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第三中学 张馨月

远方

○黑龙江省哈尔滨市第三中学 张馨月

到底多远的地方可以算远方？

人们大都愿意行走在光阴的深巷中，品味往事酿出的香醇味道，而我，不愿意。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天，我出生在那个北方小城的大院里，随后，我用尽了年少的时光，想从那里挣脱出来。童年里，破败的板障、杂乱的煤堆、令人作呕的下水井，便是我成长的环境。埋在心底的不堪，竟还不止这些，还有薛大娘家永不停息的吵闹、于叔家那副鄙视刻薄的面孔……我曾在8岁、10岁、14岁……无数次发誓要离开这里，改变这从来没有诗意的日子，逃到属于我的地方，摆脱这令我挣扎的一切，去往我向往的远方。

15岁那年，我如愿了。

经历了中考的煎熬，经历了只有自己才懂得的咬牙坚持，我终于等来了那个可以变成翅膀，将我带走的分数。

那天，关上小屋的门，当在志愿单上填上那个足以让母亲扬眉吐气的远方学校时，我被自己深深地感动了。可母亲的不舍，总是隐隐地扯着我的手臂，她怕未来三年当学业的压力成倍地落在我肩上时，她难以替我分担。母亲又一次犹豫地来劝我：“你一个女孩子非要上顶尖的学校吗？咱家这儿的重点学校也不错，你于姨说了，外地不……”去年于姨的儿子没考上这所学校，我知道。看一眼门外的人们，我轻轻地捂上了耳朵。

10分钟、20分钟，人们没有散，窃窃的谈话中传来一个声音：“悦悦，你考出去，我们高兴，也舍不得，天天在眼前看着，你这……”

往事涌现在那一刻。

那满腔的执念，我不记得了；那在破败大院中张望的目光，我记住了；那小时候，栾爷爷家摆在破煤堆上的九月菊，我记起了；那考前时，怕干扰我学习而在三伏天关上的邻家窗，我记起了；那傍晚时，大人们聊着闲事，孩子们奔跑追逐的画面，我记起了……

那是，我的大院，我的家。

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的牵挂。

我的血脉里流淌着他们给我的对生活的爱和坚持，他们，用看上去并不体面的生活，给了我最好的关照，而我曾以为那是命运给我的诅咒。

能给“远方”下定义的，永远是我们自己，年少参不透的时候，任性和仓皇只会给出错误的答案。

作者曾希望摆脱故土，但在她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刻，她却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就是这方大院以及大院中的家人。当我们走向远方，却发现故乡又成了我们的远方。而这种兜兜转转的过程，有待我们慢慢体会。（韦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