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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极对照下《少女与吉普赛人》的文本建构

2017-02-23李晓丽

关键词:公馆维特劳伦斯

李晓丽,李 利

(西安外国语大学 商学院,西安 710128)

两极对照下《少女与吉普赛人》的文本建构

李晓丽,李 利

(西安外国语大学 商学院,西安 710128)

戴·赫·劳伦斯的中篇小说《少女与吉普赛人》的文本中存在众多互相矛盾的元素:现实与神话、写实与写意、死亡与重生、生命力与腐朽、自然与社会、现代文明与原始文明、理性与本能等。这些两极相对照的元素使作品无论是在内容、形式还是手法上都呈现出现代性,使故事文本意义上呈现多重性,使人们对故事文本的解读也自然具有了开放性。多年旅居异域的劳伦斯借助两极对照的创作手法建构小说文本,以此来贬斥了西方颓败的理性文明对人类直觉意识的桎梏,表达了对调整旧的两性关系和建立新的男女关系的深切关注,以及他对生命和自我的终极关怀。

《少女与吉普赛人》;劳伦斯;两极对照

1925年,劳伦斯在离开英国6年后回到了祖国,此时,曾经熟悉的故土的他却有一种“奇怪的似乎是异国的感觉”[1]302。回乡之旅使劳伦斯感到乡村“伤痕累累,布满了矿井和矿区”[2]。劳伦斯再一次对工业化奴役人类所产生的罪恶感到震惊,所以他再次离开英国前往德国与弗里达会合,辗转瑞士,又到意大利的斯波特诺租住。当时,芭芭拉——弗里达与前夫威克利的小女儿,就住在离斯波特诺不远的里维埃拉,经常去看望劳伦斯夫妇。芭芭拉告诉劳伦斯,她父亲家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一家人都由她姑母和祖母支配着,不准提及弗里达的名字。1925年的返乡之行以及与芭芭拉的谈话促使劳伦斯重新采用欧洲和英国题材,把于1925—1926年间完成的两篇小说(《少女与吉普赛人》与《欢乐的幽灵》)的背景设定在英国,好像自己从没有经历过长期的流浪生活一样[1]305。因此,《少女与吉普赛人》是劳伦斯受芭芭拉所讲述的威克利一家真实生活的启发而创作的。由于担心读者们很容易看出小说中赛韦尔一家是以威克利一家为蓝本的,也由于小说中牧师女儿叶维特明显带有芭芭拉的影子,劳伦斯担心小说的出版会对芭芭拉以及她姐姐爱尔茜带来伤害,所以,《少女与吉普赛人》虽成文于1926年,但直到1930年劳伦斯去世才在弗里达的安排下出版。

作为劳伦斯创作晚期的一部中篇小说,《少女与吉普赛人》只引起了为数不多的评论家的关注。在评论家Leavis看来,此小说是劳伦斯的中篇杰作,也是一篇被低估了的作品。Leavis认为《少女与吉普赛人》中,劳伦斯对女性内心情感的刻画十分细腻入微[3]。David Craig则把《少女与吉普赛人》视作是仅次于《一报还一报》的研究性问题的佳作[4]。其他评论家也从不同视角对《少女与吉普赛人》进行了阐释[5-10],但对小说文本构建中的两极对照元素的探究几乎无人触及。

二、两极对照下的文本建构

(一)现实与神话的融合

Draper曾经这样评论《少女与吉普赛人》,故事的表层是小说模式,对人物、场景都作了细致的描摹,有具象的写实成分,但故事中善与恶的对比是如此鲜明,所以又像是一则道德寓言。[11]Widmer也评论说该小说,文本是严肃的现实主义和抒情童话的奇妙结合,同时Widmer也注意到男主人公被赋予了神话人物的光环[12]181。的确,《少女与吉普赛人》的文本中充斥着一切的现实元素:教区长公馆、汽车和舞会等,以及公馆内色彩鲜明的核心人物:没有朝气和活力的教区长、庸俗的奶奶以及可怜的、备受压抑的两姐妹。教区长自命道德清高;奶奶则庸俗不堪,经常把和洛什夫人之类贵族的关系拿出来显摆;两位年轻的姑娘一边抱怨帕普尔威克那里冷漠、腐朽、乏味的生活,另一边她们却墨守陈规,并未找到生活的航向;她们也是教区长公馆沉闷生活的一部分,也呼吸着“中产阶级那种阴湿空气”[13]414。教区内那些乏味的年轻小伙子也让叶维特感到死气沉沉、枯燥无味。像利奥那样养尊处优的小伙子缺乏原始的生命力,无法触动叶维特那灵魂深处的爱情心弦。她那微妙的、孤单的少女心仍处于迷茫之中,就像被囚禁的夏洛特在等待拯救他的圆桌骑士朗斯洛特一样。当然,在现实层面,小说中的“坏人”、英雄的对手不是凶恶的火龙或者邪恶的怪兽,而是“沉重地控制”[13]412两姐妹生活的奶奶。拯救叶维特的“圆桌骑士”并非来自上层社会,而是一名居无定所的流浪汉——一位浪迹天涯的吉普赛人。这位英雄的暂住地只是采石场——一个像“兽穴”的地方。这些现实元素反复强调一个事实:叶维特处在没有自由的沉闷环境中,如同神话故事中被禁锢的公主,等待英雄来拯救。

如果说小说的前半部分仍处在劳伦斯自然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笔法之下,而到后半部分劳伦斯的现实书写显然发生了变化。随着故事展开,劳伦斯借助吉普赛人通灵的本事和那场洪水打破了叶维特和吉普赛人无法继续发展的现实关系,巧妙地把现实主义、自然主义和神秘主义融合在一起。为了平衡人物关系和故事格局,劳伦斯借助老吉普赛女人的梦和洪水,将故事推向“神秘主义和神话的境界”[14]195。故事的高潮无疑是吉普赛人冒着生命危险,把叶维特从洪水的危难中救出后,在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叶维特恳求下,吉普赛人把她抱入怀里。两人浑身赤裸,听从自己的直觉意识,在肉体的相互依偎中完成了“人类在血性意识的驱使下两性相互解救的伟大使命”[14]197。当然,这种颇具神话意味的解救也有免于冻死或者病死的现实缘由。在劳伦斯看来,此时叶维特和吉普赛人之间的两性关系正是他所谓的理想关系。这种关系在本能的驱使下,在身体的相互感应下通过性爱得以确立,在浩瀚的洪水之劫的映衬下趋于完美。

最后,劳伦斯对故事结局的安排又体现出了他对神话原型的颠覆。吉普赛人把叶维特从波涛汹涌的洪水中救出后,他并没有像那些传统神话故事中的王子或骑士之类的英雄人物在拯救公主之后,去索要地位、财富或者勋章,或者和公主步入婚姻殿堂,抑或和公主一起私奔,而是悄然离去。吉普赛人虽然已离去,但已完成了他的拯救使命,将叶维特从“沉睡”之中唤醒,使她感受到了原始的生命力,获得了生活的勇气,也促使她为爱情和幸福积极寻找自己的道路。

综上所述,劳伦斯的小说书写虽然根植于现实主义传统之中,但也具有神话寓言等现代元素:神话框架和意象象征这些现代主义手法在故事文本中成为解决人物关系问题、重构现实的有效工具,同时丰富了现代主义小说的叙述模式。

(二)写实与写意的映衬

在《少女与吉普赛人》的文本构建中,劳伦斯虽然依附于现实生活的背景,却突破写实的羁绊,借助象征主义、陌生化处理等现代写作手段重构现实,在传统写实与现代写意之间营造新的气场。

学者刘洪涛先生曾指出:“劳伦斯总是让那些阶层、地位、教养、身份迥然不同的人物,充当生命的唤醒者或者被唤醒者的角色。”[15]就《少女与吉普赛人》而言,小说的人物设置上就有着表层的写实,又蕴含着深层的象征色彩,从而具有二元对立的韵味:男主人公是一位吉普赛人,也是一位陌生人、异域的魔法师、一位异教徒,代表生殖精神的“他者”;而女主人公叶维特则是一位处女、基督教徒,深受文明的教化和理智的约束。吉普赛人没有遭受文明力量的束缚和压制,是带有血性、肉体、本真的原始存在。他也暗示着原始古朴的自然,以抚摸或性爱的方式对异化的生命进行唤醒和拯救,使其本性复归,回到自然、本真的状态。Widmer曾评论说:“《少女与吉普赛人》概括了劳伦斯这样一种想法:在西方基督教文化的表层下一直隐匿并一直存在的是异教文化,只有这种异域文明才会提供真正的宗教。”[12]184

当吉普赛人来到教区长公馆兜售货物时,劳伦斯刻意安排他所出售的物件是一个火鸡羽毛掸帚和一个烛台,还有几件紫铜和黄铜器皿。其中,掸帚和烛台显然是“阳物”的象征。而屋外那个烟囱就像是一座塔楼,是男性生殖力“阳物”和女性生殖力“壁炉”的完美结合。显然,吉普赛人被劳伦斯设置成为一位英雄、一位拯救者。他是唤醒叶维特的“骑士”,并给她的心灵和生活注入新的活力,使叶维特获得了新生。

在《少女与吉普赛人》中,水作为一个主导性意象,经历了从细小的水流到湍急、浩荡的洪水的演变。叶维特和吉普赛人第三次见面是在吉普赛人的营地里。在这次会面中,水被赋予特殊的意义,代表一种仪式的开始,同时,水还和爱欲、打破限制和惯例关联到了一起。吉普赛人问了叶维特两次同样的问题:“你要到大篷车上来洗洗手吗?”这暗示了叶维特和吉普赛人之间这种仪式上的关联。当帕普尔威克高谷的水坝溃决时,吉普赛人与水的原始主义以及异教的象征意义完全关联在一起。当那个似乎通灵的老吉普赛女人提醒叶维特留神听的水的声音和吉普赛人的尖叫声合二为一时,吉普赛人那喷薄欲出的性爱力量与河水的力量也混成一体。小说末尾处洪水的象征意义也是显而易见的。毁灭之水让人自然联想到了《旧约》创世纪中的洪水浩劫,漂浮在洪水之上的教区长公馆也自然让人联想到了诺亚方舟。如同创世纪中的洪水,小说中的洪水毁灭了各种生物,但同时洪水也具有净化、振奋的功能。教区长的住所以及叶维特的童贞所代表的毫无生气的传统生活在既有毁灭意味又有净化意味的洪水面前不堪一击。正如吉普赛女人给叶维特算命时所说的那样,“家里会死去一个人”[13]437,失明的奶奶专横、衰老、冷酷并腐朽,是恶势力的代表,她被洪水淹没的结局并不让人感到意外。奶奶的死亡也宣告赛韦尔一家索然寡味生活的结束。

洪水浩劫之后,叶维特和吉普赛人醒来后的世界宛如另一种世界,好像刚刚从造物主手中诞生一样。叶维特获得了劳伦斯式的重生,精神和肉体同步的再生[16]。此外,小说结局处的洪水是特意为叶维特的转变而设置的。就像引起这场洪水灾难的突然溃决的水坝那样,吉普赛人的出现动摇了叶维特心底的最后一道道德防线。虽然叶维特和吉普赛人几次接触后仍然顾虑重重,但是随着来势汹汹洪水的到来,叶维特的欲望也打破了一切顾忌,像洪水决堤一样奔涌而出。从这个意义上讲,这洪水是汹涌爱欲之流,也象征着叶维特对新生活的渴望。那名老吉普赛女人提醒叶维特留神听水的声音,这不仅是“异族的神谕”[14]195,也是劳伦斯对叶维特的建议,更是他给我们每个人的建议:要意识到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正是由于这场洪水和洪水中与吉普赛人的经历,叶维特才最终意识到了她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洪水退后,救援人员找到了叶维特,并让她从高高的梯子走下去到安全的地方。如同夏洛特女郎走出古堡、踏上追逐爱情的凄美之旅一样(尽管她已预知死亡的命运),叶维特鼓起勇气走下那架斜梯。不过不同的是,她走下来获得的是重生,而不是死亡。奶奶的葬礼过后叶维特收到了一封信。信中,吉普赛人自称是她的仆人。此时,叶维特不仅仅是吉普赛人的“主人”,也是自己命运的主人。她完全战胜了自我,成为一个重生的人、一个能够掌控自己生活的人。正如劳伦斯经常强调的那样,生活中最重要的是关系,这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新的冲动。

小说另外一个关键意象是火焰。在劳伦斯作品中,火焰是人类本能欲望的象征。在《谈小说》一文中,劳伦斯提到“性是一团生命的火焰”,是“人性之火的精髓”[17]。火焰的意象首先是和教区长的妻子——辛西娅对应起来的。母亲辛西娅的光辉似乎从没真正离开过叶维特,也是引导她逃离死气沉沉生活的希望之光。算命的吉普赛女人告诉叶维特“那个皮肤黝黑的人会把那个火花吹旺起来,成为红火,熊熊的火”[13]443,从此,代表着旺盛生命力的吉普赛已经和火焰联系在一起,吉普赛人会激发叶维特内心深处的肉体意识和原始本能。此外,伊斯特伍德夫妇对吉普赛人的小火堆也作出了无比正确的评论:伊斯特伍德夫人这样说,“你喜欢火吗?啊,我真喜欢”[13]470,而伊斯特伍德少校则说:“欲望是生活中最美妙的事。凡是真正能感觉到他的人,就是一位国王。”[13]484他还鼓励叶维特听从直觉,靠自己的肉体意识去解决问题。此时的伊斯特伍德少校仿佛化身为劳伦斯的代言人,点破了劳伦斯关于本能和直觉意识的言论。水和火焰这些主导性意象的反复出现,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给小说赋予了浓重的象征意蕴。

(三)自然人与社会人的对照

在劳伦斯笔下,教区长公馆内的生活、人物以及场景都与公馆外原始的大自然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教区长的生活宛如英国城堡式的生活一样,枯燥无味、阴郁沉沉,宛如陷入危机的西方文明一样,被牢牢地禁锢在理性和社会性的束缚之下,丝毫没有纯真和自然的氛围。为了暂时逃离那种腐败堕落的生活,年轻人坐上利奥的汽车到野外郊游。在劳伦斯笔下,郊外的景色原始淳朴、清新自然,是一种真实的存在:“他们到了世界的上边,在拳头的背面。它像你的手背那样,光溜溜的,在天空下面很高的地方,还显出一片阴沉、暗淡的绿色……这是英格兰的屋脊。”[13]427-428正是在这种原生态中,叶维特他们撞见了吉普赛人。这家吉普赛人居住在一个废弃的采石场上,远离乡村和教区社会。虽然营地处于大自然的一隅,但是他完全和自然融合在一起,似乎也被赋予了神奇力量。吉普赛人也被赋予强大的生命能量,而这种能量来自非理性心理世界,并不取决于他在现实世界的社会地位、权势或者出身。居无定所、游离在社会之外的生存状态使得他们无视宗教和西方的社会习俗。他似乎是个“高贵的野蛮人”,他非社会主流的身份是对传统习俗的威胁,似乎会打破英国资产阶层稳定而平静的假象[18],这也暗示了基督教文化背后的异教存在。同时,劳伦斯也把叶维特刻画成了一位天生的贵族,这种贵族气质只能被另外一位拥有同样气质的人——吉普赛人察觉出来,只有他可以“击中她的一个未被发现的、紧要的地方”[13]460,那些似乎和她“门当户对”的年轻人无法激起她内心爱的波澜,无法唤醒她的灵魂。只是,小说的最后,在吉普赛人给叶维特的信中,读者知道了他的名字——乔·博斯威尔。至此,吉普赛人作为异族的“他者”所带有的神秘色彩丧失殆尽,笼罩在他身上神一样的光环也开始消失,读者和叶维特才意识到他居然也有名字,他无疑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去社会化,是劳伦斯固执追求的理想两性关系的一个重要方面。在《少女与吉普赛人》中,去社会化体现在人物的价值评判上。按照一般的社会标准,辛西娅的前夫赛韦尔是一个不错的丈夫:他是教区牧师,长相不错,口碑也不错,对辛西娅满怀爱意。相比之下,和辛西娅私奔的那个年轻男人身无分文,品行“卑鄙恶劣”。但是在劳伦斯看来,体面的教区牧师并不能给辛西娅自由和幸福,反而是那个穷小子能够满足辛西娅生命本体的呼唤和需求。同样,叶维特看不起像利奥那样门当户对的年轻人,反而被吉普赛人所吸引。吉普赛人是劳伦斯型的“自然人”,他拥有强大的生命能量,而这种生命能量深埋在他非理性心理世界中,并引导叶维特抛弃宗教道德束缚,回归原始自然本性,让非理性自我自由地展现。

(四)生命与死亡的对比

劳伦斯笔下的教区长公馆外表丑陋、污秽不堪、腐朽堕落,远非清白之地。奶奶是“家庭的中枢”[13]412,把她的儿女们以及她的孙女们视为她自我延伸的工具,她掌控着那个传统、世俗的家。她更像是一个维多利亚时期的保守家长,在家里维持老式的等级制度,支配着她那软弱的教区长儿子,维持公馆内一种“自我神话又不便明言”[13]409的气氛。 在奶奶那陈腐和老朽的形象的映衬下,叶维娜纯真年轻生命力生机勃发。在叶维特而看来,那个夏洛特女郎幽居的高塔既是对夏洛特人身自由的禁锢,更是对她精神的禁锢,但是对于叶维特而言,那幢充满腐朽之气的公馆又何尝不是阻碍她追求新生活的高塔呢?尽管叶维特有些她妈妈辛西娅的神气,尽管她心里对公馆充满了强烈的反感,尽管她也努力地幻想能够像她妈妈那样过上自由、舒心的生活,但是她并没有真正反抗过,她总指望有个唱着“索啦啦歌声”[19]的英勇骑士来拯救自己于绝望。

小说中,辛西娅和叶维特因为向往教区公馆外的价值观和自由生活而被视为“比较危险和邪恶的”、不相信道德的人。抱着对新生活的渴望,叶维特厌恶教区长公馆的一切,她最厌恶之人就是她的奶奶。奶奶冷酷无情、固执己见,更是压制叶维特姐妹寻找光明的恶劣之人,她是公馆内腐朽生活的典型代表,而公馆就像是患上了一种“文化病”。在没有一丝新鲜空气的家里,叶维特不得不和她的父亲以及奶奶对抗。叶维特在公馆内的所有冲突最终都被后来突发的洪水带走了,她和她父亲的矛盾也在父女死里逃生后的重逢中得以化解。劳伦斯在小说结尾处设置了奶奶的死亡与叶维特的重生的尖锐对照,使得叶维特和她父亲能够在死亡的关照下参悟生命的本质。

三、结语

劳伦斯的写作手法具有隐喻性:通过两极对照,表面的有效意义向深层映射,从而使故事意蕴大大超越了故事情节的表层,赋予小说叙述以强大的生命张力。两极对照下的文本建构充分折射出劳伦斯艺术表现上既能描绘现实,又能突破写实的框架,借助象征主义、神秘主义和表现主义等手法表现深层次的心理活动,突出创作主题,有助于读者领悟劳伦斯创作思想的多重性或矛盾性。《少女与吉普赛人》从传统道德出发,聚焦于英国问题,批判了文明和理性对感性的扼杀,期望找寻到拯救深陷现代文明的男女关系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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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丁尼生.女郎夏洛特[M]//丁尼生诗选.黄杲炘,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4:47.

The Text Construction ofTheVirginandtheGipsyin Polarized Contrasts

LI Xiao-li, LI Li

(BusinessSchool,Xi’anInternationalStudiesUniversity,Xi’an710128,China)

There exist many pairs of contrasts inTheVirginandtheGipsy:reality and myth, naturalism and symbolism, death and transformation, vitality and corruption, nature and society, reason and intuition. These contrasts render the novella many modernism features in terms of the content, style and writing technique. Meanwhile, these contrasts offer much room for multiple interpretations of this text. Lawrence constructs the text through polarized contrasts in order to criticize the confinement of the decaying Western civilization on human intuition, and to express his deep concern to replace the old form of man-woman relationship with new forms as well as his ultimate concern about life and individual.

TheVirginandtheGipsy; Lawrence; polarized contrasts

10.15926/j.cnki.hkdsk.2017.02.010

2016-05-25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15YJC752016);西安市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14W33)

李晓丽(1981— ),女,河南临颖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英美文学研究;李利(1980— ),女,四川自贡人,副教授,硕士,主要从事商务英语翻译研究。

I106.4

A

1672-3910(2017)02-005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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