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工行业经济运行分析及未来趋势展望

中国石油和化学工业联合会市场信息部主任、研究员 祝 昉

这两年大家都在谈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从产业链看，学校是为我们整个石油和化学工业提供教育与培训，与行业是一个上下游关系。从教育这个角度来看，大家需要从供给侧的角度，看到行业对我们需求以及它的发展。我想与大家一起来看看下一步行业的情况和我们对未来形势的一些判断。

一、2017年前三个季度行业经济的主要特点

首先我们先看这样一张图表（图1），这是前三季度的情况。

图1 2011-2017年1-9月石油和化工行业主营业务收入增长情况

给大家先看这么一组数据，从今年前三季度整个石油和化工行业来说，统计有四个板块。第一个板块是石油天然气开采，第二个板块是石油加工，第三个板块是化学工业，第四个是涉及到机械部分的是化工专用设备制造，比如橡塑设备，塑料机械设备和石油开采等专用设备制造。

从主要的前三个板块来看，2017年前三个季度，石油和化工行业规模以上企业有29 136家，主营业务收入10.74万亿元，同比增长16.3%；利润总额6 456.9亿元，同比增长53.0%，分别占全国规模工业主营业务收入和利润总额的11.9%和11.6%。

我们再看固定资产投资，2017年前三个季度全行业完成固定资产投资1.51万亿元，同比下降2.1%，降幅较上半年扩大1.9个百分点，占全国工业投资总额的8.9%。从数字来看，整个行业固定资产投资连续第二年下降，我们在分析投资为什么下降？第一个原因是产能过剩，我们有很多行业同质化程度很高，包括教育中的同质化的专业设置，使得供给的人才也是供大于求。另外一个是准入门槛，我们在调研中也看到，投资的准入门槛在提高，想要投资的，但是要获得一些投资的允许，有些限制。另外还有主营利润率，由于这些年我们的主营业务利润率低于5%，而且从2012年以来每年是往下降，投资要考虑回报，我想回报率不到5%的话，投资者就会考虑还要不要投入。

我们再看全行业进出口贸易，我们看到前三季度的数字，全行业进出口贸易总额4 248.1亿美元，同比增长21.6%，为5年来同期最大增幅，占全国进出口贸易总额的14.3%。其中出口1 399.3亿美元，增长10.5%，占全国出口贸易总额的8.6%；逆差1 449.4亿美元，同比扩大51.1%。也就是说我们还有2 000多亿接近3 000亿的进口，但是这里面进口中占很多的1 000多亿是煤，所以我们这个行业一直是为国家的贸易做贡献，但是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的缺口依然存在。

2017年是石油和化工行业的复苏回暖的转折点吗？从现在我们可以看到的数字来讲，这里我提几个问题，请大家考虑：第一个，行业过剩产能有没有得到真正化解？从内部看，我们的炼油能力，按照石化联合会统计，现在全国的炼油企业，一次性原油加工能力超过了8亿吨，而我们2016年的原油加工量是5.41亿吨，我们的产能利用率低，刚才我看到BT公司的第三季度通报，他们的产能利用率是93%，而我们才67.3%，我们全国产能过剩依然严重，此外化肥、三酸两碱、轮胎等，我们所能想到的这些品种，绝大部分是同质化、产能过剩。第二个，下游需求有没有得到真正好转？亮点是我们的需求增长。我们想一想，前三季度数字那么好，那么我们真正下游的需求，我觉得还是这些企业，用的这些原料，工艺过程没变，产品一样，下游需求市场呢？有什么兴奋点？至少我觉得没有。我觉得在数字好的背后，我们需要进行客观分析，我认为数字好与价格涨起来有很大关系，那么价格上涨能不能持续？这也是我在向领导机关汇报时提出的问题，我们并没有看到真正的下游新增需求。我们这个行业，包括全国钢铁、有色、建材行业，大家都说今年的好，好在哪里？其实都是由于价格因素而已。我们的利润、我们的增长不能总是依靠外部的价格变化，这是我的一个观点，这个好，我认为是应该画问号的。第三个，前三季度行业投资下降说明了什么？大家都知道石油化工一方面产能过剩，另外一方面新的增长点找不到，大家又看到利润回报率不够。所以我们觉得这个投资下降，对中远期来看，可能是他们是看空这个行业，这个是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情况。所以2017年是不是复苏回暖的折点，我认为需要画一个问号。

我们再来看看石化行业本身存在的问题。首先就是所说的三废问题，废水、废气、废固。如果说今年这个三废问题在环保核查中给行业带来一个影响的话，很多产品价格上涨并不是因为供求关系，表面上看是供求关系的问题，实际上是由于我们很多环保核查中不达标的企业停产导致供求关系发生变化而做造成的。除了废水、废气、废固，还有城围化工、化工围江等突出的环境问题，突发性事件、安全事故等安全问题，这些都会成为我们行业未来发展中一些不确定的因素。

从2017年前三季度的情况来看，我简单的给大家总结一下，就是“321”这样一组数字”：“三快两稳一波动”——

“三快”，就是收入、利润、进出口快速增长；“两稳”，就是生产和消费平稳；“一波动”，就是市场价格波动。

下面我们来看看为什么说三快？

第一快，主营业务收入加快，从2011年一直到今年前三季度，我们可以看到我们的主营业务收入同比增长，从今年上半年的17.7%、到现在前三个季度的16.6%，我们可以看到整体上主营业务收入是处于一个比较好的一个态势，若跟前几年相比，虽然比不上2011年的高位29.16%，但是从2012年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我们行业也进入了一个增长速度放缓的这样一个状态，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可以看到我们的速度确实创造了这几年的新高，我们觉得这算是第一快。

第二个快，是利润增长加快，这个利润也是一改过去几年很低迷的态势，有史以来利润增长非常快，从前三个季度的情况来看，利润同比增长达到了53%，好得让我们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但是数字确实是这样的。更深层次原因，我刚才说过，其实是价格，价格的背后，就是这几年去产能等等一系列因素交织而形成，以及地区之间的一些由于时空错配所带来的一些供求的变化，而使得今年的这个价格让我们感觉很好。

第三个快，就是进出口增长快，我们分析中看出，很多化工产品的出口产品也在增长，所以我们觉得这里头有量的问题。

关于两个平稳，我觉得这两个平稳非常能说明我们石油和化工行业现在的一个大势。我们知道欧美发达国家他们在计算人均消费达到一定程度后，就达到了一个相对的一个平缓阶段。而作为石油和化工这些产品，我看到他们有很多的研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研究机构认为石油和化工产品有一个天花板，目前还是增长快，包括欧美发达国家。因此，在这样一个态势下，我们再看，其实这两年、特别是今年以来，我觉得一个让我们感觉到很好的，第一是生产，我们的生产无论从油气、还是其他化学品都是平稳的，虽然今年的油气产量的增长有放缓的态势，但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因为国际油价低了，国内的开采成本高，所以有些放缓。第二，虽然大家说行业并不是很乐观，但是对于我们这么大一个基数来说，从整个消费情况来看，绝大部分石化产品的消费依然还是在增长。

此外就是价格波动。大家可以看到很多产品最近的价格又开始波动，包括尿素、甲醇。

可见，十三五”第二年、2017前三季度，石化行业经济运行稳中向好、好于预期，但是仍然处于分化调整区间，与压力犹存。这是我们对整个今年前三季度一个整体的判断。

我们再谈谈关于分化调整。整个石油和化工的不同行业，特别对于一些产能过剩的行业，通过分化调整也在消化产能。同样产化肥，有的企业成本低，有的成本高，成本高的就要被分化、调整，这是同行业之间的分化，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同行不同业。大家知道每一个行业都有领先，比如说合成氨的成本，在全行业控制在1 300元每吨的情况下，如果你的企业成本控制在1 000元每吨，就有很大的利润优势。所以我觉得这种分化让我们看到了什么？同样一个行业之间不同企业，即便是很差的行业也有很好的企业。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此外还有一个分化，就是区域分化。过去我们所看到的最好的省份是山东、江苏、浙江等，我们这几年的观察，特别是进入新常态以后，一些传统的省份，它的化工主营收入还在增长，还是利润率高，因为产品的结构发生了变化。我想举两个例子，一个是山东，它仍然是保持第一，但是它的主营业务利润率在下降；另外一个是江苏，排在第二，它的主营收入虽然有所下降，但他利润率是上涨的。我很好奇，就去研究江苏的产品结构，发现产品精细化程度比较高，说明化工行业的布局结构有很大变化，因此我觉得这种分化既有行业的分化，也有行业内企业之间的分化。

在经济上，有个年份尾数逢3、逢8比较好的说法，认为2018年会比较乐观，说2018年会很好。而且，人们现在已经看到，规划院、设计院，现在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但是，至少我个人来看，特别从行业角度，新的经济增长点，并没有更大的推动力，我们还是维持这样的产品结构，原来这些都是靠投资拉动的产品，偏原料的产品，情况并没有很大改观，所以我觉得这个压力依旧存在，也是值得大家去观察。从我们这个行业自身分析，我认为还是平稳，除非是其他行业出现的崩溃，系统性崩溃而引发的问题。

二、行业经济运行的变化趋势

从整体趋势来看，从2003年一直到2017年上半年，我们可以看到整个主营业务利润有一个变化（图2）。

图2 2003-2017上半年石油和化工行业主营业务收入利润率变化

从2003年直到我们说金融危机前，我们的整个的行业的主营利润率都能维持在10%。即便是受到金融危机影响的2007年是10.36%、2008年是8.06%、2009年略低也达到了7.6%。但是从2012年经济进入新常态后，我们再看行业的主营业务利润率，2012年6.74%，2013年6.49%，2014年5.63%，2015年4.94%，2016年4.85%，2017年上半年反倒升至5.68%。那么从这样一张图我们可以看到，目前行业的形势是从供给短缺到供给富余。如果我们去掉油气，单独再来看化工的利润，化工主流利润率并不是很高，特别是我们可以看到2014年甚至降到了4.87%，然后从2015年起开始攀升。

我们现在也在研究究竟是哪些石化产品利润率高？发现特别是那些接近市场终端的产品，品种丰富，它的主营利润在提高。所以我们说化工行业现在紧跟整个国际形势发生变化，发达国家它的终端产品利润率很高，也就是我们所说终端的差异化其实是能够带来更多利润，而我们的投资者，大家把目标还是盯在上游做产品，很多投资是没有创意的，而这种大的项目规模却越来越大。

以前的价格波动，是因为我们的产品不足的关系，现在都达到一个稳态、相对平稳以后，我觉得这条趋势线已经逐渐稳定开始走强，说明下游的需求已经开始增长，而且这种差异化给我们行业的未来所带来的发展，还是属于一个长期增长态势，这是应该关注的。 如果我们从化工细分行业来看这个盈利的变化情况，专用化学品制造业已经超过基础化学原料制造业。从化工二级门类主营业务利润率来看，涂料、染料、油墨制造业是7.98%，最高；肥料制造业是0.63%。最低，谁都知道这是农业部要求2020年化肥农药消费零增长，当然这与化肥农药零增长的计划要求有关。

在国外也有很多研究，讨论整个行业和经济的周期性规律。石油和化工行业经济运行具有明显周期性特征。在经济复苏期，需求增长，开工率回升，价格提高，毛利提高；在经济繁荣期，需求旺盛，开工率高，毛利高，产能快速增长；在经济衰退期，供应过剩，开工率下降，高投入低回报；在经济低迷期，供应过剩，低开工率，利润低甚至为负。

这个化学工业的发展历程，印证了我刚才跟大家所说的，它的利润现在开始越走越好，终端的产品的丰富度才越来越高。因此我觉得未来这个行业来说，利润的重心将由原料端向市场终端转移，这是值得大家去关注的。其实作为十三五期间，我们在思考企业如何转型，而不是转行。

据我们了解的情况，很多企业专门看谁挣钱，这是我们中国最有特点的一个现象。卖药的挣钱，大家都来开药店，大街上都是卖药的。过两天，药店不盈利，又一窝蜂转向其他热点。企业的刚性成本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我们所说的房租、人工、水电之类外部的东西上浮，刚性成本是要上涨的，那么从行业的盈利的基本逻辑来看，就我们可以看到现在行业的盈利情况来看，也确实是在一个逐渐的往下走。我们特别希望通过某种条件下能够把最后的盈利提高。那么这个盈利的微笑曲线我们如何去实现？必须要有新兴产业。而这个新兴产业真的需要在座各位，或者你们培养的人才去发现，比如说煤化工、新材料。

三、石油化工市场未来展望

2017年9月6日，《ICIS Chemical Business》杂志公布了全球化工100强排名名单（ICIS Top100 Chemical Companies）2017年版本，排名依据是化工公司的2016年度化工业务全球销售额，从高到低排列。最低入围门槛为27.07亿美元。巴斯夫以2016年606亿美元的销售额夺得榜首位置；中国石化以483亿美元的销售额位居第二；陶氏化学紧随其后，销售额为482亿美元。我们看一下前100名，中国大陆的企业就中国石化，如果细看的话，剩下的有两个台湾的企业台湾化纤和台湾石化，我们所知的烟台万华、唐山三友、新疆天业这样的未来有可能做到1 000亿级的企业都没有进入前100名。说明我们的差距还很大，企业还不具备所谓的做大做强的实力。

展望石油化工市场的未来，化工产品的价格能否持续上涨？这主要取决于原油价格的变化，而这又是不确定的。人民币汇率、环保核查、房地产、食品安全等都会影响石油和化工市场。

下面我想跟大家一起分享一下石油和化学工业未来发展的新趋势——

新趋势一：新兴和发展中国家或经济体将石化产业的上游作为发展重点，致力发展大宗原料类同质化产品，发达国家则将战略重心放到下游，大胆拥抱终端市场。我想前面那个100强都将战略重心转移了，而我们现在还在考虑投入上游产品。但是从发展趋势看，要去跟发达国家去比，我想这里面值得大家去思考。

新趋势二：低碳、环保、可再生、持续发展将是石油和化工行业关注责任与关怀的重要主题，碳排放、碳交易、碳税、民众舆论都将成为行业、企业发展的制约。目前来看，低碳环保也好、所说的舆论导向也好，为什么谈化色变？这都要成为我们发展中的关注，我们看看国外，他们提出一个理念叫“责任关怀”。我们企业在一个地方挣钱的同时，要考虑会对周边环境带来影响，会影响到公共资源，所以要对邻居加以回报。其实我觉得在我们中国历史上，做买卖的都明白这个道理，我在这条街上开了一个饭馆，每到逢年过节，我会把周边的邻居请来吃点饭。什么意思？我做生意占用了周边的马路，给大家带来不便。其实化工厂也是如此，我们怎么样去做低碳、做环保，其实你既然挣了钱，就需要把原始的环境加以恢复。我觉得未来特别是碳排放、碳交易这件事，还是值得大家去关注的，在座各位可以去思考，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新趋势三：天然气、页岩气、煤层气、新型煤化工、生物质能源的发展，加快推动石油和化工行业原料的多元化，将促使石化产业结构发生重大变化。这里的关键词就是“替代”。能源是相互依赖的，油价涨到一定程度以后新的替代能源就出来了。比如说页岩气，当油价超过100美元以后，页岩气就会成为一个新的替代。以煤为原料的新型煤化工以及生物质能源，都会推动我们行业的多元化。从整个行业来说，现在有原料轻质化的趋势，我们可以看到，现在一些沿海的江浙一带已经开始对进口丙烷原料进行处理了，把原料向轻质化发展。像西北地区发展煤化工，现在煤化工可以做油、可以做气、可以做烯烃，甚至可以做芳烃。很多从油气路线过来的，从煤路线也可以做出来。所说“替代”，最根本的就是市场，替代之后市场价格你能不能接受。

新趋势四：产品的高端化、差异化、精细化推动石油和化工行业链延伸，科技创新成为行业发展的主要驱动，新材料、生命化学品将有令人激动的前景。

总的看，企业发展进入转型创新期，增长动力重塑，结构调整发力，防范风险挑战。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那么，我国经济发展关注的重点是什么？通俗地讲，有四个字值得大家思考。

一是“军”，军事、国防等军用品的发展，这些方面包括航天航空等热点领域，军民融合领域，将会受到大家的关注。

二是“安”，就是安全，我们说是广义的安全，包括我们所说的对于环境的治理，特别是对于我们石油和化工来说，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绿色”。

三是“养”，就是扶养、养育，现在老同志有收入，有的还比较高，对消费有很大需求，但提供的产品要适合他们的特殊需要。我最近在淘宝上，特别好奇看一些新产品，我觉得有些产品确实是能够拉动消费的，有很多事情值得我们去做。

四是“娱”，作为我们公共需求的终端，要想到60后、70后、现在90后，这部分人是消费的中坚，有些属于新中产的需求，从整个的消费层次和能力看，是最棒的群体。

除此以外，包括智能制造、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移动互联，社交应用，这都会给生产、销售这些环节带来新的变化，工信部又推出了第三批的智能制造先进企业，我们石油和化工行业也有几个。企业已经考虑智能制造，包括定制化生产，想做些事，但我觉得这一块人才供给不足，是个软肋。

我们在座的各位学校，有些什么能提供给我们行业呢？我们行业现在有很多需求都将是差异化的，可能对你设置的专业也会很难。说心里话，这跟我的感觉和做制造是一样的，你说中石化这么大的公司，让他去做差异化，是比较难的。举个简单例子，他说的聚乙烯，原来都做大众的叫线性低密度聚乙烯，都是这样的产品，如果搞差异化，所带来的一个变化是什么？

最后我想以这样一句话跟大家分享：

未来已来，预见方能遇见，悟到才能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