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能源政策或将生变

□ 李北陵

美国能源政策或将生变

□ 李北陵

特朗普上台后，将重构美国的能源政策，让美国成为一个能源净出口国。

特朗普“意外”上台，全世界都紧张。特朗普嚷嚷的以“美国优先”为主旨的内外政策调整，将引起的绝不止是美国的变化。当今世界是一个相互依存的世界，国家之间的变化是相互影响的。美国作为世界大国、唯一的霸主，其内外政策的调整必然对世界产生影响。尽管这个变化和影响会有一个过程，不一定是突发性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其政策调整所产生的冲击，任何国家都难以避免。

美国可能进行能源政策调整

能源独立，其实不算是特朗普的新发明。早在小布什政府时期，美国政府就开始了能源政策调整的进程，陆续颁布了《国家能源政策》《能源政策法》《能源独立及安全法》等能源立法，其核心就是实施能源供给和使用的多元化战略，减少供给对外的依赖。也正是一系列的能源独立政策，让美国从能源进口国变为能源出口国，能源消费的对外依存度逐步下降。

特朗普不光是把眼光继续瞄准了能源独立目标，所不同的是把“能源独立”政策的立足点，放在两个重点上：通过解除限制美国能源勘探、煤炭、油气、核能和储能技术发展的相关法规，振兴美国能源产业，带来就业岗位，缓解就业压力；让美国在能源上更“独立”，不再从欧佩克或其他“敌对国家”进口能源。一句话，就是为了解决就业问题，让美国的资源优势更好发挥，避免能源进口受制于人。

推动油气产业发展。特朗普在这方面的主要政策措施，是解除限制美国能源勘探和能源出口的规定，以及不利于页岩油气勘探开发的美国水源条例、修订Keystone Pipeline（输油管道）的许可申请规定，减少油气发展的阻碍。

特朗普还公开表示，支持在领土范围内和大陆架外围进行能源的探索与开发，哪怕该能源的发展还不够成熟。尊重各州独立处理水力裂压、甲烷排放和水平钻井的能力，减少阻碍油气业发展的各种监管。

特朗普将任命前罗姆尼能源顾问哈罗德·汉姆为能源部部长。哈罗德·汉姆在能源领域的基本主张之一，就是让美国摆脱对国外石油的依赖。显然，特朗普的人事考虑，是要让得力者来操盘实施“能源独立”政策，落实油气发展的计划。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特朗普提出解除限制能源出口规定的计划。上世纪70年代初，因受石油危机冲击，美国国内油价一度飞涨。为保障本国石油供应安全，美国于1975年出台《能源政策和节能法》，开始严格限制美国原油出口。近年来，随着页岩气革命，美国原油产量大幅增加，国内要求解禁原油出口的呼声日益高涨。在这个背景下，奥巴马去年12月18日签署政府支出及税务法案，正式解除美国长达40年的原油出口禁令。特朗普提出取消能源出口限制，实际上是继续开放能源市场，主要目的还是缓解能源产能过剩和就业压力。

重振颓势的煤炭业。竞选中，特朗普表述了重振煤炭行业的能源政策：计划取消奥巴马政府针对能源行业的排放限制，支持美国煤炭矿业发展，重振煤炭行业。特朗普重振煤炭的政策表述不是随心所欲的。煤炭曾是美国崛起的重要支撑，至今，美国95%的煤炭由发电厂消耗，近40%的电力靠煤电。煤炭较之其他能源至今具有成本优势，世界第一的资源储量使煤炭在美国仍有开发价值。但煤炭业在美国正呈现萎缩之势。美国能源信息署公布数据称，自2008年触及产量峰值后，美国煤炭产量一直保持着每年5亿吨的降幅速率，2016年美国煤炭产量将降至9亿吨左右，为1986年以来的最低水平。美国前三大煤企先后宣布破产。美国煤炭业因此削减了24%的工作岗位。美国最大私营煤企穆雷能源公司的董事长曾公开表示，“选举一位‘煤炭行业的朋友’，那就是特朗普，是美国煤炭业唯一的希望”。

放弃气候治理合作。特朗普在选战中公开表示，计划退出巴黎气候协议，不再向联合国的防止全球变暖项目缴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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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认为，全球变暖是一场骗局，巴黎气候协定是美国能源行业发展的障碍。他甚至认为，奥巴马遏制燃煤电站温室气体排放量的环保法规，是愚蠢的行为，将加以废除。

特朗普的计划，与奥巴马政府主张发展清洁能源、削减燃煤电厂碳排放的态度正好相反。奥巴马政府2015年8月公布《清洁能源计划》，提出到2030年，全美发电厂的碳排放量与2005年相比，须削减32%，这一幅度高于2014年提出的削减30%的目标。这个号称“史上最严厉”的减排计划受到反对，美国24个州和煤炭企业联合向法院提出诉讼，指责这一计划将导致大规模失业，个人能源消费成本也将提高。

特朗普致力于推进美国能源独立。李晓东 供图

波及全球能源业

不能认为特朗普的政策表述纯粹是为应付选战。作为成功的商人，特朗普应该比美国传统政治精英更为务实。因此，我们不仅对他提出的主张应该认真研究，对他提出的“美国第一”的“能源独立”政策的实施结果也应有一个超前的预判。

特朗普作为美国总统，实施“能源独立”政策将对全球能源业产生如下影响。

影响之一：加剧全球能源市场竞争。在世界经济复苏看不到希望、全球能源消费增长趋缓之际，特朗普提出完全实现美国自身的油气自给自足，并进一步放开美国能源出口，无异于在本来就产能过剩、竞争激烈的全球能源市场再添一把火。

美国目前日进口原油量平均超过300万桶，如果这些原油全部改为自产，再加上出口相当数量的石油，对世界能源市场的冲击就将是双重的。美国目前原油日出口量100万～150万桶，仅接近全球需要的2%，只对美国周边国家和地区有较大的影响。但美国原油出口潜力较大，如果日出口量超过100万～150万桶，甚至达到200万桶、300万桶，那影响就必然扩大至全球市场。美国增加出口，不仅短期内会对全球油气业产生影响，也会改变市场对油气产业基础设施建设的预期，吸引更多投资进入输油管道和出口终端设施建设，从中长期影响全球能源格局。

美国一次能源中，煤炭的消费占比仅为16%，看似无足轻重，出口市场也主要是欧洲，但美国的煤炭开采成本低，有市场竞争力，虽然运输距离长影响向亚洲出口，但当煤炭价格回升后即使加上运费，美国优质低成本煤出口亚洲几百万吨不成问题，那足以引起亚洲煤炭市场震荡。

影响之二：刺激全球煤炭开发升温。特朗普当选总统，预示着他提出的5000亿美元基建投资有望落地，限制燃煤发电发展的枷锁也将打开。这意味着美国作为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煤炭需求负增长国，未来有望迎来反转，实现煤炭需求的正增长，这必然带动全球煤炭需求增长。而且，美国作为世界能源生产与消费大国，其特殊地位和影响力客观存在，其煤炭政策转向，从限制转为振兴，也必将刺激和引领全球其他国家煤炭政策相应改变。煤炭本来就是成本最低的能源，美国对煤炭政策转变，必将促使全球其他国家改变煤炭限制政策，进而带动全球煤炭需求增加。

影响之三：迟滞新能源开发利用。特朗普上台前公开声称，“美国如今根本无暇兼顾环境发展问题”，并表示“支持一切在自由经济体下无补贴的市场化能源，包括煤、石油、天然气、核能源以及水电”， “撤销奥巴马任内所有损害就业的法案，包括气候行动法案和美国水源条例”。这实际是在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平衡上更多偏向发展，取消对新能源发展的政策支持。

特朗普竞选时表示，如果当选将退出《巴黎协定》。李晓东 供图

特朗普的政策计划一旦实施，本来不占成本优势的新能源产业无疑将受致命打击。美国的示范，也必将成为“榜样”，在全世界产生联锁反应。全球新能源开发必将因之放缓。

对全球而言，特朗普的能源新政是利弊兼有。虽然可增加美国的就业，却会打击其他产油国，导致其他产油国就业的减少；虽然可减轻世界能源供给的压力，但也会阻碍世界经济的复苏；虽然利于更好挖掘传统化石能源的潜力，但也必然挤压新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的发展，增大化石能源利用的污染排放；虽然利于核电、页岩油气发展，但核电和页岩油气开发的风险也会相应加大。

对中国来说，特朗普能源新政带来的利与弊也是兼有。

利在四个方面：一是中国的减排压力减轻；二是中国煤电的优势凸显、价值提升；三是核电稳步发展的环境改善；四是美国能源自给，将减轻国际油气供给的压力，这有利于中国加快油气战略储备，度过能源消费高增长阶段。

弊在三个方面：一是美国若退出协议，我们说服更多国家参与全球气候治理的难度更大、责任更重；二是我国发展新能源的阻力增大，已经建立起来的新能源优势可能受到冲击，比如光伏在世界市场的份额可能萎缩；三是减排的压力减轻，反过来可能使中国缺少减排的动力，致使污染排放加剧，大气污染进一步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