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红军龙街渡“实渡”与“佯渡”的辩证关系及时代意义
2016-12-14王锡林
王锡林
(楚雄师范学院思政部,云南 楚雄 675000)
论红军龙街渡“实渡”与“佯渡”的辩证关系及时代意义
王锡林
(楚雄师范学院思政部,云南 楚雄 675000)
1935年5月3日至5日,红一军团长征到达云南元谋县龙街渡,展开了强渡金沙江之行动。对于这次渡江行动,一般的观点是“佯渡”。笔者实地考察后发现,在龙街渡上游石花滩的渡江行动是“实渡”与“佯渡”相结合的高超军事行动,并非一次单纯的“佯渡”。此次渡江可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段是“实渡”,后段是“佯渡”。 在实地考察的基础上说明了后人忽视“实渡”,强化“佯渡”的主客观原因,论证了“实渡”与“佯渡”的转化和他们之间的辩证统一关系,揭示了石花滩渡江行动对于全体红军从皎平渡渡过金沙江的价值和意义。
红一军团;龙街渡;石花滩;“实渡”与“佯渡”
一、红军龙街渡并非完全“佯渡”金沙江问题的提出
为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2016年4月2日至4日,笔者在云南省元谋县江边乡龙街渡沿着金沙江边徒步20余公里,对当年红一军团的渡江行动进行了考察。从龙街渡走到石花滩,沿途观察,实地思考,分析红一军团一师在石花滩搭桥的地形地貌,发现当年红军的渡江行动是极其认真的,是全力以赴的,从而对当年红军在元谋龙街渡实施“佯渡”的观点产生了质疑。
4月15日,笔者又奔赴禄劝县参观了皎平渡红军长征渡江纪念馆,经过设身处地的考察体验和思考,加上对长征历史资料的进一步研究,笔者发现,红军当年在龙街渡的渡江行动并非完全是“佯渡”,而是于1935年5月3日、4日、5日开展的一次强渡行动。只不过这次强渡没有成功,在薛岳的中央军追兵已经到达元谋,很快接近元谋县城南边的白酒坡阻击点时,军委纵队在下游皎平渡已经得手的情况下,朱德于5日傍晚发电给红一军团,命令务必不顾疲劳兼程赶到皎平渡。接到命令后,红一军团将士星夜疾驰皎平渡。*云南省元谋县龙街红军长征纪念馆资料。为了迷惑敌人,红一军团留下少数部队和工兵,继续架设浮桥。*云南省禄劝县皎平渡红军长征渡江纪念馆资料。因此,以红一军团接到朱德的电报为节点,这次渡江行动分为前后两段,前段为“实渡”,后段为“佯渡”,并且,前后两段是不能分割的,有了前段的“实渡”,才成就了后段的“佯渡”;有了后段的“佯渡”,也让前段的“实渡”变得意义非凡。把这次渡江行动全部看作是一次“佯渡”,既是不全面的,也是不准确的。
二、红一军团渡江行动前段“实渡”的史料和实地依据
(一)红军进入云南后缴获的军用地图对渡江路线的安排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但对金沙江各渡口的情况并不了解,只能计划多点齐头并进,不可能计划在龙街渡“佯渡”
1935年4月下旬,红军从贵州进入云南,在曲靖西山乡关下村附近,红军截获了龙云派出支援贵州的汽车,从车上红军找到了两包1:10万比例尺的云南军用地图,这让红军将领喜出望外,对进入云南后的行军路线做到了心中有数。4月23日,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张闻天、王稼祥等中央领导同志在西山乡三元宫详细查看了云南地图,召开了党中央和中央军委联席会议,做出了抢渡金沙江,在川西建立苏区的战略决策。4月28日,中央红军进入寻甸县柯渡,第二天发布《关于野战军速渡金沙江转入川西建立苏区的指示》。[1](P499)
从这份万万火急的指示电中可以看出以下几点渡江意图:
第一,对于渡江行动有六个方向的安排。一是三军团有两个行动方向,纵队分为两路,右经河脑村、海尾村、甸沙村、万希古、江边、核桃箐、土色马;左经寻甸、海头村、海获得、狗街、以才得、法相戛、上色土司前进;二是军委纵队及五军团为中央纵队,经鲁口哨、中麦厂、鲁土村、可郎、乐郎、大石桥、耿家村、老诗戛、石板河、马店前进;三是一军团(缺一个师),经嵩明岩、峰场、核桃树、小新街、肖家村、禄劝、德明村、法基、大小黑山或自鸟花山前进;四是一军团另一个师为先头师,于五一到禄劝,以便赶往江边架桥;五是九军团则于相机占领东川后,西行至盐厂、盐坝或干盐井渡江。从电文的这些内容来看,当时之所以要安排这么多的渡江方向,就是希望多一种渡江成功的可能性,因为只要在六个方向中任何一个方向渡江成功都意味着红军的胜利。
第二,对于渡江点的选择有三个预案。一是第一地段选在云南境内之白马口及大平地,由一军团先头师架桥,对于这一地段的安排,就是由一军团缺一个师和另一个师(也就是一师和二师)在接近龙街渡的下游架桥渡江。*作者认为,当时红一军团有两个师,中央军委命令一军团前往白马口和大平地时特注明缺一个师,这说明中央军委给了一军团一个自主权,在两个师中任选一个接近元谋龙街渡。二是的第二地段之鲁车渡、志力渡由三军团先头团架桥,对于这一地段的安排,是在大平地与皎平渡之间,虽然接近皎平渡,但并未安排在皎平渡架桥渡江,并且是安排三军团去完成,这与后来三军团在皎平渡下游洪门渡渡江的实际地点差了几十公里。三是万一上述地段渡江不遂,则应迅速转入元谋西北地区,设法渡江。届时野战军主力应控制在武定、元谋准备打击滇军。对于“迅速转入元谋西北地区,设法渡江”这一点尤为重要,也就是说,自白马口以下各渡江点都不成功的话,各军团都要迅速向元谋西北地区集中设法渡江。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从一开始一军团一师就担负着保证所有红军能够完成渡江任务的底线职责,在这种情况下,一军团一师在龙街渡江的所有行动就不可能是“佯渡”,而是实渡、真渡、强渡。
图1 金沙江中游地区各渡口位置示意图
第三,根据战场形势变化及时调整渡江地点。1935年5月2日,红军发现四川刘文辉部300余人从会理出发,前来金沙江边堵截红军,同时我红军先头侦查人员赶到洪门渡和皎平渡,在两个渡口各找到两只渡船,朱德马上发出了《关于我军向元谋龙街大道渡江的指示》,[2](P196)明确指出:“会理只刘文辉部三百余人,昆明通会理道路除走元谋龙街大道渡江外,另有两条经商路,一经腮坝、猴场、卡子塘、马鹿塘、大松树到洪门口渡江(腮坝到洪门口约二百九十里),一条经小(山)仓衙、龙海塘、石板河、[皎]西到绞[皎]平渡渡口。洪门口、绞[皎]平渡有渡船各二,每船可容二十余人或马六、七匹。河窄处十余丈,流急。宽处三十余丈,流缓,有架桥可能。两岸山陡无竹,但南岸有木头可作木排。万一架桥不成,可漕渡。洪门口下游之白滩小猓及左上游纳平、鲁车均有渡船。”在此情况下,朱德要求,“我一军团决经武定、元谋由龙街渡江,并引敌向西,军委纵队以刘参谋长率干部团一个营及工兵带二十九分队,赶于四号上午到绞[皎]平渡架桥,并侦察其上游各渡河点。”这里应当注意,朱德已经知道皎平渡有两只渡船,可能就是红军渡江的一线生机,此时一军团正在赶往元谋龙街渡的路上,并吸引薛岳的追兵向西,为军委纵队刘伯承4号上午赶到皎平渡创造了更好的条件。而一军团若能在龙街渡口取得主动则能为红军渡江成功加上一道保险,因此,龙街渡的渡江行动更不可能成为一次“佯渡”。与此同时,朱德命令:“我十三团应经志力营江边渡普渡河(派工兵先行架桥),转入通马鹿塘道上,亦限四号上午赶到洪门口架桥,侦察其下游各渡河点,并以刘参谋长密切联络,每日至少两次电告架桥情形。”并要求“三军团主力随十三团后前进,其后卫团在可郎之敌向五军团尾追时,加紧左侧后警戒。”这是为三军团夺取洪门渡做的具体安排,如果三军团能够在洪门渡取得主动,则能够为红军渡江成功再加一道保险。后来三军团在洪门渡虽然架桥没有成功,但是十三团还是用渡船在洪门渡渡过了金沙江。*张家德在《近代史研究》1992年第3期上发表《红军5月3日子夜皎平渡江新证》中提出:中央军委限定各部队5月4日午前到达各渡口架桥才是军委有计划的军事行动。说明一军团一师于5月3日、4日在龙街的渡江行动并不是事先安排好的“佯渡”。
(二)红一军团到达元谋龙街渡一条船也找不到,只好逆流而上寻找可架桥的有利地形,于是有了石花滩架桥行动
“1935年5月3日,红一师先头部队赶到龙街渡口,已是下午三、四点,扼守江北岸盐水井村一带,堵住川康大道的川军驻守团向红军开枪射击,使红军无法接近江边。在四处寻找船只都没有找到的情况下,红军立即投入战斗,一面用重机枪还击江北岸之敌,一面马不停蹄地收集竹子和木板扎筏子,准备趁夜强行渡江,因夜色漆黑,水流湍急,江北岸的川军又集中火力阻击,强渡计划未能实现。”第二天,也就是5月4日,大部队来到龙街,“一师后续部队到达龙街渡口,发现船只和可架桥的漂木、木板、门板等木材被敌焚毁,没有渡船,又受江北岸川军的阻滞,为避开敌人的视线及火力的阻击,抢渡金沙江。李聚奎传令后续部队沿途马不停蹄地砍伐竹子,搜集木头及板材运送到在龙街渡口上游3公里、江面狭窄、江水缓流的石花滩架设浮桥,设法寻机渡江入川。”*云南省元谋县龙街红军长征纪念馆资料。
图2 李聚奎指挥红一军团一师选择在石花滩架桥渡江示意图
笔者认为,一师师长李聚奎之所以要在石花滩架设浮桥,主要有以下理由:
第一,如果是“佯渡”,就应该在龙街渡假装架桥,以吸引川军、滇军和中央军前来堵截。但这是“真渡”,就要避开龙街渡,寻找更隐蔽的渡江点。
第二,在石花滩渡江,江水流量要小于龙街渡,如图一所示,龙川江汇入金沙江后,势必会造成下游龙街渡的流量要大于上游石花滩。
第三,金沙江北岸的棋盘山,其山梁正好是由北向南,如一道天然屏障,把驻守在龙街渡对岸盐水井村一带的川军隔在了石花滩以东,而红军只要在南岸用机枪射击,就可以阻止川军从盐水井村越过山梁接近石花滩。
第四,在石花滩的南岸就是大坡头梁子,正好堵住了后面的追兵。敌人的追兵如果要接近石花滩,就必须从“纪念馆高地”(此处高地无名,笔者命名)西边渡过龙川江,沿着金沙江南岸的山坡向石花滩进攻,而只要红军在“纪念馆高地”设防,就可以阻止追兵的这一企图。
第五,如图一所示,石花滩在棋盘山与大坡头梁子之间,凭肉眼几乎无法发现,此处江水在上游自北向南流转过一个大弯,变成了自西向东流,如图二所示,在江北岸边形成一个石滩,对架桥来说地形相对有利。
图3 红一军团一师的架桥地点——石花滩地形地貌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李聚奎师长从石花滩向龙街渡架了15里电话线,并派一名参谋等在那里,以便和前来的军团司令部随时取得联络,告知后续部队这个隐蔽的渡江地点。
“李聚奎师长组织全师的团以上领导干部召开会议,想了不少架桥渡江的办法,如用绳拴住门板,然后从上游一块挨着一块往水里放,由于石花滩两岸是陡峭的山岩,江面狭窄,江水流动情况复杂,浮桥架到江面的三分之一就被江水冲走,又没有器材可以继续再架;用骡马拉绳拖人过江,也因江面水流太急,游到一半,转个圈又折了回来。经过多次漕渡试验后,都未获得成功。天上不时有国民党飞机飞来侦察、袭扰,架桥渡江遇到了严峻的困难。经过两昼夜的奋战,浮桥不断地向江北岸延伸,桥面铺筑到一半。龙云和薛岳断定红军大部队要在此渡江,督令尾追红军的滇军、中央军大部队赶到元谋,并命令空军轰炸浮桥,疯狂阻止红军渡江。5月6日上午,发现红军在石花滩架设浮桥的国民党飞机从金沙江上游方向飞来轰炸浮桥,敌机投下的炸弹都偏离浮桥,落到对岸山上爆炸。李聚奎师长向军团长林彪汇报反映在元谋龙街架桥失败和无法架桥,多次试验漕渡不成,不能渡江的情况。”*云南省元谋县龙街红军长征纪念馆资料。
就在这个最困难的时刻,5月5日傍晚时分,红一军团收到朱德《关于我军在绞[皎]平速渡河的指示》,[2](P198)命令:“我一军团务必不顾疲劳于七号兼程赶到绞[皎]平渡,八号黄昏前渡完毕,否则有被敌隔断危险。”接到命令后,一军团立即开始行动。聂荣臻回忆说:“那时真是军情紧急啊,电报还没有翻完,但大概意思已经知道,到那边去渡河。我们立即决定,沿着一条经白马口的山谷间的沿江小道向皎平渡前进。这一夜走的简直不是路,路在一条急流之上,上面尽是一些似乎是冰川时代翻滚下来的大石头,石头又很滑。我们一夜过了四十八次急流,在石头上跳来跳去。摔倒的人很多。一夜赶了一百二十里地,疲劳极了。”*云南省元谋县龙街红军长征纪念馆资料。从这段文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在这决定生死的急行军中,一军团将士的每一声喘息,每一步磕拌,都没有留下任何一点佯动的痕迹。
(三)向在石板河担任阻击任务的红五军团传达新任务的李富春,所介绍的整个渡江形势,更真切地说明了龙街渡非“佯渡”的实情
就在5月5日这一天,党中央和毛主席派政治部代主任李富春从江北返回撒营盘石板河,向担任阻击任务的红五军团传达指示,要求他们再坚守三天三夜,才能保证全军渡江完毕。在军团部召开的团以上干部会议上,李富春介绍了整个渡江形势,指着墙上的军用地图说:原先,全军准备从三个渡口过金沙江,如今只有皎平渡一个渡口能够通船,中央决定千军万马都要从皎平渡过去!*云南省禄劝县皎平渡红军长征渡江纪念馆资料。从这段资料看,石板河阻击战从5天延长至8天,就是要为一军团争取从石花滩急行军赶往皎平渡的时间,而这多出来的三天时间,事前并无准备,因此,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石花滩非“佯渡”的真实情况。
虽然一军团在石花滩强渡失败了,但从客观情况来看,正是石花滩的渡江行动,吸引了薛岳的中央军、龙云的滇军,特别是国民党空军派来的侦察机和轰炸机,为皎平渡和其他渡江点的行动,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渡江条件。正是石花滩是真渡、实渡、强渡,才能产生了这样的客观效果。
(四)一军团“佯渡”成为主流说法的复杂原因中,既有从“实渡”转为“佯渡”的实际情况,也有宣传工作的需要,还有后人先入为主的影响
一军团的将士们在奔赴皎平渡时,并未全部走人,而是留下了少数部队和工兵,继续架桥,作出渡江姿态,以迷惑敌人。而且,就在5日傍晚一师大部人马已经离开石花滩,6日早上石花滩又遭到敌机轰炸,从李聚奎师长给林彪军团长发电报说明架桥难以成功的细节来看,李聚奎和留下来的少数部队和工兵,并不知道继续架桥已经从“强渡”转为“以迷惑敌人”的“佯渡”。因为,这样安排,产生的效果就是“佯渡”的将士都不知道这是“佯渡”,而薛岳、龙云和国民党飞行员则更不可能看出这是迷惑他们的“佯渡”,这就是“佯渡”效果奇好的的原因。当然,这也会让李聚奎师长和他所带领的少数部队和工兵做出更多付出,从而换来红军的胜利和敌人的失败。龙云、薛岳一边派飞机继续轰炸石花滩,一边限令其主力于5月8日前赶到龙街渡“歼剿”红军。孙渡对《云南日报》记者发表谈话,吹嘘将把红军“追到江边解决”。渡江行动前段红军本来就没有架桥成功,后段则是佯动,被说成是“完全炸毁了”,飞行队长因此还得到了蒋介石的1万元奖金。[3](P108)
最早把一军团在元谋石花滩强渡金沙江完全描述为“佯渡”的,是陈云同志于1935年秋写的《随军西行见闻录》。陈云同志写道:“红军之主力逼近昆明时,昆明及全省震动。但红军目的并不在占昆明,而是引诱滇军不向金沙江边而急援昆明。同时红军原定在交西渡渡口过金沙江,但为了迷惑追军而故意占禄劝、武定,更西进占元谋,由元谋北上至龙街佯作渡河。这一调虎离山之计,追军确又上了一大当。”*云南省禄劝县皎平渡红军长征渡江纪念馆资料。
陈云同志的这篇见闻录于1936年发表在中国共产党主办的巴黎《全民月刊》上,当时为了便于在国民党统治区流传,作者署名廉臣,并在文内假托为一名被红军俘虏的国民党军医。这里应当注意三个问题:一是这篇见闻录是写给国统区的人看的,其中就包括国民党各级各类军事人员,把“实渡”说成“佯渡”,可以气气国民党各级指挥人员,也可以说是一种心理战,同时对于国统区的老百姓来说,这也是一个巨大的鼓舞;二是在当时不应该,也没必要把红军渡江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特别是不能把“实渡”不成功的情况像总结战况那样一五一十地向所有人加以报告,这不是道德问题,而是政治问题;三是“佯渡”说可以更好地说明红军巧渡金沙江之“巧”。但是,今天当我们把给国统区的人看的“佯渡”说变成对后人的“佯渡”说时,就发生了一个误会。把“强渡”完全说成是“佯渡”,给今天的后人造成的印象就是红军都是先知先觉的“神人”,弱化了当年红军长征艰苦卓绝的真实情况和红军战士崇高的精神世界。因此,全面了解和认识当时的实际情况,将会更有利于后人准确把握红军将士的初心。
图4 龙街渡红军长征纪念馆展板之一
图5 龙街渡红军长征纪念馆展板之二
另外,如图4所示,在龙街渡红军长征纪念馆中,展板之一介绍红一军团一师在龙街渡石花滩的情况,其标题是“红军佯渡金沙江”,这与实际情况不符,应予改正;如图5所示展板之二对红军在昆明以东、以北的行军路线画成了绕着昆明走了一圈半,与实际情况出入更大,也应该改过来。
三、把握“实渡”与“佯渡”辩证关系的时代意义
(一)帮助我们更加深刻地理解和把握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
红军强渡金沙江的整个过程,充满了必然性与偶然性辩证统一关系。红军高举北上抗日的旗帜作为长征的顶层设计,必然赢得整个中华民族的认同和认可,必然会激励红军将士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而英勇献身;必然会赢得最大多数普通老百姓的衷心拥护;同时,也必然会让各省的地方势力不愿为蒋介石的围追堵截全力卖命,也会让藏有私心的国民党中央军顾此失彼;再加上此时红军完成四渡赤水之后,全军上下对党中央和毛主席高超的军事指挥完全信赖。这一系列有利因素决定了红军能够取得强渡金沙江胜利的必然性。但是,强渡金沙江又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偶然性,有多少渡口可以利用?渡口地形地貌怎样?计划的行军路线与实际的行军路线有多大差异?渡口能不能找到渡船?能找到多少渡船?能不能架设桥梁?等等,无不充满了偶然性。每一次行军,每一次渡江,每一次战斗,都充满了必然性中的偶然性,偶然性中的必然性,胜利中有失败,失败中有胜利;大成功中套着小失利,小失利孕育着大成功,瞬息万变而又铁定如一。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认为,必然性和偶然性是揭示客观事物发生、发展和结束不同趋势的一对范畴。事物发展过程中一定要发生的趋势是必然性;事物发展过程中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或可能以多种多样不同方式出现的趋势是偶然性。一军团在龙街渡的行动,是红军要渡过金沙江,一定要安排的必然性行动,而在龙街渡又会出现一系列偶然性。在此情况下,红军逆江而上找到石花滩的偶然性,又产生了吸引敌人注意力为皎平渡创造有利条件的必然性;所有渡口包括石花滩架桥不成功是金沙江本身所造成的必然性,但红军在皎平渡找到渡船的偶然性,又改变了架桥的必然性。因此,石花滩行动的偶然性和皎平渡行动的必然性是辩证统一的。第一,这里的必然性和偶然性是对立的。找到石花滩架桥点的偶然性和在此处架桥不可能成功的必然性是对立的:一是金沙江的物质性水势,导致依靠简陋的竹子、门板、绳子去架桥不可能遂人所愿的必然性,这种必然性居于决定性地位,在石花滩展开架桥的偶然性居于从属地位。二是石花滩架桥失败的必然性是由金沙江内部的根本矛盾(江水的流量、流速、水深、江宽等)决定的,选择在石花滩架桥的偶然性是由事物内部的非根本矛盾或外部矛盾(此处较为隐蔽、有可利用的门板绳子、战场环境等)造成的。三是石花滩架桥不成功的必然性决定事物发展的基本方向,即一军团必然会放弃石花滩转而向皎平渡渡江,而石花滩架桥的偶然性则使整个渡江过程变得丰富多样,让敌我双方都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第二,这里的偶然性和必然性是统一的。一是红军渡江的必然性,使中央军委需要选择多个渡江方向和多个渡江点,以保证某个方向和某个地点渡江成功偶然性的发生,使得每个军团奔向金沙江渡江的一切必然性,最终以皎平渡找到渡船这一偶然性表现出来。二是皎平渡找到渡船实现成功渡江的偶然性也不能离开红军要完成渡江北上这一必然性的根本制约,包括石花滩架桥的一切偶然性都受到红军渡江行动必然性的制约,各个渡江点的偶然性总是以某种形式表现着渡江的必然性。三是必然性和偶然性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在一定条件下为必然的东西,在另外的条件下可以转化为偶然。石花滩失败的必然性被皎平渡成功的偶然性转化为渡江成功的必然性;反之亦然。从任何一个层面,任何一个角度来看,红军从寻甸县柯渡出发,直至渡过金沙江,其中任何一个方向,任何一个渡江地点,任何一次行动,都是一个必然性与偶然性相互交织的过程,对于我们改变教条式认知客观事物的方式,真正把握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具有深刻的启示作用。
(二)帮助我们掌握正确对待成功与失败、顺利与挫折、顺境与逆境的思想方法
红军长征,展现了最典型的成功与失败、顺利与挫折、顺境与逆境交织交错在一起的人间奇迹。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它会永远深深地印刻在人类历史的史册里。不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不论是朋友还是敌人,不论是我们自己还是我们的后人,只要了解和认识了长征,都会为红军所创造的“不可能”所折服。其中,对于我们把握正确对待现实生活中的成功与失败、顺利与挫折、顺境与逆境的思想方法,更具有现实的启迪作用。
对于当年红一军团在强渡龙街渡的失利,在石花滩突击架浮桥的失败,看看当年党中央和中央军委的处置,真的让人感慨万分,没有一点责备和怨言,立刻命令他们放弃元谋,迅速奔赴皎平渡,并指出如果不能按时到达的严重后果。把一军团和三军团的失利看作是整个红军渡江成功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对于我们今天在改革开放和创新创业中的失败、挫折,我们也要向当年的红军学习。一是看我们具体的决策和行动是否与党和政府的顶层设计相一致;二是看这些决策和行动是否与法律规章的规定相符合;三是看每一个决策和行动是否与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相融合。如果任何一个行为主体的所作所为与党和政府的顶层设计要求相一致,与法律规章的规定相符合,与社会主义道德建设相融合,那么,对于他们的失败与失误,都应该有容错的胸怀与容错的机制,允许其反思错误,给予其纠正的机会,因为实际情况与人们的主观意识是有差距的,只是看这种差距有多大,不可能没有差距。
要像当年红军强渡金沙江那样,给予行为主体大胆试、大胆闯的空间,即使是在多个方向、多个地方失利了、失败了,那也无所谓,只要有一个方向、一个地方取得成功,就是整体的成功,就是整体的胜利。如果不允许犯错,谁也不敢大胆做事;没有容错空间,谁也不想创新创造;不给纠错机会,谁也难以担当负责。当然,我们之所以要有顶层设计、法律法规、高尚道德的引领和制约,就是要尽最大可能减少失误和失败。但是社会生活是极其复杂的,有许多事情是难以预料和把握的,犯错和失利是难免的。
(三)“长征精神”是中华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中最绚丽的精神之花,值得我们永远珍惜
“不畏艰难、百折不挠”的“长征精神”,是中华民族五千年优秀文化的土壤,撒上了西方文明结晶马克思主义的种子,经历了二十世纪风云变幻的考验,接受了现代化熔炉的淬炼,在中华民族精神世界里成长的一棵参天大树,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只要有“长征精神”的滋养,我们就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因此,“长征精神”作为红色气质,是中华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中最核心、最顶层的精神之花,值得我们永远为之骄傲和自豪,需要我们倍加珍惜。
[1]中央档案馆编.中共中央文件选集·第十册(一九三四——一九三五)[M].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1991.
[2]史石编.金沙江的记忆——红军长征过云南纪实[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6.
[3]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编著.红军长征史[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06.
(责任编辑 刘祖鑫)
On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 between the “Real Crossing” and “Simulation Crossing” at Longjie Ferry of the Red Army and its Significance
WANG Xilin
(IdeologyandPoliticsDept.,ChuxiongNormalUniversity,Chuxiong, 675000,YunnanProvince)
In 1935, the Red Army was in the course of the Long March. Between May 3 and May 5, Army A arrived at Longjie Ferry, Yuanmou County, Yunnan Province and crossed the Jinsha River (upper reaches of the Yangtze River) by force. The operation is generally classified as a “simulation crossing.” Based on his personal field investigation, the author contends that it was in fact a fancy operation between a “real crossing” and a “simulation crossing” instead of a pure simulation one. This crossing was carried out in two phases, the first being “real” and the second, “simulation.” Using his findings from the field investigation, the author 1) explains both the subjective and objective reasons why the “real crossing” is overlooked while the “simulation crossing” highlighted; 2) demonstrates how the “real crossing” turned into a “simulation crossing” and the dialectical relation between the two crossing operations; and 3) reveals the value and significance of the crossing operation at Shihua Tang to the major crossing operation of the whole Red Army at Jiaoping Ferry.
Red Army A; Longjie Ferry; Shihua Tan; “real crossing” and “simulation crossing”
2015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西南边疆构筑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研究”,项目编号:15XKS034。
2016-08-02
王锡林(1958―),男,楚雄师范学院思政部教授,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
K264.4
A
1671-7406(2016)10-0096-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