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崛起”与人类学应用实践
——基于英美经验的反思与启示
2016-12-17潘天舒
潘天舒
(复旦大学人类学民族学研究所,上海200433)
“大国崛起”与人类学应用实践
——基于英美经验的反思与启示
潘天舒
(复旦大学人类学民族学研究所,上海200433)
摘要:人类学有服务社会、实践应用的历史传统。专业化、细分化和产业化势必使人类学这一最接地气的学科失去对公共领域,尤其是政府决策部门、大众媒体乃至普通民众应有的吸引力和影响力。人类学者应以自身的能力和志趣,适时运用本学科的知识和经验来服务社会发展,同时强化学科的公共性、植根性和前瞻性特征,因应“大国崛起”的需求,实现费孝通“迈向人民的人类学”的宏愿。
关键词:人类学与应用实践;应用人类学;发展人类学;医学人类学;公共性
马林诺斯基:“越来越多的现代人类学研究正在指向人类文明的那些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关键紧要的方方面面,如经济、教育、法律、人口、卫生和营养体系……人类学研究前沿之所以发生如此变化,就是基于这一事实,即人类学必须得像其他科学一样,显示出本学科的实用性,不然就会降格成为一种慵懒者的心智游戏。”[1](xvii~xxii)
凯博文:“国际人类学界最值得注意的变化之一,就是其关注的对象正转向当代的主要社会和地区,如中国、日本和欧洲各国和美国等等……这一动向显示,人类学家们正转向研究影响当代共同体的重点社会问题,并开始表达出努力转化人类学研究成果,使之能为政策辩议、项目实施和一般传媒所用的意愿。”[2](1)
本文开篇引用的是人类学大师马林诺斯基和当代医学人类学名家凯博文有关人类学学科发展趋势的两段预见性表述。尽管两者所处时代相隔近一个世纪,但是他们的只言片字却清晰地传递出这样的信息:强化学科的公共性、植根性和前瞻性特征,是“大国崛起”语境中人类学专业得以生存、发展和壮大的基本前提。历史经验表明,人类学在“大国崛起”中大有作为。
众所周知,在“英国世纪”时,泰勒、马林诺斯基等人类学大师因应而起,在社会和学界产生了重要影响。在“美国世纪”来临之际,以米德和本尼迪克特为代表的人类学者,以民族志为研究手段,为解决棘手社会问题和处理国际事务,提供了接地气的专业建议,使人类学在美国大放异彩,实现了学术与社会的良性互动。然而,在当今全球化的背景中,结构明晰的英美人类学学科在专业化、细分化和产业化的合力作用之下,使得学科沦落成为费孝通所说的那种“表演才华的戏台”和“一种智力的操练或游戏”,进而失去了对公共领域,尤其是政府决策部门、大众媒体乃至普通民众应有的吸引力和影响力[3](420)。直到发展人类学与医学人类学重新关注“公共性”。
本文用“公共性”一词来描述当代人类学的特征,以表示对近年来国际人类学“公共转向”的认同[4],并展望人类学者参与公共议题和应用研究的前景。在20世纪人类学学科的“黄金岁月”,博厄斯、米德和本尼迪克特等人类学家在美国几乎是家喻户晓。他们的作品对于引领公众意见,纠正社会对于种族、性别以及国际关系问题的偏见,起到了今人难以想象的作用。而发展人类学和医学人类学在20世纪下半叶不同的专业构建路径也告诉我们,人类学可以促进社会变革并实现其应用价值,为国家的政策实践服务。
一、人类学的公众认知度与应用实践
早在19世纪70年代,英国人类学学科创始人之一泰勒爵士就认定人类学不但是研究文化的科学,更是一门改革者的科学[5]。美国人类学先行者摩尔根在1877年出版的《古代社会》中提出的社会进化论主张,对于分析社会发展规律、寻找社会进步的解释框架具有重要价值,催生了现代化理论等学术思潮。在1904年圣路易斯所主办的世博会和奥运会上,以博厄斯为主的美国人类学者介绍了来自世界不同国家和区域的文化传统以及生活方式的差异,是西方学界中将“跨文明对话”引入公众视界的最早的实验者。博厄斯所提出的以“历史特殊论”为基础的文化相对主义理念,从根本上否定了种族主义“科学论”[6],在当时成了学者和公众反对白人至上论最可依赖的理论和道义武器。
到了20世纪初,主导英国人类学的结构功能主义者虽在学术层面上对社会进化论持否定态度,但也基本认同以学术成果服务于政府和社会发展的理念。马林诺斯基在《文化动态论》一书中主张对应用和理论一视同仁,反对当时在人类学界开始流行的一种观点,即应用人类学应有别于以理论探索为主的人类学,只有区分二者方可各得其所。马林诺斯基的看法代表了他对人类学学科本质的基本认识:同任何科学一样,人类学从诞生之日起就是以应用研究为出发点,因而人类学理论的实用价值只能是在田野工作者对实证现实有绝对把握之时,才能得以充分体现[7](5)。马林诺斯基的前瞻性见解,大大地鼓舞了其中国弟子费孝通和其他来自第三世界的学子。遗憾的是,他未能在有生之年,实现他的心愿,将应用人类学发展成一门成熟和权威的分支学科。
20世纪上半叶,米德和本尼迪克特作为美国应用人类学者的代表,将人类学的公众认知度提高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她们的形象还上了美国邮票,几乎成了公共领域内人类学专业人士的面孔。人类学者得到如此高的关注度,迄今仍无人企及。米德认为人类学家应自觉主动地与学科外的各色人等进行沟通,让芸芸众生感受人类学的魅力。早在20世纪20年代,米德以《萨摩亚人的成年》一夜成名。此后她在各种场合以她在萨摩亚的田野研究发现,来解释当时令美国社会各界颇感棘手的青少年难题。在跨文化的视角内,米德指出逆反行为和急躁心理未必是青春期的本质特征。对于研究者来说,生长发育不是简单的生理和心理变化过程,更是一个充满文化意味的社会现象。从她声名鹊起的1928年到1978年离世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内,米德几乎没有离开过公众的视线,几乎成为整个社会科学在学界之外的代言人。她以自然历史博物馆专家和哥伦比亚大学人类学教授的身份,出现在公共讲坛、记者招待会、电台和电视台专访等场合。
二战期间,米德积极参加针对德日法西斯的战时宣传活动,与其他人类学家设计了一整套旨在鼓舞民众和前线将士士气的策略。1943年米德赴英国讲演并做客BBC广播公司,她对驻英美军官兵与当地妇女恋爱过程中因文化差异产生的一系列棘手问题,进行了深入浅出的分析和解释,并以此为契机,写出一部名为《美国驻军和英国社区》的微型民族志,成为一段佳话。在书中,米德以美国大兵和英国女子间发生的情感纠纷为切入点,详述了英美两个看起来相似的国度中普通人对于浪漫爱情的表达方式以及求偶约会策略方面的不同看法,展现了隐藏在表象背后的文化特征。
在太平洋战争接近尾声时,以本尼迪克特为首的人类学学者协助政府和盟军制定了日本战后社会平稳过渡的政策。《菊与刀》就是本尼迪克特接受政府指令,为了了解当时敌国日本而进行的一项远离日本国土的应用人类学力作。《菊与刀》在人类学界之外取得空前成功,其脍炙人口的程度甚至超过了本尼迪克特的学术代表作《文化模式》。对于中国读者来说,《菊与刀》可能是汉译人类学作品中知名度最高的一部。有意思的是,该书在战后译成日语,在日本亦成畅销书。
在战争期间,本尼迪克特无法亲历日本,体验风土人情,开展田野研究。除了依靠档案、纪录影片和极少数日本研究的英语专著外,她获取第一手材料的方式,主要是通过与被拘禁的美裔日本人面对面的交谈。哈佛大学著名东亚学者傅高义(Vogel)在1989年再版的《菊与刀》序言中说:“她(本尼迪克特)的一个有力的研究武器就是对在美国的日本移民进行访谈。我记得一些受访对象告诉了我他们对于在每天午餐期间与本尼迪克特所进行交谈的内心感受。他们欣赏她所提问题的深度,但同时又实在惧怕她探求他们情感和经历的一切细微之处所做的令人难以忍受的努力。在他们看来,她力图倾听他们所能回忆起的每个细节,一遍又一遍,简直是不厌其烦。他们仍记得用餐完毕后被准许离开时的既疲倦又感到轻松的情形。”[8](ix~xii)
总体上,日本读者对一位从未涉足日本的西方学者关于日本文化的不俗见解表示钦佩;同时,他们对她阐述美日文化差异时蕴含的优越感颇为反感[9](106~121)。的确,《菊与刀》在方法和伦理方面存在瑕疵,不过很多日本读者却对此书表示出相当的宽容。《菊与刀》法语版前言中特别提到:相当多的日本人至今对本尼迪克特以专家身份对帮助麦克阿瑟在占领和管理日本期间同当地人友好相处,同时坚持保留日本皇室制度的努力心存感激之情[10]。这一来自人类学家的善意建言,使不可一世的美国“恺撒”(麦克阿瑟将军)改变初衷,也使日本的文化传统免受灭顶之灾。本尼迪克特涉足决策研究这一偶发事件,为日后应用人类学的成长壮大提供了契机。二战,是美国成为世界超级大国的主要节点,也是美国人类学发展的一个关键节点。
二、“发展人类学”与“针对发展的人类学”
二战后的几十年间,英美人类学家开始拘泥于人类学理论的细节末梢,无暇考虑其实际应用价值。文化人类学内部的细分化程度也日趋严重。多数人类学家(尤其那些给自己贴上后结构和后现代标签的理论精英),更乐于创造“范式”,而不是利用自己的成果来改造世界,直接解决现实问题。具有讽刺意义的是,当学科结构不断完善、学科特征日益鲜明之时,应用人类学的发展却变得缓慢,甚至停滞不前。与此同时,20世纪60年代反越战、女权运动和黑人民权运动对欧美人类学家产生了革命性的影响。对于执政当局的不信任态度,使人类学家不得不担忧其研究成果用于决策所产生的伦理和道德问题。与二战期间与政府密切合作的态度相反,人类学家开始同反战运动合流,成为学科反思和改革教学内容的先锋。
当代应用人类学能再度受到青睐,结出发展人类学的硕果,则是人类学与国际发展实践相融合的产物。冷战以后的几十年间,在象征美国经济霸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框架内,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机构开始向经济欠发达地区提供各种形式的援助。以促进经济发展为目的的国际开发领域,从最初与东欧社会主义阵营博弈较量的王牌,逐渐成为发展中国家普遍接受的以发展来摆脱贫穷落后命运的途径。20世纪70年代以来,由于人口结构变化和高等教育产业化,北美地区人类学系毕业的博士生供过于求,得到学术教职的机会越来越少。同时,越来越多的国际组织开始认识到学有专长的人类学者在国际发展实践中的作用。两者合作,应用人类学家以参与者的角色积极投身于国际开发,在项目的策划和实施过程中发挥其重视地方性知识积累和善于在不同文化语境中扮演沟通和斡旋角色的作用,从而形成以应用实践和促进第三世界地方经济发展为目标的“发展人类学”。如今,以发展人类学为代表的应用人类学已从一度被行内人士视为偏重于实用性的“非学术性”的技术工种,成为美国人类学学会所认定的专业分支学科。同经济学家一样,应用人类学家以顾问或正式雇员的身份在政府部门、咨询公司、企业、公共卫生组织、律师事务所,包括社区发展和慈善机构在内的非营利组织和其他跨国集团大展身手,已成风气。在美国,有相当数量的应用人类学家在国际组织如世界银行、福特基金会、洛克菲勒基金会和美国国际发展署担任顾问或专职研究人员。
作为一门融理论批评和应用实践为一炉的学问,发展人类学就其内容和论题而言,体现了当代人类学界发展研究的两种相关却不相同的思路、模式和风格[11]。第一种发展人类学可视为应用人类学的分支。人类学家发挥其田野工作特长,判断、确认和分析不同场景中的文化与发展的关联程度,并在此基础上获取地方性知识和经验,提供可资决策者参考和借鉴的依据、信息和建议。这种强调“学以致用”的发展人类学的英语表述为“development anthropology”。发展人类学家受雇于各大基金会和包括世界银行在内的国际组织,通过发挥学科专长,来探讨社会和文化因素在项目实施过程中产生的制约性,从而帮助第三世界国家和地区解决在经济建设中遇到的实际问题。
第二种发展人类学是“针对发展的人类学”(the anthropology of development)。这种带有后现代烙印的人类学是以发展领域本身、特定的发展项目、国际发展组织,甚至从事发展的专家作为观察、研究和批判对象的人类学。与常规发展人类学不同的是,“针对发展的人类学”力求通过对“发展”话语的解构和发展过程的剖析,提供旨在对发展理论和实践进行重新思考的批评性文本。在欧美高校学术研究中,以学理探讨为导向的发展人类学家大多有进行过长时间田野工作的经历。他们以撰写民族志的方式,借助具体的案例分析,揭示出发展项目在操作过程中是如何演变成为具有工具理性功能的官僚管理机器,使代表政府和国际组织利益的权力得以随心所欲地渗透和干预当地民众的日常生活,从而对本土文化、社会结构和关系带来不可预期的后果。与受雇于特定组织和部门的发展人类学家不同,从事“针对发展的人类学”的学者,通常以著书和授课为主业,具有独立观察家和批评者的身份。他们一般是以专业期刊和专著出版为学术争鸣的媒介,希冀得到同僚的关注,对于自己的研究成果和对经济发展的应用价值,似乎并不特别在意。也就是说,他们一般视制造学术精英话语为己任,尤其是在已经拿到终身教职之后。
三、医学人类学的哈佛故事:意义与启示
医学人类学作为一门发展迅猛的当代人类学分支学科,在打通应用实践与理论探索方面,具有典范意义。就专业构建而言,医学人类学能在较短时间内崭露头角,其动因来自领军人物凯博文从20世纪70年代初针对既定学科范式发起的“克莱曼(凯博文)革命”。医学人类学从成型之初就具备人文情怀和批评精神,综合了人类学、社会学、历史学、精神医学和伦理学等学科的理论与方法。在近40年的医疗和学术实践中,凯博文以一种对人类苦痛经历的体恤心态和对文化差异的敏锐性,对不同语境中的人群的疾痛体验进行深刻体察,感悟人生的无常苦难和病患。凯博文的成功经验,使得医学人类学避免了发展人类学领域常见的学术探索与应用实践脱节的“后现代尴尬”。医学人类学的哈佛经验显示:日常诊疗实践和话语批判的二元对立,不但没有必要,也不可能。
20世纪70年代,凯博文在中国台北对日常生活中的中西医的诊治实践进行跨文化和跨学科的比较研究。从1980年起至今,他的交流重点转向大陆。他是改革开放后首位以批判态度将忧郁症概念推介给中国同行的西方学者。与很多海外“中国通”不同,凯博文是极少数能以中国经验对西方的传统学科进行改造并获得成功的西方学者。作为同时具备外科和精神医科行医资格的医学博士,他首倡以人类学方法重构心理医学体系[12],反思西方语境中的医患关系,探索以病人为主体的研究和诊疗手段[14]。他力主借鉴非西方文化中医治病痛的经验,来改革纯粹依赖科技仪器的治疗体系和缓和由于社会过度医药化带来的不良后果。在他的启发和引领之下,无数医生、公共卫生专家、精神医师和人类学者,开始将医学人类学的观念应用于全球性的疾病预防和治疗,对许多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卫生政策的制定提供学理基础和实证依据。
人类学为凯博文重新审视西方医疗体系提供了认识论和方法论的工具,也是他将人文和伦理全面引入哈佛医学院社会医学部教研体系的动力。凯博文创设的横跨医学和人类学双博士训练体系(MD-PHD),使他阐发的医患理念得到更为充分的表达和弘扬。与一般的MD-PHD项目不同的是,凯博文主持的医学和人类学双轨制培养计划,要求修课学生穿梭于文理研究院、医学院和实习医院之间,在不同的专业语境里运用不同的思维方式和“跨界”工作手段完成不同的任务。作为恺博文双博士项目最富传奇色彩的学生,法默(Farmer)与金墉(Jim Kim)于1987年成立了“健康伙伴”(Partners in Health)。这个以社区为基础的非营利性健康组织的服务对象是美国、海地、秘鲁和墨西哥等国缺医少药的穷人。
法默和金墉不但对医学实践的文化层面以及西方医疗范式进行质疑和反思,而且还尝试将医学人类学的观念应用于全球性的疾病预防和治疗中,为许多国家卫生政策的制定提供了坚实的学理基础和实证依据。作为融学术探索与医药服务为一体的平台,健康伙伴将凯博文的医患理念从精神病和慢性病引入急性流行病领域的救治,同时也为长期以来困扰当代人类学者的理论——应用二元论困境展示了一种出路。作为健康伙伴的创始人之一,金墉在不到20年的时间内从住院医生和讲师成为哈佛医学院全球健康和社会医学研究院院长、世卫组织艾滋病防治事务主管、常青藤盟校达特茅斯学院首任亚裔院长和世界银行行长。他和法默是凯博文领导的当代医学人类学“哈佛学派”走向公共领域的成功代表。他们的成功,使学界人士有理由期待:医学人类学将通过有效的健康服务传递,运用于全球性的疾病预防和治疗以及反贫困实践,并为决策部门提供学理基础和实证依据。日益得到公众关注的哈佛医学人类学的教研实践经验,必将对国际医学人文、全球健康和人类学学科的同步发展,起到示范作用。
显而易见,国际人类学在应用研究和学科建设层面的经验教训,对于正处在“大国崛起”进程中的当代中国人类学及相关社会科学领域的学者是具有借鉴意义的他山之石。我们有理由相信,在现有的国内学科格局之下,寻找出融学理思索与应用实践为一炉,旨在打破学科界限的具有显著的公共性、植根性和前瞻性特征的当代人类学学科构建路径,对于解除困扰国际人类学界已久的学术探索与政策实践脱节的僵局,丰富当代中国人类学学科构建的思路和方法,实现费孝通“迈向人民的人类学”的夙愿[14](271),具有不可限量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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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Arthur Kleinman.RethinkingPsychiatry[M].New York:Free Press,1988.
[13]Arthur Kleinman.TheIllnessNarrative[M].New York:Basic Books,1988.
[14]费孝通.“迈向人民的人类学”[A].费孝通散文[C].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99.
【责任编辑杨德亮】
收稿日期:2016-04-29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基地重大项目“大国崛起与人类学应用研究:美国经验的启示”(11JJD810012)
作者简介:潘天舒(1966-),男,上海人,复旦大学人类学民族学研究所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文化人类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C958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6627(2016)04-0012-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