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博物院傅增湘收藏善本概述
2017-02-10肖君
□肖君
山西博物院傅增湘收藏善本概述
□肖君
我国近代著名的教育家、藏书家、版本目录学家傅增湘先生生前一直致力于我国图书馆和教育事业的发展。其在中国文化史、校勘史上的重要研究,至今仍对后人鉴别、整理古籍有所裨益。本文在介绍傅增湘本人及其藏书经历的同时,结合山西博物院现藏善本书目的一些状况,对山西博物院所藏数部傅增湘古籍做了初步的整理与分析,从而总结出山西博物院傅增湘藏书的部分特点,望对研究傅增湘学术之人有所帮助和借鉴。
傅增湘 古籍善本 山西博物院
一、前 言
清末民初,由于战争和经济落后等诸多原因,大量古籍善本散佚,甚至流亡海外。这时便出现了一些为求罕见善本,不惜走访南北藏书楼馆,甚至远赴重洋,搜求访书的藏书名家。傅增湘就是其中的藏书大家。傅增湘先生积毕生精力,都在从事图书收藏和古籍的校勘工作。可以说,他在收藏和研究版本目录学,特别是宋、元、明、清善本等方面都达到了相当的学术高度,堪称一代宗师。
二、傅增湘本人及其藏校书经历
(一)个人经历
傅增湘先生在古籍收藏、鉴赏及校勘等方面较高的学术水准,与他不平凡的人生经历是分不开的。傅增湘(1872-1949年),字沅叔,或署书潜,四川泸州江安人。6岁入私塾,即博览群书,17岁英华初露,中顺天府举人。1917和1918年曾任北洋政府教育总长。1927年出任故宫博物院图书馆馆长,至1929年3月卸任,此后专心从事古书收藏和校勘工作,1949年病卒。傅增湘去世之后,其后人还把他在校勘古籍、考订版本源流等方面留下的珍贵的文献资料整理出版,为后人学习、研究所用。《藏园群书经眼录》便是其中较为经典的一部书籍。
谈到傅增湘先生的生平,就不得不谈谈他的重要藏书之所——“双鉴楼”。“双鉴楼”,源自他两部珍贵的《资治通鉴》,一部是他祖父傅诚传下来的元刊本《资治通鉴音注》,另一部是他自己所得端方(陶斋)旧藏的百衲本,以六种宋刊残本配成全书。因其非常欢喜这两部书,而将其作为藏书楼的名字。“双鉴楼”后已成为傅增湘藏书、阅书、赏书、校书钤印中的一枚。此印章的出现也成为后人鉴定藏书刊本年代、考订出处的重要标志。
民国初年,时局动荡,不少满族权贵、藏书故家受到兵燹、水患之灾,藏书纷纷流散。这为傅增湘先生藏书的崛起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不辞辛苦,运用多种方式,收藏珍贵古籍,竭力囊括如山东杨氏“海源阁”、湖北杨守敬、江阴缪荃孙等清末藏书大家之书。山西博物院至今仍有多部善本都是出自这些名家之处又由傅增湘递藏的。在当时,傅增湘已成为继陆心源的皕宋楼、丁丙八千卷楼、杨氏海源阁、瞿氏铁琴铜剑楼“清末四大藏书家”之后又一藏书大家。
傅氏藏书丰厚,校书更是精心。双鉴楼宋元本的美富,固然可以睥睨一时,而傅增湘校读的精湛,亦是一代之冠。他校书五十余年,每日必校三十页,以致校书成痴,“数十年来曾无经旬之辍”。甚至到了晚年,他还天天伏案校书。他藏古籍20万卷,单是自己亲手所校就有16200卷,近800种,已超过他早年立志“欲校书一万卷以贻后人”的目标。其校书之专,在历代藏书家、校勘学家中也是极其少见的。
三、山西博物院现藏傅增湘藏书状况及其特点
(一)山西博物院藏傅增湘古籍简介
山西博物院从建院之初就以收藏古物、图书为特色,通过收购、采集、捐献等多种途径,现已收藏古籍10万多册,善本5000余册。时代从晋、唐、宋元至明清,版本繁多,装帧多样。其中,包括大量明清时期傅增湘双鉴楼的抄本及藏书,均为难得一见的珍品。从成立至今,山西博物院一直将古籍的整理、保护与研究作为一项重点工作来抓,现已有40余部珍贵古籍入选了由文化部、国家古籍保护中心组织编撰的《国家珍贵古籍名录》。2008年,山西博物院还被评为首批全国重点古籍保护单位。
山西博物院图书馆现藏善本610种、888函、5043册。其中就包含两百余部傅增湘旧藏古书。此类古籍以明清刊本居多,更有多部由其本人手抄、手校所成,可谓凝结其毕生心血,字字弥足珍贵。
(二)山西博物院傅增湘藏书特点
1.多部古籍已在《藏园群书经眼录》上有所著录。
文献经过传抄刊刻,很难无错,尤其是一书之不同抄本和刻本的出现,不免增加文字上的岐异和讹误。多数藏书家往往把收集与整理古籍结合起来,使之更具珍贵价值。傅氏亦是如此。上文中提到,傅增湘一生致力于目录、版本、校勘之学的研究,所校勘的16000余卷书,大都择优作了记录,同时还撰写题跋500余篇、校记若干种。这部《藏园群书经眼录》,就是傅增湘之孙傅熹年先生根据作者历年来观书和藏书记录的手稿整理而成。
当活动挑战性与活动技巧性的需求比接近1∶1时,高水准的挑战水平和技能水平的运动会把人们引入到流畅状态中,挑战-技能平衡比赛更能助运动员达到其最佳唤醒水平。如此项指标得分高,运动员自信心也就更强大,运动员对迎接的挑战充满信心时,把赛场当成了自我才能展示的大舞台,在完成动作时不断进行正能量的心理暗示,才能进行自我能量的调动,自我潜能的发挥。
其中,山西博物院藏多部古籍都在《藏园群书经眼录》中有所著录。如:《史记》一百三十卷,明崇祯十四年(1641年)毛氏汲古阁刻清顺治十一年(1654年)重修印本。其跋文(图一)在《藏园群书经眼录》著录有云:“康熙壬子之岁建戌之月朔二十八日在京寓阅史记讫,其文深闳,不可猝究,止于句读而已。树廉。”
《晋书》一百三十卷,明万历吴氏西爽堂刻本。此书在《藏园群书经眼录》著录有云:“有唐翰题识语。”
《金史》一百三十五卷,江汝璧校刊明嘉靖八年(1529年)南京国子监刻本。《藏园群书经眼录》著录有云:“明嘉靖八年南鉴刊本,江汝璧校刊。棉纸,印本尚可。”
部部经典,录入其中。由此可见,《藏园群书经眼录》已将近代流传的重要典籍基本囊括了。作为藏书家,傅增湘专意搜求稀本、古本;作为校勘学家,他校书的出发点不是崇古炫奇,而是运用多年积累的文献学知识,引用名人题识,参考各种书目,对版本源流、版本优劣做出考证,然后精校之。山西博物院这几部经傅增湘考订的善本,通过《藏园群书经眼录》的收录,已经具有了很高的校勘价值,有的甚至是既有文物价值又有文献价值。因为在傅增湘看来,只有文物价值没有文献价值特别是校勘价值的古籍不能称为善本。因此,傅增湘的这种善本观是傅增湘《藏园群书经眼录》中的核心观点,比当时一般的藏书家和文献学家更加灵活开放,更有自己的原则。也正是这种原则性,为山西博物院考藏古籍善本、鉴定版本提供了有利的帮助与可靠的依据。
图一 傅增湘为明刻《史记》所写的跋文
图二 《摘录日下旧闻及补遗简目》
图三《吕衡州文集》
图四 《锦囊集》
图五 傅增湘为《国史经籍志》所写的题跋
图六 傅增湘为《海外纪事》所写的跋文
2.多部古籍钤有傅增湘独具特色的印章。
藏书印章累累,可考证图书之流布。书籍流传年代越远,经手的藏书家越多,印章也就越多,由此版本价值也就越高。因古籍一般都有藏书印钤于卷首或扉页上,识别藏印,可理清图书的传播过程,成为确定版本的重要旁证之一。而傅氏所藏善本,名人印章不胜枚举,自家钤印也多在其中,足见他对书籍的喜爱与珍惜程度。如山西博物院藏:《摘录日下旧闻及补遗简目》民国傅氏双鉴楼抄本钤有“傅沅叔藏书记”(朱文长方印)(图二)、“双鉴藏书印”(朱文长方印);《清吟阁书目》江阴缪全孙写本,钤有“艺风堂藏书”(朱文长方印)、“双鉴楼藏书印”(朱文长方印)。
这些言简意赅、内涵丰富、妙趣横生的印文,散落在书中各处。其中,很多印章的灵感都出自前文介绍的其藏书处和府邸室名。从某种意义上说,为后人鉴定古书版本和考证其源流增添了诸多依据。
3.多部善本都有傅增湘为校勘、鉴定留存依据所撰写的题识、跋文。
傅增湘精于校勘。他不仅“缩食之资,倾于坊市”,而且“炳烛之耀,耗于丹铅”。傅增湘一生校书16000余卷。他亲手校勘的书籍,必并列多种版本,反复推求各本的源流和优劣,力求整理出一个较好的本子。并且他校书工楷书写,卷末多附有校书题识,详记自己校勘此书所得。山西博物院所出善本,就多有其为校勘所撰题识。如:《吕衡州文集》清初抄本,书衣就有傅增湘题识(图三):“清初写本,玄字不缺笔,陆锡熊、姚椿、章耒递藏有章耒跋”;又如:《锦囊集》民国傅氏双鉴楼抄本,书衣有傅增湘题识(图四):“锦囊集 双鉴楼据元刊本影写。”
山西博物院所藏善本,多部卷端附有傅增湘手书跋文,作为其考订版本留存的依据。如:《国史经籍志》(图五)清康熙三十五年抄本,书前就有傅增湘手书题跋一篇。又如:《海外纪事》(图六)清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宝镜堂刻本,有藏园老人手跋。他每得一书,就撰一题跋,每见一善本,就写一书录,辨版本异同,校订字句的伪误,穷搜刻工姓名年代、避讳字样等资料,作为鉴别版本之佐证,发人所未发,详人所未详。上述古籍的跋文中对傅氏的思想有所体现。因此,有人认为傅氏基本上属于考订派,从这可以略见一斑。傅增湘在题跋中多会作出版本鉴定。这种鉴定,既尊重前贤,广引博征,又不拘泥陈说,多方考证。既提供精确的鉴定结论,也提供了如何鉴定的方法。
“文字典籍,天下公器。”傅增湘校书、鉴书的最终目的是整理古籍以利于学术研究。所以他校对过的诸书,都尽力传播,除编成校雠记数十种陆续发表供学人采择外,也慷概供人借阅其藏书,以广流通。正是这种“开放藏书,以惠后人”的思想,北京大学图书馆、四川省图书馆,乃至山西博物院等大型藏书机构才能有幸领略到傅增湘先生珍贵古籍的魅力,才能将其在目录学、校勘学方面的独到见解保留下来,并发扬光大。傅增湘先生以其一生的实践都在实现“始之以鉴存,继之以校勘,卒之以传播”的藏书思想。因此,他对历史文化的贡献是不容忽视,也是不可低估的。
四、结 语
晚年的傅增湘,开放、流布的态度更加鲜明,“余之藏书于校者十居八九,传播者寸居四五”,字里行间流露出自己未能传尽图籍的遗憾。于是,他将373部、4300余册书籍捐入北平图书馆,普通本捐入了四川大学图书馆,还有一部分辗转留在了山西博物院。总而言之,傅增湘先生对近现代文化教育事业贡献殊多,他不仅是民国以来最著名的大藏书家,而且他藏书之丰,校书之精,在版本学、目录学、校勘学方面都具有极深的造诣。由于笔者在山西博物院工作的缘故,才有幸见到傅先生的珍品与真迹,如若不略述一二,实难平复心中喜悦与崇敬。但因才疏学浅,分析也欠深入,只期抛砖引玉,以待后贤。
1.郑淼文《藏书宗师傅增湘研究》,《郑州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2011年第2期。
2.黄裳《傅增湘》,《读书》1983年第7期。
3.苏精《近代藏书三十家》,中华书局,2009年。
4.李衍翎《傅增湘先生藏书思想探析》,《山东图书馆季刊》1992年第2期。
5.杨自然《傅增湘与《藏园群书经眼录》》,《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年第3期。
6.江涛《傅增湘与“双鉴楼”》,《教育》2013年第2期。
7.《傅增湘与善本》,《紫禁城》2008年第8期。
8.孙荣耒《近代藏书大家傅增湘研究》,山东大学中国古典文献学博士学位论文,2007年。
9.孟宪君《民国以来藏书家刻书举隅》,《收藏家》1998年第1期。
10.冯志《始之以鉴存 继之以校勘 卒之以传播——论傅增湘的藏书思想及实践》,《四川图书馆学报》2005年第3期。
11.张志强《晚清藏书家、目录学家傅增湘》,《江苏图书馆学报》1993年第2期。
12.郑伟章《一代藏书校书宗师傅增湘》,《中国图书馆学报》1994年第6期。
13.王菡《重庆图书馆藏傅增湘捐书管窥》,《国家图书馆学刊》2012年第2期。
14.仇正伟《博采善本 考辨源流——〈藏园群书经眼录〉》,《中国社会科学》1985年第3期。
15.赵云利《藏书大宗傅增湘与图书馆》,《兰台世界》2010年第13期。
16.李素红《〈藏园群书题记〉研究》,河北大学中国古典文献学硕士学位论文,2010年。
17.谷锦秋、李凤琴、周君平《山西博物院珍藏古籍善本》,《收藏》2007年第10期。
(作者工作单位:山西博物院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