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现金支付的红火与隐忧

王翔

信息技术的发展和智能手机的普及，使人们的消费习惯和支付方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巨大的变革。

移动支付业务最早出现于上世纪90年代初的美国，随后在韩国、日本出现并迅速发展。中国的移动支付最早出现在1999年，由中国移动与中国工商银行、招商银行等合作研发，在广东等城市进行试点。现如今，无现金支付已经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出门不必带钱包，一部手机、一张银行卡就可以完成衣、食、住、行游等大部分生活场景的支付。

无现金支付无处不在

在“双十二狂欢节”，以传统渠道销售的超市大卖场也高举无现金支付的大旗，物美、美廉美等纷纷推出诱人又丰富的移动支付优惠活动：支付宝用户到店消费满50元返50元消费金，翼支付用户满99元减50元，银联闪付用户全场4折。前来采购的张先生告诉本刊记者：“我很早就是支付宝用户，电子支付方便、快捷还实惠，以后进超市再也不用带钱包了。”

在大陆，无现金支付的发展速度超乎想象。台北女孩郭雪筠从台湾辅仁大学毕业后，2012年来到北京念研究生。刚来北京时，郭雪筠觉得台北生活更方便，“我家一出门就是3个便利店，北京晚上就只能吃烤串。”可没过几年，她发现一部智能手机几乎包办了她的日常生活，叫车、外卖、买电影票、交水电费……“大陆的变化真的非常快。我跟台湾朋友科普微信有多好用，很多人不信。可是用过之后，每个人都迷上了。我爸妈用微信，我的男朋友是美国人，也用微信。”郭雪筠说。最近回台北，她还有点不适应，看电影还要现场排队买票，“虽然有的电影票也能在网上买，但需要现场取票，还要6元手续费，所以大部分人还是习惯去现场买。”而大陆的无现金化支付仍在铺展中。腾讯与星巴克宣布达成战略合作，让微信支付接入星巴克中国大陆近2500家门店……

根据Analysys易观的数据，中国第三方支付移动支付市场交易规模在2016年上半年达到134776亿元人民币，支付宝、财付通、拉卡拉占据市场交易份额的前三位。蚂蚁金服执行董事长彭蕾对本刊记者说：“蚂蚁金服在国内已有超过4.5亿客户，旗下的支付宝已经为超过两亿用户提供平等且没有门槛的水电煤缴费等便捷民生支付服务。公司目前占有中国43%的第三方网络支付市场和55.4%的移动支付市场。”

对于无现金社会，我国还有着更深入的布局和规划。中国人民银行的一条招聘信息就透露出开发研制数字货币的端倪。中国人民银行印制科学研究所招聘三个岗位，分别负责关于数字货币及相关底层平台软硬件系统的架构设计和开发工作，研究数字货币中所使用的关键密码技术。所以，不仅是货币电子化，数字货币的时代或在不久的将来到来，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乃至全球经济格局。

无现金趋势席卷全球

让现金交易走入历史，北欧国家走得最快。瑞典曾被英国《卫报》形容为“地球上最没有现金的社会”。大部分瑞典人通过网上银行或手机支付软件“Swish”来交易。丹麦的手机支付软件叫“MobilePay”，截至目前，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丹麦人注册了该软件。

货币电子化浪潮正在席卷全球。前不久，印度财长莫迪在对全国人民发表长达40多分钟的电视讲话中放出狂言，宣布废除旧版500卢比和1000卢比钞票，并表示要大刀阔斧地在国内推行无现金支付。莫迪提出了他的无现金社会构想：“印度有大量年轻人，应该向你们的兄长、父母介绍如何刷卡消费，如何网购，如何使用智能手机买东西，同时告诉他们这是安全而快捷的交易方式。”有乐观者称，莫迪的“废钞风暴”或许会意外改变人们的支付方式。但也有很多人对此持怀疑态度，认为印度实现无现金社会的主、客观条件都不够成熟。

此前，韩国银行就宣布，从2017年起将开始提供交通卡预付服务，以此作为开启“无硬币社会”的第一步。在便利店、超市、药店和咖啡厅等经常使用硬币的央行加盟店中，将不再用硬币找零，取而代之的是将本该找零的硬币存入电子钱包或转账到消费账户等。泰国军政府采用抽奖的方式推广其线上支付软件“PromptPay”，并宣传称：“想要赢得100万泰铢？那就用电子支付吧。”

无现金社会靠谱吗

在北京二环崇文门商圈，有家100多平方米的百货店，叫做“大方百货”，比这名字还有年代感的，是店内传统的做生意方式：柜台上算盘声噼里啪啦，售货员一水儿50多岁的大妈，结账基本靠算盘，不支持现金以外的任何支付方式。来这里购物的大部分客群是老年消费者，依靠口碑和复古风潮也吸引了很多年轻人来体验，传统的文化和沿袭的旧制在人们心底有种不可割舍的情怀。

传统消费习惯影响着无现金支付的发展。对现金交易的依赖是推广无现金支付业务的最大障碍，人们对消费方式的固有认识和习惯使手机支付发展缓慢。虽说中国的智能手机普及率已经达到国际领先水平，然而移动支付的业务量与庞大的手机用户规模并不相称，尤其是老年人群体和农村市场。目前，移动支付的用户主要是接受新鲜事物能力强的年轻人，市场需求仍有待进一步培育。

信息安全也是制约无现金支付的重要因素之一。银行卡盗刷、手机丢失导致绑定账号信息泄露等问题还亟待有关部门解决。技术带来的变化，冲击着人们的传统安全观。近日，“700元购买全套身份信息”的新闻令人震惊。如果说过去只要买个保险柜就能把个人信息锁在里面，那么今天，每一次浏览网页，每一个购物平台，每一个社交软件，或者每一次电子支付，都会把个人信息转化为电子数据，上传到第三方服务器上。

虽然各国大力推进社会无现金化，但现实是大多数的消费依然现金交易。在欧洲，也有不少人对货币电子化进程感到恼火，有一些老人不习惯使用手机支付，也有一些人担心网络不安全。丹麦银行协会主任布斯克·耶皮森曾说：“我们并没有建议取消现金，而是让人们付款的方式可以有所选择。”实现无现金社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