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主角结构对电影《咒怨》惊悚叙事的推动作用研究

2016-12-08崔楚煜万洲杰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710062

大众文艺 2016年22期

关键词：恐怖电影女鬼恐怖片

崔楚煜万洲杰（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710062）

崔楚煜万洲杰（陕西师范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 710062）

本文通过对日本著名恐怖电影《咒怨》具体分析，研究惊悚电影光环下被忽略的独特多主角叙事结构。笔者以核心人物和渐进线索为展开说明，展现了导演逐步推进大悬疑的建置，并借此达成多主角结构推动剧情并呈现惊悚视觉效果特点。

《咒怨》；惊悚；多主角结构

恐怖电影作为类型片中的一种在全球电影市场上独树一帜。而以日本恐怖片为代表的东方恐怖片在数量和质量上都呈现出了令人关注的上升现象。我国作为东方电影大国，从早期的恐怖电影《夜半歌声》至今，虽已走过了七十多个年头，电影事业蓬勃发展却仍然无法掩盖恐怖片类型的薄弱。

笔者将围绕恐怖电影《咒怨》系列进行分析，从多主角的叙事结构入手，以其区别于传统“起承转合”叙事策略和以人物作为区分节点的跳跃性剧情特点。希望对国内恐怖片在叙事布局上有所启发。

一、关于《咒怨》

《咒怨》作为21世纪日本恐怖片长篇电影系列的代表，其中最为著名的是分别于2001年和2003年发行的1、2部。本文也将分析的重点放在了这两部影片上。

在1、2部中，影片女主人公伽椰子是个从小就性格孤僻怪异的女孩，成长过程中只有一只黑猫陪伴着她。大学时她暗恋同班同学小林俊介，但是最终小林俊介与其他女生相恋并成家。伽椰子郁结之下与画家佐伯刚雄成婚，生有一子，名为俊雄。佐伯刚雄在医院检查中得知自己患有不育症，妻子可以怀上小孩的概率极低，于是怀疑起俊雄也许不是他的儿子。回到家中后同时又发现了伽椰子关于小林俊介的日记，不禁怒火中烧，将伽椰子虐待致死并抛尸到壁橱上面，随后杀害了那只黑猫并用胶带将儿子俊雄禁闭在壁橱上面。伽椰子从小到大的种种孤独、抑郁和恨怨在临死的一刻生成了咒怨，萦绕在这栋屋子里，经久不散。

故事从此开始。系列电影《咒怨》的主要线索，是伽椰子以及俊雄的咒怨如何影响每一个走进这个屋子的人，包括搬迁入住的住户、调查事件的警员、参与报道的记者、录制节目的演员，任何触碰到咒怨的人都无法逃离。

这个向度上的介绍可以使得剧情清晰明了，但事实上并不如此。导演清水崇突破了好莱坞式传统叙事结构，将所有的情节段落打散，加入了多主角的崭新叙事特点。每章以不同的人物作为主人公，观众初看时会觉得云里雾里，似乎开头变成了结尾，而结尾又被放在了开头。笔者将在接下来的过程中详细分析。

二、电影的多主角结构分析

时间作为推动故事发展的重要因素，决定着事件的发生顺序，甚至主人公的行为因果。而在《咒怨》中，导演却弱化了这一概念。不将时间作为主线推动，反过来将时间顺序完全打破。影片将不同主人公的不同遭遇分成多条线来进行讲述，并且将不同人物在不同时间发生的事情排列在一起，营造出了时空错乱的感觉。

例如，在影中以不同的主角命名分为6个故事小节中，常规意义上的开端、对抗、结尾顺序完全被重置打乱，初看时会给人一头雾水。但反复观看，理清故事的来龙去脉时，恐怖也同时与日俱增。以下将作具体论述。

首先全片以故事人名组成的六个小节，其叙事顺序分别是 1理佳、2胜也、3仁美、4远山、5逸美、6伽椰子。电影真正的女主人公被放在了最后。然而从剧情发展顺序上，又可以做出如下整理，分别为序幕、1胜也、2理佳、3仁美、4远山、5伽椰子、6逸美。

接下来以人物为切入点，分节整理《咒怨》中的多主角结构。

1.主人公伽耶子

电影一开头是晃动的黑白画面，女性角色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手拿沾满血美工刀的男性渐渐靠近镜头，女性绝望而惊恐的眼神，男孩子跑进橱柜里，黑猫被一只手扔出去。

开头被杀的女主人就是电影的女主角川又伽耶子，也就是剧情中人人都害怕的女鬼，咒怨的化身。这里可以作为整个电影的序章。

2.理佳与幸枝婆婆

开头的蒙太奇画面结束后，电影开始以人物作为每一个章节的命名，区别于悉德菲尔德的开端、对抗、结尾顺序。本应是对抗铺垫的开始这里变成了整个剧情顺序意义上的开端，或者说在《咒怨》中，非线性开始体现在结尾、开端、对抗。

在剧情结构上，序章过后，开始以“理佳”命名的第一部分。

到了这里好像才出现了一部影片的起始。忙碌的清晨，义工理佳被临时指派去照顾幸枝婆婆，到了写着“德永”门派的住宅门口，进去后发现屋里混乱如垃圾场，痴呆的幸枝婆婆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理佳收拾房间时，发现地上有一张女人脸部被抠掉的三口之家照片，当理佳打开衣柜解救出小男孩和黑猫时，披头散发的女鬼和面无表情的小男孩出现在了幸枝婆婆的身旁。

3.前警察远山

这一节开始进入了剧情结构的填充阶段。前面人物的结局，都开始逐渐交代。如果将前三节的内容作为整个故事的三层逐渐上升的架构的话，这一节就是依次从最底层往上填充。

幸枝婆婆和胜也夫妇分别被发现死在房子里。警察调查死者胜也的妹妹德永仁美时，意外得知写字楼内保安的非正常死亡。当远山来到德永家的鬼宅时，惊诧地看到了另一时空多年后中学生模样的女儿。女儿正要下楼，似乎也看到了黑暗中的父亲。这时满身是血的女鬼伽耶子从楼梯上缓缓爬下。同一时刻，理佳的尸体被发现在郊外的空屋。

这一节中才正式交代了人物所属的不同时空。理佳拜访德永家是在德永夫妇遇害的5年之后，伽耶子家的命案则是发生在德永夫妇被害的五年之前。时隔多年鬼宅仍然怨气不散，所有的线索和结构都被鬼宅联系在一起。同比好莱坞叙事结构，已经完成了矛盾的最终激化，转而进入揭秘主人公的结局以及案件的真相。

笔者整理出的多主角结构事件年表如下：1

表一《咒怨》系列人物事件年表

三、大悬疑设置的推进

（一）核心人物引导大悬疑

伽耶子是整个故事的悲剧源头，也是多主角结构下引导全片内容的关键人物。虽然序章中并未明确的交代人物关系。但从故事讲述可以了解，男主人杀害了女主人。一般电影的结构顺序下，此处的杀人部分应该是故事的高潮阶段。而家族内矛盾的爆发，悲剧的酿成，也本应在前面多有情节铺垫。而以出乎意料的事件作为开头，塑造了影片叙事结构迷惑感的同时，也增加了对后续剧情发展的好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里开头和剧情高潮的顺序重置，是非常成功的。

核心人物和序章中所提出的疑问——她为什么被杀？即家族命案的真相也在最后一节有了最终的展现。佐伯刚雄怀疑伽耶子不忠而将其残忍杀害，他们的孩子俊雄惊恐之下和黑猫一起藏在阁楼里，被刚雄用胶带封住而窒息死亡。母子二人的怨气长时间的停留在发生命案的住宅里，后扩散到曾经来到过住宅里的每一个人身上。

观众一开始对女鬼的厌恶和恐惧在影片的最后转而变成了怜悯，女主人公的悲惨身世似乎也给剧情带来了浓厚的悲剧色彩。

本片的多主角结构模式也在这里达到了高潮。开头与结尾的置换，矛盾高潮的铺垫，多样人物化的剧情引导，以及以人物为剧情分隔节点的崭新叙事结构。以上因素都对本片恐怖氛围的塑造产生了重要作用。其独特的叙事结构和文化语境的达成，也许是除了追寻剧情刺激之外更值得关注的要素。

（二）大悬疑的渐进展开

不同章节中环环相扣，相互为因果关系。上一节中的悬疑设置，逐渐的会在下一节中作为体现。比如在以仁科理佳作为主角的第二节的最后，是以女鬼和小男孩作为惊悚画面的高潮而结束。从结构上来说，这似乎已经是矛盾的逐渐展开，但事实上，这里应该还是处于开端部分的建置过程。序章中的家族惨案暗示了这座写着“德永”门牌的房子是否就是影片开头发生惨案的住宅。第一部分的悬疑铺垫到此达成，塑造的疑问可以总结为1、女鬼和小孩的身份；2、这座房子过去曾发生过什么。

第一个疑问作为保留，第二个疑问在电影的下一个章节中就开始有了交代。

以德永仁美作为主角的下一个部分作为恐怖情节的高潮。相比起前面每一节结束时的惊悚画面，本节主人公仁美的遭遇对于观众来说可谓是一个战栗的噩梦，洗手间的头发，被黑雾笼罩的保安，电梯外不停出现的男孩，门铃外消失的哥哥，电视机里变化的女主持人和被子里钻出的女鬼。本节可谓是矛盾与危机的井喷式爆发，同比好莱坞叙事结构中决定主人公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咒怨》中一直不露出正面面孔的女鬼在本节也开始频繁出现，故事真正的主人公伽耶子被确认就是序章中被残忍杀害含冤而死的妻子。而她复仇的对象的共同点，就是曾经进入过那所充满她的怨气的房子中的人。

四、互证效应对剧情的推动

显见的是电影中段落与段落之间互相交错，密不可分。在承接的同时互为因果的推进，这种结构方式，也对影片的悬疑效果做出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一）发展式的线索并置

影片在警察远山为主角的第五节中才正式交代了人物所属的不同时空。理佳拜访德永家是在德永夫妇遇害的五年之后，而伽耶子家的命案则是发生在德永夫妇被害的五年之前。所有的线索和结构都被鬼宅联系在一起，同比好莱坞叙事结构，已经完成了矛盾的最终激化，转而进入揭秘主人公的结局以及案件的真相。

从发展线索上来看，《咒怨》采取的是将几个表面看似没有关联的人物通过他们所遇见的同一个鬼魅所带来的死亡讯息,引出了故事主人公周遭生平。在这种既别于插叙、又别于倒叙的段落式叙事中,分割的故事情节、时间和空间,没有任何连贯叙事的讯号,以及模棱两可的结尾方式都在暗示：鬼怪没有消失还是已经消失?伽耶子的事情结束了还是即将开始新一轮?这种弱化关联性的叙事,引出《咒怨》到底讲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的思考，然而影片进行到结尾才将疑问突然解开。

（二）主要人物与次要人物的交叉重合

值得一提的是，不同章节中不同的主角并不是完全相互独立的，多个人物之间相互引导又相互作用。比如在德永胜也的章节中，妹妹德永仁美曾打来过电话。在这章中妹妹作为配角并无过多剧情，但人物神感已经塑成。很快在德永仁美作为主角的下一章中人物设定单薄的妹妹仁美，形象迅速变得丰满而立体起来，同时主角人物的过渡也不会显得突兀。

这种挂钩式的人物，使得传统好莱坞叙事中的主要人物与次要人物的区别变得并不那么明显，而是每个人都有了自己作为主角的机会。观众的思维跟着不同主角的故事在剧情的长廊中走来走去，好像推开了不同的扇门，人物关系的扑朔迷离也使剧情的大悬疑感变得更为凸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