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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唐人小说中的婢女形象

2017-02-18马凌霄

淮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婢女唐人主人

马凌霄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0)

论唐人小说中的婢女形象

马凌霄

(辽宁大学 文学院,辽宁 沈阳 110000)

唐人小说在中国小说史上具有独特地位,其作品内容更贴近现实生活,尤其是其中的婢女形象颇具特色,这相较唐前小说是一种突破。其中的婢女形象有追求爱情型、聪明机智型等,我们在一定程度上可从中窥测到唐代社会底层社会的生活状况及唐代士人对婢女的态度,了解其独特的文化意蕴。

唐人小说;婢女;分类;态度

一、唐人小说中婢女类型

论及唐人小说,其在小说发展史上的地位不可忽视。唐人小说不仅在文体上有了转变,与唐前小说相比,从作品内容上来看,唐人小说更贴近现实生活,题材也更广泛。无论是帝王妃嫔的生活还是统治集团的争权夺利,无论是士子妓女的情恋故事还是商贾胡人各色人等的生活状况,唐人小说对之都有描述。综观唐人小说,我们可以发现,唐前小说中所忽略的婢女形象在这里有了更多描述,甚至在某些篇章里,婢女已经成了故事的主角。

通过分析,我们可以发现涉及婢女的小说有许多,本文试将唐人小说中的婢女形象进行分类如下:

第一,勇于反抗型。此类型婢女具有强烈的自主意识,对主人的做法尤其是虐待,她们都表现出强烈的反抗精神,以皇甫枚《三水小牍·鱼玄机笞毙绿翘致戮》、孙光宪《北梦琐言·柳婢讥盖巨源》中的婢女为代表。《鱼玄机笞毙绿翘致戮》写了女道士鱼玄机鞭死婢女绿翘的故事,描写了鱼玄机风流放荡的生活和狠毒性格,赞颂了绿翘宁死不屈和贞烈的性情。对于主人的鞭打,绿翘言:“炼师欲求三清长生之道,而未能忘解佩荐枕之欢,反以沉猜,厚诬贞正,翘今必死于毒手矣。……若有,谁能抑我强魂?誓不蠢蠢于冥莫之中,纵尔淫佚!”[1]1196此番话强烈表现了绿翘宁死不屈的贞烈品性。《柳婢》一篇中,柳婢面对新主人要她去应对卖绫罗者,竟然“似中风”,之后说“某虽贱人,曾为柳家细婢,死则死矣,安能事卖绢牙郎乎?”[1]1834虽然这个婢女的反应让人不可理喻,但从另一方面却形象地道出了此婢女敢于为自己的幸福而勇于抗争的性格。

第二,追求爱情型。这一类型的婢女在唐人小说中并没有很多的描写,范摅《云溪友议·玉箫化》是反映主婢爱情较为杰出的作品。青衣玉箫十岁就侍奉韦皋左右,日久生情,韦皋离别时许诺“少则五载,多则七年,娶玉箫”,但是最后玉箫久等韦皋不至竟然绝食而死。后来,玉箫的魂魄与韦皋相会,玉箫所说“丈夫薄情,令人死生隔矣。”[1]1278包含了玉箫无比复杂的感情,既有对韦皋薄情的怨恨,又有对其无限的眷恋;既有死生阻隔的叹息,又有对来生再聚的渴望与憧憬,活脱脱刻画出了一个努力捍卫自己爱情的纯洁与真挚、为爱情生死相许的婢女形象。这篇小说也如实反映了主婢之间不平等的感情纠葛,对婢女给予了更多同情,显示了对婢女的爱情和追求的人文观照。

第三,聪明机智型。皇甫枚《三水小牍·却要》塑造了一个聪明美丽的婢女形象,她能巧妙抓住有利时机来保护自己,成功地全身而退。清明节夜晚,却要面对主人李庾四个儿子的淫邪调戏,却要让他们分别到厅中四个角落等候,最后却要忽然“燃炬”照亮庭院,使他们羞愧,“掩面而走”。小说富有戏剧性,在富有情趣的情节和笔调中流露出却要的聪明机智。再如元稹《莺莺传》中的红娘,在张生苦于无法向崔莺莺表达爱恋时,主动“出谋划策”“崔之贞慎自保,虽所尊不可以非语犯之,下人之谋,固难入矣。然而善属文,往往沉吟章句,怨慕者久之。君试为喻情诗以乱之,不然则无由也。”[2]120而且其在后来帮助张、崔二人相会,这都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她的聪明。

第四,侠义报恩型。此类型婢女处境与其他类型的不同,她们大都受到过主人的恩惠,当主人有难时,她们便知恩图报,替主人伸冤复仇或是解忧除难,柳珵《上清传》、袁郊《甘泽谣·红线》中的婢女均是这一类型的代表。红线是潞州节度使薛嵩的女奴,因博才多艺得以“掌笺表”,主人身处危难时,她挺身而出,“夜漏三时,往返七百里”“入危邦”“冀减主忧”,使“两地保其城池,万人全其性命”[1]545-546。红线知恩图报,为主人分忧解难,又以百姓安居为理想,其侠义精神不言而喻。《上清传》中的上清知恩图报,为死去的主人伸冤复仇,也体现了其侠义精神。

二、唐人小说对婢女塑造的原因

客观上来说,中国的奴婢制度起源极早,婢女一直处于社会最底阶层,又因其身为女性,这使其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里更显微不足道,唐前小说诸如《世说新语》《幽明录》等对婢女这一类型人物几乎没有涉及。唐代经济政治高度发达,出现了诸如贞观之治、开元盛世的局面,尽管是唐中后期,但其经济也仍旧十分发达,而且唐帝国与其它国家交流频繁。比之前代,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普遍提高,这在一定程度上推动着奴婢制度的发展。唐代已经形成了十分完备的奴婢制度,而且唐代社会存在着大量的婢女,许多朝廷官员的户中奴仆成千上百。《旧唐书·高骈传》记载,淮南节度使高骈家“侍女数百,皆羽衣霓服,和声度曲,拟之钧天”[3]4711;又《外戚传》记载太平公主掖庭则“侍兒披罗绮,常数百人,苍头监妪,必盈千数”[3]4739。著名的“会昌灭佛”一事,《新唐书》卷五十二《食货志》记载:“武宗即位,废浮图法,天下毁寺四千六百、招提兰若四万,籍僧尼为民二十六万五千人,奴婢十五万人,田数千万顷……”[4]说的是会昌年间,唐武宗下诏拆除佛教寺庙四千六百余所,强令僧尼还俗达二十六万五百人,把数千万顷田地、十五万奴婢收归国有。可见,当时社会使用婢女的情况十分普遍,甚至是小户人家也有一到两名婢女。

主观方面,也就是从唐人小说作者自身状况来说,唐代是一个政治经济全盛的时代,思想相对自由、活跃和宽松,人们的思想得到了极大解放,并反映在文学创作中。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将相的生活,还是处在底层的“引车卖浆”之流的境遇都被写入了文学作品中。唐人小说作家以士人为主,社会上存在着大量的婢女,他们与婢女的生活很是贴近;而且这些作家大都“作意好奇”,他们大都会对处在底层的婢女生活有一种好奇心理,所以,这些婢女难免被唐代作家们“假小说以寄笔端”,在歧视婢女的同时,又不同程度地表现出她们的生活与喜怒哀乐。因此,婢女形象很自然地在唐人小说中占有了一席之地。

三、唐人小说中婢女形象的文化意蕴

同其它文学体裁一样,小说也是文化的载体, 是反映社会生活的镜子。唐人小说对婢女形象的描绘亦为我们“窥测”唐人社会心态打开了一扇窗户。唐人小说塑造了婢女这一具有典型意义的边缘化人物,而且有好几篇都真真切切地描写了她们的性格和命运,以复杂的情节、丰富的内容为我们勾勒出一个个有血有肉的婢女形象。从这些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出唐人对社会底层民众的关注,逐渐突显了人的主体价值观。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出,在强烈的尊卑有别的社会里,唐人对婢女这一阶层的反映仍有很大局限性,他们仍旧是以主婢有别的观念、以男性为中心的赏玩及轻视态度去描写婢女。

《红线》中,红线对婢女低贱的地位进行了一番叙说,“……降为女子,使身居贱隶……身厌罗绮,口穷甘鲜,宠待有加,荣亦至矣。……昨往魏郡,以示报恩”[1]546。红线从骨子里都承认自己地位的卑贱以及由此带来的不公待遇,主人稍微对他们好一点,便会受宠若惊,加倍偿还,在这里,尊卑意识可见一斑。《玉箫化》中,玉箫绝食而死,但是韦皋回到旧地,并未睹物思人,而是过了数月才问及玉箫何在,得知对方殉情时,也只是嗟叹而已。对于这场主婢恋情,韦皋本人并未投入真情,只是抱着一种轻视、赏玩的态度,其嗟叹也只是针对玉箫的节烈而已。再以《却要》来说,这篇小说轻松诙谐,但是通过挖掘深层的东西,我们可以看出却要戏弄李庾的四个儿子也是为了维护正常的家庭秩序,因为却要是李庾的侍婢,而其儿子想染指是礼法所不允许的。而且,唐人小说中很多婢女都是作为悲剧性人物而存在的。张鷟《朝野佥载》中就有一则描写了婢女被主人截指、截舌的故事;《绿翘》中的婢女绿翘惨遭主人鞭死……婢女们成了主人发泄的对象或是靠歌舞技艺博主人高兴的工具。

总之,唐人小说中婢女虽作为一类形象得以被描写,且有些还具有了个人情感和追求,但总体来说,婢女仍处社会底层,唐人仍是以高高在上的眼光去看待婢女、塑造其形象,尽管对有些婢女进行赞颂也是以维护封建伦常制度为宗旨的。相比唐以后的诸多小说、剧本,如《西厢记》《红楼梦》等对婢女的描写,这些婢女形象便显得不够饱满了。

[1] 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

[2] 鲁迅.唐宋传奇集[M].济南:齐鲁书社,1927.

[3] 刘昫.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

[4] 欧阳修,宋祁.新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1361.

责任编辑:张彩云

A Brief Talk on Maids of Tang Dynasty Novels

MA Lingxiao

Tang Dynasty novels have unique position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Novels. The content of these novels is closer to the real life. And especially the character of maids is very distinctive, and it is a breakthrough by comparison with the novels of Pre-tang Dynasties. The character of maids has many styles, such as pursuit of love, and brightness and wit. We can spy out the living conditions of the underclass in the Tang Dynasty and scholars’ attitudes towards maids of Tang Dynasty. And we can read the distinctive cultural implication.

Tang Dynasty novels; maids; classify; attitude

2016-12-25

马凌霄(1990—),女,河南鹤壁人,辽宁大学文学院中国古典文献学专业2014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学文献学。

I242.1

A

1671-8275(2017)01-01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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