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网络空间政策未来走向初探——基于两位总统候选人政策主张的比较分析

黄梦竹

（上海社会科学院信息研究所,上海 200235）

美国网络空间政策未来走向初探
——基于两位总统候选人政策主张的比较分析

黄梦竹

（上海社会科学院信息研究所,上海 200235）

美国是全球网络信息技术的发源地，长期以来美国企业、政府、科研机构相互携手主导着全球网络空间技术和产业的发展进程。近年来随着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互联网的全面普及和网络信息产业的快速崛起，以及欧洲等国试图通过数字一体化摆脱对美国网络信息产业的过度依赖，美国主导全球网络空间发展的格局正面临挑战。2016年11月，美国总统大选结果即将揭晓，两位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和唐纳德·特朗普的网络信息政策形成诸多反差，不同的立场反映出新一届政府的政策优先权，对未来美国乃至全球网络空间创新发展和安全治理都将产生重大的影响。

美国大选；网络安全战略；网络安全

1 美国国家网络空间政策回顾

美国是网络空间中的主导力量，从互联网的诞生、发展到繁荣的每一个阶段中都扮演着主导性力量。美国的企业、政府、科研机构相互携手，从政策和技术创新两方面共同推动了全球网络空间技术和产业的发展进程，同时诞生了一批以英特尔、IBM、高通、思科、苹果、微软、甲骨文、谷歌为代表的IT巨头，并控制着全球最高端的网络信息产业链，在半导体（集成电路）、通信网络、操作系统、办公系统、数据库、搜索引擎、云计算、大数据技术等关键技术领域占据明显的先发优势。

综合来看，美国网络空间发展具有以下规律：一是政产学研的协同创新。美国将协同创新视为国家信息化战略的重要基础，通过一系列科技政策，加强全社会对信息化关键技术深入持久的支持，逐步形成了政府、产业界、学术界和各种社会力量相互合作的协同创新体系；二是知识产权保护和开源运动的双轨发展。一方面，知识产权尤其是专利保护对于在美国信息化关键技术发展中作用尤为明显。而另一方面，开源运动则进一步释放出强大的创新活力。三是庞大的技术市场容量。美国的技术市场规模足够大，战后经济复苏由商业企业推动了一轮又一轮的技术革新。企业面对庞大的技术需求，愿意尝试新的技术和方法。四是创新人才的流动和吸纳。在硅谷乃至美国，专精尖的高技能人才能够在企业和院校间自由流动，极大的促进了技术的创新进步。此外，美国政府、企业、科研机构等利用资金和环境优

势，采取人才掐尖战略，广泛吸纳国外IT的高精尖人才。五是完备的IT投资机制。美国信息产业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拥有世界上最成熟的风险投资市场和最完善的风险投资机制，这对轻资产的科技创业公司尤为关键。

近年来，特别是在在奥巴马总统任期内，网络空间成为美国政府最重要的政策议程，先后发布《网络空间国际战略》、《网络空间行动战略》等重要战略报告。2013年1月白宫发布《网络空间政策评估报告》提出，美国政府要加强对网络空间的领导，总统在白宫任命一位网络安全官员；提升建设数字化国家的能力，提高民众的网络安全意识；美国要与国际社会共同承担网络安全责任，促进政府与私营企业的合作；建立有效的信息共享和应急反应机制并鼓励创新，反映出奥巴马政府对网络安全的重视。

2015年以来，奥巴马政府逐步从“棱镜门”事件的泥潭中走出，美国军方和政府再一次以应对更为严重和复杂网络攻击为由，高密度地出台了一系列网络空间安全战略部署，试图重新主导全球网络空间战略格局。例如，2015年2月美国总统奥巴马提交2016财年的联邦政府预算草案，其中包括140亿美元的网络安全预算；同月，美国白宫发布《美国2015年国家安全战略》，提出美国在国际秩序中的领导角色以及对应的领导力模型，该战略针对网络空间安全明确提出：美国是互联网的发源地，有责任领导网络世界，除了保障美国本国关键基础设施和对抗网络攻击，还包括参与协助其他国家基础设施保障法律以及国际行为准则的制定。

2015年4月，美国总统奥巴马签署了一项网络攻击制裁总统令，制裁对美国发动数字攻击的个人或者团体。同月，美国国防部发布新版网络安全战略概要。这是美国防部继2011年7月后第二次发布网络安全战略报告，新版网络安全战略以更公开的方式提及网络战，展示了美国对网络攻击进行报复的战略思想。新战略区分了3类使命：首先，保护国防部内部网络；本土和国家利益免受后果严重的网络攻击;对军事行动和应急计划提供网络能力支持。第二，网军司令部的直属队伍由原计划的140个变为133个，但区分有变化，多了13支“国家任务力量”队伍，以及从未提出的27支“战斗任务力量”队伍；第三，提出5个战略目标，其中第一次出现保持网络行动作为行动选项，用网络措施控制行动升级，塑造冲突环境。这是预防性防御政策最重要的理念，指在危机前率先介入，而不是之后回应[1]。

2 两位总统候选人的网络空间政策主张

2016年，奥巴马政府即将谢幕，新一届总统网络空间政策主张也令全球关注。2016年9月美国信息技术与创新基金会（ITIF）发布研究报告《克林顿与特朗普：两位候选人在技术和创新方面的立场比较》[2]，通过对其中网络空间相关政策内容的摘编分析并结合其他材料，从创新投入、网络人才、网络设施、数字经济、网络治理、网络安全等角度对两位候选人的政策立场进行比较，可以为洞察美国网络政策的未来走向提供参考。

2.1 创新投入

ITIF对56个主要国家的比较发现，在人均科技创新投入方面美国只排全球第十位，研发税收优惠只占世界最优惠国家的第27位。

在联邦政府削减研发经费的同时，越来越多的国家将政府研发投入和研发税收奖励作为以创新为主导的经济发展战略的关键组成部分。对此，两位候选人对技术与创新政策展现出非常不同的思路。希拉里·克林顿明确谈论了创新，希望通过积极的政策以及建立和扩大公私合作伙伴关系以推动创新。唐纳德·特朗普更关注于减少政府的经济障碍，包括税收和制度，认为这将会在其他方面影响创新，但特朗普在具体创新问题上的态度却没有明确立场。对比见表1。

表1 克林顿与特朗普在创新投入方面的立场比较

2.2 网络人才

美国国家创新系统长期以来的优势之一就是能够有效的利用全球科技人才。其中，“STEM”（科学，技术，工程，数学）人才的教育培养和全球引进是美国科技创新的基础，未来，美国需要为“STEM”教育政策带来一个急需的创新大改变，包括从当前的“some STEM for all”变为“all STEM for some”的途径。但在此方面，两位候选人的政策立场也呈现明显不同。对比见表2。

表2 克林顿与特朗普在网络人才方面的立场比较

2.3 网络设施

在变化的世界中创新是非常快速的，网络设施是网络空间创新的基础。在宽带与电子通信领域，克林顿表达出更为明确的政策立场，包括管理频谱权利的方法，网络中立性法规的本质，电信补贴的转变，推动互联网利用的计划。相较而言特朗普则较为并不明确。对比见表3。

表3 克林顿与特朗普在网络设施方面的立场比较

2.4 数字经济

数字经济是美国竞争力和经济增长的关键驱动力，联邦政府应当制定促进信息技术应用的政策。由于数字技术应用很多不是纯粹的私人物品，它表现出经济学家所谓的网络外在性，要求决策者应当与私营部门合作，以促进提高数字经济的生产力。两位候选人在数字自由贸易、在线销售税、电子政务、开放数据等方面阐述了各自的立场。对比见表4。

2.5 网络治理

棱镜门后，美国网络治理政策始终在变化之中，面对反恐、ICANN改革等问题，两位候选人网络治理政策有共同点但也有诸多差异。对比见表5。

近年来，网络安全和隐私保护是美国网络政策的焦点，两位竞选人在此方面观点总体较为接近，在具体安全议题中特朗普显得更为激进。对比见表6。

表6 克林顿与特朗普在网络安全和隐私保护方面的立场比较

3 结语

总体来看，希拉里·克林顿和唐纳德·特朗普网络政策主张存在较大的差异，这也预示着未来美国网络政策走向存在较大的不确定性。

首先，从重视程度来看，克林顿显然更为重视新兴网络信息技术对美国国家竞争力的关键作用，因此其网络政策立场也更为系统而全面，重视对创新的引导和投入，重视对网络基础设施的投入，且与奥巴马政府网络政策有较好的延续性。相对来说特朗普对技术和创新政策整体上缺乏重视和特殊对待，在一定程度上

他只是对传统制造业的关注。

其次，从价值立场来看，克林顿崇尚自由开放的政策倾向，同时强调国家安全和隐私保护的平衡，包括鼓励数字贸易，积极吸纳全球优秀人才等，鼓励数据全球自由流动方面的政策立场十分明确。特朗普由于其鲜明的保守主义倾向，导致海外科技人才引进方面持消极立场，且在和希拉里的政策呈现强烈对比。

此外，在维护国家安全方面，两位竞选人都表达出对严厉打击ISIS等恐怖主义的鲜明姿态。相对来说，希拉里更强调政府与企业和国际社会的合作，共同应对网络安全威胁；特朗普则强调安全优先的导向，提出强化国家情报监控能力和威慑能力，提出用网络战打击恐怖主义，包括对商业企业加密威胁国家安全趋势提出担忧。

在针对中国的方面，两位竞选人都清晰地表达出对中国网络政策的批评立场。相较而言，克林顿更为关注网络人权和言论自由领域，特朗普则更加关注黑客攻击和知识产权问题。

最后，对于本文的分析我们也应当认识到，历史经验表明美国总统候选人在竞选时期的政策主张在当选后并不一定会完全一致。另一方面，奥巴马政府所打造的网络安全战略框架同样会对新当任的总统产生重要影响。因此，美国政府的网络空间战略在新一届政府中将会继续成为优先战略，并不断向前发展。

[1] 邱礼，苏静，张笑非.美新网络安全战略攻击性升级 首将网络战作为选项[EB/OL].(2015-04-25)[2016-09-20].http://world.huanqiu.com/ exclusive/2015-04/6281019.html.

[2] ITIF，Clinton vs. Trump: Comparing the Candidates’Positionson Technology and Innovation[EB/OL].(2016-09-06)[2016-09-20]. https://itif.org/publications/2016/09/06/clintonvs-trump-comparing-candidates-positionstechnology-and-innovation.

[3] Hillary Clinton’s Initiative on Technology & Innovation[EB/OL]. (2016-04-26)[2016-09-20].https://www.hillaryclinton.com/briefing/ factsheets/2016/06/27/hillary-clintonsinitiative-ontechnology-innovation/.

[4] Lauren C. Williams.Clinton Calms Silicon Valley’s Worries, Promises to Preserve High-Skill Visas[EB/OL].(2016-04-14) [2016-09-22].https:// thinkprogress.org/clinton-calms-silicon-valleysworries-promisesto-preserve-high-skill-visas-6260d388751f#.whp19a1qe.

[5] Valerie Strauss.Donald Trump on Education: Wrong, Wrong, and Wrong[EBLOL].(2016-05-08)[2016-09-22].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 answer-sheet/wp/2016/05/08/donald-trumponeducation-wrong-wrong-and-wrong/.

[6] Sean Sullivan.Trump Is Upending the Free-Trade Debate in Both Parties[EB/OL].(2016-04-25)[2016-09-22] .https://www. washingtonpost.com/politics/trump-isupending-the-free-trade-debate-inbothparties/2016/07/25/727fbdb6-51bf-11e6-88eb-7dda4e2f2aec_story.html.

[7] Amanda Becker, Emily Stephenson, Susan Heavey.

Hillary Clinton Backs Local Taxes on Internet Sales[EB/OL].(2015-04-23)[2016-9-22]. http:// www.reuters.com/article/us-usa-election-clintoninternetidUSKCN0PX1X520150723.

[8] Hillary Clinton.Israel and the United States: Yesterday, Today, and Tomorrow [EB/OL].(2015-11-16)[2016-09-23]. http://www.brookings.edu/～/ media/events/2015/12/04-saban-2015-israel-usyesterday-todaytomorrow/transcripts/uncorrectedtranscriptkeynote-addressformer-secretary-ofstate-hillary-rodhamclinton.pdf.

[9] Sam Frizell.Donald Trump Wants to Close Off Parts of the Internet[EB/OL].(2015-11-15)[2016-09-24] . http://time.com/4150891/republican-debatedonald-trump-internet/.

[10] Duane Patterson.Donald Trump On His Foreign Policy, Tax Policy, And the Campaign[EB/ OL] .(2015-11-01)[2016-09-24].http://www. hughhewitt.com/donald-trump-foreign-policytaxpolicy-campaign/.

[11] Jenna Johnson.Donald Trump Says He ‘Absolutely’Wants a Database of Syrian Refugees[EB/ OL].(2015-10-21)[2016-09-24].https:// www.washingtonpost.com/news/postpolitics/ wp/2015/11/21/donald-trump-says-he-absolutelywants-a-database-of-syrian-refugees/.

[12] Jeremy Diamond.Trump Calls for Apple Boycott[EB/OL].(2016-02-19)[2016-09-24].http:// www.cnn.com/2016/02/19/politics/donald-trumpapple-boycott/.

黄梦竹，上海社科院信息研究所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网络安全与信息化。

The Future of U.S. Cyberspace Policies——Based on the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the Two Presidential Candidates Policies

HUANG Meng-zhu
(Shangha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 Shanghai 200235,China)

As the birthplace of the information and network technologies, United States is leading the development of global information technologies and industries, with the joint efforts of enterprises, governments, and research institutions,. In recent years, with the comprehensive popularization of internet and the rapid rise of information industries of developing countries like China, and with the EU’s effort on weaning from its overdependence onthe information industries of United States through its digital integration strategy, United States’ leading status in global cyberspace is facing challenges. The result of the 2016 US Presidential Election will be unveiled in this month. The differences on the cyber policies of the two candidates, Hilary Clinton and Donald Trump, reflect their own policy priorities, which will have significant impacts on U.S. and even the global cyberspace innovation and security governance in the future.

US Presidential Elections;Cyberspace strategy;Cybersecurity

D815

A

1009-8054(2016)11-0054-08

2016-0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