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欧中世纪骑士制度起源探析

李逍简

摘    要： 作者详细论述从中世纪一直到二十世纪末的骑士研究概况，从中区分骑士和骑士制度的区别，且发现研究成果中关于骑士起源问题有不少争议，认同骑士起源于日耳曼这个观点，具体从军事、经济、政治、思想四个方面阐述分析骑士起源于日耳曼的原因，并从教会和骑士自身出发分析他们从对立到结合的演变。

关键词： 骑士    骑士制度    查理·马特    采邑制    基督教

一、中世纪骑士制度研究概述

1.中世纪时期

中世纪有关骑士方面的著作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教会人士充满宗教思想的指导和说教;二是骑士文学。基督教认为上帝创造三种身份：农民、骑士和神职人员。神职人员从事圣职工作，骑士们战斗、农民参加生产劳动。这是宗教的解释，必然对骑士的解读带有宗教色彩，当时从世俗角度研究的代表作有十三世纪西班牙雷蒙·劳的《骑士规则全书》和十四世纪法国杰弗里·德·查尼的《骑士制度读本》等。

雷蒙·劳年轻时在宫廷服过役，了解一些骑士技能，后期他开始进行拉丁文、阿拉伯文的研究。他在《骑士规则全书》中讲述骑士制度的起源时，认为人类堕落后，战争和罪恶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并搅乱世界秩序，骑士制度由此产生来抑制邪恶、保护人民，这种解读依然摆脱不了宗教思想的束缚。十四世纪的杰弗里·德·查尼就是法国王家骑士，他在《骑士制度读本》中从三方面研究骑士制度：一是重新认定骑士集团的成分;二是分析骑士和妇女的关系;三是提出骑士行为动力论。

此时期对骑士制度的研究被笼罩在基督教思想中，对骑士制度的起源问题几乎是靠传说、想象推断出来的。

2.文藝复兴时期到十九世纪

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思潮兴起，意大利人文主义者阿里奥斯托的《罗兰的疯狂》和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都对中世纪骑士进行贬低和嘲讽。因此，此时对骑士制度的研究属于低谷期。十八世纪随着欧洲新古典主义思潮的兴起，西方又开始研究中世纪骑士制度，主要从文学角度研究有关骑士的诗歌、信函等，如赫德的《骑士制度和浪漫文学信函》。十九世纪到维多利亚时代，英国上层社会狂热推崇骑士制度，大量搜集和研究骑士的武器装备，伦敦还开设骑士博物馆。在这样的背景下，法国史学家L.Gautier著《骑士制度》，以中世纪欧洲社会为背景，以一名骑士的一生为线索，详尽地描述骑士的从小培训、比武、婚姻、装备、军事行为及表现出来的忠诚精神。

3.二十世纪的研究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有关骑士制度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二战刚结束后使得人们非常重视军事问题，林恩·怀特在《中世纪的技术和社会变革》中论述骑士制度的起源，认为是日耳曼军事改革，尤其是马镫的传入，使得重装骑兵成为军队主力，重装骑兵就是日后骑士军队出现的源头。七十年代的英国学家R.巴伯著《骑士与骑士制度》一书，主要研究了骑士制度与中世纪社会各方面的关系，如骑士与宗教、国王的关系。八十年代以后，学术界对骑士、骑士制度都有重新的认识，例如德国学者汉斯·维尔纳·格茨在《欧洲中世纪生活》中论述到“骑士制度是一种全欧洲的机制，它起源于法国的南部，然后到了北部，通过弗兰德·勃艮第传到德意志帝国西部，它发展的全盛时期是在1100年～1250年”。此时得出骑士源自日耳曼人，骑士制度形成于法兰克王国。

我国这段时间对骑士制度的研究学者主要有倪世光、张景全、朱孝远等，他们研究的成果大多遵从西方的研究成果，认为中世纪的骑士制度起源于日耳曼。但对于骑士这个群体产生的时间问题，学术界至今没有真正解决，有的认为骑士产生于公元四世纪，有的认为产生于公元八世纪中叶，还有的认为骑士起源于公元九到十世纪。

二、骑士和骑士制度的区别

《不列颠百科全书》表示“骑士”和“骑士制度”用的是不同的词。“Knight”中文译为“骑士”，是个可数名词，是在西欧中世纪社会中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他们是一群骑在马上的勇士，并且拥有厚盔甲和重武器。军事方面，他们披甲骑马为他们所忠诚的人作战;政治方面，他们是封军封臣制度的一部分;社会关系方面，他们是一个阶级的成员，并具有很强的阶级凝聚力。

“Chivalry”译为“骑士制度”，是个集合名词，包括骑士、骑士精神及整个骑士制度。骑士制度是依附于骑士这种有形的存在，是关于骑士问题的综合概念，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种不成文的形式化的制度和“主义”类似。这种被抽象化了的概念，包括骑士的产生、骑士的生活、骑士和宗教的关系、骑士的军事行为及有关骑士的思想和文化等。

三、骑士及其骑士制度的起源

虽然中世纪骑士产生的时间在学术界有争论，但骑士起源于日耳曼民族这个结论在西方学术界是大部分认同的，笔者借鉴和沿用前人研究成果具体总结骑士起源于日耳曼的原因。

1.军事方面

日耳曼民族一直生活在宽阔的大草原上，天生就是马上勇士，再加上艰苦的环境造就日耳曼人顽强勇敢的性格。六七世纪，当法兰克王国征服各地的条顿人时，就开始增强骑兵的力量;八世纪，阿拉伯人灭了西哥特人后北上直趋法兰克人，此时查理·马特任宫相，为了对付阿拉伯人，也为了平息当时各地方贵族叛乱，他创建了一支重装骑兵，骑兵和马匹都要佩带护甲和重武器，战斗力十分强。到查理曼统治时，诺曼人和匈牙利人又入侵法兰克，查理曼进一步加强骑兵建设，这为骑士制度的形成提供了军事基础。

2.经济方面

西欧中世纪早期的经济是建立在西罗马帝国经济惨遭破坏的基础上，日耳曼又属于相对落后的蛮族，社会矛盾激烈使得经济发展得比较缓慢。此时墨洛温王朝时期采用的是按功行赏分配土地的方式，使得地方领主势力日渐膨胀形成割据局面。查理·马特当时任宫相，为了加强中央统治权他建立一支战斗力强的军队。而建立重装骑兵会花费大量的财资，此时只能从土地上寻找解决的办法，因为在自然经济条件下，最高统治者掌控的最重要的财产是土地。于是，查理·马特首创采邑制，并在查理曼时期得到推广。土地制度的改革为骑士制度的产生奠定经济基础。

3.政治方面

采邑制是国王分封土地给大封建主，大封建主必须承担为国王服役的义务，接着大封建主又把土地分封给下属，这些下属为大封建主服役。这样就形成一个以土地为纽带的领主与下属之间的关系，从上到下形成国王、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到骑士的封建等级制。拥有采邑的领主在自己的土地内享有完全的行政、司法、军事及财政权，这是骑士制度产生的政治基础。

4.思想方面

基督教思想成为中世纪统治思想这是骑士制度后来发展的思想根源。随着教会世俗化的发展，骑士被基督教化，封君封臣制度使得教会得到大量土地，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教会需要向騎士寻求保护。反过来骑士也需要教会，因为战争毕竟具有残酷性，骑士内心也会惧怕死亡，基督教的上帝保佑等思想能安抚骑士，为骑士找到精神寄托，同时战争也具有掠夺性，骑士掠夺的财务需要获得社会的承认，这时候教会能为他们掠夺来的财富披上合法的外衣。这种相互利用的关系，使得基督教思想成为骑士的精神支柱，并最终形成一种忠诚思想。

四、中世纪骑士与教会的关系

中世纪骑士与教会关系是骑士演变的关键，最初双方是对立的，基督教推行和平主义，而骑士十分尚武，还经常掠夺教堂。导致这两者最终结合的因素主要来源于两方面：一是教会的世俗化。封君封臣制度使得教会得到大量土地并逐渐成为西欧最大的封建主，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和利益，教会开始涉足世俗事物，并支配国王和王权。慢慢地骑士从对国王的依附变成对教会的依附。二是战争具有征服性和掠夺性，骑士征服来的土地和掠夺来的财产需要得到社会认可和尊崇，所以教会为战争披上了宗教的外衣，骑士的征服常常以“为了基督教”名义进行，到了十二三世纪，教会的行为准则成为骑士的准则，骑士最终演变成“基督教战士”。

参考文献：

[1][英]埃德加·普雷斯蒂奇，编.林中泽，译.骑士制度[M].上海三联书店，1928：68.

[2]小林恩·怀特，著.中世纪的技术和社会变革[M].商务印书馆，2002：10—156.

[3][德]汉斯·维尔纳·格茨，著.王亚平，译.欧洲中世纪生活[M].商务印书馆，1997：135—326.

[4]倪世光，著.中世纪骑士制度探究[M].商务印书馆，2007：1—1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