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医药治疗脑卒中的作用机制及应用研究进展

顾玉宝 刘敬霞

(宁夏医科大学研究生院，宁夏 银川 750004)

·综 述·

回医药治疗脑卒中的作用机制及应用研究进展

顾玉宝 刘敬霞1

(宁夏医科大学研究生院，宁夏 银川 750004)

回医；回药；脑卒中

脑卒中(Stroke)又称中风或脑血管意外，是一组突然起病，以局灶性神经功能缺失为共同特征的急性脑血管疾病〔1〕。脑卒中具有高复发率、高致残率和高死亡率的特点，是造成60岁以上人群死亡的第二大原因，是我国疾病死亡的主要原因〔2〕，为患者及社会造成了沉重的经济负担。脑卒中主要分为出血性脑卒中和缺血性脑卒中，其中，缺血性脑卒中约占脑卒中患者总数的80%以上〔3〕。目前，脑卒中的治疗主要有改善脑循环和抗脑水肿降低颅内压，药物治疗手段主要是给予重组组织型纤溶酶原激活剂(rt-PA)溶栓，但由于受时间窗(发病4 h以内)的限制〔4〕，大部分脑卒中患者没有机会得到rt-PA溶栓治疗〔5,6〕。回族医学因其特有的病机理论以及善用芳香开窍、辛温走窜类药物，在治疗脑卒中方面具有独特的优势并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随着对回医药的不断研究，现代医家对回医药也有了更深入的认识。因此，研究回医药对脑卒中的认识及治疗意义重大，现综述如下。

1 回族医学的理论特点及对脑病的认识

1.1 回族医学的理论特点 回族医学是以“四性学说”“真一七行论”等独特的病机理论为指导，以“理气调性”为主要治则,以“香药”的运用为主要特点,并结合传统中医学的相关知识，对疾病进行诊治的一门学科〔7,8〕。它是古代阿拉伯医学与中国传统医学相融汇的独具特色的民族医学，是我国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9,10〕。回族医学将古希腊的四体液学说改造为黑、红、黄、白四液，并将冷、热、干、湿说改造成冷标、热标、干标、湿标说，并与四元配合，反映了回医药对疾病独特的诊治体系。

1.2 回族医学对脑病的认识 回医因其特有的病机理论，对脑病的认识独具特色，在治疗脑卒中方面发挥着巨大的优势。《回回药方》是一部记录我国古代回族医药知识的医学典籍，首次提到脑经，其“残卷”中对700余首方剂的临床研究主要集中在脑血管病〔11〕。《治左瘫右痪》中提到:“头是脑之案”,指明脑卒中多在头、手之筋，从而阐明了脑卒中的内在发病机制是出之于脑〔12〕。此外，回医认为脑为“百脉之总源”，并将脑分为外膜、中膜、内膜三层，体现了回族医学对于认识脑病特有的思维方式。回医理论认为脑卒中的病机主要是因寒生冷、生湿，加之劳累、情志不畅等导致心经壮跳、身战等所生的浊病，湿浊太重，机体化浊功能下降，导致正气衰弱、脑脉弊阻〔13〕。因此，治疗中尤为重视芳香开窍、化浊祛瘀等药物的使用，其中香药和矿物药的应用尤为广泛〔14,15〕。

2 回医香药治疗脑卒中的作用机制

回族医学擅用的“香药”分为植物性香药和动物性香药，其中以植物性香药多见，在回医药治疗脑卒中的方剂中香药的比例占到75%以上〔16,17〕。

2.1 对血脑屏障(BBB)通透性的影响 BBB是介于血液和脑组织之间对物质通过有选择性阻碍作用的动态界面，由脑的连续毛细血管内皮、完整的基膜以及神经胶质膜构成，对维持中枢神经系统正常生理状态具有重要的生物学意义〔18〕。BBB的主要功能是通过调节血液和脑组织之间的物质交换阻止有害物质入脑，进而保持脑组织内环境的基本稳定，但同时也限制了许多治疗性药物进入脑内，使药物在脑内难以达到适宜的浓度而不能满足脑部疾病治疗的要求。

任非非等〔19〕研究证实，回医香药不仅可以抑制BBB开放减轻缺血性脑损伤的程度，还可促进BBB开放增加进入脑内治疗药物的浓度。李娟等〔20〕研究认为，回医香药的有效成分脂溶性强，相对分子质量小，易快速透过BBB进入脑组织，该类药物对脑组织的损害性小并且具有双向调节BBB通透性的作用。冰片具有通诸窍、散郁火、去翳明目、消肿止痛的功效，《本草经疏》指出冰片“利气通窍”。现代研究表明，冰片内服后可经胃肠道迅速吸收，且极易透过BBB进入脑组织〔21〕。麝香性辛、温，归心、脾、肝经，具有开窍醒神、活血通经、辟秽之功能，《本草经疏》曰：“其香芳烈，为通关利窍之上药”。陈文垲等〔22〕研究发现，麝香的主要有效成分麝香酮能够通过BBB进入脑组织，并且麝香酮在脑中代谢慢，较为稳定，这说明麝香酮对脑具有一种特殊的亲和性。

2.2 对血液流变学指标及凝血功能的影响 大量研究证实，脑卒中的发生多伴有血液流变学的改变，导致血液出现高黏、高凝状态〔23〕。而导致血液流变学异常的主要原因是血浆纤维蛋白原升高，黏附于红细胞膜表面，导致红细胞变形性降低。因此，在治疗脑卒中的过程中检测血液流变学等指标的动态变化尤为重要。

药理学研究表明，西红花酸是西红花苷体内水解产物，是回药撒法朗(西红花)的有效成分之一，具有抗肿瘤、抗动脉粥样硬化(AS)等多种药理作用〔24,25〕。徐沁蕾等〔26〕研究表明，西红花酸能够明显延长小鼠凝血时间、小鼠尾出血时间，并且对血瘀大鼠的凝血酶时间(TT)、凝血酶原时间(PT)和活化部分凝血激酶时间(APTT)都有显著延长作用。三七的主要活性成分三七皂苷(PNS)能够提高血小板内环磷酸腺苷(cAMP)含量从而抑制血小板聚集，增加血小板膜流动，降低血黏度，延长PT，改善高凝状态，增加组织血流量，减少组织缺氧〔27〕。药西瓜为葫芦科西瓜属植物药西瓜的干燥成熟果实，具有开通脑阻、祛风、消肿、清除异常黏液质等功效〔28〕。马民伟等〔29〕研究认为，药西瓜治疗脑系疾病的机制可能是通过药西瓜苷、葫芦素B、E、K、药西瓜醇等化合物的联合作用清除异常黏液质，开通脑阻，以达到拮抗感染性反应，保护脑神经和促进受损的神经细胞功能恢复的目的。

2.3 对血脂代谢的影响 AS是脑卒中最主要的发病诱因，当血清中总胆固醇(TC)浓度增高时，使胆固醇在动脉内膜蓄积，容易引起AS。同时，高胆固醇血症可降低纤溶系统活性，增加血液黏稠度，促发血栓形成，加重脑组织栓塞而发生脑卒中〔30,31〕。

李婷婷等〔32〕对治疗脑卒中的回药进行统计，发现荜茇、胡椒、撒法朗使用频率较高。麻春杰等〔33〕通过实验证明，荜茇中有效成分荜茇宁可显著降低高脂血症大鼠血清TC、血清甘油三酯(TG)、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DL-C)，同时又提高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DL-C)、降低动脉硬化指数(AI)。说明荜茇通过调节血脂代谢紊乱，从而有效抗AS，降低脑卒中的发病率。苏日娜等〔34〕研究发现，胡椒酸乙酯(GBA)具有降低大鼠血清TC、LDL-C的含量和AI的作用，且毒副作用极低，说明胡椒的有效成分具有降血脂的作用。回药中蒲黄的应用也很广泛，研究显示，蒲黄对血清中TC、TG、LDL-C、TC/HDL-C比值有显著降低作用，表明蒲黄抗AS的作用是通过降血脂、保护血管内皮而实现的〔35〕。

3 回医药方治疗脑卒中的应用研究

3.1 回医药方治疗脑卒中的临床应用研究 有学者研究发现，扎里奴思方具有开窍化痰、补肾活血的功效，对缺血损伤的脑组织具有保护作用〔36〕。单晓宇等〔37〕将90例脑梗死患者随机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观察组46例给予扎里奴思方治疗，方药组成为：安息香3 g、法里公(茴香)12 g、法忒刺撒里荣(当归)12 g、木里叶(没药)12 g、撒法郎(红花)12 g、牡丹皮12 g、芦荟12 g、伯思八牙(水龙骨)12 g、干祖伐(怀牛膝)24 g、肉桂12 g、腽肭脐(海狗肾)12 g、阿夫忒蒙(菟丝子)12 g、石菖蒲12 g；对照组44例予以舒降之片(辛伐他汀)治疗。治疗6个月后两组对比，观察组患者颈动脉内-中膜厚度(IMT)较对照组明显降低(P<0.05)，观察组颈总动脉平均流速(MPV)和舒张末流速(DPV)增加、阻力指数(RI)减小与对照组相比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扎里奴思方可减轻脑梗死患者颈AS的程度，减小血流阻力，使血流速度加快，从而改善脑梗死患者颈动脉系统的供血。马晓东等〔38〕将60例缺血性中风患者随机分为治疗组和对照组，每组各30例，治疗组予以哈必法而非荣丸，方药组成为：黑迷罕咱里(野西瓜叶)、阿里浑(伞菌)、法而非荣(大戟)、撒吉别弩只(阿魏脂)、安息香、芦荟；对照组予以银杏叶提取物片。治疗4 w后两组进行比较，发现观察组的神经功能缺损评分、血清TNF-α和IL-6均较对照组有显著改善(P<0.05)，说明哈必法而非荣丸能够显著提高脑卒中患者的神经功能评分，降低血清TNF-α和IL-6水平，对缺血性中风恢复期的病理进程有明显的干预作用。

3.2 回医药方治疗脑卒中的实验研究 刘抒雯等〔39〕采用线栓法制备局灶性脑缺血(MCAO)再灌注模型，结果显示扎里奴思方各组均能改善脑缺血大鼠神经功能评分，减轻脑组织含水量，降低大鼠全血黏度、红细胞压积，血清TG、TC、LDL-C水平，提高缺血脑组织超氧化物歧化酶(SOD)、谷胱甘肽过氧化物酶(GSH-Px)活性，降低丙二醛(MDA)含量。说明扎里奴思方可能通过改善大鼠血液流变学、血脂和自由基代谢从而对脑缺血再灌注大鼠损伤起到良好的保护作用。刘洋等〔40〕实验研究表明，扎里奴思方可对局灶性脑缺血再灌注大鼠脑组织神经元起到保护作用，尤以14 d组的脑保护作用更强，其作用机制可能与调节大鼠脑内神经生长因子(NGF)表达有关。李娟等〔41〕研究发现，扎里奴思方可有效降低缺血再灌注大鼠脑含水量及改善脑缺血后神经功能积分，降低IgG在脑内的表达；其作用机制可能与调控血脑屏障的通透性有关。还有学者研究发现，蜜煎菖蒲可通过降低TC、TG、LDL-C和提高HDL-C对脂质代谢紊乱发挥调节作用，从而起到对脑卒中的防治作用〔42〕。

4 思考与展望

近年来，许多医药研究者都在积极探索对脑卒中独特有效的治疗方法，以期为脑卒中患者提供更有效的治疗，尤以回医回药研究最多。回医药善用芳香开窍、辛温走窜类药物治疗脑病，通过调控BBB通透性，改善血液流变学指标，降低血脂，改善血液高凝状态，从而稳定斑块，消除脑卒中的发病诱因，降低发病率。回医药治疗脑卒中虽有独特的诊疗体系，丰富的临床经验，但目前的研究尚有不足之处：(1)目前对回医药治疗脑卒中的作用机制研究不够深入，主要集中在香药对BBB的影响，其他方面研究相对较少；(2)目前对回药的研究仅局限于少量单体和复方，如冰片、麝香、菖蒲、扎里奴思方，而对其他药物和复方研究甚少；(3)在剂型方面，内服主要以丸剂为主，虽便于携带，对脑卒中后遗症期也有优势，但因首过效应，故药效成分难以发挥；(4)对回药的名称、功效、毒副作用、药效学评价缺乏深入研究。

针对回医药治疗脑卒中的研究不足，在以后的研究中应遵循以下方面：(1) 加强回医药的实验研究，引进分子生物学和基因工程学等现代医学技术，从分子、细胞等微观水平去探索回医药治疗脑卒中的机制，为临床提供更好的依据；(2)医药研究者应深入研究回医理论，整理和挖掘回医药文献，采用回顾性研究和前瞻性研究相结合，探索其配伍规律，组方用药，以发挥回医药治疗脑卒中的特色；(3)丸剂虽携带方便，利于长期服用，但要达到满意的疗效仍是难题。因此，应发挥回族医学优势，并结合现代药理学技术，开发低廉、高效的回医药针剂，以消除首过效应，使回药快速、高效的发挥作用；(4)尽快完善回医药材档案，准确翻译回药名称，明确回药的毒副作用，提高安全性，从而加强回医药的临床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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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25修回〕

(编辑 李相军)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81260569)；国家十二五科技支撑项目(SQ2013SF12E02181)

刘敬霞(1970-)，女，博士后，教授，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中医药防治老年病研究。

顾玉宝(1987-)，男，在读硕士，主要从事中医药防治老年病研究。

R743.3

A

1005-9202(2017)09-2306-03；

10.3969/j.issn.1005-9202.2017.09.106

1 宁夏医科大学回医药现代化省部共建教育部重点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