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沙以色列的自然野性

陈霞

2016年11月底至12月初，我第二次来到以色列，去体验一条南北贯穿整个国家的徒步路线—— 以色列国家步道（Israel National Trail，后文简称INT），去探索以色列深厚文化之外的自然野性。

这条步道全长1016公里，从北端的Kibbutz Dan到南端红海边的Eilat，纵穿以色列全境，连接起北部山区、地中海沿岸以及南部沙漠地带。小到16岁，老至70岁以上，都有人通径走完全程（thru-hiker），时间有限的我只能选择其中几个路段（section hiker），尝试感受这条综合了山、海、沙三大自然元素的徒步路线的无穷魅力。

山：林间的呼吸

梅龙山

徒步距离：12公里

路线难度：全程山路，比较轻松，仅有一两处比较 狭窄陡峭

亮点：军事信号站、古代犹太教堂遗址、山谷清泉

以色列北部山区的初冬清晨，空气里带着一丝寒冷，萦绕在树林和一顶绿色的帐篷之间。梅龙山停车场北边，一只灰色猫咪守在饮水处，饮水处旁一处阿拉伯时期（638～1099年）的遗址Hirbat Humeima（意为“小鸽子”）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这是徒步以色列的第一天，我们要翻越上加利利地区采法特附近的梅龙山（Mt. Meron，1208米）。这里距离Kibbutz Dan约有80公里，位于INT北端出发后的第五天。

以色列国家步道穿越了梅龙山，路线地图和野生动植物信息都用希伯来语写在了停车场的宣传栏上。这条步道的橙、蓝、白三色路标被刷在一块大石头上，非常醒目。出发前，向导Dovev给我们煮一杯土耳其咖啡（带咖啡渣、加了糖和香料的咖啡）来唤醒身体，香气很诱人，但我更宁愿赶快走起来，那样就不会在这里被冷风吹得透透的。

等到真正走进林中，缓慢爬升，土路与石路交替，寒气全被带走，我甚至能感觉自己身上散发着热气。登上第一个高处便是观景台，如果天气够好，可以往西远眺到地中海。登至海拔1190米，也就是整个INT上的最高点，便不能再往上走了，向导提醒我们不要再举起相机，因为那是以方监听黎巴嫩的军事基地。

站在第二个观景台远眺黎巴嫩边境，正在酝酿雨水的天空仿佛在真实与虚幻之间隔了一层纱，只隐约看到墨绿色的林带与苍凉的山脊线。山林静谧，大地无声，柔和的丛丛绿色之下藏着的是尖锐荆棘，这样的季节，红黄交错，榛果硕硕，给人以希望，让人企盼永久的和平。

1948～1982年，这片土地上爆发的五次中东战争，在历史长河中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也让以色列人学会了时刻保持警惕，也许这就是以色列全民皆兵的一个原因。向导Dovev服过兵役并且升到了少校的军衔，虽然他现在做着自己的Walk in Israel旅行公司，但每年仍需回到军营训练至少两个月。在从梅龙山下来的路上，我们偶遇了一队在路旁休息的雇佣兵，他们半倚靠在斜坡上，向我们这支混合了中国人、美国人、意大利人、丹麦人和以色列人的联合国徒步队伍行注目礼，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还大方地让我们拍照，瞬间消除了军事话题带来的紧张感。

山里有不少古迹，向导又是学识渊博的人，思维根本停不下来。例如德鲁兹人遗址—— 说明一千多年前叙利亚和以色列也能和平相处嘛;古罗马时期的葡萄酒作坊——看来以色列的葡萄酒和精酿啤酒那么好喝不是没有原因的;以利亚的椅子—— 卡巴拉主义者认为先知以利亚到来之时，就坐在这张椅子上俯瞰山谷;犹太教堂遗址Hirbat Shamma—— 清晰的建筑结构可以联想到人们聚在此处向上帝祈祷和宰杀牲畜献祭的场景……大脑不停吸收新信息的同时内心不停受到震撼，而这种震撼与那些千年古迹之间没有丑陋的围栏隔着，那感觉太好了。

按照计划，我们本该穿过Amud山谷走到今天的终点，但我们的行进速度太慢，剩下的路还有至少5公里，要想在太阳落山（下午4点30左右）之前完成不太可能，向导便变通了计划，仅走到山泉和面粉作坊遗址处，再返回三岔路口，往山上沿着台阶走到公园门口，这一段约1公里。我们的老司机Nahomy已经在路边等着，他将带着我们奔向神秘的采法特。

塔博尔山

徒步距离： 6公里

路线难度：上山爬升约500米，土路好走，下山坡 陡，有松土和碎石要小心滑倒

亮点：山顶教堂，山谷远眺

我们驾车从采法特来到塔博尔山（Mt. Tabor，又作Mt. Tavor）脚下，继续徒步INT，见识一番《圣经》中描述的以色列将军巴拉（Barak）在女先知底波拉（Deborah）激励下战胜迦南人领袖西西拉（Sisera）的战场。

上次我在拿撒勒时跟人提起徒步，他们就强烈推荐塔博尔山。跨过65号公路后，往右前方的Shibli村前进，开始缓慢爬升，过了村子之后，爬升就变得比较陡峭，阳光从高大的松柏间穿透而下，脚下是松软的松针路，有种漫步林间的美好，但突出的岩石和时而陡峭的攀爬需要留意。从海拔65米的Shibli村到海拔588米的塔博尔山顶，爬升将近500米，这期间还经历了两场来去匆匆的太阳雨。多变的天气和地形是考验徒步经验的时刻。我们在不停地脱衣服、穿衣服中抵达了山顶，向导带着我们翻墙进入了一个庭院，惊讶得我下巴都要掉了。

据说，耶稣显现圣容并与摩西和以利亚对话的场景就发生在这里。人们为此建了两座教堂，其中一座是圣方济会的主显圣容大教堂（Basilica of the Transfiguration），建立在一座拜占庭时期的教堂和一座十字军王国时期的教堂的遗址之上，我们到时正有一群信徒在教堂中唱诗。另外一座是希腊正教的主显圣容教堂。整个教堂区域修葺得花团锦簇，点缀在残垣旧址与雄伟端庄之间，有些出戏。沿着柏树大道往西踱步，从正门出去，堂堂正正地离开。右转沿着黑色路标前行，400米后经过希腊东正教的教堂，跨过马路黑色路标换绿色路标行进，左转下山，往Shibli村方向去。

山风呼啸，盖不住穿透铁门的低唱浅吟。

亮点推荐：采法特

如果时间充足，采法特（Tsefat，又作Safed）是非常值得逗留一日的地方。它是犹太教神秘主义教派—— 卡巴拉（Kabbalah）的中心，还是犹太教极端正统派哈西德派（Hasidic）的故乡。这座建在山顶上的遗世独立的小城，有着相对淳朴的原始气息，保留着大量十字军东征和圣殿骑士团时期的建筑，古城区以一条环形老街为中心铺展开来，沿街充满生活气息，走在街上你会看到许多身穿黑色长袍或西服、头戴黑色礼帽、身体两侧垂着白色流苏、蓄着大胡子和两鬓耳发的哈西德派犹太人，他们不会主动搭理游客，往往行色匆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当地有句古话说：如果你在采法特迷路了，不用忧心，因为这是采法特啊。一个让人迷失、让迷失的人寻找精神与超然意义的地方。

许多艺术家选择聚居在此，或许也是受到启发。一条宽阔的Ma'a lot Olei HaGardom石阶把采法特分为了北区和南区，基本上北区就以各种古老的犹太教堂为主，南区则是艺术家们的画廊、陶艺工作室、手工蜡烛和玻璃制品商店等等。

这里的人们严格遵守安息日规定（每周五日落之后至周六日落），几乎所有商店、餐馆、公共交通停止营业，因为《圣经》里说“上帝用了六天创造世界，第七天用来休息”。所以如果你在这个时间，或犹太教新年、逾越节等犹太节日来到了采法特，最好提前计划好行程、准备好食物。Ruth Rimonim酒店的餐厅在安息日提供午餐或晚餐，但需要提前预订。

海：每一步都是穿越

以色列国家步道经过了海法（Haifa）和凯撒利亚（Caesarea）这两个位于地中海东岸的城市，徒步之外，游览这两个城市最好的方式是坐火车，特拉维夫—凯撒利亚—海法，沿路欣赏美丽的地中海风景，感受历史在这片海岸留下的点点痕迹。

海法

海法是以色列第三大城市，对于我来说，最大的吸引力来自巴哈伊花园（Baha'i Shrine & Gardens）、本-古里安大街两旁精致的德式建筑和餐厅，还有居民区里最好吃的炸鹰嘴豆泥皮塔饼Michelle Falafel，以及可以徒步穿越的卡梅尔山（Mt. Carmel）。在卡梅尔山沿坡而建的巴哈伊花园很白很大很现代，以至于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与宗教联系起来，当我第二次站在它面前时，才得知它与一个年轻的宗教有关——巴哈伊信仰，信仰这个宗教的人大多有钱而有教养，他们的目标是实现人类大同。

站在巴哈伊花园里第三段台阶前，我和两座飞鹰雕像一起俯瞰着本-古里安大街以及整个德国侨民区的砖红色屋顶，前方就是蔚蓝的地中海，看不到波涛汹涌。夕阳中，有人安静地享受海钓和桨板SUP带来的乐趣。

前一日下午我们从拿撒勒驾车直接到了海法，在本-古里安大街上的Douzan餐厅享用了一顿集黎巴嫩、法国和意大利风味于一身的大餐。第二天早晨，我们原本计划从卡梅尔山的Gan Hanadiv开始徒步，但是出发后不到500米就被雷鸣闪电给轰回了车上。于是向导调整行程，带我们奔向了INT经过的另一个地中海边历史名城：凯撒利亚。

凯撒利亚

要见识凯撒利亚的魅力，可以从其北部的罗马高架引水渠（Roman Aqueduct）开始。那是大约两千年前大希律王为了解决凯撒利亚淡水问题而修建的，水源引自13公里外的卡梅尔山。犹地亚（Judea）曾是罗马帝国的一个省，当时统领者大希律王为了向凯撒大帝致敬，而将这座首府城市修建为罗马风格并命名为凯撒利亚，后来几经易主，罗马人、阿拉伯人、十字军都先后在这个城市里留下遗迹，所以在凯撒利亚国家公园里，我们能看到罗马露天竞技场、拜占庭广场、海角皇宫、十字军古城、神庙、犹太教堂、清真寺等多重而复杂的各个时期与风格迥异的建筑、街道网络、港口内湾交错。如果你对这些有趣的历史感兴趣，可以在凯撒利亚国家公园里流连大半天的时光，然而要想看遍整个凯撒利亚的古迹，至少需要3倍的时间，毕竟这个公园仅占凯撒利亚遗址的五分之一。

特拉维夫

INT步道穿过雅孔河公园（Yarkon River Park），那是特拉维夫的一大片休闲娱乐区域。徒步5公里之内就能欣赏到著名的阿兹里利购物中心（Azrieli Center）和它的三座高塔——圆塔、方形塔和三角塔。特拉维夫没有可露营的区域，但是有一大堆可以选择的性价比高的旅店。

特拉维夫是一个非常现代、开放、动感的城市，沿沙滩跑步或者骑车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事实上，骑自行车游览特拉维夫和雅法是个非常理智而local（本土化）的选择。沙滩上密密麻麻撑开的遮阳伞显示着这个城市的勃勃生机，人们尽情地享受日光浴，男人与狗在地中海清澈的海水中追逐，大胆的女人翻着面裸晒想把自己烤成小麦色，老人们戴着墨镜阅读书本，孩子们有挖不完的沙子和堆不完的城堡。除了沙滩，这里还有许多剧院、博物馆、艺术馆、餐厅和酒吧，徒步者完全可以在这里放松一两天，感受以色列人真正的生活节奏。

亮点推荐：拿撒勒

拿撒勒（Nazareth）是下加利利地区阿卡（Akko）和加利利海（Galilee Sea）之间的中间站，宗教意义上讲，它是耶稣的故乡，圣母玛利亚生活的地方，所以许多朝圣者会来到这里。根据新约，大天使加百利在玛利亚面前现身，并告知她即将孕育神的儿子，这件事情被称作“天使报喜”，所以拿撒勒旧城里的两座天使报喜堂就成了热门景点，一座是罗马天主教的天使报喜堂（Basilica of Annunciation），另一座是希腊正教报喜堂（Greek Orthodox Church of Annunciation），他们各自认为天使告知玛利亚这个消息时是在各自的教堂所在的位置。这两座教堂都免费对公众开放，主题都是婴儿时期的耶稣和耶稣妈妈的各种画像和艺术表现形式，通过对比，你会看出天主教与东正教建筑与装潢的各自特点。

在徒步以色列国家步道期间，可以留出一点时间来拿撒勒稍作停留，用三个小时左右就可以逛完拿撒勒的老城、教堂和大巴扎，但静下来感受会更不错，这里有精致的美食、舒适的B&B家庭旅社，白天喧闹，夜晚宁静，人们在自家阳台或院子里聊天、抽水烟到深夜，清真寺里传来悠扬的宣礼声。

沙：游走于荒芜与绚烂

在耶路撒冷见到《以色列国家步道指南》（Hike the Land of Israel： Israel National Trail）的作者Jacob Saar时，他在交谈中难以掩饰对内盖夫沙漠的赞叹之情，让我们早早就充满了期待。他的原话就是：一定要去小马哈提什徒步，在巨型马哈提什里露营，否则你对以色列的印象永远是片面的。

以色列的沙漠不是撒哈拉或鸣沙山那种细质的沙漠，而更接近戈壁滩。我们在这片广袤荒芜的土地上徒步穿越了两个马哈提什地形区（Makhtesh）。Makhtesh对应的英文为Crater，意为弹坑、火山口，但它与炮弹和火山没有任何关系，而是内盖夫地区从海洋转变为沙漠过程中由于地壳运动、风化作用和暴雨侵蚀而形成的一种特殊的盆地地形，中间凹陷而宽广，四周是陡峭的崖壁，像极了月球表面的环形山，人们也将其描述为以色列的大峡谷。

内盖夫沙漠是壮阔的，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到渺小一词的真正含义。内盖夫地区有5个典型的马哈提什地形区，INT经过了其中3个，分别是小马哈提什（Makhtesh HaKatan，穿越用时6个小时左右）、大马哈提什（Makhtesh HaGadol，穿越用时2天）和巨型马哈提什（Makhtesh Ramon，又称拉蒙大峡谷，穿越用时5～7天）。

小马哈提什

徒步距离：6公里

路线难度：先易后难，最后1公里爬升500米

亮点：彩色岩石，山顶全景

当地人都说小马哈提什是最美的一个，6公里长、4公里宽，因为它小，所以行走在峡谷底部，一眼可以望到几乎完美的圆形岩壁，这些平均450米高的岩壁层层叠叠堆积着多种颜色、多种质地的岩石。干燥、纯净、空旷、荒芜、壮阔，行走其中，你会感觉自己被缩小了100倍，然后放进了一个微缩景观里，有个巨人在这盆地之外俯瞰着你。

我们沿着清晰的路标徒步5公里，最后1公里从底部登上峡谷的顶端，几乎垂直，爬升500米，难度比较大，偶尔会手脚并用。我们队伍里年纪65、67岁的三位意大利人，虽然费了点劲，但他们都成功登顶了。在山顶的漫漫时光是对这段辛苦攀登的最佳回报，整个小马哈提什都被收入眼底，我们只需坐下来享受一切：峡谷全景、 悬崖清风、灰雀椋鸟、咖啡与茶。

从峡谷顶部再走出1.5公里左右就是公路，我们乘车前往拉蒙大峡谷（巨型马哈提什）的边缘顶部的小镇密兹比拉蒙（Mitzpe Ramon）住宿。由于拉蒙大峡谷非常适合徒步、骑山地车、沙地摩托和ATV等户外运动，密兹比拉蒙镇上有很多这方面的旅行机构和服务设施。

巨型马哈提什

徒步距离：12公里

路线难度：鸡冠形山峰爬升200米，到营地前的2 公里处下坡路段较陡较险

亮点：香料之路遗迹，海洋生物化石，露营地，野生动物

当第二天我们穿行在拉蒙大峡谷中时，身体和眼睛已经习惯了沙漠中明晃晃、光秃秃的表面，逐渐地，我们也了解到内盖夫高地远比它看上去要深厚和丰富。

这里曾经是一片汪洋，经历了沧海桑田转变为沙漠，裸露的地表上常能看见海洋生物化石，我们如今所穿越的马哈提什，和两亿年前的恐龙走过的路没什么两样。公元前4世纪，古老的纳巴泰游牧民族生活在内盖夫沙漠地区，并且经营着西奈半岛和地中海之间的香料生意，后来罗马人侵入控制了他们，逐渐这条香料之路上形成了几个繁荣的城镇，比如密兹比拉蒙以北23公里的阿伏达特（Avdat）。此外，内盖夫沙漠地区是欧洲和亚洲北部鸟类往非洲迁徙的必经之地，一年两次候鸟大迁徙，非洲的植物种子在鸟类的肚子里随着迁徙落在了内盖夫这片土地上，因此，当我们徒步在拉蒙大峡谷的干涸河床上，总能看见零零落落、美如华盖的非洲金合欢树。动物在这条路线上迁徙，在拉蒙大峡谷里面，我们看到了成群结队的羊（Ibex）、瞪羚（Gazelle）和岩蹄兔（Rock Hyrax）。事实上，史前人类最早期的迁徙，也是从非洲迁往欧亚，而这里就是定居者的第一站。难怪这里的古人们一度认为迦南（如今的耶路撒冷地区）是世界的中心。

拉蒙大峡谷长42公里、宽8公里、深300米，从空中某个角度俯瞰，峡谷边缘呈心形。从香料之路古驿站遗址En Sahagonim出发，到爬升200米的鸡冠形山峰之巅，再沿着山脊线而下，这一段道路狭窄，濒临悬崖，既险又奇，风景独好。距离营地2公里左右，有一处特别陡峭的岩壁要爬，虽然只有3米高，但你必须收好相机、系紧背包、手脚并用才能爬上去。接着，是一个布满大石块的下坡路，同样需要全神贯注、小心翼翼。之后是一段坦坦荡荡的坡面路，脚步不由得也变得轻快。

我们逐渐走进河流的汇集处，三条河流在一个高得令人眩晕的断壁悬崖处汇集，据说暴雨过后，一年只有两场雨的内盖夫沙漠会出现壮观的洪水瀑布。那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物期盼已久的甘露，金合欢树以及其他沙漠灌木将在这短暂的雨季喝饱水，维持生命直到来年。我们行走在瀑布底部的河床之上，空谷回响，仿佛亿万年前传来的回音。一丛一簇的绿色植物滋润着双眼，我看到干涸的岩缝之间，一种有着肥厚叶子的绿色植物在生长，这在沙漠中十分罕见。或许前两日的雨水滋润过这里，而它抓住了机会努力地绚烂一把。沙漠里，一切生命都那么脆弱而可贵。

喜欢徒步露营的以色列年轻人也陆续来到Wadi Holit营地，与我们共享这壮阔天地间的宁静—— 尽管整个下午至午夜之前都有战斗机和直升机从营地上方掠过，那迅速移动盘旋的轰鸣声里带着一丝炫耀，不过放心，他们只是在训练而已，如今在以色列旅行非常安全。在巨型马哈提什里度过以色列之行的最后一晚，就着篝火、繁星、叫花鸡和直升机睡去。还有什么没经历的？在以色列这个神奇的国度，总有出其不意的惊喜。

TIPS

关于签证：首先一个好消息，从2016年11月11日开始，以色列对中国公民实行10年多次往返的签证待遇。以色列签证并不难办，按照要求准备申请材料就可以，有过美签和申根签证的话通过率会比较高。

航空交通：想要体验世界上最严格的安检，一定要乘坐以色列航空（EL AL Israel Airlines），你会感觉自己身在某部特工大片里。北京—特拉维夫，直飞11小时。为了防止临时慌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打包行李也要用心，而且提前3～3.5小时到机场。具体流程就不剧透了，自己体验去。当然，若是想省事儿也可以选择俄罗斯航空（Aeroflot-Russian Airlines），从莫斯科转机，两段飞行+转机需16小时。另外，海南航空也有北京—特拉维夫的直航，飞行11小时。

关于《以色列国家步道指南》：这本英文版指南书由以色列徒步专家Jacob（Jankale） Saar所著，2016年6月出版了第三版。最初，开发一条以色列的长距离徒步路线的想法来自AvrahamTamir，他曾在1971～1972年徒步过美国阿巴拉契亚小径，回来后希望能在以色列开发一条类似的长距离徒步路线。1985年，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以色列自然保护协会（SPNI），协会的工作人员以及以色列各地的志愿者们一起历时10年，才把Israel National Trail开发完整，所有路标也在1995年完成。Jacob共4 次通径走完INT，2002年第一次用了45天，包括中间休息停顿。但以前关于INT的指南书只有希伯来语版，直到2008年Jacob用英文出版了《Hike the Land of Israel： Israel National Trail》，现在，每年试图完整走完INT的以色列人有1500～2000人，外国人有500人，其中大概一半的人能完成通径。

关于路标：橙、蓝、白是以色列国家步道的标识，它们分别代表南方的沙漠（橙色）、加利利海（蓝色）、北方的Mt.Hermon雪山（白色），当橙色的位置相对靠前，即指向南方，当白色靠前，即指向北方。徒步INT路上基本上可以依据这个来判断方向。

关于路标需要提前了解的是，在走INT的过程中，你会看到其他颜色的路标，比如白绿白、白黑白、白红白、白橙白，其实这些都是当地最原始的一些徒步路线，它们与INT有部分重合，这里的白色就没有意义了，只是为了看上去醒目而已。此外，你在不同地区看到同一种颜色的路标，但它们之间也许并不相连，比如，北方山地的白绿白路线和南方沙漠的白绿白路线，根本不是同一条，它们仅代表当地的某条路线，一定不要误会了。

以色列有长长短短加起来几千公里的徒步路线，除了INT和戈兰高地徒步路线（Golan Trail，绿、蓝、白）有自己特定的路标贯穿全线之外，其他局部地区的同色路标都各不相干。另外一条Sea to Sea徒步路线（从加利利海到地中海，其中有部分路线与INT在梅龙山重合），它的路标是紫色的圆点，通常覆盖在其他条形路标的顶端，很有意思，你会看到的。

关于装备：相对通径者的重装徒步，我们一日徒步所需物资已经相当轻松了，你仍需要准备足够的饮用水、早餐和午餐的路粮、太阳镜和遮阳帽、防风外套、可替换的贴身层、背包防水罩、冲锋衣裤（遇上大雨或暴雨）等基本的装备物资，既要轻量化，又要周全。此外，掌握好速度节奏、注意分配体力和休息时间也很重要，因为冬季以色列日落时间在下午4点30分左右，应当尽早出发、尽早抵达目的地、尽量避免走夜路。

关于步道天使：在以色列国家步道上有这样一群人，他们免费为徒步者提供水、住宿，他们被称作“步道天使”（Trail Angel）。其实就是一些好心的当地居民，愿意敞开心扉、敞开家门欢迎徒步者在自己家歇脚，他们可能提供的是单间，可能是基布斯集体农场的床铺，也可能是宽敞的可以搭帐篷的院子。大多数都能洗澡，有的家庭会有网络，有的还让徒步者在厨房自己做饭。INT上目前有约300名这样的志愿者，大约75家便宜的旅店（平均价格为50谢克尔/晚，通常不超过100谢克尔/晚）。

徒步者不用担心在穿越内盖夫沙漠时缺水，沿途在14个必要的地点设置了隐蔽的蓄水点。但需注意，提前48小时给这些步道天使打电话联系，确定他们是否在家、是否有空位等等，尽量不要在晚上9点以后抵达他们的家，以免造成困扰。如果你要取消，也请打电话通知到他们。离开步道天使的家之前，尽量清理一下房间，他们并不收取房费，但是比较礼貌而常见的做法是留下20谢克尔/人的小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