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跟我私奔
2017-01-24鹿戈
鹿戈
我在摩托上面飞，胡可可在我脑子里飞。我想，我可能遇到那个我愿意为她炸碉堡的女孩了。
A
我和初恋女朋友的分开，是我才疏学浅败给了对星座学和政治体制的孤陋寡闻。作为处女座的我初恋，她曾经长时间地致力于解决一个人类学范畴的问题：如何避免方便的时候马桶水溅在屁屁上。甚至为此画过草图，尝试改良过坐便器。我看了她写的关于此课题的论文之后，内心复杂的要死，那种感受比关在虐待室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轮播言情偶像剧还要恶心。
后来某夜，我夜起，尿毕忘了放下马桶垫。结果当夜事败，我被初恋拎起耳朵拉到马桶边一顿咆哮，然后我忍无可忍，遂奋起对吵，一泡尿的事儿，把我们的感情冲得四分五裂。她连夜果决出走，我们的爱死了就没再回来，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相忘于江湖。
一场感情风波之后，我脑中空空，唯一记得的是她说我侵犯了她的主权意识，我冒犯了女权。人都说女人是男人的教室，在她这所处女座教室里，我被启蒙了性别权利。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历史，就是男权跟女权斗得你死我活的历史，所谓男权女权，不过是马桶垫的一张一翕，怎么看都是一个笑话。
分手之后，我被伤得吐血三斗，发誓此生再不找女票。
B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马桶垫总是竖起来的日子，毕竟不是人类社会的常态。为了让我的生活正常一点，有一点鲜衣怒马的小感觉，没事我也会看一看AVI格式的电影，玩玩chinese twitter上的摇一摇。
这一摇不要紧，手机就那么一震，我的人生里从此多了个热情奔放的胡可可。
胡可可绝对是这个世界上不走寻常路的女孩，她跟人搭讪的方式，惊艳到让人自卑。胡可可刚加了微信，就跟我热络起来：哥哥，要不要服务啊？
我吃了一惊，随口问，什么服务？
胡可可打了两个呲牙的表情，紧接着一顿哈哈哈哈哈哈……
我鬼使神差地数了一下，她竟然打了22个“哈”字。我说，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白天哈哈哈，晚上啪啪啪，一哈一天，一啪一千的风尘女子？
胡可可发了一个发怒的表情，然后嗔道：说话咋那么欠呢，伦家可是专业的按摩工作者，你这么侮辱我的职业，小心遭报应。
我说我已经遭报应了，我刚刚失恋了，这还不算报应？
胡可可一个劲儿地追问是怎么个情况。有碍观瞻的事情都不足以为外人道，所以我语焉不详地打了个马虎眼，然后转了话锋问胡可可：哎，我在网上看到个词儿，叫“大保健”，你能不能给我做个大保健？
胡可可怒了，说，你妹啊！你们臭男人总是用下半身思考，罚你给我讲个笑话先。
我的笑话张口就来。话说亚当刚光着屁股到伊甸园的时候，上帝就屁颠屁颠跑来说，我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先听哪个？亚当说，好消息吧！上帝说，好消息是，我要给你两样东西，一样在你上头，有了它你将变得聪明，带给你智慧;一样在你下头，有了它你将变得感性，带给你快活。亚当很好奇，说，有了这两样，还会有什么坏消息呢？上帝呲牙一笑说，但我给你的血，只够用在其中一头。
我讲完这个笑话，打了个耍酷的表情，大有些平民视角学者深度的意思。胡可可大概是挺受用这个笑话，给了我一个高度的评价：鬼扯！
既然胡可可都这么善意的评价了我的段子，我就顺着杆子往下溜，发了一条微信给她：约吗，亲？
大概过了够电影蒙太奇表现一个恐怖预感的空儿，胡可可发来一个地理坐标和两个字：来吧！
额的个神，我这是要走向大保健的节奏吗？此时此刻，我感觉我的血两头都够用，上帝有时候也会扯犊子。
C
我骑上我那咆哮起来足有一百分贝的土摩托，屁股后青烟一缕绝尘而去，在会大保健女生胡可可的路上，颇有些孤胆英雄单刀赴会的意思。
在星巴克咖啡店里，胡可可一身森林系打扮，加上手里那本我们约定相认的杂志，看上去颇有些文艺青年的逼格。
我冲过去坐到对面，呵，老罗推荐的世界名著啊？
胡可可略微一惊，扫了眼杂志封面，问我：哪个老罗？罗永浩吗？
我说，罗玉凤。胡可可突然笑得前仰后合，一边说我搞笑，一边往后一捋刚刚被笑乱了的一头青丝。
说实话，除了电视里的洗发水广告，我还没有看到过这么迷人的头发。可让我更惊讶的是，胡可可撩起头发的样子，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她眼神犀利，有种睥睨世间万物的感觉。我抵不住她的气场，眼神耷拉下来，用旁光看到她在冲我笑。
我有点慌乱：干嘛那么看着我，挺瘆人的……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胡可可看我不自在的样子，笑着说。
妈的，真是丢人！这绝对是我把妹史上的一个污点！我正暗暗措辞，准备绝地反击，没想到胡可可却突然来了一句：你那个上帝和夏娃的故事挺有意思的，再讲一个让姐开心开心。
D
我说随便乱占人便宜，是会死人的。好笑话都是要收费的，咱俩有缘，我就再送你一个吧！你知道吧，学过《孔乙己》的人都知道，茴香豆的茴有四种写法，你要都会表示你是个很牛逼的人，但是把这个茴字吃透了，也不得了！
胡可可一脸前排女中学生的样子，问，为啥呢？
我说你看啊，从结构看，这个字上面是个草，下面是个回头客的回，这还不能够说明这个人很有能力吗？
胡可可瞪着我，死死地，像吃饭吃了一粒沙子。突然脸一红，说，哎，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
然后，胡可可又突然脸色深沉起来。她猛喝了一口咖啡，嘴角残留的咖啡沫都没揩去，就疯狂地一把拉住我的手，飞出咖啡馆，走到咖啡馆旁边的一个小亭子，突然停下来了。
胡可可像是另外一个灵魂附体了一般，疾风暴雨地向我问出一连串问题。
如果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做大保健的女孩，你会不会喜欢上我？
如果你爱我，你敢不敢跟我私奔，远走高飞，在另一个城市平凡生活？
如果有人伤害我，你会不会像一个英雄般来救我？为了我，你敢不敢杀掉一个人？
这他妈的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节奏，我被胡可可问蒙了，迫于她犀利的眼神和凝重的表情，我只得先敷衍地点点头。
看我一脸懵逼地频频点头，胡可可突然峰回路转地问了我一个相当具体的问题：你看我的口红是不是没抹匀？我惯性地点了下头，胡可可突然霸气地在亭子的立柱上，把我给壁咚了。一边用她火焰般的烈吻收住我，一边用断断续续的气息说，那就拜托帮我抹匀一点……
一刻钟后，胡可可的口红被我抹了个匀，大半个脸几乎都红红的。我在咖啡的后劲儿里微醺，看胡可可的脸宛如绯红的晚霞，照亮了我灵魂里每一个黑暗的角落。
E
回来的路上，我的小摩托仿佛加了费洛蒙，叫嚣得更魔性了。我在摩托上面飞，胡可可在我脑子里飞。我想，我可能遇到那个我愿意为她炸碉堡的女孩了。
正寻思着，一辆警用摩托呜隆一声从我后面窜到前面。奶奶的，今天只准老子一个人飞！于是我一踩油门，移形换位，瞬间就把警车给超车了。我正感受着超越世间风尘的速度，没想到配备精良的警察叔叔瞬间就又跟我并驾齐驱了。警察大概没见过我这么彪悍的机车男，拦住我，激动得连忙从怀里掏工作证想和我认识下，我的爱终究没能凌驾于法律之上，结果我只好在局子里待了七天。
七天之后，我的手机里躺着好几条胡可可发给我的消息。
第一天，胡可可发微信给我：你在干嘛？我不想做美体师这一行了。
第二天，胡可可发微信给我：你在干嘛？其实，作为一个美体按摩师，我最恨我想跟他一起私奔，他却不敢跟我私奔。她说，所有跟爱有关的甜言蜜语就像毒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找不到解他的毒，真想老天开眼，一个炸雷劈死他。
第三天，胡可可发微信给我：你在不在？你信吗？我杀了他，你愿意和我远走高飞么？
第五天，胡可可似乎急了：你死哪里了？我说好的要给你做大保健的嘛，你可不许耍赖！
我本来不想让她知道我局子七日游这件糗事，但见她咄咄逼人，所以就回她：你杀了人啊？我替你坐牢呢！大保健嘛，这个可以有……
第七天，胡可可果然如期出现在了派出所的门口，她开着一辆MINI Cooper，面容略显颓唐，歪歪脑袋对我说：上车吧！
车子在无垠的公路上疾驰，两边的树木匆匆倒退过去。我看看楚楚动人的胡可可，你真杀人了？是为了他不跟你私奔，还是为了想要和我私奔？
胡可可凄然笑笑，嗯哼，你说呢？
我想这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怎么可以相信电视剧里的桥段，好歹我也是茅坑拉屎脸朝外的汉子。车里无聊，我就顺手捡起车座上一本胡可可的足部按摩书籍，见有个折页摩得黑黑的，就翻开看了一眼，赫然发现了一行字跳进眼帘：按摩脚后跟的横向反射区，可致人死亡。
我的身体一阵发凉，却发现胡可可打开汽车的窗户，外面风景如画，在脑中凌乱掠过。音乐响起，看见的看不见的，瞬间的永恒的……
编辑：莫言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