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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那最后一抹笑

2017-02-16王铮伊长沙市一中1603班

十几岁 2017年3期
关键词:火海垃圾堆口琴

文/王铮伊(长沙市一中1603班)

嘴角那最后一抹笑

文/王铮伊(长沙市一中1603班)

他的世界一片死寂,没有生命,没有温度。

一个满是补丁的破布袋子,一只很旧却保护得很好的口琴,一床散发着恶心臭味的烂被褥,几个从垃圾堆里抢到的大纸板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他有很多个家,不过,那也是他其他同伴的家,每天他家都有许多形形色色的陌生人经过,那些人大多都皱着眉头,捂着鼻子,快步走过。虽然他们都穿着不一样的衣服,有着不一样的身份,但无人驻足,无人回头。

他一直都认为,他那混沌的余生,终将一个人混沌的度过。他知道不会有人愿意靠近他,毕竟,连那些与他朝夕相处的同伴,都没跟他讲过几句话,他已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开口与人交谈了,也许时间久得早已让他丧失了语言能力。他从不回忆过去,因为,他每天除了睡觉,便是翻垃圾堆,天天如此,年年如此,他有时会因翻到了半个汉堡或一瓶剩余很多的饮料,而吹口琴庆祝,这算是他最丰富多彩的生活了。他一头乱糟糟的长发,似乎从未洗过,胡须长得快到肚脐,无论春夏秋冬,他都穿着唯一的那件军大衣。他没钱打理自己,更不想打理自己,还是几天前,经过百货大楼的透明橱窗时,他才记起自己脸上烧伤的痕迹。

他以为自己会在那场大火里离开人世,虽然他不曾把那件事从记忆最深处翻出来,但并不代表他忘记了。那次刺眼的火光,他忘不了,也不会忘。他还记得,从那熊熊烈火中挣扎着挤出来的求救声;他还记得,火苗照亮了人们心中的恐惧,自私。往日,那些乐于助人的人,在生死关头,一个劲地往外跑,哪里顾及友情,亲情,怎么记得生死与共的海誓山盟。那些人在狭窄的楼道里,拥挤,乱叫,每个都想逃离火海,跑得快的年轻人只是轻微烧伤,那些年老的、腿脚不便的或是小孩子,要么被严重烧伤,要么在拥挤中丢了性命,要么就被大火吞噬。他自然是“幸运”的年轻人,着火时,他拎起包就拼死往外跑,忘了平日里,最照顾他的隔壁邻居老大爷,忘了一起长大的兄弟,忘了楼下可爱的小妹妹。直到旁边几个同样年轻的人,对着那栋冒着浓浓黑烟的建筑大哭大吼时,他才记起那些给他如亲人般温暖的人,他才意识到,那些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他原本可以选择,拿着保险公司赔的钱重新生活。但不知是内疚,还是自责,他选择离开那儿,离开那个到给过他温暖地方。于是他来到了“新家”,那个很长的家,那个冬暖夏凉,人来人往的家——地下通道。他花光了仅有不多的积蓄,脸上的伤痕,让他看起来很恐怖,大家都不愿意靠近他,只有那只邻居大爷送给他的口琴,兄弟送给他的破包陪着他。起初,他会经常梦到那些人,梦见他们笑着望着他,梦见自己和他们像过去一样那么好,可每当梦醒时,眼前仍是那又臭又脏的窝,还有那厌恶的目光。

他觉得自己生不如死,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罪有应得。但时间似乎没让他苏醒,反而让他更加麻木,一天又一天,看惯了别人对于自己的鄙夷,受惯了别人对自己的嫌弃。到后来,他的世界再无人路过,一片死寂,他没力气翻垃圾堆,整日躺在肮脏的窝里。

“起火了,救命啊!”他似乎听见了求救声,那好像是多年前那个邻居小妹妹的哭声,他以为是错觉,便吃力地眨了眨眼,眼前却是一片火海,身旁是和他一起逃出来的年轻人,他想都没想就冲进火海中,身后是年轻人的呼喊,眼前是刺眼的光亮。

他死了,病死在那个地下通道里,三四天后,他的同伴才发现他的死。他的嘴角上扬,头枕着那个破包,手攥着那只口琴,就像睡着了,不过他好像赶走了往日的阴霾……

他的死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只有几个凑热闹的人在远处望一下,有人说他很可怜,有人说他很可悲,有人说他的心早就死了,只有躯壳留下苟且活着。

但没人知道,他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抹笑,是他整个世界的复苏,人们不知道,在他的弥留之际,内心的繁花似锦,草长莺飞。大概是他思想的复苏,带给了他最后的温暖。

他的世界一片繁荣,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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