《工作方法六十条(草案)》中,特别强调:“学点哲学和政治经济学;学点历史和法学;学点文学;学点文法和逻辑。”[2]359

毛泽东在20世纪50年代向部队干部推荐读《三国志·昊书·吕蒙传》,就是要勉励文化水平低的高级军官,从行伍出身的吕蒙年长后仍然发愤读书、后来当了东吴统帅得到启发,努力学习文化,这对提高我军干部的文化素质起了推动作用[5]。

1971年毛泽东南行时专门同地方和军队领导干部反复讲的一个问题,就是要加强理论修养,并说:“光读马列主义的书还是不够的,还要读点历史,读点经济学,读点小说,读点哲学史。”[6]

1973年12月21日,毛泽东在同许世友谈话时专门要求他读《红楼梦》:“你现在也看《红楼梦》了吗?要看五遍才有发言权呢。”[6]随后又提到:“你就只讲打仗,你这个人以后搞点文学吧。‘随、陆无武,绛、灌无文’,绛是指周勃,周勃厚重少文,你这个人也是少文。”[6]建国初,众多为中国革命事业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成为了高级领导干部,而他们如果只知打仗而不知其他,显然是无法胜任新中国建设工作的。从这个角度来理解毛泽东要求许世友读《红楼梦》,正可以看出毛泽东的侧重点在一个“文”字上,即理论文化修养。只有拓展知识面,才能拓展胸怀见识,更有助于动脑筋想出好的办法,驾驭全局,在工作中进入更高的境界。

三、“务虚”的哲学基础:战略思维与辩证思维

“务虚”是依赖宏观思维、历史思维、辩证思维才能达成的学习活动,而“务虚”所要探究的内容同样是战略思维与辩证思维。战略思维与辩证思维相互统一又各有侧重。战略思维指向全局、整体、系统、发展、未来,而辩证思维指向对全局与局部之间、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重点与非重点之间,以及历史、现实与未来之间关系的把握。

毛泽东善于从古代政治智慧中汲取战略辩证思维。我们从1972年12月10日中共中央在转发国务院关于粮食问题的报告的批语中看到,毛泽东晚年读《明史》时对朱升为朱元璋提出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十分欣赏,并依此发挥,于1972年提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外交策略[7]2055。这可谓是毛泽东以古知今、读史用史的经典案例。毛泽东以宏观的历史思维把握历史事件背后的可遵循的规律,以矛盾分析法找出矛盾的主要方面、抓住问题的“牛鼻子”,并以面向未来的发展眼光制定了切实有效的应对国际风云变化的国防战略。

“务虚”不在于解决一时一地的问题,而在于找出那些能够解决诸多同类问题的普遍性的方法和原则。为达成这一目的,人们必须以战略思维把握全局,必须以辩证思维找出矛盾的主要方面。所以毛泽东提出:“分析方法是极重要的。”[4]297在党的八届七中全会上,为解决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中出现的问题,毛泽东专门向党内高级干部推荐读《三国志·魏书·郭嘉传》,说郭嘉“这个人很有名,《三国志·郭嘉传》可以看”[8]138。而三国时期曹魏政权的郭嘉正是一位善于从战略全局出发解决问题的能臣。当时,毛泽东主要是借郭嘉的例子来告诫人民公社的党委书记以及县委书记、地委书记要多谋善断,不要多端寡要,谋要多,端也可以多,但要拿住要点、当机立断。同年4月,毛泽东在上海会议上又一次讲起郭嘉。毛泽东再一次用郭嘉的例子告诉与会者:“多谋善断这句话重点在‘谋’字上。要多谋,少谋是不行的。要与各方面去商量,反对少谋武断。商量又少,又武断,那事情就办不好。谋是基础,只有多谋,才能善断。谋的目的就是为了断。要当机立断,不要优柔寡断。应当根据形势的变化来改变我们的工作计划。”[8]139显然,“谋”要求人们充分认识并把握好全局,谋得越多,对全局的认识就越深刻,就越能认清事物的真相;“断”要求人们能够找准根本矛盾、主要矛盾及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以此找出最能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显然,无论是做到多谋还是善断,都要求人们具备战略辩证思维。

“务虚”是为了认识事物的真相,做出正确的决断,而这个过程往往是复杂的、曲折的。而在这个复杂过程中,战略思维的重要作用就在于帮助人们把握全局以摆脱局部的干扰,把握长远而摆脱一时的干扰。辩证思维的重要作用就在于帮助人们把握主要矛盾以摆脱次要矛盾的干扰,把握关键问题以摆脱次要问题的烦扰。毛泽东在读《通鉴纪事本末·后唐灭梁》时十分欣赏李存勖、康延孝、郭崇韬的“哪怕一谋不成,换个范围再谋”的辩证思维,同时更欣赏他们能够在形成自己的基本判断和主见的基础上不被别人的意见牵着走、“审机独断”的战略定力。毛泽东对他们评价道:“康延孝之谋,李存勖之断,郭崇韬之助,此三人者,可谓识时务之俊杰。”[4]308“已成摧枯之势,由献退兵之谋,世局往往有如此者。此时审机独断,往往成功。”[4]309

毛泽东认为,缺乏战略眼光、辩证思维不能达成“务虚”的目的,并且会带来十分严重的后果。缺乏战略眼光、辩证思维的“务虚”表现为“多端寡要”。1953年,毛泽东在郑州召开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指出,三国时袁绍败给曹操很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多端寡要”,并以此告诫与会者:“端可以多,但是要抓住要点,一个时候有一个时候的要点。这是个方法问题。这个方法不解决,每天在混混沌沌之中,什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什么当驴狗子,什么辛辛苦苦的官僚主义。”[9]也在这一年,毛泽东在同吴西泠谈话时说:“有些人是书生,最大的缺点是多谋寡断。要反对多端寡要,没有要点,言不及义。要一下子看到问题所在。”[9]“多端寡要”的领导干部缺乏全局意识、辩证思维,谋划决策时常常头绪很多,试图面面俱到,结果看不到要点,造成什么也说不明白、什么也没有干成,使全局陷入被动。所以,毛泽东告诫领导干部“务虚”要抓要害、看关键,不要在枝枝叶叶的小事情上疲于奔命。

毛泽东对那些缺乏战略眼光、辩证思维的“务虚”之文很不以为然。他认为宋代一些人的疏策就没有取得“务虚”所要求的效果,甚至认为“宋人万言书,如苏轼之流者,纸上空谈耳”。读欧阳修的《朋党论》,认为其“似是而非”[4]93;读曾巩的《唐论》,认为其“什么都没说”[4]100;读苏洵的《谏论》,认为其“空话连篇”[4]101、“皆书生欺人之谈”[4]102;认为苏洵《六国论》中提出的六国联合“并力向西”纯属纸上谈兵,因为“凡势强力敌之联军,罕有成功者”[4]105。

总之,“务虚”是一种高明的工作方法,其高明之处正在于其“即器求道”。提高行政能力、领导能力的重要环节就是“务虚”,就是提高辩证思维能力、提升战略眼光、发挥好思想理论的力量。这要求领导者要汲取古今政治智慧,形成大历史观,要接受哲学智慧的滋养,形成理性反思的自觉。空谈误国,实干兴邦。我们最反对空谈、强调实干、注重落实。然而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思路决定出路,思维水平决定工作水平。摆脱开具体事务去“务一点虚”,透过纷繁复杂的表面现象把握事务的本质和发展的内在规律,则又会让我们达到既抓住重点又统筹兼顾、既立足当前又放眼长远、既熟悉国情又把握世情的效果,让我们在复杂多变的国际局势中平心静气、谋定而后动。

[1]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谱(1949—1976):第4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13.

[2]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3.

[3] 陈晋.“务虚”之用:从毛泽东批注李世民的工作方法说起[J].党的文献,2007(4):79-82.

[4]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读文史古籍批语集[M]. 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

[5] 龚国基. 融通文史 融汇古今:毛泽东领导艺术的一个特色[J]. 领导科学,1993(12):28-29.

[6] 陈晋. 漫议“随、陆无武,绛、灌无文”:从毛泽东让许世友读《红楼梦》说起[J].党的文献,2005(4):116-118.

[7]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传(1949—1976)[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8] 陈晋.读毛泽东札记[M].北京:三联书店,2009.

[9] 陈晋.毛泽东阅读史略:4[J].中共党史研究,2013(9):10-22.

(责任编辑:李翔)

Mao Zedong’s Opinion on Wuxu as a Work Method of Leadership

LI Xiaolong

(College of Philosophy,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000, China)

Wuxu is a kind of learning method based on exploring the political wisdom of the ancient and modern, and summing up the gains and losses of the politician to get scientific working methods. Correct leading thoughts. Xu does not refer to the specific trivial administrative affairs, but the nature of thought and the theoretical nature of the problem and the working methods and principles with universal guiding significance. Wuxu relies on and pursuits macro thinking, historical thinking and dialectical thinking.

Mao Zedong; Wuxu; work method of leadership; strategic thinking and dialectical thinking; philosophical attainments

2016-10-16

李晓龙(1989—),男,河南商丘人,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2014级宗教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宗教观的政策形态。

A75

A

1008—4444(2017)02—005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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