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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因嵌套隐隐又灼灼
——浅论“嵌套结构”在《驿路梨花》中的运用

2017-01-29于保东

中学语文 2017年4期
关键词:驿路嵌套叙述者

于保东

“梨花”因嵌套隐隐又灼灼
——浅论“嵌套结构”在《驿路梨花》中的运用

于保东

嵌套式结构(也称套层式结构)指的是一环套一环的复杂的叙事结构,我们也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是一个故事中穿插另一个故事、一条线索引出另一条线索、一个人物带出另一个人物的一种特殊的叙事结构。

《驿路梨花》选用在人教版语文七年级下册第四单元中,本单元的学习重点是“学习略读”。但是,作为叙事性文本,本文的学习重点笔者以为可以放在小说的“嵌套式结构”上。课后“下面的人物分别与小茅屋有过什么故事呢?谁是小茅屋的主人呢?”这个问题的设置,意在引导学生通过阅读并思考,将思维导向人物、情节的嵌套。

《驿路梨花》的创作与彭荆风长期在云南考察、采风及旅行的经历有关。本文的主题并不难理解,但是作者建构和呈现主题的方式却值得关注。嵌套叙事是本文最重要的表现形式,其作用主要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强化主题

嵌套叙事一般使用第一人称,以“我”来讲述故事。叙述者或是故事的见证者、或是参与者、抑或是主人公。《驿路梨花》是用第一人称的方式展开故事叙述的,在小说中,因为“我”亲历了整个事件,所以叙述的事件和人物更加鲜活而有说服力。在读者看来,“我”的存在就是故事真实的保证,因为有“人证”的故事当然更加可信,更能博得读者的认同。另一方面,“我”可以将所思所感以及意识的演变(也就是内心的独白)袒露给读者,读者和“我”有了亲密接触,并产生共鸣,从而能从“我”的视角理解故事的主题。

《驿路梨花》涉及的人物主要有:“我”、老余、瑶族老人、一群哈尼小姑娘、解放军战士、梨花。这些人物我们按照客观事件的时间顺序(茅屋的建造和使用)可以分为三个层面:一是多年前路过此地的解放军,他们是林中小屋的最初建造者,是“为人民服务”精神在小说文本中最初的践行者和发起者。二是瑶族猎人和哈尼族小姑娘,还有在其他人的转述中出现的人物,如赶马人、哈尼族姑娘“梨花”,他们是“为人民服务”的精神的传承者。三是“我”和老余,两人是过路的外来旅行者。这两人成为最早出现在文中的叙述者和见证者。“我”和老余不仅见证了“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在少数民族居住区得到认同、传递的事实,也亲身投入其中。这些人物,虽然民族、地域、身份不同,却通过林中小屋的故事联系起来。作为一篇小说,作者在结构叙事情节时,也即安排事件时,巧妙地采用了设置悬念的技巧对故事进行艺术处理,使得故事富有张力,使得人物的多重性变得可能,并具备了一致的价值观念和同质性的话语形式。也使得故事的发展从平静趋向不平静。由静止到动态,从平衡到不平衡的过程正是文本对情节的整合嵌套过程。从叙事学的角度讲,把生活中的悬念进行合理安排,艺术地嵌套结构人物、故事,有助于调动读者的阅读兴趣。

二、提升阅读空间

《驿路梨花》中三个层面的角色共同完成了叙事链条的一个完整循环,这样完整循环中的故事嵌套提升了文本的空间层次感。

首先是在叙述事件(旅行过程所见所闻)的过程中完成了自我和他者身份的构建和再现。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让故事中的人物不断开口讲故事,“小屋的主人究竟是谁”这个谜底在讲故事的过程中不断揭示。“我”和老余在深山中“已经走得很疲累,我觉得两条腿又酸又木,好像要从身体上断开一样……”,恐怕“只有在这莽野深山中露宿了”,在这样的境遇中,“一座孤独的草顶竹篾泥墙的小屋出现了”,“我”要对这间茅草屋的主人进行求证,但是须眉花白,手里提着一杆明火枪,肩上扛着一小袋米的瑶家老人并不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反而以为我们是这间茅草屋的主人。这看似就要解开的疑惑使我们更加疑惑了,在故事的延宕中,阅读的空间层次感逐渐提升。

按照瑶族的风俗习惯,瑶家老人在吃了、用了人家的东西后,撕了片头巾上的红布,插了根羽毛在梁上。瑶家老人从一个赶马人那里知道对门山头上哈尼寨的一个名叫梨花的小姑娘常来这里砍柴,背水,打扫房子。故事到这里已经嵌套了三层,但是仍然没为我们揭开谜底——这小茅屋是怎么盖起来的?小梨花为什么要从对门山头跑到这里来照料过路人?……层层嵌套,更增加了我们对“这小茅屋主人是谁”的困惑,读者的阅读空间也被层层拉伸,文本的阅读张力和读者的阅读兴趣不断被提升。

哈尼族小姑娘的出现,终于把谜底揭开了——房子是解放军同志盖的。彻底揭示谜底的叙述来自被转述的解放军战士这一群体的言语:“我们是为了方便过路人。是雷锋同志教我们这样做的。”但是哈尼族小姑娘知道房子是解放军同志盖的也不是亲眼所见,而是听姐姐的转述,姐姐才是解放军盖茅草屋的亲眼见证者:姐姐很感动,自动担负起了照管这间小茅屋的职责。

姐姐出嫁前的嘱托和平常就受姐姐的影响,使得哈尼小姑娘决定接过姐姐的班:多约几个小姑娘一起来照管这小茅屋。

一层一层的故事嵌套,使得小说中越晚近出现的角色,其个体身份及形象就越模糊,而角色的“所指”却越发宏大和崇高。瑶族老人是一个形象上较为具体和鲜明的个人,哈尼族小姑娘则是一群人,由其中一人(梨花的妹妹)作为代表进行表述。名为“梨花”的姑娘则一直存在于他人的讲述中,并未直接出场露面。这就增添了“梨花”的神秘色彩,也增添了读者的阅读兴趣。

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嵌套叙事的叙述者会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一步步地和读者构建一种“我”和“你”的隐含对话关系,读者会在阅读过程中随着叙述者的故事推进而预设故事的走向和结局,而读者的步步预设就是提升阅读的空间层次感。

三、实现了叙述层次间的映射

从叙述方式和故事发生的语境背景来看,故事嵌套在增强故事层次感、拉大阅读空间感的同时,也完成了意识形态的教化以及合法性论述。而隐含在故事背后的“为人民服务”精神所代表的意识形态,则作为缺席的在场者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从这个意义上说就是实现了叙述层次间的映射。

《驿路梨花》中采用故事嵌套的叙事方式使得小说中叙述层次的差别或距离变得更加意义丰富。文本中不同层次的叙述者(瑶族老人、哈尼族小姑娘、姐姐等)向我们提供了不同的观察角度、叙事内容、时空距离、价值判断和情感态度。这些方面的映射与单级叙述相比显得更为复杂一些。这样的叙述层次具有三种基本功能:设置悬念、缩短表现距离(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以及拉开表现距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这三种基本功能相互映射,各个层次之间具有极为密切的关联度。正如彭荆风自己所说:“我在这篇作品中为什么要层层铺垫使哈尼小姑娘梨花在许多人的寻觅、猜想、描述下,形成呼之欲出之势,而始终没有出场,但故事的结尾又较有余味呢?我是充分运用了悬念来铺展情节,塑造人物个性,同时加强故事的曲折性。”作为一次题材极为寻常的文学创作,为了吸引读者阅读好奇,彭荆风故意把谜底放在嵌套叙事中,这样读者的阅读欲望会随着探索秘密的希望不断落空而不断加强。叙述层次总是包含了一定的时空、视角、情感尤其是价值判断。

小说文本巧妙地选择了“梨花”这一具有中国传统文化意味的形象作为精神的符号载体,使得“梨花”这一意象具有了丰富的内涵,“梨花”不仅是女孩的名字,在文本中实际上也成了一个代号。教材的编者也将这一问题设置成课后练习题第三题:“梨花”在文中多次出现,所指不尽相同,请找出来,解释各自的含义,并说说这几次出现对全篇结构的作用。再想一想,用“驿路梨花”做标题有什么妙处?

本文还借“梨花”这一具体的意象来实现映射的功能。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梨花”出现在不同的情境中,而梨花在本文中不仅是实指,而且是具有强烈意味的虚指:象征精神的美好和道德价值的美好。自然界的梨花与人物梨花相映生辉,相互映衬,梨花的自然美和人物的心灵美,巧妙地联系起来,达到了精神境界的和谐统一,洋溢着浓郁的诗意。

《驿路梨花》中嵌套叙事每个人都是自报家门讲述自己对林中小屋来历的认知,围绕“小茅屋”表明自己对传承“为人民服务”精神的情感和价值认同,以“为人民服务”精神这个价值“核”原点,实现了各个层次之间的道德价值映射,通过层次间的映射不断维系着共同体的道德价值,并在多人的重复叙述中得以强化。在这个意义上,小说叙述及其嵌套故事的发展对于道德话语的建构和表述具有了生产性的功能。

以本文为例,引领学生认真学习嵌套结构,可以为学生进一步理解此类文章打下很好的基础,让学生能够做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作者通联:山东东营市实验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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