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花梨镶玉板嵌珐琅鎏金铜饰件座屏
2017-01-07付清远
付清远
已未春日,我偶然在外地一好友家中,见到一件室内摆件,也可称之为文房之物。这是一件黄花梨东西,从材料、工艺、花饰看,应该是清中期官造之物。这是他从德国斯图加特纳高拍卖公司的一场拍卖会拍得。当我刚刚看到这件东西时,就被它深刻吸引住了,尽管当时室内光线不强,但总觉得这很可能是1860年英、法联军从圆明园劫走之物。在征得好友同意后,我从不同角度详细拍了照片。回京后,我仔细观察、分析这些照片,更加使我认为这件东西应属当年圆明园的东西。
我从清代相关资料中查到这件东西的名称。当年避暑山庄月色江声殿内曾经存放过喀喇河屯行官裁撤的“紫檀嵌玉铜珐琅屏照”。从名称分析,此物只是用黄花梨代替了紫檀。其通高52厘米,宽58厘米。底座平面呈八字形,剖面呈须弥座形,座高8厘米,束腰高3厘米。中间主屏镶玉板,宽22厘米,两侧屏镶玉板,各宽15厘米。中间主屏所镶玉板正面为浅刻描金25个童子玩耍图,背面为浅刻描金乾隆制诗御文。诗文系描写25个童子的御制诗。落款臣阿桂敬书,后落两方印款。两侧屏所镶玉板均浅刻描金乾隆五首御制诗,分别为延景楼、画舫、云林石室、横碧轩、水门。主屏上下绦环板所镶玉板上为流云描金莲花图,两侧屏上下绦环板所镶玉板上为蝙蝠流云描金图。座屏上部为高6.5厘米的黄花梨帽板,高嵌宝瓶卷草花饰铜胎珐琅。底座束腰嵌铜鎏金西番莲卷草花饰,鎏金厚度一流。从以上构成的材料和工艺,明显体现了清中期皇家宫廷工艺风格和水平。
为更清晰的了解此物,我从《清高宗御制诗四集·卷二十六》中查到座屏上的这五首诗为:正月九日恭奉皇太后观灯侍宴,喜而成什(乾隆已未二)再题狮子林十六景中的五首诗。诗文与正月的环境、气候关系、历史背景相关联。诗文如下:
延景楼
四时之景无限,延来及节为嘉。
最喜韶年孟春,况对冰天月华。
梅香细细玉晕,柳色旋旋金加。
何必苏台忆古,倪黄本是一家。
画舫
凿沼因之画舫为,
却看无用系冰池。
鎡基虽有待时要,
孟氏深言率可思。
云林石室
盘山精舍名,置此实相称。
刻削荦峃间,一线通云径。
幽宅才三楹,纳景乃无罄。
虽乏肤寸功,亦有气求应。
设诚为甘霖,于耜恰春令。
横碧轩
水碧冰亦碧,一例轩前横。
虚实象中孚,会理因循名。
水门
跨波门径上骑墙,
历历人行来往航。
设使桃源似洞口,
不教迷路误渔郎。
最后一句在玉板上而却是“信可乐四库近方搜咨尔穷径应于真际求”。此处不可理解。
主屏玉板上的御制诗文为:
郁上后亭上,传神翠肖形。
易天数廿五,诗王政盈宁。
岐嶷露头角,峥嵘蕴性灵。
少怀夫子志,讵止玩丹青。
落款“臣阿桂敬书”,后落两方印款。
由于敬书之人为臣阿桂,我又从《清史稿》卷三百十八、列传一百五中查到阿桂之生平:
阿桂,字殿廷,章佳氏。初为满州正蓝旗人。以阿桂平回都、驻伊犁治事有劳,改隶正白旗。父大学士阿克敦。阿桂,乾隆三年举人。初以父荫授大理寺丞,累迁吏部员外郎,充军机处章京。十三年从兵部尚书班第参金川军事。纳亲、张广泗以无功被罪,岳钟琪劾阿桂结张广泗,蔽纳亲,逮问。十四年,上以阿克敦年老,无次子,治事勤勉,阿桂罪与贻误军事不同,特旨宥之。寻后官,擢江西按察使,召补内阁侍读学士。二十年,擢内阁学士。时方征准葛尔,命阿桂赴乌里苏雅台督台站。逾年,父丧还京。旋后遣赴军,授参赞大臣,命驻科布多,授镶红旗蒙古副都统。二十二年秋,授工部侍郎。三十五年,兼镶红旗汉军都统。三十八年,冒大雪,进夺当功葛尔拉诸碉,授阿桂定西将军。三十九年、四十年,金川平,诏封一等诚谋英勇功,进拹办大学士、吏部尚书、军机处行走。四十一年四月班师。上幸良乡城南行郊劳礼,赐御用鞍马。还京献俘,御紫光阁,行饮至礼,赐紫缰、四开禊袍。阿桂屡将大军,知人善任使。高宗图功臣于紫光阁,前后凡四举,列于前者亲为之赞。阿桂定金川元功,定台湾首辅,皆第一,定廓尔喀以爵后第一,让于福安康。论日:将者国之辅,智信仁勇,合群策群力治而用之,是之谓大将。乾隆间,国军屡出,熊罴之士,因事而有功,然开诚布公,谋定而后动,负士民司命之重,国无如阿桂者。还领枢密,决疑定计,非同时诸大臣所能及,岂不伟欤?
阿桂不仅是乾隆重臣、名将、封疆大吏,又是一位书法家。史料中记载,乾隆四十二年,阿桂受武英殿大学士,管吏部兼正红旗满洲都统,六月调镶白旗都统,充玉牒馆、国史馆、四库全书总裁、文渊阁领阁事经筵讲官,十月调镶黄旗满洲都统,管理户部三库。次年六月兼管理藩院。七月署兵部尚书,十一月上书房总师傅。这一系列文职品级更能说明阿桂之文才。网上还可查出阿桂敬书的乾隆御制诗《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论》,纸本,金丝栏,可晓知其书法之功底深厚。但尚不如意者,此书法敬书却无印款。而该座屏阿桂所书却有两方印款,实属难得。该座屏很有可能是当年阿桂敬献乾隆之物,存于圆明园某殿座之内,在英法联军烧毁圆明园时被掠走。因此物有拆卸组合之功能,劫走很是方便。
此物流失海外后,可能几经易主,但物主很难了解此物,最后的主人也是在未能知晓其背景的情况下予以变卖,好友将其购回,实属可喜。由于其珍贵并能留存至今,亦不知何人能将此物珍藏之。但愿其能有与之身份相匹配的收藏之人或收藏之所。
(责任编辑:耿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