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翻译的创造性忠实思想初探

2016-12-16王淑雯何力

关键词:译者译文创造性

王淑雯,何力

西南石油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成都 610500

翻译的创造性忠实思想初探

王淑雯,何力*

西南石油大学外国语学院,四川成都 610500

创造性忠实是在忠实于原作的框架内,追求译作与原作在思想、内容、形式等方面达到一种相对的平衡,并且在尊重原作的基础上注重充分发挥译者的主体性和创造性,其核心就是在忠实中体现创造、在创造中追求忠实。我国翻译界对忠实性和创造性之间的关系的认识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总体而言经历了萌芽期、发展期和探索期三个阶段。历史上,学者们对于翻译中的忠实性和创造性的讨论一直没有停止,其中不乏思想极端者,有的因过度强调翻译的忠实性而走向“绝对忠实”,有的则过度强调翻译的创造性而走向创造性叛逆。事实上,翻译是一种“有限制的艺术”,必须在一定社会文化规约之内进行。

忠实性;创造性;绝对忠实;创造性叛逆;创造性忠实

王淑雯,何力.翻译的创造性忠实思想初探[J].西南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6,18(6):96-101.

WANG Shuwen,HELi.A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Creative Faithfulness in Translation[J].Journal of Southwest Petroleum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s Edition,2016,18(6):96-101.

引言

纵观中国翻译思想发展史,翻译的忠实性和创造性在每一个历史时期都是学者们讨论的焦点,即直译与意译之争。在翻译发展的早期,由于对佛教的高度信仰,人们不敢玷污佛的圣意,推崇原文至上的思想,倾向于刻板地忠实原文;翻译方法主要采用字对字、词对词的硬译或死译。而近现代,随着翻译的快速发展以及学术思想的不断交融,谢天振、许钧等翻译家引入并论述了“创造性叛逆”和“批判性忠实”的翻译观,注重译者的主体性和创造性。但是,有些译者却把这种主体性和创造性发挥到了极致,从而混淆了“创造性翻译”和“创造性叛逆”的界限。许钧在批评那些背离翻译基本原则的译者时指出:“在今天的译坛上,有的译者以‘创造’之名,行‘背叛之实’,翻译时不细读原作的底蕴与风格,随心所欲地加以处理。”[1]与这两种极端的翻译思想截然不同的是,“创造性忠实”既不是去刻意追求忠实,亦非夸大译者的主体性,而是以一种变通的思维、站在一个新的高度上来融合各家言论而提出的一种更为合理的翻译观。

1 翻译的创造性忠实思想概述

每个历史时期都为翻译营造了特定的翻译生态环境,即原文、原语和译语所呈现的世界,或语言、交际、文化、社会以及作者、读者、委托者等互联互动的整体[2]。忠实观是在翻译发展早期受宗教文化的影响而形成的翻译观。持忠实观的译者把原作放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强调对原作刻板的忠实。由于受到原作的严格约束,译者的主体性和创造性无法得到认可和发挥。随着翻译的发展,谢天振等翻译家开始对绝对的忠实提出异议,并对其进行了批判。他们指出,译者通过译本传递原作的思想和情感时,有必要在忠于原语言(source language)的基础上,对原作进行改造和再创造。在此过程中,译者的主体地位、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意识等均应予以重视。然而,有些译者却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过度强调创造性叛逆中的“叛逆”,甚至抛弃原文,一味臆造,这显然违背了翻译的本质。翻译本身就是一种诠释性活动,它不仅仅是两种语言的转换,而且是两种文化的转换,其中蕴含着译者富有创造性的劳动[3]。翻译的创造性忠实就是权衡“绝对忠实”与“创造性叛逆”的利弊,融合“忠实”与译者的“创造性”而来。翻译是一种“有限制的艺术”[4-5],必须在一定的社会文化规约之内进行。创造性忠实就是在忠实于原作的框架内,追求译作与原作在思想、内容、形式等方面达到一种相对的平衡;并且在尊重原作的基础上,注重充分发挥译者的主体性和创造性,其核心就是在忠实中体现创造、在创造中追求忠实。

1.1 翻译的忠实性

从西汉末年到唐朝,随着佛教的兴起和发展,在引进宗教典籍过程中,译者逐渐确定了翻译的基本观念:“翻译必须忠实原文”的忠实观;“翻译中原文是第一位的,译文必须跟着它走的‘原文至上观’”[6]11。从此,忠实便在中国翻译的土壤上深深地扎根,并不断强化。这一时期的译者往往盲目追求译文与原文在字词、结构上的完全对等,甚至出现了硬译和死译的现象,由此产生的译文文法不通,晦涩难懂。但忠实这一翻译标准或翻译原则从翻译兴起之时即确定下来。

忠实是翻译的首要原则,是翻译活动赖以生存的基础,离开了忠实,翻译就失去了其存在的价值,这已是译学界的共识。忠实固然重要,但在翻译兴起早期,由于佛经翻译带着浓厚的宗教信仰,盲目追求片面的忠实,在翻译上刻板地追求字字对应,结果却是文不通,字不顺,意不达,反而使译文变得“不忠实”。随着佛经翻译漏洞的不断显现,译者开始反思忠实的“度”,并采用变通的策略去解决翻译中的忠实。继佛经翻译之后,学者们重新审视翻译的“忠实原则”。他们发现,忠实不仅仅是字词上的严格对应,更要做到神形兼备,既要“信”又要“达”、“雅”,既要“忠实”又要“通顺”、“美”,凡此等等。他们在遵循忠实原则的基础上,开始关注译者的主体性和创造性。但在谢天振、许钧等人引入法国文艺社会学家埃斯卡皮(Robert Escarpit,1987)提出的“创造性叛逆”之后,翻译界又出现了肆意发挥译者的主体性的现象,对原作大肆改写,甚至出现过度的叛逆。这就违背了翻译的本质,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鉴于此,有必要为翻译构建一个“忠实的框架”,并在框架内给予译者应有的创造空间。

1.2 翻译的创造性

“忠实”始终是译者应坚持的首要原则。但这一原则不是僵化的,而是有弹性的,灵活变化的。无论是忠实原作的思想、内容,还是形式,都有其合理性和缺陷。而原作与译本在思想、内容、形式上的完美统一,不过是译者所追求的最理想境界而已。但是,由于社会文化发展的差异性,即使双语相当,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理想状态。译者只能在这种“理想”的引领之下,充分发挥自己的主体性,创造性地整理加工译文,使之在思想、内容、形式等方面最大化地接近原作。

著名学者郭沫若认为:“创作是处女,翻译是媒婆。翻译是一种创造性的工作,好的翻译等于创作,甚至还可能超过创作。”[7]译者不能一成不变地对原作进行加工,否则只能是复制。翻译的框架本质上并不是固定值,而是一个变量,其变化的幅度也就是“信”的幅度[8],即“忠实”的维度。译者在一定程度上享有发挥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的空间,另辟蹊径,实现忠实。此外,翻译是一个复杂的文化、认知和交际过程,涉及原作、作者、译者、读者,以及文化背景知识。这就要求具有主观能动性的译者在与原作进行深度交流后,在已有的双语语言水平和社会文化知识基础之上,根据自己对原作的解读、自己的翻译动机对原作进行最大化接近式的转化。所以,翻译属于一种创造性的劳动,是在忠实于原作基础之上的再创造。

当然,创造性忠实体现出翻译是一种“带着镣铐跳舞”的艺术。翻译不能脱离忠实,忠实是创造性的前提。脱离了忠实,翻译活动就不复存在,也就没有再创造性可言[9]。而且翻译是一种有限制的艺术,必须在一定的社会文化规约之内进行。原文本就像是一个设定的舞台,忠实是舞台上的镣铐,没有创造性的译者只能把原作和对原作的忠实看作死死的束缚,那样就等同于译者自己画地为牢,哀嚎译事之难。对于一个具有创造性忠实意识的优秀译者而言,原作是展现自己的舞台,镣铐是翻译过程中自己所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跳舞”则是译者作为翻译主体所行使的权利和自由。一位优秀的译者能够在义务和权利之间找到一个最和谐的切合点,既感受到“镣铐”所带来的束缚,也感受到在“镣铐”羁绊中的自由,从而达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4]。这也是创造性忠实的内涵。在文化传播中,特别是文学翻译兴起后,翻译的创造性尤为凸显,译者也获得了更大的舞台。翻译既要忠实传达原文的信息,同时也要传递原作的审美信息,即原作语言的文学性和艺术美[6]353-377。所以,忠实和创造性相辅相成,相互包含,创造性忠实即忠实中有创造、创造中有忠实。

2 翻译创造性忠实思想的发展历程

每一个新思想、新理论在历史上都能找到其历史发展线索和历史印记。翻译的创造性忠实思想亦有其历史发展脉络。笔者在此将翻译中的创造性忠实置入翻译发展的历史长河,寻找其历史渊源,探析翻译中的创造性忠实思想的发展历程。

2.1 创造性忠实思想的萌芽期

从东汉末年到隋唐,随着佛教的兴盛,中国翻译进入佛经翻译时期,这也是我国翻译的兴起时期。当时从事翻译的人主要是佛教信徒。在宗教信仰这个生态环境中,初次接触翻译的译者,受到语言障碍、文化断隔、盲目信仰的局限,只能进行字字对应的翻译。他们多以虔诚之心进行翻译,以免亵渎神灵,因此强调翻译的“忠实性”。例如,安世高认为翻译应“义理明晰,文字允正,辨而不华,质而不野”;支谦强调“因循本质,不加文饰”;道安则认为翻译需“五失本,三不译”,“按本而传”;鸠摩罗什提出“曲从发言,趣不乘本”;彦琮提出“八备”说;玄奘提出“五不翻”等[10],都是当时的主流翻译思想,他们一致认为应通过对翻译的各种限制来实现对原作的绝对忠实。这些条条框框就像一个一个的板钉,把译者的手脚死死地钉在了“舞台”上,不得动弹。由此,当时的译者就成为一台没有思想、没有能动性和创造性的翻译机器。这种最初的机械式翻译,主要是字对字的死译,比如:

罗什译文为:降伏外学,摧毁魔怨。

玄奘译文为:降伏一切外道他论,摧毁一切暴恶魔军。

在梵本中,外学(道)、魔怨(军)的前面均有定语sarva,即“一切”的意思[11]。从以上两个译例可以看出,玄奘在翻译中追求了与原文字对字、意对意、句式对句式的完全对等。为了对仗工整,他还机械地在译文后半句的“魔军”前加上了“暴恶”一词。相比之下,注重“译趣”的鸠摩罗什,对译文做了简单化处理,反而使译文更加清晰明了。

当然,尽管当时译者在思想上受到了束缚,但作为有思想的个体,他们不可能摆脱其与生俱来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加之,在“绝对忠实”翻译观的引领下,翻译的缺点不断显露,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意识也开始萌发,如鸠摩罗什提出“依实出华”思想[11],玄奘采取直译与意译相结合的手法,并注重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例如:

罗什译文为:观于无常,而不厌善本。

玄奘译文为:虽观诸行皆悉无常,而于善根心无厌足[11]。

从此译例中,可以看到,鸠摩罗什直译前半句为“观于无常”,但玄奘担心读者对“无常”一词内涵不了解,创造性地把后半句中“无常”的意思补足为“诸行皆悉无常”。这就使得整个译文通俗易懂,又与原文遥相呼应,完美地体现了他所提出的“求真喻俗”的翻译观。鸠摩罗什在追求忠实原文的同时,也追求文辞的华美。在汇通原文内容基础之上,他对梵语文本进行简化处理,译文更加明快,彰显了汉语的简洁之美,更是他提出的“依实出华”思想的具体表现。

总之,这些译例说明在翻译思想发展早期,即使在极力追求忠实的翻译环境之下,就已经种下了翻译创造性忠实的种子。

2.2 创造性忠实思想的发展期

从明清时期到五四运动期间,创造性忠实思想进入了发展期。尤其是近现代以来,随着科技翻译、文学翻译、专著翻译等的兴起,中国涌现了许多翻译家,更加丰富多元的翻译思想随之而生。鸦片战争之后,在“翻译强国”思想的影响下,一部分学者提出翻译国外的先进思想、科技著作,以学习,以自强。翻译的范围由佛经扩大到社会众多领域,翻译体裁更加多样化,中国的翻译实践以及翻译思想和理论得到了良好的发展。

此时,翻译家们开始将“创造性”纳入翻译的“忠实性”标准中去。如李之藻提出的“创译”思想,就是把翻译视为一种创造性的劳动[12]64;林纾强调在翻译过程中译者应该投入自己的主观情感,须与作者和作品中的人物进行心灵上的交流等思想,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严复提出的“信、达、雅”标准,这是在忠实于原文的基础之上对翻译提出的更高要求。其中,“信”即忠实,“达”和“雅”则对译者的语言创造力提出了要求,表现出将创造性和忠实性结合起来的翻译思想。此外,钱钟书提出“化境说”,认为“原作的投胎转世,躯壳换了一个,而精神姿致依然故我”;至于傅雷的“重神似不重形似”,朱生豪的“保持原作之神韵”[12]220-329,林语堂的“忠实、通顺、美”等翻译思想,都是把译者看作是具有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的个体,提倡在尊重原作基础上进行再创造。例如:

原文:...The native grasses and weeds,the scattered patches of gorse,contended with one another for the possession of the scanty surface soil;they fought against the droughts of summer,the frosts of winter,and thefuriousgaleswhichswept,withunbrokenforce,now from the Atlantic,and now from the North Sea,at all times of the year;they filled up,as they best might,the gaps made in their ranks by all sorts of underground and over ground animal ravagers.One year with another,an average population,the floating balance of the unceasing struggle for existence among the indigenous plants, maintained itself...

严复译文①甲午战争惨败后,中国民族危机进一步加深。此时,严复在翻译英国生物学家赫胥黎的Evolution and Ethics and Other Essays的过程中,把“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观点引入当时的国际局势。原文只是植被物种之间的竞争,而严复借the Atlantic(大西洋)暗指当时的“西方列强”,the North Sea(北海)暗指晚清政府来描述民族、种族之间的生死存亡。为:......怒生之草,交加之藤,势如争长相雄,各据一抔壤土。夏与畏日争,冬与严霜争,四时之内,飘风怒吹,或西发西洋,或东起北海,旁午交扇,无时而息。上有鸟兽之践啄,下有蚁蝝之啮伤。憔悴孤虚,旋生旋灭。菀枯顷刻,莫可究详。是离离者亦各尽天能,以自存种族而已......[13]

观诸此例,可以看到,“严复作为译者的主体意识已经渗透到译文中的方方面面,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利用语言、利用译文,旁敲侧击地表达他的这一意识”[13]。严复的这段翻译,可谓“译得传神,译得出彩”。“传神”在于他对原文内容的精准把握,“出彩”得益于他雄厚的语言功力以及在语言上的高度创造性。在译文中,严复把译文与当时的历史背景紧密结合起来,如原文中的“contended withoneanotherforthepossessionofthescantysurface soil”,仅仅讲述草木之间对土地的争夺,严复译出了“群雄争霸,各据一方”的诸侯争霸局面[13];原文中的contend、fought、struggle等词,仅仅描述植被与植被、植被与野兽之间的争夺和较量,但在翻译过程中,严复通过“西洋”(西方列强)和“北海”(晚清政府)引入当时的国际局势,宣传了民族忧患意识和民族主义革命精神,较好地平衡了忠实与创造的度。凡此等等,都是严复在忠实于原作基础上的再创造。这些富含创造性忠实特征的译作,不仅传播了原作的思想内容,还赋予了原作以新生。

总之,这一时期是中国翻译思想和理论发展的黄金时期,创造性忠实思想也在这一时期得到凸显。

2.3 创造性忠实思想的探索期

PBL教学中,护生为获得问题答案,主动运用多种手段(如教材、图书馆、文献检索系统、网络及多媒体等)进行自学,与同学沟通交流,在具体实践中验证及修正答案,很大程度上锻炼了他们的沟通及理论实践能力,为以后独立走向临床护理工作岗位、减少护患矛盾打下了良好基础[5]。

五四运动之后,在我国古典名著和现代文学作品的翻译过程中,杨宪益、许渊冲、张谷若、霍克斯、葛浩文等翻译家的思想和理论开创了中国翻译发展的新局面。尤其是改革开放之后,伴随大量翻译思想著作的引进和国内外翻译思想的交流,中国翻译在忠实的基础之上也不断增添了创造性的色彩,开始提倡翻译中译者主体性和创造性的必要性。此时的译者对翻译的主体性和创造性有了更多的诉求,如谢天振在《译介学》中引进了“创造性叛逆”的思想,许钧等纷纷撰文呼应此翻译观,在中国翻译界掀起了一场力主“创造性叛逆”的浪潮。其中不乏有人借势发挥,将译者的主体性和创造性发挥到极致,以至歪曲原作的思想内容,变成了“真正的创造性叛逆”。其中,最具典型意义的“译著”当属冯唐版《飞鸟集》,对此,2015年12月《人民日报》专门发文批评,学界不少人则直斥该“译作”是对经典的亵渎,更有读者调侃这是文学翻译界遭遇的一次“恐怖袭击”。如:

泰戈尔诗句原文:The world puts off its mask of vastness to its lover.It becomes small as one song,as one kiss of the eternal.

郑振铎译文为: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冯唐译文为:大千世界在情人面前解开裤裆。绵长如舌吻,纤细如诗行

又如:

泰戈尔诗句原文:The great earth makes herself hospitable with the help of the grass.

郑振铎译文为:大地借助于绿草,显出她自己的殷勤好客。

冯唐译文为:有了绿草,大地变得挺骚。[14]

观诸译文,郑振铎的翻译,语言从容缓和,文字调整妥恰,意境如诗如画,给人以愉悦和舒适;而冯唐的翻译,一味臆造,低俗下流,如将“mask”译为“裤裆”,“hospitable”译为“骚”,无疑是歪曲原文意境,只见创造,未见忠实,是对原作的一种摧毁。这印证了在当今译坛上,不乏有人以“创造”之名行“背叛”之实,不顾及原作底蕴风格,随心所欲地实施所谓“翻译”。必须明白的是,翻译虽是一种再创作,但其有一个“忠实”的度,译者不可恣意妄行,胡乱编造,随意捏造,而应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

在翻译中,还有一些名家也被“创造性叛逆”蒙蔽了双眼,有时也会在翻译中迷失自我,如:

原文:天阶夜色凉如水,我看牵牛织女星。

——杜牧《秋夕》

翟里斯译文为:The night grows colder every,It chills me to the heart;/To watch the Spring Damsel, From the Herd boy far apart.

许渊冲译文为:The steps seem steeped I water, when cold grows the night;/She sits to watch two stars in love meet in the skies[15].

杜牧诗中的“牵牛织女星”在中国神话中讲述了相爱却无法爱的爱情悲剧,寄托了人们对爱情的渴望以及对不能相爱者的同情,诗人杜牧借牵牛织女两个人物,抒发心中悲苦。

而翟里斯用“the Spring Damsel”(春天的少女)和“the Herd boy”(牧童)来重建的“图示化体貌”让全诗的悲凉意境荡然无存。因为在西方田园诗歌里,牧童与少女之间欢乐热烈的爱情格调与中国爱情文化中隐含的忧伤、愁苦和无助意境是截然不同的。

鉴于此,许渊冲为了点名“牵牛”与“织女”之间的关系,不悖原文,创造性地省却了原诗意向,代以明白易懂的“two stars in the skies”[15],这样既忠实又具有创造性的翻译的确令人称赞。

针对创造性叛逆出现的弊端,封宗颖等指出:翻译中译者的创造性叛逆实为深度的“忠实”[16]意在让创造性叛逆向创造性忠实靠拢。最初力主“创造性叛逆”的许钧也意识到了叛逆的危害,严厉批评那些混淆创造性忠实与创造性叛逆的译者,指出“在今天的译坛上,有的译者以‘创造’之名,行背叛之实,翻译时不细读原作,不顾及原作的底蕴与风格,随心所欲地加以处理”[1]。

实际上,创造性叛逆和创造性忠实都主张译者的主体性和创造性,但区别在于:创造性叛逆是译者为了达到个人主观愿望而造成的一种译作与原作的背离,这种背离并不是翻译应有的常态,而是译者脱离了“框架”束缚的自我思想膨胀;而创造性忠实则把握好了译者创造性的“度”,忠实于原作,用符合读者所处社会意识形态的话语,重新阐释原作[3]。

3 结语

总之,创造性忠实思想批评了绝对忠实和创造性叛逆两种极端的翻译思想,同时又去粗取精,推陈出新,强调尽可能的忠实和必不可少的创造,力求二者兼顾。因此,创造性忠实其实是为了更好地忠实于原作,是一种成功的翻译、增值的翻译。它在忠实于原作的基础之上,增加了译者在语言形式转换上的创造性,而不是违背原作的思想主旨去乱译、改译、滥造,这种翻译思想一定会给学界翻译带来一个广阔的发展前景。

[1]许钧.“创造性叛逆”与翻译主体性的确立[J].中国翻译,2003(1):6-11.

[2]林婷婷.生态翻译学视角下的网络新闻标题英译[J].西南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6):100.

[3]王振平.论文学翻译的创造性与叛逆[J].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2016(1):113.

[4]孙艺风,何刚强,徐志啸.翻译研究三人谈(上)[J].上海翻译,2014(1):10-15.

[5]孙艺风,何刚强,徐志啸.翻译研究三人谈(下)[J].上海翻译,2014(2):13-17.

[6]谢天振.中西翻译简史[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7]王玉春.郭沫若的文学翻译观[J].郭沫若学刊,2006(1):40-50.

[8]刘爱兰.续说“镣铐”与“跳舞”——“翻译研究三人谈”的延伸思考[J].上海翻译,2015(1):87.

[9]汪娟,刘良翠.浅议翻译的忠实性和创造性[J].首都医科大学学报,2008(增刊):278-280.

[10]王平.中国传统译论的美学特色研究[M].杭州: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2011:12-19.

[11]范晶晶.试析《维摩诘所说经》与《说无垢称经》不同的翻译风格[J].世界宗教文化,2013(2):109.

[12]陈福康.中国译学理论史稿[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6.

[13]王东风.《天演论》译文片段赏析[J].中国翻译,2010(5):74.

[14]周飞亚.莫借“翻译”行“篡改”[N].人民日报,2015-12-24(24).

[15]张如贵.文学翻译的语用显化及处理模式[J].西南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6):101.

[16]封宗颖.文学翻译中译者的创造性叛逆——实为深度的“忠实”[J].华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1):110-115.

编辑:钟青

编辑部网址:http://sk.swpuxb.com

A Preliminary Study on the Creative Faithfulness in Translation

WANG Shuwen,HE L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outhwest Petroleum University,Chengdu Sichuan,610500,China

“Creative faithfulness”in translation aims to achieve a relative balance between the source text and the translation version,covering idea,content,form,and other aspects,to bring the translator’s subjectivity and creativity into full play.Its core idea is that translation is a harmony between faithfulness and creativity,namely,creativity is embodied in faithfulness,and faithfulness is sought in creativity.In China,the exploration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faithfulness and creativity has undergone three stages:the embryonic stage,the development stage and the exploration stage.Historically,no final conclusion has been reached on the discussion about faithfulness and creativity.From a radical view,some scholars with a heavy emphasis on faithfulness insist on total faithfulness,while others with a strong emphasis on creativity prefer creative treason.Actually,translation,“an art that has its limits”,needs to be conducted according to social cultural norms.

faithfulness;creativity;total faithfulness;creative treason;creative faithfulness

10.11885/j.issn.1674-5094.2016.07.19.03

1674-5094(2016)06-0096-06

H059

A

2016-07-19

王淑雯(1970-),女(汉族),安徽固镇人,教授,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何力(1989-),男(汉族),四川营山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研究。

四川省科技厅软科学课题“基于语料库的中外石油天然气类英语学术语篇的言据性研究”(2015ZR0156);西南石油大学教学课题“对比语言学视域下的研究生英语翻译教学研究与实践”(2016JXYJ-38)。

猜你喜欢

译者译文创造性
Stem cell-based 3D brain organoids for mimicking,investigating,and challenging Alzheimer’s diseases
生态翻译学视角下译者的适应与选择
创造性结合启示的判断与公知常识的认定说理
《文心雕龙》中的作家创造性考辨
译文摘要
论新闻翻译中的译者主体性
关于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的几点思考
英文摘要
英文摘要
I Like Think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