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关怀与商业诉求的完美融合——论李安电影的艺术魅力

葛姝含

（上海戏剧学院，上海 200040）

人性关怀与商业诉求的完美融合
——论李安电影的艺术魅力

葛姝含

（上海戏剧学院，上海 200040）

李安是第一个在美国好莱坞乃至世界影坛上崭露头角并取得巨大成功的中国导演。他的电影题材多变、风格迥异；既能从中获得艺术的审美趣味，又能收获绝佳的票房收益，在华语世界和西方主流社会都得到了很好的认同。文章试图从李安电影的文化特性、影片反映的人性关怀以及与商业诉求的完美融合三方面进行阐述，来引发对于中国当下电影创作的思考。

李安；人性关怀；商业诉求

一、李安的多元文化属性

李安，1954年生于中国台湾。在李安的成名史上，他先后获得两次奥斯卡最佳导演奖，同时还获得两个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以及两个柏林电影节金熊奖。2006年，李安凭借《断背山》成为了奥斯卡影史上第一位获得最佳导演奖的亚洲导演，美联社就此发表了这样的评论称：“李安在奥斯卡上的成绩，没有哪位著名的亚洲导演可以匹敌，包括电影事业持续了50年的日本电影大师黑泽明。”

“我来自（中国）台湾，有不同的文化背景。我的左脑是中国思考模式，右脑是美国思考模式，当两种思维方式并存，我的想法就一定与众不同。这不得不说是一种优势。”——李安语录

正如李安自己所说，他本人就是一个文化的复合体。

李安从小就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和古典文化的熏陶，而在后来长达二十年的时间里接受了西方生活方式的浸透。回顾李安的电影创作，几乎每一部作品当中都有着导演对于直面生活的体会、对文化的深刻感悟和对生命的透彻思考。在这些作品当中，他反复探讨和强调着中国传统的家庭伦理、社会大背景影响下的人际关系，以及人们的情感生活和处事态度。而在谈及这些主题的同时，他亦载入了现代工业文明与社会思潮的思想碰撞以及如何应对这种机遇与挑战。

值得强调的一点是李安在影片当中所体现出的对于传统文化的解读，既不是在狭隘地宣扬所谓的民族主义，也没有为了迎合西方市场而夸大或扭曲事实。他在中西方文化碰撞的背景下做出了冷静客观的分析，站在现代人的角度，对如何弘扬传统文化，以及如何以开放包容的姿态诠释东西方文化做出了特定思考。

在“家庭三部曲”中，李安通过“父与子”这一传统的东方家庭结构来表达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价值观念的冲突与融合，同时这也是他对于自身经历的一种解读与反思。《推手》讲述了太极拳高手朱老退休后被儿子接到美国养老，却因语言和中西方生活习惯与理念的不同与儿子和儿媳造成了难以调和的矛盾。不同于前两部作品，《饮食男女》不仅将视角转回了中国台湾，叙事也呈现出复杂与多样的趋势。影片以“饮食”这一中国人的传统文化作为故事发展的纽带和家庭维系的象征，依次讲述了父亲老朱和三个女儿以及他们之间的故事。在李安的作品中，一方面表现了中西方文化与生存状态的对立与冲突，另一方面又表现出对于传统文化和家庭伦理的关注。这二者对立的冲突推动着故事的发展，又逐渐在剧中人物的成长中达到一种新的平衡。

李安的东方情结不仅体现在华语片中，在执导英文片时，他的叙事风格也常常带有东方特点。一直以来，好莱坞影片都更加注重观众的观影体验，特别是好莱坞类型电影，常在画面上强调暴力、性等包含浓重商业性质的视觉奇观，以增加影片的可看性。而李安电影在相关内容的表达上则显得更为含蓄，使好莱坞影片也呈现出了一种纯粹和含蓄的电影风格。

纵观李安的电影作品，既有东方的太极文化和蕴涵东方智慧的武侠精神，又能看到英国古典庄园和教堂礼仪规范；既有反映人们生活的家庭题材，又有传达书法、戏曲等国粹的传统文化元素；既有《推手》中运用的闽南话，也有《色·戒》中上海话的地方元素，亦能运用《理智与情感》的英语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的印度语。正是李安的这种冷静客观的态度与多元的文化属性，使得他的作品具有一种多维度的美，在文化交融之间堪称经典。

二、电影母题：人性

事实上，李安是一个很难定义“类型”的导演。从“家庭三部曲”、《卧虎藏龙》《色·戒》等华人社会题材，到《理智与情感》《冰风暴》《断背山》等体现欧美文化的作品，再到探讨印度宗教议题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直至以120帧每秒的超高帧率进行4K下3D电影拍摄的《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如果说作品间的差异性之大，跨越文化背景之广，那么始终坚持不变的是李安关于“人性”的创作母题。

李安电影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始终能够在作品中感受到浓厚的人性关怀。他注重建构影片的精神内核，通过人物的塑造与刻画，呈现出能够打动观众的现实温暖与感动。即使在悲剧题材中，他也总是给人以信仰的力量，在悲壮中获得人生的顿悟。这是对善的弘扬，也是对恶的摒弃，使得宽容、博爱等精神主题能够完美表达在多种叙事体系中。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断背山”。电影《断背山》的宣传语道出了它吸引全球观众的根源所在。它不仅使西方观众为此流泪感动，亦使东方观众感叹于爱情的壮美和生命的力量。李安说，《断背山》是一部关于爱情的影片，是一种超越性别的具有广泛爱情意义的影片。这种人类普遍共通的情感使东西方观众都能够在影片中体悟到爱情的真善美，才能打动不同文化背景、不同道德观念和价值取向的观众群体。

而在《色·戒》中，人性这一电影母题体现得更加明朗。影片的切入点是一个缺乏政治立场的非职业女间谍，在得知要为完成色诱特务头子的任务而献身于有过嫖妓经验的梁润生时，她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屈辱感。在后来与易先生的床第之欢中，她在身体的狂欢中将一切压抑、恐惧、绝望都宣泄了出来，还原成了最纯粹的彼此。这是一个在革命故事外壳下挖掘人性的故事，一曲关于人性和爱情的诗篇。李安的目光正是这样始终关注着人性的解放与自由，真实可信，直击人心。

三、与商业诉求的完美融合

张艺谋在64届威尼斯影展上曾这样评价他：“像李安那样能拍中文、英文电影，在东西方世界里游刃有余地行走的导演，恐怕华语影坛里只有他一个人。”

随着影像技术的高速发展，当我们在欣赏一个又一个视觉奇观的同时，我们却发现越来越多的技术演变为了一种装饰，一种单纯为了迎合观众的包装品。反观李安的电影作品，既有高科技的包装，能够呈现出吸引观众眼球的视觉特效，又有能够打动人心的电影主题和内涵。如在《卧虎藏龙》中将情感纠结放在了一个特定的东方武侠背景的框架之下，将武侠当中常用的静水深流与情感纠葛唯美地融合在一起，使文艺片在特定的商业市场找到了定位。

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部破12亿美元票房收入的电影中，李安充分运用了商业元素来吸引观众，在特效戏中加入了关于上帝、信仰、宗教等文化议题的讨论，为商业电影增加了文化和情感元素。又如《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在120帧和4K的高清晰影像和更为逼真的视觉效果的运用下，李安试图通过足够细腻的镜头与画面来让观众体悟到比利·林恩的内心情感历程，而不仅仅是表面上的“反战”主题。影片中，李安运用商业技术拍摄出了人类欲望的渴求，像一面照射出人类真正内心的镜子，将人性与信仰这一主题表现得淋漓尽致。当商业技术与人性有机结合时，商业片即有了文化的烙印。

在电影市场中，李安充分运用了好莱坞的优势资金为电影进行个性化包装，以技术作为电影卖点，同时兼具高超的宣传策略作为影片的外部包装，使电影在刻画上细腻精致，运用特效强调出恢弘大气的表达效果，使观众将感官上的享受与自我的理性思辨相互融合，使商业诉求与人性关怀交相辉映。既能够满足好莱坞投资方和制片人的商业要求，又能够跳出剧本拍摄的限制，将传统文化、人文主义精神以及哲学等叙事元素在电影中得到最大限度的体现，在商业体制、自我表达与观众审美间游刃有余。

四、结语

自身多元的文化属性、始终饱含人性关怀的电影主题和人性与商业的完美融合成就了李安。世界性的眼光使他的电影始终保持着一种宽容的姿态，呈现出不同文化的碰撞与融合，打通了不同价值观念间的界限，使电影真正做到“走出去”。人性关怀的电影母题与商业诉求的完美融合使他即使在叙述完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故事时，观众依旧能够被其中人性所蕴含的力量所打动。始终保持着对生存困境和伦理困境高度关注的创作态度，是李安电影生生不息的魅力所在。

[1]张靓蓓.十年一觉电影梦：李安传[M].北京：中信出版社，2013.

[2]罗伯特•阿普.读李安[M].哈尔滨：黑龙江教育出版社，2016.

J905

A

葛姝含（1992-），女，天津，上海戏剧学院，2015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广播电视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