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之上，那些虚妄的影子(外一首)

牛金刚

那些虚妄而熟悉的影子，又一次升起

她们都长着相似的脸，挽着相似的发髻

她们紧紧抱着村庄的门楣，碾盘，或老井

说着辘轳一样滚动而潮湿的话

多年不见的祖母也混迹其中

她如此憔悴，丁香花叶般单薄

以至于让我，开始害怕每一阵风中的跌落

而停在风中的蜻蜓，误以为是老井的泪滴在铮铮流淌

这个月夜，我翻遍村史

找出祭奠的露水，或一场细雨

找出五谷，农具，和薪火的种子

她们躲在村庄的背后，躲在潦草的生灵背后

我把她们一一安放在苍凉的梦里

安放在非虚构的厚厚的村史底层

芒种，我又一次记起了多情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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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金黄田地里的一株草木，终于长成我牧羊的长笔杆

它吮吸天地之露，聆听季节的呓语，并转告庙宇、燕巢和房檐

飞燕不再将自己寄于远方

它爱上了渐行渐近的清风、云朵和河溪

它说给天空的每一个音节，都是时间的宽恕和季节的暖，都是

人间的劳作、恩爱和悲悯

麦子和树木，抬起了村庄

颓废的老宅，涌出光阴茂盛的头发

世代居住的麻雀坐在门厅里

它们刚刚摘下可以传世的果实

我像一只小羊。那么多的人像一只只羊

在金色的田地里，我们被白云不知倦怠地放牧

在芒种，我又一次记起了多情的前世。记起

麦子拥抱着我，在一片盐水浸透的土地上，恋爱或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