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禀赋是“美丽乡村”的灵魂

周光毅

“美丽乡村”的出现不是简单的经济现象，而是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必然产物。人们的文化生活要求显性化、交通硬件水平大幅提升和互联网的信息便利，为“美丽乡村”建设准备好了发展的条件。江苏是我国文化与经济资源最好的省份之一，拥有最适合建设“美丽乡村”的自然与人文禀赋。“美丽乡村”建设作为拉动内需的新动力，体现出我国经济在“新常态”下的发展思路，如何合理和科学地安排好区域资源的分配，做好“美丽乡村”经济发展的全面布局，成为我国文化产业理论与实践的新课题。目前，江苏“美丽乡村”建设集中在旅游资源的开发上，主要由传统农业基础上的“农家乐”餐饮服务、地域纪念品的“特色手工业”销售和自然生态风光览胜三部分组成，但也存在不少问题，值得重视。

江苏发展“美丽乡村”的人文资源

目前，江苏非物质文化遗产有4657项之多，散布在全省几千个大小城市与乡村中，文化传承在江苏有极为深厚的基础。全省共有国家级历史名城11座，世界名镇19座和名村3座，特别是645座国家级的遗迹，使文化在从城市到镇村任何一地都具有成规模的显现（见表1）。

江苏的人文资源有两个特征，首先是相互联系紧密和布局平衡。历史文化遗迹在北方省份较多集中在大中城市，在南方省份常以秀丽村寨显现。江苏的城市与乡村都有着相当规模的文化历史因素聚集。其次，江苏的人文资源有着南北融合的内涵，既有江南的吴文化，也有中原民族独特的开拓风格，特别在江苏北方，民风更有塞外式的强悍拓展性格。多样文化的共生与融合，使江苏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其不同的民风民俗、生产形式与自然风貌，“美丽乡村”具有在全国的优越竞争力。江苏的人文资源分布的均衡性，在“美丽乡村”的建设中将体现出其不凡的魅力。

江苏重要人文资源表现之一是戏曲的繁荣。全省专业化的演出团体有804个，正式演出场馆座位数19.5万个。江苏各地区都有剧种，以京剧、昆剧、越剧、淮剧、扬剧、柳琴戏和梆子戏最受欢迎。另一重要人文资源表现是，江苏的历史文物及图书馆藏居全国第二，文化藏品近400万件。此外江苏的大学与大学生数名列全國前茅，也为江苏文化产业生产和“美丽乡村”建设提供了人才后盾。

江苏文化产业增加值连续3年保持25%左右的增幅， 2013年实现增加值2883亿元，占GDP比重为4.79%，均高于全省地区生产总值和传统的第三产业增速。2014年，江苏文化产业综合发展指数位居全国第二，增加值超3000亿元，占GDP比重超5%，已经具有了全国国民经济产值的支柱形态。2015年，在全省GDP保持8.7%增速的发展情况下，文化产业增加值仍持续保持两位数以上的增长，文化产业已成为江苏国民经济新的增长点。

江苏发展“美丽乡村”的自然资源

江苏历史上是传统轻工业的基地，在江苏文化创意产业扶持政策下，全国高科技产业都入住江苏，近几年的文化创意产业园的建设，带动了很多海外的创新技术落户江苏。江苏位于中国地理上的重要位置，特别是交通发达等种种有利因素，使得江苏的文化创意产业具有外向性，雄厚的生产能力与基础带来了投资环境，生产与服务成为了江苏的主要经济形式。在这一背景下，“美丽乡村”作为江苏文化创意产业的一部分，也将对国民经济的发展起到重要作用（见表2）。

江苏是经济最发达省份之一，除了徐州地区存在规模性的重工业，大部分地区都是以轻工业生产为主，按照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理论，有利于形成以文化生产与轻工产品结合的模式。江南地区在传统经济的基础上，已经形成了多种文化产品的生产。苏州的旅游业就是建立在丝绸生产的基础上，作为传统的丝绸之乡和水乡旅游地区，2014年，苏州市完成地方公共财政预算收入1443.8亿元，增收112.8亿元，增长8.5%，其中税收收入完成1244.4亿元，增长9.3%，税收占地方公共财政预算收入的比重为86.2%，这里的文化创意产业与传统生产很难剥离，形成了以苏州园林为环境，以轻工纺织品工艺为特点的经济生产特征，在这样的基础上，苏州的文化创意产业带动了动漫、计算机、轻纺、旅游和饮食等方面的服务，形成了以传统经济为基础的现代化生产。

常州也是省内的轻工业重要生产基地，在传统纺织品竞争的困境下，依靠区域经济与外围的紧密联系，在风景区开设了旅游生态的展览，其中以“恐龙园”的设计最为出名，不但解决了传统经济在生产上的局限，也获得了江苏观众的热衷。2014年常州的财政总收入是433.9亿元，较去年增长6.1%，其中产业主要的类型方面包括旅游、轻纺、网络等。扬州和镇江是我国苏南文化的典型代表，饮食文化具有江南风韵。通过文化创意的逐步融合，两市的财政总收入达到近584亿元，经济增长分别为13.9%和9.1%，成为省内经济增长最快的城市，在旅游品牌上更是具有国际化影响，旅游和餐饮收入是其最重要的经济收入。

如果没有传统的经济基础，中小城市的乡村经济就没有机遇，区域经济给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带来了发展的条件。目前，江苏拥有的文化创意产业总数是6312个，其中国家级文化创意产业园27座，省属重点文化创意产业园14座，省级示范文化创意产业园44座，已经形成了区域经济发展的热点，这些科技产业的进入带动了传统产业的改造，并且将为区域经济注入活力，也将带动城市人口激增、对外交流扩大和城市周围环境优化。乡镇从来是城市生活的补充，而现代化生产建设加大了其分离，而当城市出现过于密集的人口的时候，“美丽乡村”就会在城市发展的基础上再次成为补充，带来乡村经济的快速增长效应。“美丽乡村”不是简单的投资行为，而应该是在传统经济更高的发展领域，缩短城市与乡镇的距离、调节人们生活的重要蓄水池。

江苏发展“美丽乡村”的布局现状

江苏在美丽乡村的布局有其统一性，各地区也有着不同的发展方向。江苏的各地区有着不同的特征，苏州地区的乡镇是以水文化为代表的，有着东方威尼斯的美称，最典型的就是“周庄水镇”。这里除了乡镇村落的文化，更有独特的江南传统风貌，以苏绣为代表的文化创意产业，享誉国际的昆曲“水磨腔”，各镇古戏台的演出等。徐州郊外的那些汉文化的园林，千年的墓葬博物馆，特别是保持了千年的生活器具，可让游客将遥远的生活与现实的繁华对比。

南京地区又完全不同，“高淳老街”有五代十国的农耕生活的记载，也有着新四军驻扎的足迹，还有老街上传统手工艺产品的现场操作。近郊的牛首山，随着宗教文化的弘扬，这里的乡镇有了更多的园林气息。南京高等院校云集，学子们来自全国各地；城市周边古远寺庙多处，栖霞寺、宏觉寺以及大藏宝典，都是城乡人们寻找心灵沉淀的好去处。这一切形成了既深蕴古都文化、也时时闪现当代创意的游览胜境。

江苏“美丽乡村”的基础环境丰富多样，在全省的任何一处都有历史的传说，更有当地的风土人情与文化传承，特别是近几年的大学与产业的融合，在文化创意产品的开发与“美丽乡村”的品质提升上有了新的进步（见表3）。

也许在城市周边或更远的“美丽乡村”更能深刻地领悟江苏大地的人杰地灵。江苏交通发达、气候宜人，汇聚了建筑、民生、养生、风俗、饮食和气候的种种优势，更具“美丽乡村”的建设条件。江苏的旅游资源不像很多地区那么集中，几乎每个城鎮都有独特的文化特质，无论是房屋的建设风貌，还是不同村落的求生手艺；无论是在人口结构上，还是在接待游客的方式上，都有其特点。如苏州的水乡与昆曲、无锡的美食与泥塑、镇江的宗教与美丽传说，还有大丰的麋鹿保护区、常州的外景拍摄基地，更不用说南京的融汇古今、包容四海的博大与丰富。沿着京沪铁路线扩展成了江苏的文化圈，沿着长江、围绕各大湖泊星罗棋布地点缀着名闻遐迩的古镇与“美丽乡村”。

江苏的优越地理位置与多样的文化内涵，使得全省的旅游资源成为了世界品牌，2014年江苏国际国内的旅游总收入8145.5亿元，是全省文化创意产业总收入最大的部分。按照国务院关于拉动内需的相关要求，“美丽乡村”的建设有着广阔的空间。从2013年以来，江苏已经建成很多城乡文化产业，在城市周围有了很多的休闲度假村。但不少度假村依然停留在休闲、垂钓和餐饮的服务层面，还没有将地域的历史与文化充分展现出来。应该学习浙江的美丽乡村模式，建立有热点的乡村文化，扩展类似“中国昆曲”、“中国紫砂”和“中国慢城”的布局，将会成为城乡经济的全面优势。遗憾的是在文化创意产业的投资方面，没有彰显对于美丽乡村的政策倾斜，是亟待在发展中布局调整的。

江苏发展“美丽乡村”的未来方向

美国的“新英格兰小镇”位于美国的东海岸，陈列着英国清教徒的“五月花号”，小镇过于政治化的历史不为年轻人接受，其经济价值得不到彰显，就成为了简单的博物馆存在；相反，欧洲的很多村镇建筑具有婚庆的功能，符合全球的奢侈形式的生活需要，不但获得文化品牌的肯定，也成为区域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各国城乡经济发展的经验，应成为江苏“美丽乡村”建设的镜鉴。

城乡的经济发展必须有政府政策的扶持，其次是产业在发展的过程中，须依靠地区的经济优势和国际化的道路。近几年江苏各级政府都颁布了对“美丽乡村”扶持的条例，甚至纳入了政府规划，在资金支持方面也加大力度，当下已经形成了以苏州周庄和同里为代表的国际化特色旅游，为地区创造了巨大的外汇收入；在徐州建设了以沛县汉文化的产业，饮食文化通过各种形式销售到全国；在镇江形成了醋文化的产业链，更多的企业从轻工业转型到旅游服务；最突出的是南京作为历史名城，周围的乡镇文化广泛开发，其中牛首山风景区与栖霞寺相望，形成了东西两个完整的宗教活动场所。在过去的几年，江苏“美丽乡村”建设初具省内的国际化发展的要求，形成了参与国际竞争的条件（见表四）。

目前应引起重视的是，随着“美丽乡村”建设在江苏的全面开展，很多地区出现了雷同化的迹象，多数都将“农家乐”作为主打，不少地方放弃了传统的耕种，转为培植果树的休闲农庄。自发的、模仿的、扎堆的和同相位的发展与追求显得无序。带来的结果是江苏瓜果生产出现产能过剩，据不完全统计，2016年瓜果价格与去年相比一定幅度下降，而且农家乐形式也正在失去初始的吸引力。

发展中的问题，要靠进一步发展解决。首先，是政府出面全面规划，对于有条件和发展前途的乡村，经过权威部门的论证，集合相关的资金以及配套产业，联合投入支持，使其在科学的管理下建设发展；其次，对于条件不够的乡镇，努力为其创造条件，引入“美丽乡村”布局中的辅助产业，在劳动力或者传统工业生产中体现其价值；最后，政府对于优秀的“美丽乡村”给予人才培养方面的支持，组织乡村的年轻人进入大学接受专业培训，使得产业在未来的发展中，不但有传承和管理，更储备走向国际化的推动人才。

“美丽乡村”是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特有的经济形式，实际存在的城乡差别客观上给“美丽乡村”建设提供了条件。工业化、现代化吸引人们涌入城市，而进入城市的人们在一定时期又产生出城休憩的需要，这是发达国家都走过的路。出现城市人向往休闲旅游和乡村生活的现象，也是我国经济发展到较高阶段的明确信号。城市人在农村的经济消费，势必提高乡村的生活水平，特别是城乡经济的投资介入，使得原本的传统服务会变得更加有质量，必定形成农村生活品质与城市的接近，带动乡村现代化的全面建设。

江苏的城乡经济差距相比中原城市小很多，江苏的城市人口大多来自乡村，家乡的富裕也是他们奋斗的目标之一，他们更具有家乡投资的激情。江苏是最先推动“美丽乡村”建设发展的省份之一，在人文资源和自然环境上都具有不言而喻的竞争力。“不忘初心，继续前进。”江苏作为全国的经济大省，在改革开放的历史进程中从来没有缺席，在这场“美丽乡村”建设中，也必将显示智慧、魄力和力量。

（作者系三江学院创意研究所所长，文学与新闻学院讲座教授）

责任编辑：黄 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