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
2017-02-17王祥夫
王祥夫
黄小春去机场接马丽,行李可真是多,后备厢放不下,黄小春只好把东西都放在了后座。黄小春对马丽说:“我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马丽明白黄小春的意思,马丽对黄小春说:“很快就到家,很快就到家。”马丽在非洲已经待了快一年了,她还要在那边再待上两年才行,三年里,她可以给家里挣不少钱,这次回来算是休假。
黄小春一边往车上放行李一边又说:“我真是有点忍不住了。”
黄小春把车开动了,车一下子就快了起来。
马丽说:“别开这么快。”
黄小春说:“要不我把车开到树林里去,我实在是等不及了。”但黄小春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后座上放满了东西。
“到家再说吧,马上就到了。”马丽说。
黄小春说:“恐怕没时间了。”
马丽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小春说:“祖根说好了要给你接风,都准备好了。”
黄小春已经把时间算好了,从机场往家里走要走一个多小时,到了祖根家,差不多正好是六点半,所以就不能先回家了。“要先去祖根那里,因为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黄小春又说了一句。
马丽把黄小春的手从自己大腿上拿开,那只手正在往里滑。“好好儿开车,”马丽又说,“我们能不能明天再去?”
黄小春说:“这样不好吧,祖根都已經准备好了,还有德国黑啤酒。”
这时候马丽看到了路边那只被车压死的猫,就躺在路边,已经扁了,或者都已经快要风干了,马丽说:“看那只可怜的猫。”
黄小春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说:“我知道,要多瘪有多瘪。”
黄小春和马丽一共养了三只猫,所以黄小春在马丽不在家的时候一般很少出门,黄小春发誓说下辈子再也不养任何宠物了,宠物就是根绳子,能把人拴得死死的,什么也别想做。
黄小春在进祖根家门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马丽手里拿的那件被报纸包着的礼物,那是件挺大的乌木木雕,有一尺多高,是马丽从非洲那边特意给祖根带回来的。她每次从那边回来都会带些礼物,都是木雕什么的,一件一件都会包好,哪一件送给谁哪一件送给谁她都会认真做好记号,然后再用报纸包好。她这次要送给祖根的是个人体,有很大的两个奶子,但两腿之间又有一根很大的那东西,垂着,也有朝上挺起的,但马丽还是选了下垂的。“挺好的。”黄小春已经看过了,他认为把这件木雕送祖根很好。祖根是个艺术家,基本上只画油画,但有时候也会搞搞版画,因为祖根的父亲是个版画家。搞版画的时候祖根总是说一个油画家不搞搞版画是画不好油画的。画油画的时候祖根又会说搞油画的人不搞搞版画是画不好油画的。祖根还说真正的艺术家一生下来就八十岁,但死的时候也许还不到十八岁,艺术家都这样。
“他会高兴死。”黄小春说。
门开了,祖根的爱人小青冲上来抱了一下马丽。
黄小春换鞋的时候,祖根手里拿着个铲子从厨房那边过来了。
祖根的脸红彤彤的,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红?黄小春看着祖根,不明白祖根的脸怎么会那么红。“都准备好了。”祖根说,把铲子递给身边的小青,把马丽的木雕接过来,报纸打开时,祖根“啊”了一声,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木雕。“真刺激。”祖根说,又把木雕递给小青,小青也说了声,“真刺激。”然后又把木雕递给了祖根,祖根就把它放在一进门的架子上,这样一来,不管是谁从外面进来第一眼就能看到这个既长着一双大乳又有一根那东西的木雕。
“真够刺激是不是?”祖根对黄小春说。
“我觉得你会喜欢它。”黄小春说。
祖根抱了一下马丽,然后问黄小春是不是现在就开饭。
“菜早就准备好了。”小青说。
“没带回点象牙?”祖根问马丽。
“我们今晚可是要早点回。”黄小春在一旁说。
“要是我就扛根象牙回来。”祖根把椅子拉了一下,又拉一下。
马丽说过机场安检的时候“带一点都不行”。
“我们是从机场直接来的,连家都没回。”黄小春把这话又说了一遍。
“急了?”祖根笑着说,笑得很暧昧。
黄小春懂得祖根的这种笑,也就跟着笑起来。
祖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说自己刚刚洗了澡,“早上跑步出了一身汗。”
“所以这时候洗澡。”黄小春说。
祖根又回过头看看那木雕:“真够刺激的。”
马丽已经坐在了餐桌边,她嗅了嗅:“好长时间没吃鱼了。”
“青鱼。”祖根说,“保你新鲜。”
小青倒了两杯德国黑啤酒过来,他们就喝开了。小青又把热菜从厨房端了过来,凉菜早就在桌子上摆好了。马丽也跟着去了一趟厨房,她帮着把一大盘红烧肉端了过来。“好香,”马丽说。他们就正式开始了。他们一开始都喝啤酒,黄小春看着马丽笑了一下,指指嘴,马丽马上明白了,是嘴唇上的啤酒沫子,她抹了一下。黄小春又伸过手去帮她擦了一下。
“喝啤酒都这样。”祖根说。
马丽说她很爱吃啤酒的沫子。
“这啤酒挺好。”小青说。
“小春你喝啤酒别那么快。”马丽说。
“不能太慢,因为这是啤酒。”黄小春说。
“这温度正好。”祖根说要不要加点冰块儿。
“我要来点。”黄小春说喝啤酒吃红烧肉是中国的吃法。
“在德国还不是啤酒加咸猪手。”祖根一边说一边去了一下厨房,说,“猪手上有时候会有许多毛,上次在德国就碰到带毛的猪手,都快吃完了,真恶心,问题是快要吃完了才看到毛,想吐都吐不出来。”
马丽这时候把餐桌上的一本影集拉了过来,那本影集可真够大,马丽想看看影集,她去非洲的时间可真是太长了,她一回来就什么都想看看。小青说她刚才往影集里放照片来着,小青也就随着马丽看影集。她们总是爱看影集,吃饭的时候也不例外,她们一边吃一边看,马丽忽然小声叫了一声。
“看到什么了?”黄小春朝马丽那边看了一下。
马丽就把影集推给黄小春,里边那张照片是在黄小春家拍的,黄小春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自己家的客厅,那张餐桌,餐桌上那个玻璃盘,还有那个鸽子铜烟缸,还有那个铜餐铃。但黄小春不知道马丽让自己看照片上的什么。“你再看。”马丽说,黄小春看看马丽,还是不知道马丽要让自己看照片上的什么。“你再看。”马丽又说。“你看看上边还有什么?”马丽说,黄小春又喝了一口啤酒,加了冰的啤酒很爽。“不知道。”黄小春说,他还真是不知道马丽要让自己看照片上的什么,照片上的四个人就是他和马丽还有祖根和小青。但黄小春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兴奋起来,他对马丽说:“你这次回来我有大礼物给你。”马丽马上抬起头,说:“什么大礼物?”黄小春说:“大礼物就是很大的礼物。”马丽说:“你总是这样,你说是什么礼物?”黄小春说:“你回家就知道了,会给你一个惊喜。”
“你总是这样。”马丽说,“你现在就告诉我。”
“你回家就知道了,我想让你惊喜。”黄小春说。
“到底是什么东西?”马丽看着黄小春。
“在非洲想洗个澡可是太难了,这我知道。”黄小春把一块儿红烧肉放到自己的盘子里,然后再放到嘴里,嚼起来。
“你告诉我是什么礼物?”马丽又问,这让她很兴奋。
“现在不说。”黄小春说。
“我要你说。”马丽说,
“说了就没惊喜了。”黄小春不说。
“我猜猜行不行?”马丽说。
“你猜不着。”黄小春说神仙也猜不着。
“我有那么笨?”马丽说。
“这不是笨不笨的问题。”黄小春说。
“我起码比你聪明,你看着照片都不知道我要你看什么。”马丽说。
“这倒是,我再来一杯。”黄小春把杯子朝祖根那边推过去,又说这个红烧肉可真不错,是世界上最好的红烧肉,趁祖根往杯子里倒啤酒的时候,黄小春又往自己的盘子里放了一块红烧肉,然后再放到嘴里,黄小春很爱吃红烧肉。祖根把酒递过来,又把冰块儿递过来,说:“为了我的红烧肉,来。”黄小春把杯子端起来和祖根碰了一下,眼睛却还看着马丽的手指。马丽的手指还在照片上移动,黄小春知道马丽还在让自己找照片上的东西,后来马丽的手指停了下来,黄小春凑过去,马上就知道马丽要让自己看什么了。黄小春叫了一声,是那个镶在镜框里的普通饮料瓶子,挂在他们家的客厅里,一个很奇怪的东西,起码许多人都这么认为。
“是这个,我都差点忘了。”黄小春说。
“看什么?”祖根也凑过来。
“这个。”黄小春伸出手指。
“好啊,早就说过它真是有创意。”祖根知道黄小春和马丽在看什么了,那次他去黄小春那里,还是黄小春刚刚结婚的时候,房子重新装修过,一切都是新的,祖根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镶在框子里的饮料瓶子。
“没人这么做,也许杜尚会,所以你很牛。”祖根当时还对黄小春说:“精致的框子里装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饮料瓶子。”
“好吗?”黄小春说。
“你天生就是艺术家,当然好。”祖根说。
“其实你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把瓶子放在镜框里。”黄小春对祖根说。
“是不清楚。”祖根说,虽然这事他早就听马丽说了,但他还是不清楚,那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饮料瓶子,只不过是马丽多年前喝过的一个饮料瓶子。祖根知道那次是黄小春和马丽第一次见面,黄小春给马丽买了一瓶饮料,马丽从机场一路喝到黄小春的家里。后来马丽就把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饮料瓶子放在了黄小春楼上床边的那把椅子上了,这你就会明白了吧,那天他们接下来都做了些什么?情人们该做的他们都做了,到了后来,床响得可真是太厉害了,床响得厉害的时候也就是事情快结束的时候。黄小春喜欢在床头放把椅子,椅背上可以搭衣服,椅子上可以放放书和茶杯什么的,后来,到了后来的后来,马丽用过的空饮料瓶就一直放在床头的椅子上,一直就那么放着,直到马丽嫁给黄小春,也没人去动它一下,哪怕是挪动一点点地方。黄小春不让人们动那个饮料瓶子,直到后来它被放在了镜框子里挂在墙上。
“这是个纪念。”黄小春对祖根说。
“谁也不会相信一个空瓶子在椅子上放了那么长时间,想想也不容易。”祖根说,“打扫家怎么办?”黄小春说:“告诉清洁工不许动。”祖根说:“那不过是个饮料瓶子。”黄小春就不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黄小春还是说了:“那是马丽用过的瓶子。”祖根说:“那也不过是个瓶子。”黄小春又说不上话来了。这话马丽也问了他很多次,每次问马丽都很激动,马丽说:“黄小春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你为什么让它在那里一放就是那么长时间,那不过是个普通的饮料瓶子。”
“那是你用过的瓶子。”黄小春说。
“黄小春,黄小春,你再说一遍。”马丽坐过来了,她激动了起来。
“那是你用过的瓶子。”黄小春又说。
马丽坐在黄小春的腿上了。
“那是你用过的瓶子嘛。”黄小春又说。
马丽抱住黄小春的脖子了。
黄小春觉得自己有动静了。
“你再说一遍。”马丽说。
“我说了好多遍了。”黄小春说。
“你就再說一遍。”马丽说。
“好,那是你用过的瓶子。”黄小春说。
他们滚到床上了,他们都觉得自己不行了,他们必须要做什么,否则他们都不行了,“马丽、马丽、马丽。”“黄小春、黄小春、黄小春。”
这件事,其实许多人都知道了,当然包括祖根和小青,但小青还是想再听听马丽说这件事。“你就再给我们讲讲。”小青说,“那个镶在镜框里的饮料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马丽对小青和祖根说,用手指又轻轻点了一下那张照片,说别看它只是一个普通瓶子但它可真是一件少见的工艺品,说当时把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饮料瓶拿去装框子,人们还以为黄小春的神经出了问题。“你来从头说说。”马丽对黄小春说。
“从头说就从头说。”黄小春说都五年了吧,那是我第一次见马丽,黄小春回过头对祖根说其实我和马丽的关系再简单不过了,我们先是在网上聊,聊得挺投机的,然后就约好见面,那天我给马丽买了一瓶纯净水,黄小春用手指指了一下相片上挂在墙上的那个框子,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那是张画,谁也不会想那是一个装在镜框子里的普普通通的饮料瓶。黄小春说,那天马丽就一直喝这瓶水,一会儿喝一点,一会儿喝一点,然后就去了我家,那天马丽上边穿了件牛仔服,很短的那种,下边是条牛仔裤,一点儿都不像是医生。
“小春说得对,我那会儿像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马丽说。
“往下说,去了家,然后怎么了。”祖根咧着大嘴笑了起来,他看一眼小青。
“然后怎么了?然后怎么了?然后怎么了?”黄小春也跟着笑了起来,“你当然知道然后怎么了,那还用说。”黄小春笑着看了一眼马丽。
“往下说往下说。”祖根说后来怎么样了,“我们想知道。”
“还是你说说非洲的事吧。”黄小春对马丽说,“说说那边洗澡的事。”
“说吧说吧。”祖根对马丽说,就说说在非洲洗澡的事,他又和黄小春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喝完这一口,他又往杯里放了两块冰块儿。“听说那边的人一辈子都不洗澡,因为他们没有水,他们喝的水都是泥汤。”
“一个月吧,”马丽说,“一个月也许才能洗一次澡,问题是那边真没水。”
黄小春的脸突然亮了一下,他靠近了马丽,小声说,其实黄小春不必小声,他的话屋里的人都听得到,“所以我要送你个大礼物。”
马丽说:“你又来了,你说是什么大礼物,有多大?”
“你真忘了你想要什么了?”黄小春说。
“我想要什么?”马丽看着黄小春。
“上次回来,你说过什么?你想不起来了吧?”黄小春兴奋起来了。
马丽看着黄小春,她真想不起来了。
“你一回家就会明白了。”黄小春说。
马丽想让自己想起来,但她真想不起来了。
“说真的,非洲人真的很少洗澡,他们用泥洗。”马丽说。
小青还没听过用泥洗澡的事,“怎么回事?”她问马丽怎么用泥洗。
马丽说她也只是听说,没见过。
喝完啤酒,小青又把切好的西瓜端了上来,但黄小春和祖根的肚子里都是啤酒,他们喝得实在是太多了,实在是什么也吃不下了,马丽也一样,她也吃得太饱了,都快要弯不下腰了。“我从来都没这么饱过,做得太好吃了。”马丽对小青说,然后他们就告别了,往外走的时候黄小春又看了一眼那木雕,上边是两个乳房,下边是一个很大的那东西。“非洲人真敢想。”黄小春说。“这才是艺术。”祖根说,还用手摸了一下,“这东西我太喜欢了。”
黄小春和马丽从祖根家出来的时候马丽忽然又问了一声黄小春:“告诉我,什么大礼物?”黄小春说马上就到家了,到家你就知道了。黄小春侧过脸,在马丽的身上闻了一下,他想沙漠就应该是这种味道,但黄小春又说不出马丽身上是一种什么味道。
“说实话,我从来都没跟你要过礼物。”马丽说。
“难道非要你开口要吗?”黄小春说。
“你说过,但你忘了,这回是个大的。”黄小春又说。
马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时差搞糊涂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们就那么一直在浴缸里泡着洗着,已经快半夜了,他们谁都不愿意从浴缸里出来,这是个巨大的双人浴缸,两个人既可以交叉躺在里边,又可以面对面躺在里边,浴缸是那种淡黄色的,是马丽最喜欢的颜色。这个浴缸是马丽在非洲的时候黄小春找人安装的,是特大号的那种,既可以洗淋浴又可以泡澡,而且是两个人可以同时泡。这是马丽一直想要的,她都想了好久了。马丽此刻不停地说:“真想不到真想不到,真想不到你弄了这么好一个浴缸,我说过的话我真的都给忘了。”马丽和黄小春说话的期间,电话响了一下,黄小春光着身子跳出浴缸去接了,是祖根打来的,祖根问他们回到家没?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还是祖根,祖根也是喝多了,舌头有点打卷儿,祖根在电话里笑着说:“那个那个那个做了没?”黄小春说:“也许也许也许也许做。”然后就把电话给放下了,黄小春又回到了浴缸里,可过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黄小春说别去接,肯定是祖根的,祖根醉了,舌头都伸不直了。但电话一直在响,一直在响,马丽说不接不好吧,人喝多了都这样。黄小春说要接你去接。马丽便去接电话,这次电话是小青打过来的,小青说你们怎么没开车?你们的车还在我们院子里停着,你们是怎么回去的?是不是走回去的?好家伙,按说你们没有喝多。马丽说不会吧?怎么会?马丽说我们怎么会没开车?我们是怎么回来的?马丽放下电话又回到了浴缸里,黄小春这时都快要睡着了,闭着眼,其实他只是想闭一会儿眼。马丽说我们是喝得太多了,我们居然没开车,我们是怎么回来的?一直走回来的?黄小春睁开眼,说咱们擦干身子睡吧,咱们也该睡了。马丽却没有睡意,马丽要黄小春再说说,说说浴缸的事,说说他为什么一直没使用这个浴缸的事,既然安装好了这个浴缸却一直没使用它,为什么?
“你再说说,为什么?”马丽说。
“还说什么?”黄小春说,“我都说了。”
“这个浴缸真是一年前就安好了吗?”马丽说。
“那还有假。”黄小春说一个人最好的品质就是不说假话。
“你再说,你安装好它为什么一直都没有用?”马丽觉得自己又激动了起来。
“我跟你说。”黄小春说,“我说过第一次使用这个浴缸一定是要和你在一起。”
“所以在此之前你洗澡就一直去外边洗?”马丽说。
“對。”黄小春说,“我把第一次给你留着。”
“天那么热你都不在这个浴缸里冲冲?”马丽说。
“对,给你留着,让你用第一回。”黄小春说。
“为什么?”马丽说。
“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大礼物。”黄小春说。
“黄小春!”马丽叫了一声。
“这是我送给你的大礼物。”黄小春又说。
“黄小春!”马丽又叫了一声。
这时候电话又响了,肯定是祖根的电话。
但黄小春和马丽谁都没去管电话的事,就让它那么响着,响着。
浴缸里的不少水给弄到了地板上,浴缸里的水这时像是开了锅,沸腾起来,水花四溅。沸腾起来,水花四溅。
责任编辑 王志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