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的手，至少不会脏

辉姑娘

我去一家街头篮球社团做采访，有个球员很矮，但长相帅气，个性可爱，记者们都很喜欢他。他跑来跟我聊天，忽然问我：“姐姐，你说我还能再长高吗？”我认真观察他的模样，瘦瘦小小的，对一个篮球运动员来说，不到一米七的身高实在有点矮了，而且他不再是少年，已经很难再发育。我不忍心打击他，拐弯抹角地劝说：“身高并不重要，你这么聪明，将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很成功的。”他摇头说：“我一定会长高的，将来我要进NBA，成为中国的乔丹。”

有缘的是，后来我们在一场篮球比赛中再度重逢，他居然还记得我，开心地跑过来。站在我面前的他并没有长高，但却不再瘦弱，皮肤黑了也更健康了，浑身散发着阳光与朝气。他跟我报喜：“姐姐，我入选了市队，家里人都特别开心！”我忙道恭喜，顺口逗他：“你还是想进入NBA？”他点头：“对，我仍想成为中国的乔丹。”

我知道，无论任何一个成熟的人以理性思维分析，面前的青年都不会再长高，也很难进入NBA，成为乔丹更是遥不可及的，但那一刻我完全不想否定他，并且清晰地知道他注定拥有灿烂的未来。

这绝不是好高骛远，而是对信念的坚信。

某次与大学生座谈，我提到了一个观点，即“梦想总有实现的可能”。当时就有一个女孩子站起来反对。“我不同意，起码我的梦想没办法实现。”她很大胆，坦然道，“我想嫁给王思聪，但这根本就不可能。”大家哄堂大笑，我也忍不住笑。还有凑趣的男生在一旁喊：“我想取代奥巴马！这也不可能！”我等他们笑完了，问那个女生：“你学的是什么专业？”“艺术。”“那现在改修金融或者企业管理还来得及。”

我说：“如果你想嫁给王思聪，首先就要改修与他的事业相关的专业，毕业后进入万达集团，通过努力证明自己，逐渐向他靠拢。如果你不够美，就通过手段来让自己变美；如果你不够聪明，就通过学习来丰富自己。”

我转头又看向那个男生：“如果你想取代奥巴马，首先要把英文学好，考过托福，进入美国著名高校攻读法律，然后毕业后留在美国成为中坚力量。如果可以，你还得改换身份从政，学会政客的圆滑。当然出于爱国角度，我不建议你这样做。”

男生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虽然你的话听起来头头是道，但如果我们做到这些还没有成功呢？”

我笑起来：“如果真的做到了这些，哪怕只做到了一半，你们还会那么期待嫁给王思聪、取代奥巴马吗？”

在我们所受的教育与所处的环境里，我们大部分时间会听到长辈们说：“年轻人要踏实，自不量力会摔得很惨。”然而他们从不会告诉我们，固然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梦想难以实现，但把目标调整到触手可及的谨慎人生，并没有过得多么轻松与滋润。

你伸手摘月，未必如愿，但也可能摘到星星或明灯。更重要的是，起码天空不会弄脏你的手。把人生的标准定得高一点，是信任自己并对命运负责的最佳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