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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瘫畸形的时代”
——透视爱德华·阿尔比的《美国梦》

2017-01-28端木红梅

张家口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美国梦偏瘫姥姥

端木红梅

(新乡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0)

“偏瘫畸形的时代”
——透视爱德华·阿尔比的《美国梦》

端木红梅

(新乡学院,河南 新乡 453000)

社会偏瘫,家庭畸形,夫妻关系恶化,母女反目成仇,“美国梦”就像梦,是虚幻扭曲违背人性的。作品寓严肃主题于荒诞形式之中,更有利于揭露本质,惊醒错误认识。

美国;偏瘫;畸形

《美国梦》,是美国作家爱德华·阿尔比写于1961年的戏剧作品,讲述了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发生的故事。一对夫妻没有孩子,生活无聊、乏味,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感情,是金钱和婚姻的一种结合。他们早年曾买过一个孩子,但不符合他们的要求,最后孩子也死掉了。后来他们又找到一个小伙子,认作了儿子。这个“儿子”外表很好看,其实没有一点用处,只知道为金钱做事。

《美国梦》的语言和故事本身带有荒诞性,但透过它可以清楚看到美国所谓的价值观,生活观,那就是金钱至上的“美国梦”。尽管时光已经过去半个世纪,但作品中透射的社会批判价值和文学艺术魅力,绝不会随时间而消失;相反,它像一坛陈年佳酿,时间愈旧,愈是醇厚芬芳,香气四溢。

美国一向被视为工业文明的宠儿,经济发展的巨人。美国也在时时标榜自己是自由、民主的化身,是繁荣强盛的象征。它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梦,诱惑着其他国家去效仿,去追赶。作为实现了“美国梦”缔造者的美国人,生活该是快乐的,是幸福的,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作者借作品中“姥姥”的话“我们这个时代,是偏瘫畸形的时代”,一针见血刺破了美丽光环笼罩下的虚幻外衣,道出了它的罪恶本质。发生在“妈妈、姥姥、爸爸”三口之家的谈话,毫不留情将无聊、虚荣、欺骗、无情、扭曲等家庭和社会丑恶一一展示出来,使人惶惑、惊愕、心痛、深思。就像那个被“姥姥”称作“美国梦”的小伙子,外表华丽迷人,实则毫无用处。在光彩照人虚幻的“美国梦”的遮掩下,纯洁美丽、健康本真的人性早已荡然无存,“偏瘫畸形”的时代造就了“偏瘫畸形”的人性,而人性的扭曲变形又进一步加剧了时代的“畸形”社会的“偏瘫”,这仿佛是一个怪圈,永无走出可能。美国梦,一出滑稽剧,也是一出悲剧。

为了突出社会批判,提升美学意义,阿尔比用“荒诞派戏剧”思想结构全篇,在组织语言,刻画人物,描摹动作,设计情节上都有不同寻常的表现,笔触看似夸张变形,荒诞之极,实则形神兼具,力透纸背。如果细细品味,不能不惊叹作者观察的独特,思想的深刻。借助讽刺漫画般的笔法,一幅生动逼真的“偏瘫畸形”的美国社会众生相画图徐徐展示在读者面前,教人惊醒,发人深思。相对于外在的环境,陌生的社会,家庭往往被描绘成温情的港湾,亲情的乐园。然而在《美国梦》家庭里,亲情剥离,温情丧失。家庭成员之间是貌合神离,勾心斗角。家,非但不是令人留恋的“乐园”,而是想让人逃避的“火药味”十足的战场。舞台背景的设计就很好体现了这一思想:“两把扶手椅,各当舞台一边,彼此斜对,朝着观众”,看似漫不经心,给人一般布景感觉,但读完整部作品,再加以审视,就会发现物如其人,“两把扶手椅”也犹如它们的主人,正要两军对垒,准备相互厮杀。

一、夫妻“有名无实”

夫妻常常比喻为“比翼鸟”“连理枝”,夫妻的结合视为爱情的结晶,忠贞的归宿。人们经常歌颂“只羡鸳鸯不羡仙”似的夫妻的厮守和忠诚。可是在“爸爸”和“妈妈”之间,夫妻的应有题旨已经消逝殆尽,基本“性爱”层面上的“男欢女爱”也不存在,夫妻的结合完全成了一种交换,是性发泄和金钱之间赤裸裸的交易。“妈妈”毫不讳言地对“爸爸”说:“我有资格靠你过日子,因为我嫁了你,也因为我以前常让你压在我身上,让你的丑玩意儿胡顶乱撞;你将来死了,我有资格继承你的全部财产。”“妈妈”嫁人的唯一目的是为了有钱,获取生活的保障。“那时候我们很穷啊”是“妈妈”和“姥姥”当年的状况,为了摆脱贫困,就像“姥姥”说的能“在社会等级的梯子上爬上爬下”,即便“跟老鼠一样……”也无所谓。正如“姥姥”转述“妈妈”8岁时候的话“等我长大了,我呀,要嫁个有钱的老头”,可以说梦想和追求“嫁个有钱的老头”是“妈妈”从小为自己设定的目标,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用婚姻作代价,至于快乐和幸福等等都与“妈妈”没有关系。“妈妈”坦言:“那时候我们很穷啊!可是后来我嫁给你,孩子爹,现在我们就很阔了。”这里的“我们”是“妈妈”和“姥姥”,凭借婚姻,两人有钱了变阔了。婚姻和金钱划上了等号,一纸婚书是交换的筹码。“姥姥”对“爸爸”说的“你什么感情都没有,这就是你糟糕的地方”,将“爸爸”无情无义,拿钱买“性”的婚姻实质刻画得可谓入木三分,真实客观。“不管怎么说,你现在的生活条件很好吧”,“爸爸”随意的话,也是对甘愿出卖自己的“妈妈”的揶揄讽刺。对于给“妈妈”和“姥姥”提供“很好生活条件的”的“爸爸”,他用金钱给自己买来了自傲的资本,也买来了维系和保持自己家庭地位的手段。妈妈小时候“梦”实现了。她的代价是什么?作品中用“妈妈”和“姥姥”这样的话作了提示:“……我以前常让你压在我身上,让你的丑玩意儿胡顶乱撞”,“你当时要我留在身边,为的是孩子爹来劲的时候你可以躲到我屋里来睡。”可见,在夫妻性生活上,两人是不协调的,甚至是对抗的。对于“爸爸”来说只是“压在身上”用“丑玩意儿”“胡顶乱撞”,来一通本能的动物性的发泄而已,而“妈妈”则是被动地“让”,或者尽可能地“躲”,夫妻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性福”在“妈妈”身上早已失去意义。“性福”没有,日常生活中的“幸福”有吗?答案是否定的。作为夫妻感情交流的重要媒介——日常谈话,在两人身上根本没有意义。谈话从一开篇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无聊透顶,好像在为谈话而谈话,给人一种压抑的生硬感。“妈妈”不断提醒“爸爸”注意自己的话:“注意听呀”“喂,一定注意”“你一定要听”,而“爸爸”则像鹦鹉学舌,生硬重复“妈妈”的话,疲于应付。夫妻感情的淡薄由此可见一斑。“你倒宁可跟我睡觉,是不是,孩子爹?”“姥姥”带挖苦讽刺的话更是夫妻关系冷漠的佐证,而“姥姥”一句“要是她估计可以做得顺顺当当不碰钉子,她会把你也用车装走的”,更是彻底撕下了夫妻之间关系破裂的“遮羞布”,夫妻形同路人成了不争的事实。“我简直都不想在这个家里睡觉”,“……也许让我自己走了好……”,“可不是吗?反正两个人里头得走一个;现在这样子没法办”,夫妻的对话如此冷冰冰,让人不得不发出这样的感叹:三口之家真的是冰窟,充满寒气。即使如此,夫妻两人挂在嘴边间的“甜言蜜语”仍没减少,时时出现。“你是我甜蜜的孩子爹,待我很好”,“我爱我的孩子妈”,勿用多举例,这些本是夫妻亲密无间的话在这里却显得言不由衷和牵强生硬,仿佛不是发自他们的口。嫁个有钱的老头,可以说这不仅仅是“妈妈”年轻时的“梦”,也是“妈妈”当时同年龄的其他女性的梦,这可以从“妈妈”说的“我认得很多女人,她们要是嫁了你,会带着全家老小来靠你过日子”很容易判断出来。可见,“妈妈”和“爸爸”的结合,他们的家庭,不只是一个具体的“个案”,而带有“典型”和“普遍”的意味。不劳而获,依赖别人,寄生腐朽,这就是如“妈妈”这种女人在“美国梦”刺激下的“人生观”,“谁也不能靠别人过日子。我可以靠你,因为我嫁了你”,“妈妈”的话,是对自己和其他“妈妈”们一个最大的反讽,更是对象征独立、民主的“美国梦”最大的嘲弄。

二、母女毫无亲情

“血浓于水”,“母子连心”,这些描述亲情的字眼在《美国梦》中已无迹可寻。作品刚开始“妈妈”谈到修马桶“当然是为了姥姥”,还给了读者一丝感动,似乎看到了几分亲情的温暖,但随着对话的进行,情节的展开,亲情也只是一个幻影,再也不复存在。女儿对母亲的讨厌和憎恨,母亲对女儿的叱骂和挖苦,在作品中随处可见。当“妈妈”问“姥姥”盒子有什么用时,“这不干谁的屁事”是老人冷冰冰的回答,仿佛完全没有老人的慈爱风范,但通读整部作品,你会发现老人这样的冰冷语气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十之八九的人心里都想,到你这个年纪,你要不冷死,就是热死。偏偏你又不死。到你这个年纪,只会碰到一件事,就是人家跟你那样讲话”,经过八十六年的风风雨雨,老人阅事阅人无数,早已对自己女儿的虚情假意,所思所想,洞如观火,清楚得很。“妈妈”对“爸爸”说的“你别懊恼。不要多久,她就这个也不会知道了”,言下之意年迈母亲很快就会死掉,做女儿的这样考虑母亲的归宿,可以说早已在自己的头脑中把母女亲情一笔勾销。女儿讨厌母亲“穷讲个没完”,可以说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女儿命令母亲“不许你再说”“睡觉去”“可是你一句话也不许讲”,更是让人难以忍受。女儿威胁母亲的话“你等着吧,我要把你的车给安排好”,“哼,你要好好听话,不然你明白你会碰到什么事。你要给车子装走的”,到这里,女儿凶相毕露,对待老人的态度就像处理废品、抛弃垃圾一样,令人寒心。当女儿发现老人走了,不是担心老人的安危,而是首先想到“她跑啦,她偷了东西啦”,更是将老人视作“偷东西”的贼,让人不由得寒心。“妈妈”在老人走了之后,又有了新的“儿子”,说“我们喝一杯表示庆贺。为称心满意干杯!谁说现在没法称心”,对自己的母亲的离去显露出最真实的心迹。老人借回答女婿的话给女儿下的定论“她本来就是只破鞋,是个烂货,也是婊子,现在她也没有变好一点”,可以说也是针锋相对,不留情面。老人最后走了,是主动走的,她带走了那些盒子。那些盒子正像老人说的“里面没有多少东西……几封旧信……”。盒子是一种象征,象征着回忆,象征着往昔的生活。老人失去了家,失去了母女亲情,剩余的日子除了一只瞎眼的哈巴狗,一架电视机陪伴外,也只能靠咀嚼以往的回忆黯然度日了。

三、媪婿矛盾

在作品中,老人与女婿的矛盾纠葛似乎并不明显,但如果仔细梳理,就会发现两者的矛盾也构成了家庭矛盾的重要一面,它是家庭分崩离析的重要催化剂。

当“爸爸”说“我们听见你……一连好几天……呜呜地哭……”以及“妈妈”的话“孩子爹!跟姥姥说这个,多不像话”,就知道“爸爸”是带着无奈和厌烦来看待“姥姥”这个老人的。当“爸爸”对“姥姥”说出“你怎么敢偷看孩子妈的读书会选集”时,一个“偷”字,已经无形中拒人千里之外,不把老人看作老人。在“爸爸”眼中,“姥姥”是个累赘,是个麻烦,是需要了结和处理的。“我只想把麻烦事都给了结掉”,“既然一定要我干……我就干”,是女婿对妻子,也是对老人的卑琐心态的真实写照。对于要把老人打发到养老院这件事,“妈妈”的话:“你当时的意见很对”,“真是果敢”,“孩子爹老早就想把你送走”,夫妻两人合谋抛弃老人的心态已经是昭然若揭。等“姥姥”真正走了之后,“爸爸”安慰“妈妈”说“好了,好了,算了吧”,说是安慰,其实是内心在庆贺。老人“你老了就不能跟人说话,不然人家就要冲着你吼”一句话,已经将女婿对老人讲话的态度和盘托出。“你什么感情都没有”更是揭穿了女婿道貌岸然的外表,是老人对女婿外表彬彬有礼,实则虚伪做作的有力痛斥。

[1]刘象愚.现代主义文学作品选[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17-20.

[2]《马克思主义与社会科学方法论》编写组.马克思主义与社会科学方法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24-29.

[3]胡有清. 文艺学论纲[M].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2:66-70.

Explorating American Social Deformity in American Dream

DUANMU Hong-mei

(Xinxiang College, Xinxiang, Henan, 453000)

The novel reveals Amercian social problems, like social paralysis, family distortion, and worsening relationship of couples. The so-called “American Dream” is dreamy, and is against human nature. The serious topic of the novel is embodied in a fantastic form, which can better reveal the nature and alert the misunderstanding.

American; paralysis ; deformity

2016-07-02

端木红梅(1980-),女,山东菏泽人,新乡学院公外部讲师。研究方向:外国文学及英语教学。

I712

A

1008-8156(2017)01-0053-03

修回日期:2016-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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