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庆中短篇小说评论专辑

■王春林

●主持人语

曹军庆中短篇小说评论专辑

■王春林

某种意义上说，近年来小说写作逐渐风生水起的湖北作家曹军庆，是一个大器晚成的作家。在自己的很多同辈作家都已经在文坛引领风骚叱咤风云的时候，曾经长期生活在基层的曹军庆，尚且以蛰伏的姿态默默地积蓄着力量。虽然说早在1986年就已经涉足文坛，已经有诗作发表，但要一直等到进入新世纪的2005年之后，由诗歌而转型小说写作的曹军庆，方才开始引起文坛的关注。或许与曹军庆长期的生存经验积累有关，曹军庆一旦爆发，就很快引起了文坛的广泛关注。用蔡家园的话来说，“曹军庆是湖北近年新崛起的一位实力派高产作家，被评论界与吕志青、晓苏并称为‘荆楚三杰’。他的长中短篇小说接踵而出，而且频频被转载、获奖，已引起越来越多人的关注。”也因此，《长江丛刊》在2017新年到来之际专门设置专栏，邀约湖北评论界的各位高手阐释评说曹军庆近期的小说写作，就是很及时的一件事情。五篇批评文章，集聚在一起，的确称得上是关于曹军庆小说一场非常难得的评论大餐与饕餮盛宴。

五篇文章，从批评者各自不同的思想精神立场、文学价值理念以及审美艺术理想出发，对于曹军庆的近期小说，进行了相当深入的探讨与分析。正如其标题已经明确显示的，李鲁平的《个体的精神需求的寻求与障碍》一文，主要从个体精神需求的角度切入曹军庆的小说写作，在他看来，曹军庆这一代作家所必须面对的时代挑战是：“在一个更加纷繁、更加碎片化的世界，在强大的全球化洪流和市场经济潮流的席卷下，置身其中的每个具体的个体如何获得充足、充盈的精神需求，从而构建更加强大的精神个体，以面对更加复杂的世界和承担更加繁重的人生。”而蔚蓝，则很显然是以“顿悟”为关键词，更多地从故乡本土的角度切入曹军庆小说。在《在一方故乡本土守望顿悟》一文中，蔚蓝认为：“曹军庆在有意识地用一种有难度的方式来进行着自己的故事讲述，从中也实践着他对小说文体开拓性的创造。这也显示出曹军庆对小说叙事方式的重视，他有着清晰的小说文体意识，自觉地去寻找更契合表现内容的文体形式，这种在小说如何表达上所做的沉思和顿悟，同样也会是一个产生焦虑的过程。写什么和怎样写，这需要双重的领悟与探索……这双重的领悟，成为曹军庆小说的总体架构点，也是提升他小说品质的意义所在。”相比较而言，李雪梅在《穿越现实的雾霾》一文中更看重的，是曹军庆对于现实生活的批判与对于人性幽暗处的探索表现：“但曹军庆敏锐地以雾霾这一热词抓住了他想要表达的庞杂现实。正是基于这种对现实复杂性的清醒认识，他拒绝将现实当作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去临摹，而是试图透过纷繁复杂的现实表象不断切近人性的幽暗地带，寻找抵达世界真相的可能性。曹军庆近期的中短篇小说更加清晰地呈现出这一艺术追求，他热衷于描绘暧昧不明的现实图景，痴迷于探索暗黑地带的人性秘密，在这个日趋娱乐化和表象化的时代，曹军庆以其异质性写作表达他对现实的深度思考。”而在吴佳燕和蔡家园看来，曹军庆的小说写作却更多地与来自于西方的“先锋”或者“现代性”联系在一起。吴佳燕在《为什么要向影子射击》一文中指出：“用先锋手法处理现实题材是曹军庆小说创作的一大特点。他的小说有着对于现实人心的多重观照，却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关乎世俗与日常，而是充满了意味深长的离奇与变形。故事的套中套结构，视角的多种转换，人称的多重指代，对话的穿插跳跃，叙事的突然中断、陡转、剪辑和拼接，在他的小说创作中被运用得游刃有余。”尽管在《装置、恐惧以及现代性批判》一文的标题中，蔡家园把“装置”、“恐惧”与“现代性批判”并置，但联系曹军庆的文本实际，我个人倾向于认为，还是“恐惧”一词更重要些：“曹军庆的许多作品中都有一个核心意象——恐惧。所谓恐惧，是指人在面临某种危险情境，企图摆脱而又无能为力时所产生的担惊受怕的一种强烈压抑情绪体验。在他的小说中，恐惧不仅是一种心理体验，更是一种文化体验。那么，人为什么会感到恐惧呢？从根本而言，乃是因为人意识到了在现代性结构之下不可避免的悲剧性命运——更深的物化和奴役。曹军庆敏锐地发现了当代人的这种特殊存在方式，就像萨特发现‘恶心’，米兰·昆德拉发现‘庸俗’，库切发现‘耻辱’一样，直抵时代的幽深之处。他以一种富有想象力的方式建构起新的叙事空间——无论是‘乌托邦’还是‘敌托邦’，都深切地表达出一个怀有怜悯之心的作家对于人类遭遇物化和奴役的深切痛惜以及对于现代性的尖锐批判。”

我读曹军庆小说，以为他是一位具有突出悲悯情怀的，不仅对于现实生活有着深入独到的关切与理解，而且也在小说艺术形式层面上有着广泛探索实验的优秀作家。虽然说他截至目前的小说写作还难以望湖北诸如方方、刘醒龙、陈应松等前辈作家的项背，但只要曹军庆自己能够孜孜不倦地坚持下去，我们相信，他一定可以在小说写作上取得更加突出的思想艺术成就。

王春林，1966年出生，山西文水人。山西大学文学院教授。中国小说学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八、九届茅盾文学奖评委，第五、六届鲁迅文学奖评委，中国小说排行榜评委，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理事，山西省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曾先后在《文艺研究》《文学评论》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三百余万字。出版有个人批评文集《话语、历史与意识形态》《思想在人生边上》等10多部。曾先后获得过中国当代文学研究第9、15届优秀成果奖，山西新世纪文学奖，赵树理文学奖（两次），山西省人文社科奖等奖项。

当代著名作家 曹军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