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朋友圈中大学生屏蔽父母现象探析
2016-12-19李闻冯锐
李闻++冯锐
摘 要:本研究旨在探讨大学生在使用微信朋友圈时是否屏蔽父母与自我揭露对亲子关系的影响。采用问卷调查法,以大学生为研究对象,通过网络发放问卷,得有效样本406份。以SPSS19.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分析,统计方法包括描述性统计、独立样本t检验、单因子变异数分析及相关分析。结果表明,女性大学生正向自我揭露较男性大学生高,不同年级的大学生在亲子关系上有显著差异,不同屏蔽意向的大学生在自我揭露和亲子关系上有显著差异,正向自我揭露越多,亲子关系越好。
关键词:微信;朋友圈;自我揭露;亲子关系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122(2016)11-0034-04
一、引 言
随着网络信息技术的高速发展,智能手机的快速普及,人们使用网络的比例在不断上升。截止2015年12月,中国手机网民规模达6.20亿,从2007年到2015年,这9年间手机网民的比率由24.0%大幅增长到90.1%,主要以10~39岁群体为主,占整体的75.1%,其中20~29岁年龄段的网民比例最高,达29.9%[1]。
微信自2011年推出后至今一直受到高度关注,据《2015年中国社交应用用户行为研究报告》显示,87.0%的用户每天会使用微信10次以上[2]。除了聊天功能外,朋友圈是微信用户使用最多的功能。人们已经习惯将自己的生活分享到朋友圈中,尤其是大学生群体[3]。因此,不少父母为了能实时了解子女在学校的生活,也纷纷开始使用微信,并关注子女的朋友圈。不过,部分大学生表示不愿向父母开放朋友圈,人民网的记者曾做过相关的调查,在随机采访的大学生中,半数大学生表示对父母开放朋友圈有被“监视”的感觉,希望拥有独立空间,不得不屏蔽父母[4]。大学生究竟为何会屏蔽父母,不同性别、年级的大学生在屏蔽意向、自我揭露和亲子关系上差异如何,微信朋友圈中大学生屏蔽父母意向、自我揭露对亲子关系有何影响,这是本研究想要探讨的。
二、文献综述
1.社交媒体中自我揭露的相关研究
自我揭露(self-disclosure)最早是由人本主义心理学家Jourard于1958年提出。近几年,网络技术日益发达后,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研究网络中的自我揭露。谢笑春等人指出影响个体网络自我揭露的因素有很多,包括社会文化因素、信息敏感度与网络完全性、网络交谈对象、性别、年龄、心理因素如信任、交往动机、自我意识等[5];郭正莹(2008)研究进一步指出男性大学生的网络自我揭露较女性大学生高[6];曹畅(2015)研究了大学生在微信朋友圈中的自我揭露,认为大学生会主动在朋友圈中分享自己的情感体验、生活日程、兴趣爱好等内容,不过因为微信朋友圈是基于强关系建立起来的社交圈,圈中好友基本是认识的人,所以大学生在发布内容时会尽量避免自己不愿展现的一面[7]。
2.社交媒体中亲子关系的相关研究
一般来说,亲子关系是人一生中最早接触、时间最长以及至关重要的关系。杨翼丞(2016)对湖南省的大学生亲子关系进行调查后发现,女大学生亲子关系显著好于男大学生;独生子女亲子关系显著好于非独生子女;城市学生亲子关系显著好于农村和小城镇;亲子关系与父母学历与收入水平有显著关系[8]。
据2016年《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40岁以上的用户人数在过去两年内有所提升[1],但当越来越多的父母们开始使用原本以年轻人为主的社交媒体,想要与之交流时,却遭到了年轻人的拒绝。Turnbull(2010)的研究指出,父母与子女在使用Facebook等社交媒体时会有截然不同的想法。父母会认为新媒体所具有的便利性有助于提高与子女沟通的频率;然而,子女却认为社交媒体的沟通降低了亲子沟通的质量,从而多数子女避免通过社交媒体与父母进行在线的家庭沟通[9];Simonpietri(2011)的研究也指出,当父母尝试用某一社交媒体平台与子女进行亲子沟通时,年轻人就会选择抛弃现有的社交媒体平台从而转移到下一个新媒体工具[10];庄佳昕的研究指出新媒体虽然增加了父母与子女间的沟通频率,却影响了沟通的深度;成年大学生并没有因为新媒体的出现改变其在家庭中的话语权和地位,反而是通过新媒体建立了家庭之外的社会关系从而渐渐取代了亲子关系的支柱地位[11]。
三、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屏蔽在《辞海》中的解释是像屏风一样遮挡、卫护,亦指屏障[12]。在微信社交平台中,屏蔽是指通过对好友权限的限定来达到自我保护的目的。在朋友圈中有两种方式,“不让对方浏览自己的朋友圈”和“不看对方的朋友圈”。屏蔽意向一般分为不屏蔽、部分屏蔽、完全屏蔽。不屏蔽是指不对好友进行权限设定,好友可以浏览你的朋友圈内容;部分屏蔽是在发布某些朋友圈内容时对特定的好友设定权限;完全屏蔽是指所有的朋友圈内容对方都无法看到。子女一般通过三种方式来回避父母,一是减少或改变要发的内容,二是将内容发布在不同的社交媒体上,三是不添加父母为好友或将父母屏蔽[11]。
Jourard(1958)认为自我揭露是指将个人的信息(包括私密的想法和感觉等)真诚地与他人分享的过程[13]。Yalom(1985)认为自我揭露是一种人际交互过程,会使得与他人的关系变得更丰富、深入和复杂[14]。所以自我揭露对人际关系的发展至关重要。Delerga和Margulis(1983)将自我揭露分为描述性自我揭露(descriptive self-disclosure)和评价性自我揭露(evaluative self-disclosure)。描述性自我揭露主要指对事实性信息的揭露,如个人的情感、生活经历等;评价性自我揭露是指个人对自己的感受、评价或判断的自我揭露,如自我评价及对他人的评价等[15]。DeVito(1998)将自我揭露分为正向自我揭露和负向自我揭露。正向自我揭露主要指揭露的内容是积极正向的,负向自我揭露是指揭露的内容是消极或不愿透露的[16]。
亲子关系是指父母与子女透过双方的互动,所构成的一种人际间的关系,也是个体一生中,最早接触的人际关系[17]。大学生在人际交往当中,以父母为自我揭露的对象,其自我揭露的内容,自我揭露的方式都反映了亲子亲密关系的内涵和特点[18]。苏咏絮等人(2013)的研究表明,华人子女想对父母自我揭露时,大多是采取“隐而不说”和“沉默不表”,或是“迂回逃避”和“阳奉阴违”。其中原因有三,一是不善或是不惯表达;二是害怕或担心父母的反应,例如,尴尬、逃避、或冲突;三是长大成人,为了“证明长大”或是想“父母安心”[19]。而在微信朋友圈中,大学生与父母之间的交互内容贴近日常生活,一般只借助点赞的方式,彼此之间很少相互留言[20]。因此,子女的自我揭露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亲子关系。
结合以上的文献综述及理论基础,提出假设如下,并绘制研究假设模型,如图1所示:
H1:不同性别的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的屏蔽意向有差异;H2:不同性别的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的正向自我揭露有差异;H3:不同性别的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的负向自我揭露有差异;H4:不同性别的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的亲子关系有差异;H5:不同年级的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的屏蔽意向有差异;H6:不同年级的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的正向自我揭露有差异;H7:不同年级的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的负向自我揭露有差异;H8:不同年级的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的亲子关系有差异;H9: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不同的屏蔽意向在正向自我揭露上有差异;H10: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不同的屏蔽意向在负向自我揭露上有差异;H11: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不同的屏蔽意向在亲子关系上有差异;H12: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正向自我揭露正向影响亲子关系;H13:大学生在朋友圈中对父母负向自我揭露正向影响亲子关系。
四、研究方法
1.测量工具。本研究问卷的题目结合了研究假设、文献分析及相关理论,并参考国内外学者所编制的问卷,作为本研究问卷题目的基础。除自编的“个人基本数据”与“微信朋友圈基本使用情况”外,所使用的测量工具“自我揭露量表”参考了Delerga、Margulis(1983)和DeVito(1998)对自我揭露的分类,并加以修改编制而成,“亲子关系量表”参考亲子关系的定义,并结合微信朋友圈,加以修改编制而成。最终设计成“大学生微信朋友圈屏蔽父母调查问卷”初稿。问卷初稿编制后,透过预试回收的问卷数据,进行项目分析及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α系数考验,随后修正初稿的内容,剔除或修正不适当的题项,编制成正式问卷。
2.资料收集。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研究对象为使用微信的大学生,并在问卷星(www. sojump.com)进行网络问卷发放。正式问卷施测时间于2016年1月18日到2016年2月1日为期两个星期,总共收到406份有效样本。样本特征如表1所示。由于年级中各年级数量分布差异大,且有部分年级数量过小不利于做统计,故将大一至大三重新编码为本科低年级,将大四或大五重新编码为本科高年级,将硕士和博士重新编码为研究生。
3.资料分析。针对问卷调查数据,本研究运用SPSS19.0版本进行数据分析,包括:问卷的信效度分析,针对研究假设的检测,以独立样本t 检定检测性别差异、交叉分析检定年级差异,以One-Way ANOVA检测屏蔽意向与自我揭露及亲子关系的相关性,以Persons r检测自我揭露与亲子关系之间的相关性。
(1)问卷的信效度。本研究采用一般学术上常用的Cronbachs Alpha系数,来检验本研究的信度。Cronbachs Alpha值在0.7以上代表信度很高,由表2可知本研究的题项均具有良好的信度,信度值越高,表示检验结果越可信。之后再利用当中的KMO检定及球型检定来检视变项与变项间的关系性,KMO值越大,表示共同性越高,适合进行因素分析。由表3可知,KMO值皆大于0.7,属于良好的程度。
五、研究结果
假设检验
1.屏蔽意向的性别差异与年级差异。卡方检定结果如表5显示,不同性别、年级的大学生在朋友圈对父母的屏蔽意向没有差异,所以假设H1、H5不成立。
2.不同性别的自我揭露与亲子关系的差异。从表6独立样本T检定结果分析表可知,女性的正向自我揭露较男性高,且达到显著差异。而男性的负向自我揭露较女性高,但未达到显著差异。总体的自我揭露上,女性的自我揭露较男性高,且达到显著差异。女性亲子关系较男性高,但未达到显著差异。所以H2成立,H3、H4不成立。
3.不同年级的自我揭露与亲子关系的差异。由分析表7可知,不同年级的学生在正向自我揭露、负向自我揭露上皆未达显著差异,在亲子关系上有显著差异。所以假设H6、H7不成立,H8成立。
4.屏蔽意向与自我揭露及亲子关系的关系。由表8可知,不同屏蔽意向的大学生其正向自我揭露、负向自我揭露、自我揭露、亲子关系皆达显著差异。所以假设H9、H10、H11成立。且由表中各种屏蔽意向下的正向自我揭露的平均值可知,通常不屏蔽的同学其正向自我揭露最高、部分屏蔽次之、完全屏蔽最低;负向自我揭露也有此现象。
5.自我揭露与亲子关系。由表9、10可知,正向自我揭露与亲子关系呈正相关,且均达显著水平。这说明,正向自我揭露越多,亲子关系越好。负向自我揭露与亲子关系之相关未达显著水平。所以假设H12成立,假设H13不成立。
六、结 论
1.女性大学生正向自我揭露较男性大学生高。不同性别的大学生对父母的正向自我揭露有差异,且女性大学生较男性大学生的正向自我揭露要高。朋友圈中大部分是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人,可能女性大学生比男性大学生更注重自我积极形象的塑造,所以正向揭露较多。虽然在屏蔽意向上并未达显著差异,但女性大学生的不屏蔽数和部分屏蔽数均比男性大学生高,女性大学生比男性大学生更愿意向父母展现自我。
2.本科高年级学生压力较大。不同年级的大学生与父母的亲子关系有差异。屏蔽意向、正负向自我揭露虽未达显著差异,但本科高年级学生完全屏蔽的人数比例高于平均值,正负向自我揭露和亲子关系的值均低于总体平均值。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本科低年级学生刚离开家不久,对父母还存在一定的依赖,随着年级的增长,他们想要追求各方面的独立,且本科高年级学生面临就业压力,再加上择业时,子女的选择与父母的预期差距大,从而导致亲子关系的紧张,研究生的思想比较成熟,且父母比较支持其在学业上的深造,一般亲子关系较好。
3.部分屏蔽是最佳选择。不同屏蔽意向的大学生其正负向自我揭露、亲子关系皆达显著差异。不屏蔽的大学生其正负向自我揭露的平均值皆大于总体平均值,部分屏蔽的大学生其亲子关系之平均值高于总体平均值。所以完全屏蔽和不屏蔽都不是明智之举,选择部分屏蔽的学生会考虑父母对发布内容的接受程度,一些与个人相关的事情不想让父母担心,善意的欺瞒会减少不必要的亲子冲突。
4.经常发布积极内容。正向自我揭露越多,亲子关系越好。经常发布正向内容的学生在现实中对待生活的态度也是积极向上的,会经常与父母沟通交流,亲子关系良好。向父母正向自我揭露越多,父母越放心子女在学校的情况,从而促进亲子关系的发展。
参考文献:
[1]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201601/P02016 0122469130059846.pdf, 2016-07-04.
[2]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2015年中国社交应用用户行为研究报告[EB/OL].http://www.cnnic.net.cn/hlwfzyj/hlwxzbg/sqbg/201604 /P020160408334860042447.pdf,2016-07-04.
[3] 张志坚,卢春天.大学生微信使用情况调查[J].当代青年研究,2015,03:89-93.
[4] 长江日报.微信加不加父母难倒年轻人,有人加后拉黑屏蔽[EB/OL].http://edu.people.com.cn/n/2013/0930/c1053-23084811.h tml,2013-09-30.
[5] 谢笑春,孙晓军,周宗奎.网络自我表露的类型、功能及其影响因素[J].心理科学进展,2013(2):272-281.
[6] 郭正莹,黄政昌.男女大学生网络自我揭露,网络社会支持与寂寞感之差异研究[J].国立彰化师范大学主办[中国辅导学2008 年年会]宣读之论文(彰化), 2008.
[7] 曹畅,郭双双,赵岩,孙妍,琦彬,康丽颖.大学生微信朋友圈发帖特点及原因探讨[J].中国青年研究,2015(4):69-73.
[8] 杨翼丞.湖南省大学生亲子关系调查与分析[J].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学报,2016(1):61-64.
[9] Turnbull C F. Mom just facebooked me and dad knows how to text: The influences of computer-mediated communication on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 and differences through generations[J].The Elon Journal of Undergraduate Research in Communications, 2010, 1(1): 5-16.
[10] Simonpietri S. Social media: Current trends among children and their parents and implications regarding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J].2011.
[11] 庄佳昕.新媒体环境下的亲子关系——对10户成年大学生家庭的研究[D].南京大学,2015.
[12] 辞海(第六版)[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9:1747.
[13] Jourard, S. M., & Lasakow, P. Some factors in self-disclosure. The Journal of Abnormal and Social Psychology, 1958,56(1), 91.
[14] Yalom, M. Maternity, mortality, and the literature of madness. Pennsylvania State Univ Pr,1985.
[15] Howe, N., Aquan-Assee, J., & Bukowski, W. M. Self-disclosure and the sibling relationship: What did Romulus tell Remus?[J],1995.
[16] DeVito, J. A. Interpersonal communication[M]. New York: Longman Inc,2007:420.
[17] 涂冠好.国中生亲子关系之探讨[J].家庭教育双月刊, 2013(41):31-41.
[18] 刘登攀.大学生亲子关系及其人格特征的研究[D].陕西师范大学,2006.
[19] 苏咏絮,张满玲,钟昆原.欲说还休,欲说还休:从辩证观看华人成年初期的子女对父母的自我揭露[J].应用心理研究,2013,58:15-65.
[20] 唐魁玉,唐金杰.微信朋友圈的人际互动分析——兼论微生活方式的兴起及治理[J].江苏行政学院学报,2016(1):79-87.
[责任编辑:思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