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霸也懂爱情
2016-12-20李干戈
文/李干戈
女学霸也懂爱情
文/李干戈
他一向独孤求败的生活需要一个能对打的人，无论实力还是境界，都要在同等高度才可以作为对手。
棋逢对手
辛沁是99届学生中的传奇，从高一开始，她一直维持着大满贯的神话，次次考试都稳坐年级第一这把交椅，从来不失手。
作为一名打败天下无敌手的文理综合型选手，辛沁败了所有男生的面子，一个女生可以把文理科都念得这么漂亮，这世界还要男生何用？于是庄满的空降显得格外解气，他在高二的尾巴上转学进来，人生地不熟的，他居然轻松地在期末考试中夺魁，让辛沁华丽丽地栽了一个大跟头，终于输给了男生。
这一战，辛沁一败涂地，庄满一夜成名。
因此当他们高三在火箭班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辛沁没办法不深深地、深深地注视庄满。但她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仇视庄满，相反，她有些期待和庄满的下一次交锋，应该说，在第一的位置上坐得久了，辛沁有些孤独，正需要棋逢对手时，庄满出现了，他杀了她的锐气，也激发了她的斗志。
辛沁还记得她和庄满说的第一句话，特别普通：“嗨，我是辛沁。”
庄满当时正在桌肚里翻钱包，忙得焦头烂额，他没听到辛沁说话。辛沁怔了5秒钟，只好尴尬地走开。
回家的路上，带着怨气的辛沁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下庄满漂亮的颅骨线条，聪明的大脑装在这样一颗脑袋里，才不算暴殄天物。幸好，庄满没有长成ET（外星人）。
看男生，辛沁是一个标准的外貌协会成员，据说这是高智商人群的通病。
笑到最后
没想到庄满从此改变了名次格局，辛沁每次都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能逆袭，可她每次都逆袭失败，庄满成了新的大满贯得主。
“输给男生不丢人”这种话，从来不在主张男女平等的辛沁的思维范围之内，不过一向高屋建瓴的她也会给自己宽心：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不等到真枪实弹上了高考考场，一切输赢都不作数。
或许是辛沁的谦卑感动了上天，最后一场较量，庄满终于输给了她，辛沁以高考状元的姿态高调毕业，只是两分之差，辛沁可以去给学弟学妹做热血演讲，可以上电视，庄满只可以在家里的电视上看这一切。
其实并没有快意恩仇的快感。当辛沁满腹心事地和一群同学坐在KTV里的时候，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要不要向庄满表白。
后来他们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
刚刚毕业的一群人像疯子一样尺度大开，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问题都问得出来也答得出来，轮到辛沁的时候，大家放过了这个看起来只会学习的女学霸，主持游戏的庄满问了辛沁一个特别清纯的问题：“你有喜欢的人吗？”
辛沁看着庄满的眼睛说：“有。”
有男生吹口哨，原来女学霸也懂得喜欢男人。他们都很好奇，辛沁喜欢谁。
可是那天晚上他们玩到凌晨3点，都没有再等到机会向辛沁发问，这件事从此成了一桩悬案。当晚唯一的亮点是，庄满被逼迫亲吻一个女生，他环顾了一圈之后，最终选择向辛沁下手。理由是，大概只有辛沁的初吻还在。
这实在是太差劲了，但辛沁并不想没风度地跑掉，她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初吻。
庄满最后蜻蜓点水敷衍了事，辛沁紧张的手心里全是汗，KTV里冷气很足，她却湿了一层刘海。
终于回到家，辛沁决定忘了告白这件事，她觉得庄满不可能喜欢她。
挫败感如排山倒海。
岁月把人嘴都熬成了一把刻薄的刀
北京的生存环境很差，一开始是沙尘暴，后来是雾霾，堵车成了这座城市标签。
辛沁在北京过得一点儿都不好，她在老家人的万众瞩目中到这里上完大学留在这里，可是在这个像学霸集中营一样的城市里，她没有一点儿优越感可言，交房租的时候房东还会劝她：打哪儿来回哪儿去。
可是怎么办，北京有辛沁理想的工作。
有一年难得赶上在日本工作的庄满回来过年，高中同学组织了一次聚会，辛沁破天荒地去参加了。
那是高中毕业之后辛沁第一次和庄满碰面，已经结婚生子的同学都在忙着秀幸福晒照片，还有女生扎堆聊着极品老公，没有人再记得高中时候谁是年级第一这种事。辛沁和庄满碰杯喝酒一笑泯恩仇，他们是少数还在异乡单枪匹马和理想做斗争的人，庄满说：“学霸天生爱斗，所以都活得拧巴，不分男女。”
最终理想会实现吗？天知道。
也只有在同学聚会这种场合，辛沁会重新打量自己过去的人生。同学都忙着在老家稳定下来，他们承认自己平庸，没胆量也没能力去大城市打拼，自觉把自己与辛沁和庄满分为两种人，心安理得地在老家过安稳日子，但他们也都在等着看庄满和辛沁能在外边混成什么样。如果辛沁不能衣锦还乡，一切努力在别人眼里，都会变成笑话，熬成老姑娘的时候，理想就成了彻底的贬义词。
回不去的青春里，还有苍白的爱情履历。不能在异乡扎根，谈恋爱都变得底气不足。
庄满偷偷问辛沁：“有固定男友了吗？”
辛沁讳莫如深地笑了，庄满伸出手，他们狠狠握手，彼此彼此。
庄满向辛沁诉苦，在日本他整天加班，吃得最多的是泡面，根本没时间泡妹子，日本妹子也看不上他。辛沁点点头，表示特别能理解他，顺便把自己在北京遇到的奇人奇事也和盘托出。
“看到你也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庄满那天心满意足地对辛沁说。
辛沁气得差点爆粗口，岁月把所有人的嘴都熬成了一把刻薄的刀。
多多走动
同学会之后，辛沁和庄满的联系突然就密切了起来。没办法，比起高中毕业时连手机都没有的旧社会，现在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每天肆意地对话。
据庄满自己承认，更深一层的原因是，他觉得辛沁有用，所以要多多走动。比如说，庄满回国要在北京转机，有辛沁在北京招待他，他就可以在北京玩儿两天，遇上大雾大雪的日子飞机延误，他也可以投靠辛沁。
可惜庄满一年半载都不见得回国一次，他在日本当劳工，没假可以回家转一圈。
不过不要紧，人回不来，东西回来也行。自从有了庄满这个国际友人，辛沁生活的一大乐趣突然变成了代购，想买什么新鲜玩意，又想低价入手，找庄满在日本买。
当然，拿别人任何好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辛沁的代价是，把庄满顺便寄给父母的礼物捎回老家。这对辛沁来说，算是小菜一碟，辛沁每次都勤勤恳恳地亲自送货上门，不仅把庄满的礼物送到家，还会送上自己带回来的北京特产，弄得两家父母都疑神疑鬼，以为庄满和辛沁是一对。
2014年年底，庄满的心愿终于达成，他冒着严寒回国，在北京滞留两天，辛沁负责接待他。大家又不是外人，辛沁安排庄满在客厅睡沙发，他们过了两天同居不同床的日子。两天后，在一起回老家的飞机上，庄满认真地对辛沁说：“你生活这么单调，完全没社交，难怪嫁不出去！”
辛沁白了庄满一眼，一想到回家过年又要相亲，简直生不如死。庄满笑嘻嘻地安慰她：“没事，我也一样。”
独孤求败
30岁生日到来之前，辛沁做了一个决定：离开北京，回老家。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意味着辛沁要一切从零开始，过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小城市工种少，并没有辛沁喜欢的那一款。其实她在北京混得还算有模有样，但要想扎根，就有难度。这让她有一种被现实打败的感觉，那感觉糟糕透顶。
最糟糕的是，辛沁要认真相亲，找个男人把自己嫁掉。而30岁的老姑娘，不管你曾经在外地活得多么风光，只要你在老家那个小城没有稳定工作，基本就会被各种嫌弃，势利的男人们不问过去未来，只看现在。还有些人则对辛沁说：“野心太大的女人让他没有安全感。”
与此同时，辛沁也嫌弃他们，井底之蛙，没有精神诉求。
预想到自己回来也可能受到冷遇，庄满在听了辛沁的抱怨之后，跟辛沁商量：“不如我们凑一对得了。”
庄满的分析挺有道理：辛沁和庄满，生活经历相似，曾经的风光和痛楚也同步，除了对方，没有别人可以跟他们做对手。
“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庄满把独孤求败的哀嚎发给辛沁。
可是爱呢？辛沁想起自己被夺走初吻的那个晚上。
庄满说，他一向独孤求败的生活需要一个能对打的人，无论实力还是境界，都要在同等高度才可以作为对手。而从高中开始，这个人始终是辛沁。
他对对手的渴求，暂且可以弥补辛沁外形上的不足。
外貌协会者的妥协，应该算是爱吧。
编辑/张德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