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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的人生浮世绘
——《石榴花红》评析

2017-01-27曾仙乐

肇庆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石榴花石榴小说

曾仙乐

(广东建设职业技术学院 现代商务与管理系,广东 广州 510440)

30年的人生浮世绘
——《石榴花红》评析

曾仙乐

(广东建设职业技术学院 现代商务与管理系,广东 广州 510440)

叶春萱的长篇小说《石榴花红》以女主人公石榴的人生经历为线索,笔触涉及了近30年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在山区客家女性石榴的成长故事背后,隐含了作者以小人物观照社会人生百态的宏大意图,以及对社会现状的忧虑与思索。

《石榴花红》;社会百态;揭露与反思

叶春萱,笔名红茶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作协2012年度重点资金扶持作品作者,先后出版了《石榴花红》《石榴石榴》《菊莲》等客家题材长篇小说,塑造了一系列品格坚韧的客家女性形象。《石榴花红》以女主人公石榴的成长经历为线索,围绕发生在她身边的人与事,构成一幅家庭与社交的动态图。受人物所处环境的影响,这幅人物成长动态图不仅局限于个体本身,还穿插了大量有关社会百态的描写,使小说成为一幅长达30年的人生浮世绘。

为理清故事发展脉络,小说“在结构上采用章回体的方式”[1]。章回体是中国古典小说的成熟形式,也是许多优秀小说采用的体式。《石榴花红》的目录保留了回目格式,将小说分为17章,每章一个小标题,并没有采用传统严格意义上的对偶或双句对仗形式,而是用相对浅显的小标题来发挥回目提炼、概括章节故事内容的功用。如“阿云出嫁”“古凤琴还债”“石锤娶妻”“飞来横祸”“贫穷日子”等章节,都可通过标题得知大概内容。作者还从每章提取了一段具有概括性或总结性的语言置于回目之下,目录演化为小说提纲。这使每个章节相对独立,故事线索更加明确,也保留了章回体小说可间断式吸引读者的独特魅力。

小说从石榴诞生说起,到其父病重截止,时间跨度长达30年,详尽交待了人物成长的每个阶段。其内容描写的虽是粤东山区客家女性石榴的人生经历,但人物成长故事的背后,隐含了作者对社会百态的强烈关注,及内敛式的批判与反思。

一、以小人物观照社会与时代的宏大意图

小说从20世纪70年代一直写到21世纪初,横跨了近30年的历史。尽管在这期间,中国经历了改革开放的历史变革,社会整体面貌、经济环境、人民的生活条件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小说并没有以改革或启蒙贯穿全文的历史书写,也没有重大历史事件或英雄人物出现。而是以平凡人石榴为中心,叙述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

小说的主要人物都是社会里的平凡小人物,如乡村男女、大学生、中学教师、工人、小公务员等。主人公石榴是一位从山区走出来的普通女性,幼时在外婆家长大,大学毕业后按照既定人生轨迹工作、结婚、生子,对社会发展几乎不构成影响。但正是这种小人物的身份及视角,构成了作者宏大叙事的创作意图――从石榴“初生”“小娃娃”到“少女”“少妇”的30年人生“甜酸苦辣”,都切实地与社会现状紧密关联,它反映了个体生命在社会发展浪潮中的颠簸命运,以及个体为改变山里人命运的努力,引发了读者对客家女性性格与命运的思考。

小说第一段交待石榴出生。作者第一句话就把婴儿的降生置于重大社会场面与历史宏大叙事之中:“1974年3月8日,全中国都在欢天喜地念着毛泽东语录,各行各业都在召开大会庆祝一年一度的国际妇女节。”①本文引文均出自红茶叶所著《石榴花红》一书,福州:海风出版社,2006年版。接着,作者从70年代的农村出发,首先描写了当时农村的经济落后与生活艰辛状况。父亲用暖水瓶盖煎菜油,外婆用有剧毒的农药给孩子洗头除虱子,这些典型化的细节既是农村特别是山区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当时中国人民普遍生活的时代写实。粤东地区有其独特的传统,如当地“普遍崇信风水,无论是婚丧喜庆、出门远行,还是破土动工、建房上梁,事无巨细,都必须请风水先生来择日主持”[2],但小说又对传统有所反思,父亲质疑了“让婆娘守在老娘身边尽孝的封建思想”,家庭致富也是从离开农村传统生活开始。这种对地域风俗和传统习惯等细节的描写,成为影响人物成长及其性格形成的重要背景。此外,小说还涉及个人创业、工人下岗、进城务工、国有企业改制、政府机关单位变革等内容,这些既是某个阶段生活的真实反映,也是石榴成长经历的记录。

个人的成长过程不可避免地受到所处社会独特时空关系的影响。在石榴身上,传统与变革、保守与开放、过去与未来、山区与城市、现实与憧憬、个体与社会……这些细小和宏伟并存的因素交织在一起,共同作用着,最终形成了她压抑与坚毅并存的性格特征。有研究者曾将客家妇女的特点总结为“勤劳俭仆”“聪慧能干”“贤淑善良”“刚健果敢”[3],这些特征都鲜明而深刻地体现在石榴身上。石榴的取名包含着两层含义——石榴花的柔软和石榴子的坚硬,前者寓托了普通人在时代变革当中的无奈和渺小,而后者却蕴涵着普通人对境遇和命运的抗击。石榴刚柔并济的个性特征,也因此具备了某种象征意义。诚如小说引言所强调,在社会的整体环境下,女性的“生活仿佛由一串串挫折构就,唯有一点不变的定律是:跌倒了,起来;再跌倒,再起来……这是责任,也是命运,是与生俱来的无可否决的选择。”在宏大叙事背景中历经个体的命运坎坷,这就是石榴30年人生的真实写照。

二、对社会现状的揭露与反思

在以石榴生活为基调的叙事中,作者以时空为坐标体系刻画了一个又一个具体事件的时间点。在这种叙事线索中,穿插了作者对校园、官场和城市生活的揭露与反思。虽然没有震撼人心的故事情节,也未涉及过多的黑暗面,但对现实的忧患与折射,提升了小说的思想内涵。

(一)没有象牙塔的校园

将石榴定位为“文化人”,这使校园生活在小说中占了较大篇幅。石榴的读书史,可视为对粤东地区教育环境的另类反映。从小学到高中,石榴的校园生活几乎没有合群或愉悦的经验,小学同学拉帮结派,校园欺凌事件时有发生;中学教学质量直线下降;高中同学大量辍学,高考无望;大学校园恋爱成风,功利性主义倾向明显。

考上大学,石榴成了母亲的骄傲。但作为象牙塔的鸬鹚大学“充满了矫情,没有书卷味,满地滚动着的是对功名利禄的推崇”。这所“三流的学校”“从未想过要培养出一流的学术尖子”,“学业松动得出名”。从石榴进入校园的第一天起,几乎就没有关于学习的正面描写,充斥在小说里的是各种恋爱,这使恋爱和复杂的师生关系成为大学生活的重点。大学教育的功利主义导向及其定位偏差,直接影响了学生对自我的定位,以及对即将从事的“人民教师”事业的否定。“精明的学生把一切课余时间都用在拉拢老师交朋结友上”“临近毕业的学生一拨拨地涌进老书记家的楼道”,老系主任以分配为由诱惑学生,管理层的明争暗斗……当这些现象成为大学生活的常态时,教育质量也就不得不令人深忧。

(二)缺乏廉洁的官场

太阳也有黑子,官场也可能存在着腐败。小说经由石榴与巫仁清再现的官场是混乱而缺乏廉洁的。只要与利益有关,如工作分配、调动、分房等,就可能存在腐败。“将情理而不是法理作为社会利益分配和调节工具”的巨大代价,是“权力腐败”“制度与正式规则的难以建立和即使建立也归于失灵”[4]。

巫仁清的求官之路可谓一波三折,阴暗乏光。贾副书记家门庭若市,巫仁清借助父亲关系,使出各种巴结本事,送礼无数,才得以维系与这个家庭的热络关系。作者还从经济角度讨论了求官对家庭造成的不可逆伤害。巫仁清把每个月90%以上的工资用来送礼,对礼品的呵护程度使石榴感叹“水果竟然比人重要得多”。送礼的开支还包括石榴节约下来的存款、小产时母亲留下的买营养品的钱等。这使家庭的支出几乎全部由石榴承担并依靠娘家支助,如母亲帮买彩色电视机、妹妹帮装电话、卖外婆送的祖传宝玉装修房子等。强烈的求官意愿与官场浸淫,扭曲了巫仁清的人性,官场的潜在利益使他不惜以牺牲爱情、家庭甚至孩子为代价。巫仁清升官更是一部丑陋的闹剧。他在酒店巧遇贾书记夜会情人,结果被当场提拔为副科长。这位小说着墨不多的市委副书记,对权力操作极其娴熟而自然,借助不假思索的表演将权力演化为徇私枉法、交换利益的手段。这种将欢场变成领导干部提拔之地的故事设计,增强了小说的讽喻性效果,彰显了作者对腐败的批判。

(三)难以立足的大城市

进城,几乎是那一代年轻人的梦想。鸬鹚大学的毕业生有的去珠三角沿海城市,有的退而求其次留在当地城市,回乡只是最后也是最差的选择。但石榴与石玉的城市生存并不理想,她们的城市生活并不幸福。小说还特别提到大城市深圳,这个占据了改革开放先机的现代都市,在90年代初期吸引了大批青年男女前往寻找成功的机会,其中就包括了大量高中在读生,如田啸风、古如玉。对山区年轻人而言,金钱、时髦的外表、开放的见识都具有巨大的诱惑力。读书的艰辛与无望,使这些年轻人急功近利,迫切希望在大城市找到发展空间,过上优质生活,并萌生了更多期望:田啸风希望通过努力拥有名车,古如玉则希望钓到金龟婿。

虽然田啸风最后成功实现了发家致富,但现实的深圳并不是理想的乌托邦之地。石榴姐妹一天的打工经历,粉碎了她们的深圳梦想。在深圳,她们看到年少有为的大哥住的是“山坡上临时搭建”的矮小房子,表面风光的如玉住在男女关系混乱的宿舍。工厂的质检员工作“麻木而机械”,几乎天天加班到深夜,饮食“比学校饭堂的菜还无味”。工厂女工的命运,不可能因深圳这座大城市得到根本性的改变,她们甚至还要承受更为辛苦的打工生活和更不可控的遥远未来。小说直击了城市底层令人“忧虑”的现状,并对当下流行的进城务工提出思考与疑问,反思了女性的出路问题。光鲜亮丽的大城市并不能实现所有人的梦想,它只对某些人敞开胸怀,勉强挤进去也找不到真正的安身之处。认清了这一现实后,石榴“终于跨过了心里老惦记着打工也能快乐一辈子的侥幸”,如玉也决定重返校园。

《石榴花红》的叙事视角与叙事意图,使小说在塑造完整的主人公形象时,辐射了人生百态,启发了读者深思。作为长篇小说,《石榴花红》没有特别突出人物成长历程的某一方面,对每个阶段都有较详细的交待,保持了人物成长脉络的清晰性。小说缺乏副线的衬托,对石榴周边人物与事件的叙事时有中断,影响了其他角色的相对完整性与立体性,但这种以石榴为故事唯一线索的写法,使作者更明确、更全面地把焦点聚集在主人公石榴身上。通过石榴30年的人生经历,读者更清晰地把握了故事结构及借由小人物折射的粤东地区的历史与现状。

[1] 张永和.面对风雨永远挺立着——读小说〈石榴花红〉[M]//红茶叶.石榴花红(序).福州:海风出版社,2006:2.

[2] 周建新.动荡的围龙屋一个客家宗族的城市化遭遇与文化抗争[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96.

[3] 房学嘉,宋德剑等.客家妇女社会与文化[M].广州:华南理工大学出版社,2012:1.

[4] 马庆钰,关于腐败的文化分析[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2,(6):85-90.

Life Ukiyoe in 30 Years: comment on the novel The Red Blossoms of Pomegranate

ZENG Xianle

(DepartmentofModern Business&Managementof Guangdong Construction Polytechnic,Guangzhou 510440,China)

Ye Chunxuan’s novel The Red Blossoms ofPomegranate,w ith the heroine’s life experience as a clue,touched upon allaspects of social life in the past30 years.Behind the story ofwomen grow th in themountainous areas,like pomegranate,the author implied her grand intentions through a nonentity to reflect the society and life issues.She also concerned and reflected about the socialsituation.

The Red BlossomsofPomegranate;socialcondition;revelation and reflection

I206.7

A

1009-8445(2017)04-0005-03

(责任编辑:卢妙清)

2017-03-17

曾仙乐(1983-),女,湖南邵阳人,广东建设职业技术学院现代商务与管理系讲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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