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篱索思花园艺术中的文学因素

2017-02-14孙勇彬

艺术与设计·理论 2017年8期
关键词:加勒汤姆森西斯

孙勇彬

(南京财经大学,南京 210046)

篱索思花园艺术中的文学因素

孙勇彬

(南京财经大学,南京 210046)

篱索思是位于英格兰西密德兰地区黑尔斯欧文辖区的一座风景花园,也是英国18世纪最为有名和访问量最大的花园之一。其主人和设计者威廉·谢思顿是一位诗人和画家。他利用花园中长椅上的题词、景点的命名、雕像和纪念瓮的竖立,重新创造出古典田园诗歌中所描绘的氛围和环境,使得篱索思花园成为一座文学的花园,激励参观者认同和揭示外在风景和实物所隐含的田园诗传统和希腊罗马神话等文学信息。

威廉·谢思顿;篱索思;田园诗;神话

Internet :www.artdesign.org.cn

18世纪英国文坛领袖萨缪尔·约翰生总共撰写了52篇英国诗人的传记。《威廉·谢思顿传》是其中之一。除了是一位诗人之外,谢思顿也是一位画家和园林艺术家。他的声誉更多的是来自他对父亲遗留给他的称之为“篱索思”地产的设计和改造,使其成为“18世纪最为有名和访问量最大的花园之一”。篱索思花园占地约60公顷,位于英格兰西密德兰地区黑尔斯欧文辖区,距离伯明翰有7英里路程。谢思顿曾就读于牛津大学彭布罗克学院,经过四年的学习以后并未取得学位,“也没有显示任何从事某种职业的意图”,后来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在父亲的地产上,依据高低起伏的地形,开始修饰和改造这块乡村的农场。从1743年至1763年,经过诗人20年的建造,篱索思花园森林密布、曲径通幽、溪水淙淙,其中还布置了乡间小屋、小的修道院、长椅和存放朋友骨灰的纪念瓮。但篱索思花园能够成为英国历史上最值得崇拜的早期花园代表之一,在很大程度上离不开其中的文学因素。

篱索思花园的设计理念与田园诗紧密相关。谢思顿的意图是重新创造出古典田园诗歌中所描绘的氛围和环境,而其精髓即为纯朴和乡野风貌。据托马斯·沃特雷所说:“田园诗的理念现在似乎是纯朴的标准;而适合它们的地方必定是十分纯洁的农场。这一暗示很明显进入了篱索思的设计,在那里它们出现得如此可爱,使它们的作者得到了亲切的回忆;也使谢思顿先生的声誉得到了正确的评价。”其实,谢思顿在牛津大学读书期间,就对古典时代颇感兴趣,也热衷于收集古代的钱币、徽章和印章。谢思顿与朋友之间的通信表明,他为了装饰他的花园,请求他们帮助收集相关的装饰品。他的朋友罗伯特·道兹雷是一位出版商,曾经于1760年在篱索思庄园住了四个月,而“在那年的6月,他在伦敦为篱索思花园收集装饰品。他最后收集到的是荷马和维吉尔的雕像。”对于谢思顿来说,古典田园诗的代表就是维吉尔的《牧歌》。为了能够让篱索思花园的参观者回忆起古典的田园风光,谢思顿选取了许多诗文片段,其中大多数选自维吉尔的《牧歌》,把它们雕刻在花园中的纪念瓮和长椅上,而且篱索思花园中最后一个景点,也是最重要的一个景点就是以诗人维吉尔来命名的,称之为“维吉尔的丛林”。在丛林的中心有一方尖石塔,上面的文字表明是献给诗人维吉尔,还有一长椅是献给诗人汤姆森的。维吉尔在生前就已被公认为最重要的罗马诗人,去世以后,他的声名也始终不衰。而《牧歌》是维吉尔早期最重要的作品,被认为是田园诗歌的典范,充溢着浓郁的古罗马田园风采。汤姆森是18世纪苏格兰著名诗人,是谢思顿的朋友。他的《四季》以欣喜、抒情的笔调描绘了自然界一年四季的变化,抒发了诗人对于世间事态变化的感叹。在篱索思花园中的“维吉尔的丛林”里,谢思顿把维吉尔与汤姆森并列,一方面,体现了古典与现代的融合;另一方面,也彰显了花园设计者谢思顿的主体性。谢思顿自己也是一位田园诗人,他于1743年采用抑抑扬格三音步写成的《一首分为四部分的乡村民谣》堪称田园诗歌的经典之作。在“维吉尔的丛林中”,花园设计者间接地把自己与维吉尔和汤姆森联系在一起,在对他们的记忆中也刻上了自己的影子。约瑟夫·贾尓斯把该丛林看成是“谢思顿纪念维吉尔和汤姆森的空间,并认为篱索思花园里所有物体和场景都能勾起某种回忆。”在这一空间里,花园的参观者能过参与其中,体验某种回忆的快感,这种感觉也被谢思顿的朋友鲁克斯伯勒女士称之为“沉思的快感”。快感来源于对谢思顿和汤姆森两位诗人之间友谊的回忆与思考。汤姆森曾经于1746年夏天参观过篱索思,谢思顿通过“维吉尔的丛林”中长椅上献给汤姆森的题词,记录了他对于这次会面的个人体验。在谢思顿写给鲁克斯伯勒女士的信中,谢思顿把“他对汤姆森的回忆深深地嵌入在他对于篱索思花园的设计和汤姆森赞同这些方案的重复叙述之中。”由此可见,作为诗人的谢思顿,在设计和建造篱索思花园的过程中,与田园诗及田园诗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篱索思花园不仅与田园诗密切相关,而其中的景点与希腊罗马神话故事也有关联。走过“爱人小径”,是一小溪,岸边长着柳树和赤杨树,还夹杂着老橡树。再往前走会经过一个风车,和一小木屋,这时你会到达“约会的座位”。这座位上刻有拉丁文题词及其英文翻译,是题献给希腊神话中的一位海上仙女加勒提阿(Galatea),内容是:“哦 加勒提阿!你是比天鹅还要耀眼的仙女,比百里香还要甜美,比常春藤的花还要白:当牧羊人在晚上寻找羊圈的时候,赶快来到我的怀里!不要轻视你爱人的呼唤。”这里,参观者会自然想到加勒提阿与西西里岛平凡的青年牧羊人阿西斯的悲怆爱情故事。阿西斯与加勒提阿的相爱,引起了独眼巨人波吕斐摩斯的妒忌,于是运用神力,用巨石将阿西斯砸死。加勒提阿非常伤心,但又无法使其复活,就将阿西斯的血液化为河流,以此作为永恒的怀念。那么,篱索思花园里“爱人小径”旁的溪水也因为这一神话故事而具有了灵气,代表着阿西斯;而溪水旁“约会的座位”,也成为加勒提阿与她恋人重逢的地方。谢思顿时代,阿西斯与加勒提阿的故事非常流行。主要是因为德国作曲家乔治·韩德尔来到英国居住以后,在1718年创作了田园歌剧《阿西斯和加勒提阿》,而英国诗人约翰·盖伊提供了该剧的英文剧本。1732年韩德尔对该剧进行了修订,波吕斐摩斯的谋杀成为其中的次要部分,而重点则放在了两位恋人身上。该剧成为韩德尔作品中演出场次最多的一部,一直延续到18世纪50年代。而该剧就是以乡村景象为背景,有岩石、丛林和河流,那里仙女加勒提阿与牧羊人阿西斯在阿卡迪亚式的环境下生活。谢思顿通过“约会的座位”以及上面的题词,让参观者能过听到加勒提阿对阿西斯的歌唱:

心脏,温暖快乐的地方

现在你成为一股清泉!

你的血液不再是紫色,

你会像清澈的溢流悄悄地流淌。

岩石,显示你空洞的发源地!

冒泡的泉水,看,它流淌着,

经过了他喜欢来回走动的平原,

低声诉说着他温文尔雅的爱意。

除了“约会的座位”与神话相关联之外,“修道院小径”位于一块安静的与外界隔离的山谷地带。这里参观者可以看到一尊牧神雕像,唤起参观者回忆牧神与山林女神绪任克斯的美丽神话。人头羊身的牧神,擅长音乐,爱上了河神之女绪任克斯,但她却因为嫌恶牧神的外貌而躲避着他。为了逃避追求,绪任克斯求助于她的父亲将她变成了芦苇。牧神追到河边,看不见意中人的身影,但随风飘逸的芦苇却勾起了他的怀念之情,于是割下芦苇,编排成列,吹奏乐曲来表达他无限的思慕之情。在“维吉尔的丛林”中,金鱼盆边不远的树丛中,还有一尊爱神维纳斯的雕像,并题有一首诗献给爱神维纳斯:

致维纳斯,维纳斯在这里休息,

我要在头脑清醒的时刻郑重起誓:

崇拜的不是那个在帕福斯平原,

大胆的,俊俏的和快乐的她;

也不是那个到处抛媚眼,

来贿赂弗吉利亚男孩的她;

更不是那个穿着战甲也未能

拯救多灾多难特洛伊城的她;

崇拜的而是刚从海潮泡沫中升起的,

给予每一胸堂以温暖的她;

那个一半隐藏

一半显露自己魅力的她……

还有值得一提的是,篱索思花园中的纪念瓮与诗人相关。在参观者的线路上,纪念瓮是亲密关系和个人友谊的表达,而这种关系也是值得参观者深入思考的。献给威廉·萨默维尔的瓮上刻有如下文字:

纪念威廉·萨默维尔的天才和友谊,

威廉·谢思顿竖立此瓮,

以泪水沾湿他的诗人朋友的骨灰。

这个纪念瓮竖立的性质是谢思顿对于逝去的朋友萨默维尔的纪念。它给予参观者参与谢思顿对于逝者的悼念,同时也让参观者进入威廉·萨默维尔的诗歌世界。威廉·萨默维尔也是萨缪尔·约翰生《英国诗人传》52位传主之一,是一位乡村绅士的长子,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先后就读于温切斯特学院和牛津大学新学院。在校期间,他学习法律,并没有显示出对文学的爱好,直到中年,他才喜欢上诗歌。他和谢思顿一样,依靠父亲遗留的地产生活,平时的爱好就是骑马和打猎。他的诗歌主题就是田间运动,主要诗作包括《追赶》(1735)、《乡村游戏》(1740)和《田间运动》(1742)。谢思顿对于萨默维尔的怀念显然与他的乡村田园情怀契合。

谢思顿自己的田园诗歌实为篱索思花园的注解。谢思顿通过自己的诗歌创作赋予了篱索思花园中的花草树木、鸟鱼虫兽和高山流水特殊含义。在他的诗歌中大自然通过诗歌中的言说者,不断在恋人之间斡旋和调解。在《达芙妮的访问》中,言说者向溪流发出请求,请求它们的水流声要让我的美人平静下来;在《写在我的书房窗户旁》中“窃窃私语的山毛榉树和咕咕咚咚的小溪被征用来传达他对达芙妮的爱意。” 在《云雀》中,那声音优美的鸟儿也被召唤来到达芙妮的窗户旁,显示他的声音艺术。鸟儿也被作为达芙妮和她悲伤的乡间恋人之间的媒人,被教导去邀请她来招待那位愚笨的情郎,并歌唱对她的赞美,也歌唱她的绝望。

谢思顿在设计和建造篱索思花园的时候,通过内在相连的风景,人工创造了阿卡迪亚式理想环境。他利用长椅上的题词、景点的命名、雕像和纪念翁的竖立,使得篱索思花园成为“文学的花园”,彰显了他的多重身份:园林设计者、诗人和评论家,同时也激励了参观者认同和揭示外在风景和实物所隐含的文学信息。■

项目来源: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萨缪尔·约翰生《诗人传》研究” (编号:15BWW041)

[1] Archer, John. “Landscape and Identity: Bady Talk at the Leasowes, 1760.” [J].Cultural Critique, 2002(51):143-185.

[2] Heely, Joseph. A Description of The Leasowes[M].London: Printed for the author and sold by R. Baldwin, in Pater Noster Row; and Pearson and Rollason, Birmingham, 1777.

[3] Johsnon, Samuel. Lives of the English Poets. Ed. George Birkbeck Hill, D. C. L. Vol. III.[M].Oxford: At the Clarendon Press, 1905.

[4] Jung, Sandro. “Wiliam Shenstone’s Poetry, The Leasowes and the Intermediality of Reading and Architectural Design.”[J]. Journal for Eighteenth-Century Studies, 2014(1):53-77.

[5] McKillop, Alan Dugald ed.. James Thomson (1700-1748): Letters and Documents. Lawrence[M].KS: University of Kansas Press, 1958.

[6] Solomon, Harry M.. The Rise of Robert Dodsley: Creating the New Age of Print[M].Carbondale, IL: Southern Illinois University Press, 1996.

[7] Symes, Michael. “The Leasowes.”[EB/OL].Grove Art Online. Oxford Art Online. Web.16 Mar. 2017. .

[8] Whately, Thomas. Observations on Modern Gardening of 1770[M].London: Printed for T. Payne, at the Mews-gate, 1770.

Literary Elements in The Leasowes Garden

SUN Yong-bin
(Nanji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Nanjing 210046, China)

The Leasowes is an English landscape garden at Halesowen, West Midlands and it is one of the best-known and most visited gardens of the 18th century. Its owner and designer William Shenstone is a poet and artist. He uses the inscriptions on the seats, names of the woods, statues and memorial urns to recreate the imagined atmosphere settings of Classical pastoral poetry and turn it into a literary garden. The landscape and objects in it stimulate its visitors to identify and disclose the implied literary information about pastoral tradition and Greek and Roman Mythology.

William Shenstone; Leasowes; pastoral; myth

TU986.1

A

1008-2832(2017)08-0066-03

检 索:www.artdesign.org.cn

猜你喜欢

加勒汤姆森西斯
加勒万河谷的界碑
加勒万河谷:中国从来不是挑衅者
加勒万河谷:中国从来不是挑衅者
遇见前辈
那木加勒大叔
特效药
强迫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