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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永臻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

2016-12-09胡志强彭程

工会博览 2016年33期
关键词:院士工作学生

□本刊记者 胡志强/文 彭程/图

彭永臻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

□本刊记者胡志强/文彭程/图

记者知道彭永臻院士的很多学术成就和各种荣誉,比如全国先进工作者,但采访结束后,“老男孩”是他留给记者最深的印象。假如我们的专家、劳模都能像67岁的他这样乐观、健康,那是民族的福音。

9月6日,今年教师节的前几天,彭永臻院士去哈工大参加了一个学术会议,晚上闲下来之后,他拜访了已经90岁,40年前自己大学时期的老师。老师是早年中苏友好期间的留苏副博士。不忘师恩的彭永臻对老师依然敬重有加。老师知道,当年自己在哈尔滨建筑大学(现在的哈尔滨工业大学)教的一切,包括做老师必须的敬业精神,在这个弟子的身上不仅延续着,而且得到了升华。聊天时面对也已人到老年的弟子他说:还是那些话,一定要把基础知识搞扎实、专业知识要广泛、试验一定要认真、数据要实事求是,科研人员就要严谨和有韧劲。

老师最后给彭永臻的嘱咐是:你工作的强度太大,不能长期这样,带那么多的学生,必须注意休息。

院士之家——一种境界

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老师对彭永臻说,走,我带你去见几个老先生,为将来的发展打打基础。

现在的彭永臻也像自己的老师那样待自己的学生。

9月9日采访彭永臻的时候,他给一家餐厅打了个电话,确定饭局。记者问,您的时间这么紧张还有空去参加饭局?他笑笑说,不是人家请我,是我带着自己的学生请人家吃饭。记者曾听说彭永臻爱请别人吃饭,作为院士他要到各地去做专业考察,为包括地方政府在内的很多单位就污水处理工作出谋划策。每到一地大多他不敢声张,怕打扰邀请方,但大多会为了他的弟子们的就业,自己掏钱请有关人员吃个饭,向人家推荐自己的学生。他告诉记者,今晚上就是这样的饭局,“我的收入比学生高多了,花这些钱是必须的。”

这天,在接受几场采访后,彭永臻院士还和学生约了一场篮球,这几乎是他雷打不动的爱好,北工大尽人皆知。很显然,他忘了恩师对他不无忧虑的劝诫:你带了那么多的学生,负荷要慢慢减一些。

因为多年带博士生和硕士生成绩显著,彭院士不仅是全国劳模(在教育行业称作“全国优秀工作者”),还是国家教学名师,和彭永臻同为北工大博导的同事孙治荣教授说,每天只要在北工大,作为我国顶级的污水处理专家,彭院士都会在实验室里和学生待到晚上10点。孙治荣教授和彭院士在一个课题组,对彭永臻的一院士两博士的家庭非常熟悉。她说,这个家庭,除了学术好像别的事情都很淡,没办法,包括在美国GE公司供职的女儿在内,这个家庭的成员每天就是在各自忙各自的事情。记者问彭永臻,您爱人也和您一样忙?他回答,她也在带博士,“女儿忙自己的事情,我们夫妻各自带学生,除了教育和学术问题,一家人自己做饭的时候都不多,三人在家聚齐,从食堂打饭回来吃是常有的事情,像是做饭会耽误什么似的,好像也没有时间想其他的事情了。”

在绝大多数人的家庭生活中,家人从事的社会事业和日常生活之间,往往有一条比较清晰的分隔线,这条分隔线会使生活更丰富多彩一些,它天然地具有消解彼岸烦恼、优化生活质量的作用。像彭永臻院士这样生活和工作几乎融为一体的家庭并不多见,这个家庭为我们展示了一种不同的境界——社会事业和家庭生活无缝连接,内外不分。对这样的境界,我们不能简单地用“奉献”二字去概括,那样会显得有些俗气,“奉献”是有牺牲的,而牺牲的背后有那种必然的回报。我们很难在彭院士的身上看到奉献社会后对自己有回报的要求,他的所言所行更像是一种自然的状态,是他那个家庭特有的境界的外化。比如,9月6日他去哈工大的原因之一,是他的两个学生正好在那里入学,他要过去去看看。“其中一个是以郑州大学第一名免费推荐来的学生。我发现,现在的学生从考试成绩来看素质都很高,但我从来不是只看这些,我还要看学生吃苦耐劳等方面的人格素质。因为,这些素质在进入我的实验室和科研团队之后更重要。”他说。谈及这些,彭院士的语气非常平和、自然,话语中那些被他关照的学生俨然就是他的孩子,很难想象回到家里时,他和同样在带博士的爱人不谈论这些话题;和已然在外企供职的博士女儿不交流博士生的素质教育问题。

或许这就是彭永臻院士图的回报——他对记者说:“我自己带学生取得了一些成果,这些成果主要还是学生们贡献的比较多。”获评工程院院士,前提就是很高的学术成就,可彭永臻把多年来的成就往自己的学生身上归拢,把自己几十年在教育岗位上的成绩一个“带”字轻轻带过,应该是这个一院士两博士家庭那个特殊的境界自然表现。这种表现还包括他的办公室距他家非常近,实验室和他的办公室又在一个楼层,这样的空间布局让他的工作和生活浑然一体,难以分开。他的办公室,学生们敲门就进,非常随便,他也会随时进到在同一楼层的几个实验室里,来到在实验设备前忙碌的学生身边。他的一个博士生毕业的时候告诉导师,自己想到北京的一个设计院去工作,彭永臻考虑之后觉得可以,就给设计院的领导打电话说了学生的想法,没想到人家的态度有些勉强。他把学生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告诉他“我亲自带你过去”.看到导师亲自带着自己的学生过来,设计院的院长非常意外,对他说,您这个导师亲自带学生来找工作,我还能有什么说法?只有接收。彭永臻对北京城市污水处理工作的支持一直力度颇大,设计院的领导和他原本就是很好的朋友关系,相互都很信任,他告诉对方这个学生非常优秀,可以放心大胆地用。一段时间过后,设计院的领导对他说:“彭教授,你的这个学生真的非常踏实能干,有能力,你教出了好学生,我们也用对了人!”

今年,在彭永臻院士的坚持和努力之下,经过申报、答辩、评审和批准,北工大在北京市属高校中,成立了第一个国家级实验室——“城镇污水深度处理及资源化技术国家工程实验室”,这次他有了不小的成就感,因为这个实验室将极大地助推他和弟子们在学术上取得更多更好的成绩,提高中国在相关领域科学研究的地位。

当年北大荒——一种精神

作为共和国同龄人,彭永臻和当年所有的中国年轻人一样,没有躲过那场浩劫,无学可上之后,响应号召到广阔天地里去“大有作为”了,他到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成一名兵团战士。军事化管理的生产建设兵团肩负着两个使命,一是戍边,随时准备和当年的苏修打仗保卫边疆;二是开荒种地,为当年接近崩溃边缘的国民经济救急,生产粮食,确保内地社会稳定。当年十几岁的彭永臻好像天生具备为国家奉献的潜质,不仅在后来招收工农兵大学生的时候,在全团考核中取得了四个三甲之一的好成绩,在前期完全没有读书希望的时候,他还非常罕见地在和平环境下荣立了一次三等功。

“说起来,兵团生活的艰苦真的一言难尽。”他向记者回忆了当年自己获得三等功的经历。

当时,彭永臻所在团承担了林场伐木的工作。刚刚走进林场的这些孩子们,开始还能浪漫地吟诵几首在城里上中学时记下的一些诗句,表达自己的壮志豪情,但时间不长茫茫林海就像无垠的北大荒荒原一样让很多人绝望了,他们的命运似乎被一望无际的森林阻隔在了文明世界的另一端。在这群年轻的兵团战士当中,彭永臻有些另类,他不怕苦,不服输,中学时代学习成绩就很好的他,尝试着用科学劳动的办法让乏味的伐木工作变得有趣。当年在山上采伐木头,并没有现在常用的油锯,而是一种弯把手工锯。在进山之前他们听过许多前辈伐木工人的故事,其中有些人被描绘得很是“高大上”,前人颇具英雄气概的故事,让天性里就喜欢融入环境不服输的彭永臻热血喷张,他暗想要做出好的成绩,给那些沮丧的战友们鼓劲。林场伐木绝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很有一些讲究,比如在哪个方向开锯口,哪个方向的锯口要多大的尺寸,才能在出力最少、锯条开一次刃用的时间最长的前提下,让巨大的树干在合适的方位顺山倒,方便运输还不会伤人。白天,他用自己总结的经验和伙伴们一起甩开膀子伐木,晚上回到营地再利用休息时间把大家用钝了的弯把锯集中起来磨锯条。几天之后,他就把磨锯的功夫练了出来,还创造了劳动竞赛伐木512立方米的最好成绩。兵团领导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战士的不一般,找到他询问为什么会这样做。他老实地告诉领导自己之所以这样工作的原因——不在环境恶劣的时候沮丧,不在竞争的环境中服输,坚信一个人只要努力,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很快彭永臻成了大家学习的榜样,并在和平时期的准军事单位里荣立了极为难得的三等功。

今天已经身为中国工程院院士的彭永臻总结兵团时期的生活经历时形象幽默地说,最大的体会就是“伐木的时候也是要动脑筋聪明地干。”他的这个总结我们应该能听懂。

说起来很有意思,彭永臻和当年的“白卷英雄张铁生”是同一年在预选考试通过之后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的,只是他们当时没有在同一个考场。

当年和彭永臻在一个团的还有三个人预选成绩优秀,结果主管招生工作的团政委把他单独拿出来公开地对外宣布:我们就是要推荐最好的兵团战士去上大学。当时他并不知道后来声名显赫的张铁生和自己是同年。今天,彭永臻已经是中国工程院院士,张铁生是国内知名化肥企业的老板,两个人都取得了各自的成功,让我们看到了不同命运的殊途同归。彭永臻评价这段历史时说,1973年发生在我们这代人身上的这个现象,从不同角度真实地反映了那段历史的社会价值。他说:“我完全理解张铁生当年为何心生怨念。那个年代作为知识青年,张铁生又是生产队的干部,所以必须是早晨三点半出工,晚上看见月亮再回到知青点,每天精疲力尽,怎能有很好的精力去复习文化课参加高考啊?那是我们知青生活的真实情况。张铁生在当生产队长的位置上参加高考,他在试卷上发发牢骚再正常不过。”

彭永臻回忆,当年为了让那些看不起白卷英雄张铁生的大学教授们难堪,当时教育部专门下来人考了一下教授们,考试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教授们在答非其专业的考试卷交了白卷之后,自取其辱,比如,让教哲学的教授答生物学的卷子。那次交叉考试出了不少白卷教授,教育部为张铁生挣回了面子,也让颇有微词的教授们从此对中国的教育革命不再胡乱开口。但历史最终没有让这个不乏黑色幽默的过程继续下去,多年之后,国家不得不安排当年的工农兵大学生返回大学进行回炉教育。彭永臻说,当年的教育革命是失败的,一个简单的例证就是,全国评选院士的时候,老五届的那批人就很少,“产生了严重的断代现象,现在看,文革毁了不止一代人。”但在被毁的那代人中不包括彭永臻,他当年也被要求回炉学习。那是一次国家和民族的自省反思,是近在眼前的历史对现实的报复。面对时代的考验,他直接考了研究生,再次成了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1998年,他曾给黑龙江一家报纸的记者讲过前面这些故事,在对本刊记者复述这些前事的时候,他玩笑着说“这可能说明我有劳模潜质?”但在记者听来,他这句给我们的启示应该是——劳模,原本就是一种人的生命状态,这种人对生活、对社会、对工作的认识,不同于大多数人,他们的言行更符合社会发展进步的规律,因而对社会的贡献也远远大于普通人。这就是我们的社会会树立劳模榜样,并让全社会向他们学习的主要原因之一。

现在,67岁的彭院士依然是这样的劳模工作状态:培养博士生的数量和质量方面,他是全国百强博导之一;目前他有在读博士生和硕士研究生60余名,其中包括今年刚招收的23个硕士、博士研究生;担任博导以来,已经有66个博士生、100多名硕士毕业生。出自彭院士门下的这些学子,在世界各地从事相关专业的工作。而他自己则是三项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获得者。

累并快乐着——一种责任

彭永臻承认,目前这样的工作强度确是很大、确实累。

在劳模和院士这两个荣誉称号外,他具体从事的工作是北工大和哈工大两所大学的博士生导师、北京工业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科首席教授、环境工程系主任兼水污染控制室主任,还将主持北工大新建的国家级实验室的工作。他说,我最累的工作还是带研究生,在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之后,就北工大而言,我的这个头衔不再是简单的荣誉,其中包含了太多的实际工作内容,要更多地干工作。“但我不能忘了玩儿!今下午5点半,我就和学生约好了要打篮球。”他和学生打篮球都是在室外球场,曾经学校专门为教工组织了篮球俱乐部,还为俱乐部提供了一个专用的室内球场。俱乐部找到彭永臻请他参加,他问:“那个室内球场学生能去吗?”人家说,不能。他立刻回答:“不让学生进,我就不参加了。”

离开学生,彭永臻就会毫无快乐可言。

去年,彭永臻被评为全国先进工作者,2016年,又被评为全国优秀共产党员。2015年全国先进工作者的获奖证书上,第一次加盖了党中央和国务院两个公章,这让彭永臻的荣誉感倍增,他关爱学生、主持科研项目的工作力度也随之加大,每天在办公室里,他对学生的实验过程进行监督、指导的次数更多。每当看到自己学生的成果、论文、专利在学界和市场得到回报,他就会像自己得了大奖般高兴好几天,再自己掏钱给弟子摆庆功宴。他说,我一直认为自己的成果就是培养出来的学生们。成为工程院院士之后,彭永臻为学生打造的国内一流的工作平台更大更宽,弟子的前途更加宽广。一直以来,他的弟子就业率保持在100%。有人统计过,彭永臻科研团队在他的带领下,学生的数量和质量、科研成果以及党建工作,在国内都是名列前茅。

彭永臻一生最大的愿望,是污水再也不会造成严重的污染,让所有的河湖水系都还清。而实现这个愿望,他必须依靠自己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培养学生。

在北工大自己举办的“工大开讲啦”的讲台上,他回答主持人“当选院士后,您最想做什么?接下来有什么计划?”时说:“每周只要不出差,依然都会到实验室和学生共度研究时光,至于问我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我和原来一样,既没有什么远大的目标,也不会松口气,我会依然把主要精力放在教学、科研和学科建设方面。但是我也有一些想法,虽然当院士之后压力很大,但我想把培养年轻人、培养接班人、培养新一代的学术带头人放在工作的首位。我觉得幸福的是为祖国培养年轻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作为教师,我最幸福的是我有那么多的学生,他们是我个人的宝贵财富。我举个例子,我有很多学生在外地工作。我一到外地出差,不敢和学生打招呼,要不然学生会蜂拥而至地招待我,我怕耽误他们的时间,所以每到一个外地城市,我都悄悄地走,但学生不这样想,很多学生非常懊悔没有跟我聊一聊他们的工作近况,他们觉得能跟我交流十分兴奋,这就是我感到最幸福的事。”

他培养的学生中,有2人获“全国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奖,4人获“全国优秀博士学位论文提名奖”,还有很多学生毕业后都成为了各个领域的优秀人才。他总结这些成绩取得的窍门是“和学生一起‘笨鸟先飞’。”

城市污水处理的科学研究工作,在世界各国都是经济社会发展基础的基础,是人类校正与自然关系的长久不衰的战斗。作为我国这条战线上最前沿的著名科学家和教育工作者,我们能够感受到彭永臻院士的内心其实很少快乐可言,他也不可能不累。他说,我们的一切工作,都必须时时抓住国家经济发展的主战场,研究方向要围绕我国城市污水急需解决的一些研究任务展开。他告诉记者,中国绝大部分水系都被污染了,我国的污水处理工程与世界先进水平相比还有较大距离。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内心的焦虑显而易见。到北工大工作后,他带领学生参与了北京市很多污水处理项目的前期科研与后期建设工作,比如北京的第一个全地下稻香湖污水处理厂。他说,北京污水排放工作做的不错,全国领先,能代表中国的最好水平,但和世界先进水平相比依然有差距。在彭永臻的内心深处,中国存在这样的差距是自己的责任还未尽到,在他的位置上,这种自责让他难以快乐起来。所以,他总在不停地做事。

在美国学术界,博士生毕业之后,就不能再搞读博期间的课题,而是要开辟新的研究方向,否则学界会说这个学生“没有断奶”,这往往对博士毕业生今后的发展影响很大。一个教授跟彭永臻说到他的一个困惑:“你说要是你学生毕业之后,跟你搞一个课题,一块儿申请国家基金,跟你有没有冲突?”那位教授不理解彭永臻为什么在自己的弟子毕业后,还会允许他们分享自己的科研成果,为什么他不给弟子们断奶。他回答:“美国学术界的做法在中国不太现实。比如,我的学生搞了那么多年生物处理,再改方向非常难,所以,我的学生没有断奶之说。我不怕学生和我竞争,当然,学生打算主动断奶,开辟新的研究方向,我也十分鼓励。”到现在他的学生95%都没有断奶。当年他收了一个兰州交大的在读博士,学术方向和他一样。快要毕业的时候,师生几人一起吃饭,他告诉学生:“你现在该写国家基金的申报书了。”学生说:“我的申报书跟您的研究方向一样,那我不就是没有断奶吗?他说:“没关系,你写吧,写完了我帮你修改。”当时旁边的学生对大家说:“彭老师不但没有给学生断奶,而且连学生毕业后的奶都准备出来了。”结果,那个学生的申报书写得非常好,后来真的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作为导师,彭永臻对自己的牺牲和学生的成功感觉很欣慰。

模范——“把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

因为文革导致的中国教育荒芜,今天和彭永臻同龄的两院院士少之又少。

自古英雄出少年。43年前以工农兵学员身份走进大学校园的彭永臻,这样评价那段历史: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还在怀念那个年代,实际上那个年代耽误了多少人啊!

他的父母生了5个孩子,他是老大。他说,一场上山下乡运动,牵动了包括他家在内的中国三代人的命运。至今这位工程院院士依然对那个时代心有余悸——若不是他自己很努力、很吃苦,一腔报效国家的夙愿就会像很多他的同龄人那样,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湮灭于无形。所以,他要求自己也要求学生“必须把科学研究的论文写在祖国大地上”!他的这个要求其实是当年年轻的彭永臻朴素爱国情感的放大和升华。他希望用自己的生命替那个年代的荒唐为国家还债,他太爱这块生于斯长于斯的土地了。

彭永臻是北工大有史以来第一个全国劳模。他说,评上劳模当然很高兴,但总觉得名不副实,不如当院士更符合自己的实际。那意思是还觉得自己做的工作不够。他对记者说,自己的压力非常大,非常重视社会对自己的评价。所以在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后北工大的领导对他说,根据规定可以为你配车,让他自己选司机,工资由学校出,还要为他配秘书,调整办公室时,他说,“不不不,我都不要,我就提一个要求,帮助我建立国家级实验室。”他这个要求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在得到两个最高的荣誉之后,加大带领弟子和自己的科研团队“在祖国大地上写论文”工作的力度。

现在,那间国家级的实验室已经在北工大建立,离他家也就是200米的距离,他每天在学校食堂和学生一起吃饭的时候越来越多,家,回去得更少了。

在污水生物处理的理论与应用、活性污泥法污水处理系统的自动控制与智能控制、污水脱氮除磷处理等研究方向上,彭永臻的学术成就显著——完成了8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和2项教育部优秀年轻教师基金等近30项国家与省部级科研项目;2004年至2012年三次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二等奖,5次获得省部级科技一等奖;领导的教学团队于2007年被评为首批“国家级教学团队”;他负责的《水质工程学》和主讲的《环境保护概论》先后获国家精品课程和国家精品资源共享课。他已获得博士学位的66个弟子中,2人获得“全国优秀博士学位论文”奖,4人获得“全国优秀博士学位论文”提名奖。

劳模彭永臻对科研的严谨是出了名的——他指导研究生的“过程控制”工作程序细致到了导师全程参与,每个环节都必须与学生互动的程度。在“过程控制”法的指导下,他的学生有18人已经成为教授、博导、教授级高工或研究员。国际学术界有一个专用名词“高被引”,指的是科技工作者发表的科学论文和科研成果在学界的被引用率。彭永臻院士在中国科学家“高被引”的行列中名列前茅,享誉世界。

作为院士,劳模彭永臻很难模仿;做为劳模,院士彭永臻有很多普通人可以学习、效仿的地方,比如强烈社会责任感、一以贯之的精神追求和坚韧的学术钻研,还有他低调平和的人格魅力等等。

彭永臻,活出了让其他人效法学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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