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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农民工的现代化问题研究
——以中国乡村工业的发展进程为背景

2017-01-23田丹婷

知与行 2017年1期
关键词:工业化农民工群体

田丹婷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信息中心 编辑部,哈尔滨 150001)

·新农村建设专题·

本地农民工的现代化问题研究
——以中国乡村工业的发展进程为背景

田丹婷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信息中心 编辑部,哈尔滨 150001)

“本地农民工”群体作为农民工群体的一部分,一直以来“被”隐于“进城农民工/外出农民工”群体之下,未受到学界应有的关注。但是本地农民工群体有其独特的历史地位,这一群体是与我国近代乡村工业相伴而生的,并在我国本土工业化进程特别是农村工业化转型中起着重要作用。随着农民工群体内部异质性的不断凸显,将“本地农民工”置于学术研究的视野之中,可以深化我国农民工群体问题的研究。此外,通过对本地农民工现代化状况的考察及相关影响因素的分析,可以进一步反思与拓宽农民工现代化问题的解决思路,进而推动我国的整体现代化进程。

本地农民工;现代化;乡村工业

近年来,随着我国工业化及城市化水平的不断提高,“农民工”问题已深植于我国的具体国情之中,而农民工群体的生存状况则直观地反映着我国所实施的生产关系变革、社会转型、体制转轨等一系列发展举措。综观近年来的农民工问题研究,大多从社会分化、社会运行等宏观视域展开,并倾向于将农民工群体笼统地视为一个同质性的群体,往往忽视了群体内部的多样性和差异性。“本地农民工”群体与“外出农民工”群体的界定便是以工作地点的不同为标准,对农民工群体所做的进一步细分。自2008年国家建立农民工监测调查制度以来,国家统计局历年发布的“全国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中均会提及“本地农民工”群体的发展状况。然而,本地农民工群体因工作、生活于原居住地,流动半径狭小,对外部区域特别是大中型城市的发展无显著影响,一直“被”隐于“进城农民工/外出农民工”群体之下。反观衡量现代化状况的各项指标,工业化程度无疑是最重要的标准之一。因而,只有充分探究最贴近中国本土工业化进程特别是农村工业化转型脉络的本地农民工群体的现代化状况,才能更全面地理解中国的整体现代化进程。

一、本地农民工群体的界定

现代化是一个社会动态变化过程,一般指人类社会从工业革命开始,以科技革命和工业化为原动力,渗透到人们的生活观念、政治思想、文化修养等各个层面,从而导致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转变的全球性大变革。归纳而言,现代化主要具有以下特征:工业化、城市化、理性化和世俗化。纵观各国的现代化历程,农业劳动力向工业部门转移,农村人口向城市转移是一个普遍规律。但由于国情不同,不同国家、同一国家经济发展的不同阶段,农业剩余劳动力转移的规模、速度、形式、流向及对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影响也不尽相同:“圈地运动”使英国产生了大量的“流民”、20世纪50年代处于经济高速成长期的日本出现了“兼业农民”和“通勤农民”,而在中国形成的便是数量庞大的“农民工”群体。

目前,关于农民工群体的界定主要有两种观点。一是陆学艺在《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中将农民工划分为两类:离土不离乡的农民工,此类农民工多是在本乡或本村的乡镇企业里或附近的工厂、商店、机关等地方劳动,住在家里面的农民工;离土又离乡的农民工,此类农民工多在城里的工厂、机关、商业及服务部门劳动。二是国家统计局在历年发布的《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中将“农民工”作为独立的指标进行数据统计,并将这一指标解释为“户籍仍在农村,在本地从事非农业生产或外出从业6个月及以上的劳动者”[1],并对“本地农民工”进一步限定为“在户籍所在地乡镇地域以内从业的农民工”[1]。

结合现实状况并综合以上两种观点,本文将“本地农民工”界定为:具有农村户籍,在户籍所在县域内工作,能够每日往返于家庭住所和工作场所,且每年从事非农业生产时间达到6个月以上的劳动者。

二、我国近代乡村工业的兴起与本地农民工群体的形成

学界的农民工问题研究,大多认为我国农民工群体是在20世纪70年代末改革开放之后才出现的。然而本文对这一时间节点存有一定质疑:纵观我国乡村工业的发展史,本地农民工群体早在近代便已出现,并形成一定规模。在近代华北地区乡村纺织工业比较发达的高阳县县志中便对这一状况有相关记载:“布为我县家庭工艺大工厂并不甚多合计全县男女以织布为业者约占十之八九故所处之布运销全国诚我县生活之一大宗也”[2]。

本地农民工群体的形成与近代我国乡村工业的兴起和发展密不可分。乡村工业的兴起与发展是近代我国自主现代化进程的一项重大尝试,曾一度在我国近代经济结构中占据突出地位。但是,学界对乡村工业在推动我国现代化进程中所起的作用却褒贬不一。有些学者认为近代乡村手工业阻碍了近代工业的发展,他们将农村家庭手工业视为家庭副业、传统农业的补充。黄宗智曾指出,彼时这种不再以家庭消费为主导,而是直接面向市场生产的乡村工业,因具有极强的灵活性与适应性而给予了日渐僵化的政治、经济制度以苟延残喘的生存空间,“这种商品化了的手工业, 与其说是像有的人说的那样成为过渡到资本主义工业的跳板 ,不如说是资本主义发展的障碍”[3]。此外,方显庭、陈翰昇、费孝通等学者则提倡发展乡村工业,认为农村工业是研究中国式工业发展的关键,在解决农村社会和经济危机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因为农民家庭可以通过在农村和小城镇的地方工业,将工业就业和农业耕作结合起来,从而为农村提供稳定的社会基础。京都大学杉原薰教授也持类似观点,他认为我国的乡村工业走的是一种独特的劳动密集型发展道路:劳动密集型的工业化,利用相对廉价但熟练的劳动力在相对小规模的单位工作;与西方资本密集型的大工业发展模式相比,这样的发展模式能使收入更公平地分配;此外,这种劳动密集型工业化模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促进当前中国农村的经济发展,缓解因农村经济落后而产生的诸多问题。

暂且不论近代乡村工业对我国早期现代化进程的作用如何,本文试图从我国乡村工业的发展进程中来思考本地农民工群体的形成机制。本地农民工集群出现的地区大多有以下几个特点:自然条件恶劣、人均耕地严重不足、有较深厚的家庭手工业传统,交通较为便捷。“以如许薄利的出息,平日极少积蓄,一旦遇到水旱婚丧等变故,或军队的征发派捐,其不足以应付而陷于贫困者,又不待辞费。故农民于耕地之余,如不经营其他副业以补助家计,实不能维持生活。”[4]虽然有学者指出,我国近代乡村工业化的关键是技术进步与区域外市场的开拓,从这两个方面看,乡村手工业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是工业化所产生的外力输入的结果。但是,从历史维度上看,我国早期本地农民工群体的形成仍然存在着特定的内生机制。前文已有所提及,早期本地农民工所在区域大多拥有较完备的手工业或其他家庭副业的生产传统,使得乡村工业能在先进工业化设备介入的基础上快速兴起;区域交通相对便利,乡村企业能在较短时间内协调原材料、货品的买进、卖出;此外,近代乡村工业有较强的发展意识,擅于抓住机遇,并在较短的时间内完成适合自身发展的产业转型:“家庭副业—手工业作坊—小型工厂”。

三、本地农民工现代化过程中存在的突出问题

我国近代乡村工业的发展并不是遵从正常途径产生发展而来的,通过与传统手工业和原始工业化进行比较研究,不难发现,我国的乡村工业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以大机器生产为主要标志的现代工业,其具有明显的“半工业化”特征。在诸如我国的后发工业化国家中,大机器工业在引进之初,难以在大城市建立并获得长足发展,在广大乡村则更难以立足,同时又难以在短时间内彻底摧毁乡村地区固有的手工业生产,这就形成了大机器生产与乡村手工业生产均难以为继的发展困局。针对这一状况,乡村手工业在变革中求生存,最终走上了半工业化的乡村工业化道路。有学者指出,“如果近代城市主要是移植型的突发式工业之路,那么东北若干乡村则走在嫁接型的渐进式工业化进程之中”[5]。时至今日,虽然我国乡村工业的快速增长已经成为中国20世纪末期“经济奇迹”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国本地农民工群体已经迎来发展拐点,“从农民工构成看,本地农民工10 863万人,比上年增加289万人,增长2.7%。外出农民工16 884万人,比上年增加63万人,增长0.4%,本地农民工占农民工总量的39.2%,所占比重比上年提高0.6个百分点”[1],但其浓重的半工业化性质在本地农民工的现代化进程中却展现得淋漓尽致。具体而言,我国本地农民工的现代化主要存在以下三方面的问题。

(一)现阶段我国本地农民工的现代化程度仍然较低

从人格特征上看,本地农民工是传统性与现代性的杂糅体。虽然本地农民工与传统农业文明之间仍有着千丝万缕的内在关联,但其如今的生存状态又不再囿于传统的日常生活世界。从时间角度来看,他们的生活领域仍然是一个相对凝固、恒常的世界,当工业生产代替农业生产成为他们日常生活主体的短暂变革期之后,人的自由自觉的类本质对象化活动,开始蜕变为异化受动和被迫的谋生生活,此时的生活具有重复、单调、千篇一律的特点,很少充满新鲜事物,更缺少创新。当地的纺织工人每日除了繁重的工业劳动之外,其仅剩的精力一般围绕着娱乐、新闻、服饰、饮食等直接吸取式的主题展开。从空间角度来讲,本地农民工日常的生存空间就像是狭窄、封闭、固定的天然共同体。在这里,封闭、狭隘并不是交通上的闭塞,相反当地的陆路交通网络因日常大量货物的运输而异常发达;而是从抽象的思维层次理解的,因为区域内的工人基本上都为本地农民工,所以人员流动量很小,这就导致了当地人在了解和接受新鲜事物的速率上表现得很慢。整体而言,当地的本地农民工的现代化程度虽然差强人意,但通过对其现代化状况的剖析,呈现出了在受外力压迫较少的情况下,传统人是如何自在自发地向“现代人转化”的清晰图景。总之,根据罗杰斯的“采纳者理论”,虽然他们是人的现代化的成功适应者,但这一群体实则是不折不扣的“晚随潮流者”,苦苦挣扎于现代化的尾端,与完全意义上的现代人存在较大差距。

(二)本地农民工自身的现代化与社会现代化发展不同步

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人的现代化和社会的现代化实际上是一致的,因为二者是同一个现代化过程中不可分割的两个侧面。在处于良性循环状态的现代化进程中,人的现代化与社会的现代化之间的关系应当是相互促进、相互创造的。但是,在现实世界中,正如事物矛盾发展的不平衡规律所描述的那样,二者在双向互动发展的过程中,必然会存在着对立之处。这种发展的不均衡主要体现在:人的现代化与社会的现代化往往并不是相伴而生、良性互动的,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人的现代化往往会滞后于社会层面的现代化。特别是在后发型现代化国家中,为了尽快完成自身的现代化进程,一般会着力引进各种先进的科学技术甚至政策、制度等,而人自身层面的文化转型经常被忽视。对此,日本教育家福泽谕吉曾指出应“先求其精神,扫除障碍,为汲取外在文明开辟道路”。简而言之,农民工现代化发展的不均衡,可以理解为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发展的不同步。这种不均衡,又由于本地农民工群体难以改变自身思想观念而变得越发凸显。

(三)本地农民工的现代化进程极易被打断

回顾本地农民工现代化历程,发现其极易因外力影响而中断,而打断本地农民工发展进程的外部力量,可能是战争,可能是经济危机,亦可能是国家颁布的相关政策。无论是在哪一阶段,本地农民工群体都处于一种被予取予求的状态。本地农民工现代化的艰难,从表面上看,是因为其一直身处较弱势的社会地位,无力改变现状而造成的;然而实质上,这一状况的出现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其自我意识薄弱、被动怯懦而导致的。

四、本地农民工现代化程度影响因素分析

结合上文提及的主要问题,本文试图从乡村产业的产业结构及本地农民工自身属性等方面对其现代化程度的影响因素进行分析。

(一)产业结构落后的钳制

在英克尔斯的“人的现代化”研究中,工厂的现代化程度与个人现代化程度之间有着密切的关联。城乡二元化结构背景下我国的工业发展,表现为“城乡分离的工业化模式”。这使得农村地区的工业发展受到了巨大的影响。“既不离土也不离乡”的农村工业,缺乏强有力的市场支撑,在与城市工业的并行发展和过度竞争中,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并导致其发展空间受限,吸纳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能力减弱,严重影响了我国农民阶层分享工业化建设的成果。实质上,这一经济发展困境的背后,隐含着产业结构转型的巨大难题。首先,产业结构不合理:乡村企业大多以家庭为依托,规模小,产量低;乡村企业的生产设备落后,生产效率低;产品质量差,创新不足。其次,企业管理制度不规范:除少数的规模企业之外,当地的乡村企业无论是在工人录用还是在日常的作息制度方面,大多都是口头协定;在具体的员工管理方面,因为工人大多为本地农民工,员工与企业的管理者或所有者都处于熟人社会中,受限于传统礼俗,管理方式大多是柔性的、半乡土式的,竞争与合作并存,小企业的老板、技师和工人们之间的关系是真诚又合作的,正如Jonathan Zeitlin描绘的意大利工业区人际关系那样:“工业区内的企业们以典型的方式把竞争和合作结合起来,这种方式很难用一个纯粹的经济行为模式解释。工业区内存在普遍的信任关系,不仅存在于独立的企业之间,而且在工人和雇主之间;很多时候难以搞清楚乡土社会从哪里终止,工业从哪里开始。”

(二)本地农民工的“非典型性”及“低分化性”

本地农民工的“非典型性”和“低分化性”是在分别同外出农民工和农民两个群体进行简要地比较分析后得出的。首先,提及“农民工”,人们最先联想到的是背着行囊来到城市,聚集于建筑工地、餐饮服务业的进城农民工或外出农民工群体。人们普遍将“进城农民工”视为已经主动放弃农业生产、转而从事工业生产、只不过户籍上仍为农民身份的工人而已。因而,许多人认为本地农民工与外出农民工相比,缺乏明显的“典型性”,因而这一群体总是处于不甚被重视的尴尬境遇之中。其次,如果提及乡村工业或乡镇企业中的本地农民工时,人们大多会简单化地将这一群体归类到农民群体之中。他们认为,如果将“本地农民工”与当地的农民进行对比,似乎除了本地农民工在农闲时间进入工厂等地参加工业生产以外基本没有差异。因而这种与“外出农民工”相对比更加凸显的“非典型性”,以及与当地农民相对比看似差异很小的“低分化性”,不但使其未得到相应的关注度,甚至忽略掉了其自身的一些特殊性需求和发展模式。

20世纪80、90年代,日本学者顾琳在冀中滦城县进行实地考察时就曾经发出过这样的困惑:“‘农民’(务农或农民)的职业归类在当代华北是一个非常难以捉摸的称呼。在白天村里很少有男人,他们的家庭成员不断强调他们是‘农民’。只有在经过多次盘问后,我们才发现,任何一个独立受雇或从事私营商业的人都被认为是‘农民’。”[6]这种模糊的自我身份定位实际上显示着这一群体对自我并没有一个深入、透彻的了解,这种情况虽然也说明了其在心理上的一种困惑,这一群体难以分辨该在何种情况下使用哪一种身份,从而往往无法享有相应的权利、承担相应的责任。这种类似缺乏明确自我认知的状态是极不利于其对自身未来的规划的,因而也必然难以实现自身的现代化。

(三)本地农民工的“被动属性”

中国作为现代化的后发型国家,面临着加速发展现代化的历史使命和消除现代化负面效应的双重任务,这使得中国人有着两种相互矛盾的文化心态的困扰:既渴望收获实现现代化的果实,又恐惧无法消除现代化的负面效应。因而在空前的大变革背景之下,处于传统与现代之间的十字路口上的亿万普通中国人萌生着走出熟悉非日常生活世界,进入充满竞争与创造性的非日常生活世界的憧憬,却又因困难重重的前景分析而游移不定。可以说这种矛盾的困扰心态是建立在知道自身行进方向的基础之上而产生的。而千百年来被教导要顺服要听从的农民,以及刚刚从传统农业文明迈出第一步、尚处于迷蒙状态的本地农民工群体,很大程度上是不知道自己要走向何方以及为何要继续前行的,他们是被动的:在生存的压力面前他们被迫做出抉择是停在原地等待还是向前一步寻找。有学者认为面对这种情形,应该“运用各种手段把越来越多的人(尤其是农民)赶出他们世代熟悉的封闭的日常生活世界,使之进入充满竞争和富于创造性的现代非日常生活世界,让他们在工业文明和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拥抱一种新的生存方式和文明价值”。这种迫使其前进的方式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被抛入”的非自我意愿的表达,如果没有外在事物加以正确地指引,是很难寻得发展路径的,甚至可能成为因生存而四处飘荡、居无定所的文化“流浪者”。

时至今日,本地农民工依旧以“被抛入”的方式进入了这个要求开放、竞争、自由的世界。当问及其自身未来或下一代未来的问题时,听得最多的答复是“希望我(孩子们)以后能不这么累”。然而本文更关注的是,当地的纺织工人们极少思考“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的问题,对他们而言,适应这个变化莫测的世界已然是生活的全部,面对未来,他们茫然失措。

(三)本地农民工效能意识不强

“效能意识”并不是一般意义上对“功能强弱”“效率高低”的判断,而是承袭了英克尔斯对“效能感”的界定。“强烈的个人效能感,对人和社会的能力充满信息,办事讲究效率”,此处的“效能感”主要有两层含义:一层含义是,他强调人对自然、外部环境的改造能力;并暗含着对人性的确信,他相信人类既能够改造社会,又能够改变自身。效能感,彰显着他对人类自身能力的信心,他认为自己有能力应付和控制生活给他带来的挑战。另一层含义是,现代人特别讲究效率,反对办事拖沓或采取敷衍的态度处理工作。

反观当代的本地农民工,一方面他们已不再单纯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土中刨食的农民,他们走进了工厂,开始操作各类机械;另一方面随着互联网络、大众传播媒介的发展,即使是从未走出过家乡的人,也开始对外界有了日益丰富的了解。若从效率意识上理解,本地农民工的效能意识是极为强烈的,他们在工作中异常勤奋,往往将自身的能力发挥到极限。然而,如果从对自身能力的确信及对自身的改造来看,他们的效能意识又是极为薄弱的。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他们沿袭着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习俗、传统。他们认为自己是农民,而这一身份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他们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财富,因而无法在这个看起来处处用物质衡量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声音。在乡坊之间,他们是随性、自在的人;在开放的世界中,他们却是卑怯、懦弱的影子。在这个队伍,当然,也曾出现了很多具有竞争意识、开放意识、改革意识的人;但是,大多数的工人,还是安于他们现在的生活,他们不知道应该靠自己改变些什么。显然,即使他们的工作环境不再是传统农业社会的田间地头,但其思想仍然处于“入魅的世界”*“去魅”或译“除魅/祛魅”,马克斯·韦伯的社会学术语,指用理性化去消除神话,以降低神秘主义价值的过程。一个“去魅的”世界是一个现代化、世俗化的世界,一个“入魅的”的世界则相反。之中。

最后,引用英克尔斯在《人的现代化》一书中的结束语:“实际上,人类已经超越了可能进行选择的阶段。真正的选择不再是在传统主义或现代主义之间进行,而是在或是一种与热衷权利和无穷贪婪相联系、以酷刑和专制者树碑立传为基石的现代主义,或是一种为人道主义所陶冶和被谦和所约束的现代主义之间进行抉择。”[7]这种选择,事实上早已做出:虽然本地农民工群体的现代化状况仍存在许多问题,但无论未来将会如何,相信包括本地农民工在内的所有人,依然怀抱着美好愿景,践行着自身的现代化征程。

[1] 国家统计局.2015年农民工监测调查报告[EB/OL].(2016-04-28)[2016-11-22].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604/t20160428_1349713.html.

[2] 李晓泠,等. 高阳县志[M].李大本,修.台北:成文出版社,“中华民国”五十七年:113.

[3] [美]黄宗智.华北的小农经济与社会变迁[M].北京:中华书局,2000:203.

[4] 吴知.近代乡村织布工业的一个研究[M].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8.

[5] 彭南生.半工业化:近代乡村手工业发展进程的一种描述[J].史学月刊,2003,(7):107-108.

[6] [日]顾琳.中国的经济革命:20世纪的乡村工业[M].王玉茹,等,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9:239.

[7] [美]阿历克斯·英克尔斯.人的现代化[M].殷陆君,编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306.

〔责任编辑:徐雪野〕

A Study on the Modernization of Local Peasant Workers—Taking the Development of China 's Rural Industry as the Background

Tian Danting

(EditorialDepartment,HeilongjiangProvinceSocialScienceInformationCenter,Harbin150001)

"Local migrant workers", as a part of migrant workers groups, has been "hidden" in the "immigrant workers / emigrant workers" group, not subject to academic attention. However, the local peasant-worker community has its unique historical status. This group is associated with the modern rural industry of our country and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industrialization process of our country, especially the rural industrialization. With the constant heterogeneity of migrant workers, it is necessary to put "local migrant workers" into the field of academic research, which can deepen the research of migrant workers in China. In addition, through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modernization of local migrant workers and the analysis of related factors, we can further reflect and broaden the solution of the problem of modernization of peasant workers, thus promoting the overall modernization process of our country.

local migrant workers; modernization; rural industry

2016-11-12

田丹婷(1989-),女,河北高阳人,硕士,从事哲学人类学、文化哲学研究。

C912.82

A

1000-8284(2017)01-0099-05

社会热点论坛 田丹婷.本地农民工的现代化问题研究——以中国乡村工业的发展进程为背景[J].知与行,2017,(1):99-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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