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言巷语

烟驿

1

从蜻蜓翅膀，望见宿命

你一边走，一边压低帽檐

落叶向季节那儿，索求答案

风吹开我扣紧的纽扣

2

谁让谁降生，都无分别

羊群奔向草原

鱼找到水

可是我，只记得一次偷生

露水般冲去芽尖，经由黄昏或早晨的根部

3

过去的过去了吗

现在，一只手推动木船

一只手撑伞，一晃而过的人

被水下石鱼，记住了面孔

我的微笑，藏于伞下

藏于树冠最后一枚静叶

它曾经在你的世界

飘落

4

邀请你坐入我的鸢尾花沙发

时光穿过让房屋明亮的窗玻璃

就那样老了

我的脚下没有影子，也没有碾碎的年轮

5

我脱下鞋子、围巾，所有伪装

你安装门、窗、桌椅和耳语

下午静悄悄地

6

一边走，一边扔，最后

我们把剩余的故事

倒入酒杯

7

水鸭游过河流，天黑前，另一个池塘

岸边的竹篱，倚着开花的杏树

是的，一树杏花和我

正眺望黄昏

8

隐秘的小径背面，圆形的门关闭

绿藻追着潮湿的影子

一只象鼻虫，一瘸一拐，走去花蝶的绣楼

门后，竹叶稀疏，写一首诗

9

我是你思考的容器

在里面开花，在里面枯萎

你不知道我曾经

打碎过它

10

我们在大地上行走，在时间里行走，在生命中行走

其实，我们哪儿也没去，没挪动地方

天亮就推开窗子

天黑时关上

11

赠君一寸秋，一把剪刀

你剪去我发间的白

我剪去枯萎蔷薇的侧影

还有星星，你说

12

叶子全部做成剑

剑指长空，也指着自己

没有对话者，没有相依为命

诉说是另一个黑洞

兰花的身世隐匿在气味中

用嗅觉起舞，倒影婆娑

我想把自己做成闪电

做成闪电经过时可有可无的云层

至少像一株兰，至少默不作声

13

我只是偶然路过

满树梢晚熟的杏子

多年前的黑猫，安静地拱起腰

土屋挪了挪庞大的黑影

天上就掉下来笨重的黄昏

14

痛与不痛，菊花总会打开

墨绿泼在叶上，露水流下石阶

风挤身而过，门环不动声色

这样最好，你可以释放蝴蝶

也可以收回旧香

15

梧桐树下你抱柴走过

脚印填满雪

感恩节，雪花比往日白

很像你，守着炉膛的目光

16

你有明亮的身体，你用它推开窗

看见海水扑向沙滩，那是较远的地方

而眼前，跳房子的女孩

有明显的深蓝

太阳光用碎玻璃，安抚浪花

还描绘一张航海地图

诗歌责任编辑   刘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