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斯普鲁斯海峡的黄昏
2017-02-09
一些古城,不过是这里所有古遗迹的集合。而另一些,却在此呈现了难以交集的更多元素,例如伊斯坦布尔
游览这个横跨亚欧大陆、先后作为拜占庭和奥斯曼时期首都的古老城市,白天可以用来拜访无数的教堂、清真寺和博物馆,傍晚逛逛特色小店,而到了晚上,热闹的酒吧足以躁动一整夜。当你行走在这里,古老的宣礼塔会透过昏黄的夕阳传出对祷告者的召唤,来往于亚欧两岸的轮渡鸣响号角,耳边响起的,则是街边小贩兜售刚靠岸海产品的叫卖声。
《孤独星球》说,当你询问一个当地人为何热爱伊斯坦布尔,他多半会耸耸肩膀轻轻一笑,琢磨好半天后只是一句,“因为没有一个地方能像它这样独一无二。”
走进圣索菲亚大教堂时,“独一无二”恰如其分地表达了我的感慨。这是一个清真寺,4个宣礼塔围绕主体建筑,目光所及满是阿拉伯特色的花卉几何图案,以阿拉伯文书写的古兰经文无处不在。正对入口的马赛克壁画中,怀抱幼童基督的圣母玛利亚已在此端坐一千五百多年,罗马帝国两位最重要的君王君士坦丁大帝和查士丁尼大帝侍奉两侧。仰头而望,4个张开翅膀的天使漂浮在穹顶之上。
公元1453年,奥斯曼人征服了这座城市,信仰伊斯兰教的苏丹穆罕默德下令将这座已使用了916年的教堂改建为清真寺。钟铃、祭坛、圣幛等基督教器皿被移走,基督、玛利亚等圣像被泥灰覆盖,转而绘上古兰经文。如今,为奥斯曼皇族专门修筑的祷告台依然完整地保留在修复不久的玛利亚圣像旁。
塔克西姆广场是整个伊斯坦布尔最繁华的地方,这个区域很早以前就是伊斯坦布尔高级场所最多的地区,现在你只要认清叫“Pera”的大街。两旁的老房子当年是各国的使馆,路旁小巷子里临街茶摊与老照片中别无二致,奥斯曼风格的老房子门窗斑驳,还有街角处的佩拉宫酒店——这座建于1893年的酒店见证了英国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在这个城市的足迹,她曾居住的411房间,如今仍保持着当年的样子。
伊斯坦布尔红色的叮当电车缓慢进站,这种每隔几分钟就有一班的叮当电车最后停稳。虽然有时候你根本不清楚车究竟开往哪里,选个好位置坐或站好等着车开。伊斯坦布尔的电车是世界上第一条有轨电车线路。有100多年的历史,也是唯一允许在这条街上运行的机动车。车厢内部还散发着古老的味道,棕黄色皮座椅有些像老式弹簧沙发,木条拼接的地面,头顶上带玻璃罩子的灯,以及装着茶色玻璃的窗户——它把外面的一切都过滤得如黑白老照片般韵味十足在这条步行街上。
有关这座城市,土耳其家喻户晓的女作家艾雪·库林写过一本著名小说《开往伊斯坦布尔的最后列车》,一对不被家庭祝福的年轻夫妻逃到法国,二战时土耳其作为中立国开始设法营救流落在各国的侨民,女主角和家人从马赛出发,历经磨难,穿过大半个欧洲回到伊斯坦布尔。火车靠近城市时,女主角告诉女儿,“海水的味道、海鱼的味道,这就是伊斯坦布尔的味道。”
《英国病人》中,女人两边锁骨之间、咽喉以下那块约一指宽的凹陷被命名为“博斯普鲁斯海峡”。在天色渐渐昏黄的时刻,随浪颠簸在这个诗意的海峡中,欧亚大桥的灯光在眼前点亮,仿佛缀起一串耀眼于锁骨之上的珍珠。
博斯普鲁斯海峡的轮船是伊斯坦布尔最普通而古老的交通工具。欧亚海峡上的船基本都是半露天。汽笛拉响后船慢慢向对岸开去。摆渡船上大部分都是当地人,几乎没有人伸头眺望,也没有人不顾影响地和对面的船兴奋地打招呼。人们在和同伴聊天、吃着自带的食物,或者干脆发呆或者睡上一会。看似很慢的船,其实并不慢,不久便从亚洲到了欧洲。摆渡船走的是海峡最窄的地方,亚洲一边错落有致,富人的别墅分布在山间;欧洲一侧是密集的老房子,显得杂乱而没有章法。一个军事城堡就在一旁,那是当年奥斯曼人为了控制这个咽喉要地而设立的防御工事。
当你坐到穿行在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游轮上时,这种味道扑面而来。海风挟裹着鱼腥和浪花吹打在脸上,成群结队的海鸥盘旋在云朵下,海豚随着船舷跃动,颜色造型各异的房子如同站岗的士兵一般迎接着人来人往。
由于往昔太过辉煌,伊斯坦布尔城中景点多不胜数,让人疲于奔命。最好是沿着苍翠掩映的古罗马城墙慢悠悠散步,在看够了被岁月蚕食的墙砖后,找一家城墙边的咖啡馆,要一杯土耳其传统红茶,而且一定得加块方糖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