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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论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

2016-12-06何先成

四川文理学院学报 2016年6期
关键词:鸦片苏维埃苏区

何先成

(四川文理学院四川革命老区发展研究中心,四川达州635000)



再论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

何先成

(四川文理学院四川革命老区发展研究中心,四川达州635000)

川陕苏区创建之初,苏区政府暂时承认了鸦片的合法性。从1933年8月到红四方面军撤离川陕苏区为止,戒烟措施更加完善,内容更加丰富,方式更加多样化。具体表现在:颁发《禁烟条例》,使戒烟运动有法可依;进一步完善戒烟机构;苏区首长亲自督导,发动全民参加戒烟运动;没收土豪劣绅的鸦片烟,将耕种田地与戒烟运动紧密结合起来;通过多种形式新颖、生动活泼的方式来宣传戒烟运动。由于川陕苏区的苏维埃政权是一种战时体制,这就使得戒烟运动并没有完全根除苏区的烟毒。总的来看,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取得如期成效。

川陕苏区;戒烟运动;《禁烟条例》;戒烟局

红四方面军撤出鄂豫皖根据地后,沿途浴血奋战,越秦岭,渡汉水,翻巴山,历尽艰辛进入川北,创建了一个以通江、南江、巴中为中心,跨川陕两省的川陕革命根据地,又称川陕苏区。在和四川军阀的不断战斗中,川陕苏区不断扩大,最终形成了一个面积约4.2万多平方公里,辖23县1市160多个区600多万人口的革命根据地,成为当时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的第二大区域。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教育、社会风俗等方面采取过很多措施,其中,在社会治理方面,苏区政府进行了戒烟运动。目前,学界对川陕苏区戒烟运动问题的研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①这些成果无一例外的肯定了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成效。然而,“历史的研究似乎从来都不默认已有的权威结论和世俗认定,它不断地启示着一代又一代的学者们继续探索与追寻,以期更加全面、客观地再现它的本来面目”。[1]126近年来,西华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与川陕革命根据地博物馆合作,整理出版了《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文献资料集成》一书,“为学术界研究川陕苏区提供了一部迄今为止收集资料最全面、整理最规范的文献总集”,[2]1872从而使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有了进一步探讨的空间,为我们全面评价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提供了史料支撑。鉴于此,本文拟在前贤研究的基础上,利用学界新近整理出版的《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文献资料集成》及其它相关资料,对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进行再探讨。

一、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

四川军阀混战时期(1917-1933),川北的通、南、巴地区及川东地区是除西康地区之外,种烟最多最集中的地方。在红四方面军刚建立的川陕苏区内,民众种烟、售烟、吸烟十分盛行,烟馆数量多,烟民不仅数量庞大,而且吸烟人群既有地主、豪绅、土匪,也有普通劳苦大众。为了争取民心,苏区政府暂时通过征税的形式承认了鸦片的合法性。其时,鸦片烟是被作为特种税来征收的。1933年,苏区省政府公布的《税务条例(草案)》规定了开设烟馆和贩卖鸦片的征税标准:“开设烟馆者,每月照三等征收:头等二元;二等一元;三等五角。专门以贩卖鸦片烟为业,按每两抽百分之五。”[2]205

川陕苏区创建之初,苏区政府就意识到军队、游击队中混入了不少吸食鸦片的成员,这非常不利于军队战斗力的提升。[2]15因此,苏区政府在争取民心、承认鸦片合法性的同时,成立了戒烟局,通过报纸来宣传、鼓励民众戒烟,宣传戒烟局的宗旨、方法和成效,从而使民众树立戒烟的信心。如1933年2月16日出版的《川北穷人》上发表了《戒烟局成绩甚佳》一文,宣传了苏维埃政府成立的戒烟局及其所制戒烟丸在戒除民众烟瘾中的作用。

大家起来决心戒烟毫无痛苦

苏维埃政府……特设戒烟局,精制戒烟丸,平价赠送穷人戒烟。据戒烟局医生报告,一日来戒烟的将及百余人,两星期内已有五十余人完全戒脱。四年者即需一月,毫无痛苦。[2]1470

从报道的内容看,戒烟局帮助民众戒烟的效果是十分显著的。当然,我们也应该注意到,由于全面禁烟的条件不成熟,苏区政府在政策上并不反对种植、贩售、吸食鸦片,没有颁布具体的禁烟条例或禁烟细则,只是鼓励民众戒烟。因此,此时的戒烟实际上是治标不治本,在发展的红军或苏区工作人员里面仍然有吸食大烟者,如赤江四区地方党支部“所发展的同志多是场口上的大烟痞子。……不起作用的”。[2]824

到了1933年8月,由于红四方面军开展了广泛的群众革命斗争,加之红四军英勇善战,川陕苏区得到进一步巩固。此时国民党军阀正准备发动新一轮围剿,为了壮大革命队伍和筹集军粮,粉碎国民党的围攻,川陕省苏区政府意识到必须全面开展戒烟运动。相较于川陕苏区初期时的戒烟举措,从1933年8月到红四方面军撤离川陕苏区为止,这一时期戒烟运动的措施更加完善,内容更加丰富,方式更加多样化。

(一)颁发《禁烟条例》,使戒烟运动有法可依

省委省苏从禁种、禁吸、戒烟、禁售、设置戒烟局等几个方面制定了《禁烟条例》,并明文布告群众,使戒烟运动有法可依,从而使种、售、吸食鸦片不再具有合化性。其具体内容如下:

(1)禁种

(2)禁吸。

第一、不吸鸦片的绝对禁止;

第二、三十岁以下的人吸鸦片者立即戒禁;

第三、三十岁到四十岁者,今年底(1933年)一律戒禁;

第四、四十岁到五十岁者明年(1934年)三月底戒尽;

第五、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因为疾病或体弱者真难戒尽者,得呈报乡苏区苏经考准许的,可由乡苏经营少数烟田,收烟后发给;但每乡不得超过十背谷子的烟地。

(3)禁售。凡苏区开设烟馆专卖与人民吸食者,本年底一律禁止开馆售卖。至于贩运烟土到白区售卖者,不禁,苏维埃政府并将奖励之。

(4)专设戒烟局,一切为人民戒烟(设有省、县、区各级戒烟局)。[3]233-234

从《禁烟条例》内容看,苏区政府采取了断源绝流的戒烟措施和循序渐进的戒降办法,而且非常人性化。首先,戒烟运动过程中,苏区政府根据不同年龄段的民众、不同人群的烟龄长短,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戒烟措施。若烟瘾太深,突然断了鸦片,是致命的。因此,对于年纪偏大,暂不能戒烟的老年人,苏区政府给予特别优待,由各乡将统计的人数呈报到乡苏维埃,再由该乡苏组织人力经营不超过十背谷子的少量烟田。十背谷的烟田有多少呢?据黄自敬先生考证,每乡最多也不过两亩以下的土地暂准种烟。[4]其次,考虑到公布条例时,由于之前苏区政府不反对种烟、售烟、吸烟,只是鼓励民众戒烟,当时民众的田地里仍种植了一定数量的鸦片。政府并没有立马将苏区内的烟馆全部关闭,而是令苏区内开设烟馆的商人限期关停烟馆。再次,苏区政府不反对鸦片外销,规定出口的鸦片烟皆得免税,鼓励民众将所种的鸦片运到白区去销售,以换取棉花、布匹、西药、食盐、铁等赤区紧缺物资,但外销鸦片必须进行备案,若私自贩售鸦片,“轻者罚税款,重者没收,交革命法庭制裁”。[5]267

自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制定并颁发《禁烟条例》之后,各县苏维埃纷纷结合本地实际情况,制定了相应的禁烟政策、戒烟目标和戒烟方案。苍溪县召开的第一次工农兵代表大会规定:“各级苏维埃绝对禁止摆烟灯,并应大大扩大戒烟宣传教育工作,要群众自动起来戒除,全县在今年冬月应减少百分之三十,明年三月减去一半,五月完全减完。”[2]143江口县第一次工农代表大会的决议规定的戒烟运动目标是:“在二十五岁以下、十六岁以上,十一月内定要戒完,二十五岁……”[2]169在众多县苏维埃中,尤以巴中县苏维埃政府制定的禁烟政策最为全面。[2]1329-1330从布告内容看,巴中县苏维埃实施的戒烟措施非常人性化,完全符合省委省苏《禁烟条例》的精神。其一,针对群众受烟毒毒害很深,积重难返,禁烟难度颇大的情况,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戒烟策略。其二,考虑到公布布告时,由于之前苏区政府暂时承认了鸦片的合法性,只是鼓励民众戒烟,因此,当时民众田地里仍种植了一定数量的鸦片。若全部强制铲除,将会给烟民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为了使当地人民减少因戒烟运动带来的损失,该县苏维埃政府没有强行焚烧过鸦片烟土,而是采取种烟登记,本年仍准许其收割,但不许随意出售。

由于苏区民众文化水平偏低,省苏、县苏、区苏、乡苏等各级苏维埃政府机关为了让普通苏区群众知道戒烟运动的决议或布告,从而使戒烟政策得到落实,决议或布告的内容通常是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文字甚至是大白话写成的。

(二)进一步完善戒烟机构

为了便于戒烟运动的开展,建立了一套更加完善的戒烟机构。在《川陕省苏维埃组织法》中明确规定了各级苏维埃中的戒烟机构及其相应的职责。[2]145(见下表)

苏维埃组织系统负责戒烟的机构戒烟机构的职责乡苏维埃劳工内务委员戒烟工作区苏维埃内务委员戒烟事项县苏维埃内务委员会规定戒烟办法,实行戒烟川陕省苏维埃内务委员会下设戒烟局规定戒烟办法,研究戒烟药品

(资料来源:据《川陕省苏维埃组织法》整理而成,《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文献资料集成》,第145页)

在川陕苏区中,只有县一级及以上的戒烟机构才具有规定戒烟办法的权力,而区、乡苏维埃只是负责具体执行戒烟办法。戒烟需要的戒烟丸统一由省苏内务委员会下设的戒烟局统一研制并下发到各戒烟机构。戒烟丸由红花、芥子、茯苓等中药,加上少量鸦片配制而成。烟民“服丸子之量,视烟瘾大小而定,如以往一天烧3次烟,就服3次丸子,烧4次就服4次丸子,逐渐减少药量,最后达到不吃”。[6]561工农去戒烟局戒烟,不需自己花钱,各项费用均由戒烟局提供。这在1934年2月由川陕省苏维埃政府主席亲自签署的《川陕省苏维埃政府布告——加紧春耕戒烟运动》中有规定:“成立戒烟局,药品弄齐整。工农来戒烟,不取半分文。”[2]1361

(三)苏区首长亲自督导,发动全民参加戒烟运动

张国焘、徐向前和陈昌浩等苏区首长亲自督导,他们定期去探望戒烟者及其亲属,鼓励烟民努力戒烟。[5]268

苏区政府发动群众监督戒烟运动,组织以青年或童子团为主体的戒烟队,在工作人员中开展与戒烟运动有关的竞赛。[2]841为了发动童子团来监督戒烟运动政策的落实情况,1934年的《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川陕省第四次团员代表大会关于童子团工作决议》中规定了童子团在戒烟运动中的任务与作用。“赤色儿童不吃大烟,还要监视苏维埃的工作人员吃烟,实行打苏维埃工作人员的烟灯。”[2]366有些县苏举行了专门的童子团会议来讨论戒烟运动,如1934年1月31日在赤江县举行的童子团检阅大会上专门讨论了有关戒烟运动的事宜。[2]1595

鸦片使妇女受害更深。据张国焘的《我的回忆》载:“在最初一次的妇女大会上,……那次到会的妇女……一致诉说她们所受着的痛苦。有的说她仅有一个可爱的儿子,因为丈夫无钱购烟,便将儿子出卖了。……有的说她家因为吸鸦片欠了债不能还,欠了税无法缴,又打不起官司,结果把田地典卖光了,丈夫和儿子逃往陕甘去了,至今不知下落。”[7]165因此,在工会、妇女部和女工农妇会的组织带领下,川陕苏区的妇女在戒烟运动中表现突出。她们“一面宣传,一面劝告自己的丈夫、父母不要吃烟,不种烟,不卖烟。妇女还自动组织起来,对吃烟的父母、丈夫进行监督”。[6]561通江县城戒烟所第一期的戒烟者中不少是由他们的母亲或妻子送来的。[7]165

(四)没收土豪劣绅的鸦片烟,将耕种田地与戒烟运动紧密结合起来

苏区政府无条件没收土豪劣绅的鸦片烟,被没收的鸦片一部分被焚烧,一部分用来制药,一部分运到白区,到国民党军队中换取根据地所需的物资。

鸦片的种植导致了耕地面积的减少,苏区政府将耕种田地与戒烟运动紧密结合起来,实施退烟田还耕地的策略。每到春播秋种的时节,苏区政府都会发布布告或有关生产运动的会议决议,倡导民众抓紧春耕、秋耕与戒烟运动,劝告民众不要再种鸦片,而要多种棉花,桐树……等有益的植物,[2]410提出“不让一粒粮食失去”、“不让一寸土地荒废”、“不让一块田地种鸦片”、“一寸苏区土地不放荒”的口号,[2]1361从而努力使人们形成戒烟运动有利于提高粮食收成、改善工农生活的状况的观念。

(五)通过多种形式新颖、生动活泼的方式来宣传戒烟运动

由于川陕苏区处于山区,民众文化程度不高,苏区政府在报纸上通过浅显的语言来宣传鸦片之害和戒烟运动的情况,如1934年2月5日出版的《少年先锋》第30期发表了《加紧春耕运动和戒烟运动》一文,其中就有关于戒烟的内容:“刘湘、田颂尧、豪绅地主……估着我们种大烟,种了大烟他抽捐,用这些手段来压迫我们穷苦青年”。[2]1587除此之外,苏区政府还通过多种形式新颖、生动活泼的方式来宣传戒烟运动。

苏区政府组织人力为不同的群体编写了通俗易懂的戒烟歌。如针对全体苏区民众的戒烟歌的具体内容是:

鸦片烟,毒最深。吸上了,要成瘾。既花钱,又损身。一害己,二害人。身体瘦,一把筋。走起路,没精神。哪有劲,把田耕。日愈久,家愈困。劝告父老们,赶快戒烟瘾。身体强壮了,……拿起武器来,踊跃参红军。活捉刘湘贼,彻底闹翻身。[2]1755

苏区政府编写打油诗来宣传戒烟运动。在苏区流传着一首反映苏区政府实施戒烟运动的决心和效果的打油诗——《川北穷人把身翻》,其内容如下:

红军一拢通江县,进城就去打烟馆,戒烟丸子发到手,烟瘾戒脱变好汉。红军一到得胜山,……烟灰丘八逃跑完。红军解放巴中县,……,分田种粮不点烟,甩掉烟盘端饭碗。[2]1680

苏区政府编写小曲向工农宣传戒烟运动。其时,苏区流行一首模仿打牙牌调编成的《工农戒烟小曲》。[2]1826苏区政府还用三字经的形式宣传鸦片的毒害。“狗军阀,整百姓。种洋烟,毒人民,征捐款,刮金银。”[2]1843

苏区政府组织人员为民众编制的与戒烟有关的诗词、歌曲、戏剧、曲艺、顺口溜、三字经,其主要内容是,宣传国民党军阀、豪绅、地主、资产阶级强迫民众种鸦片、吸食鸦片的罪恶目的,说明吸烟的危害,戒烟的宗旨、方法、好处及目的。他们不仅将这些内容在民众中进行传唱,而且还将这些内容写在或刻在民众常聚集之地的墙壁或石头上来加强宣传。苏区政府这些宣传戒烟运动的手段,形式新颖、内涵丰富、老百姓易于接受,从而推动了戒烟运动的开展,潜移默化地改善了苏区民众的日常行为习惯。

另外,苏区政府还采取了其它一些具体的戒烟措施。第一,在住地周围画漫画、贴标语,大力宣传吸大烟的害处;第二,组织班、排长和党员骨干对新兵包干负责,个别谈心,耐心帮助;第三,开展文娱活动,使其玩得痛快,忘记吸烟;第四,办好家属接待站,热情接待临时来队的新兵家属,并请她们去说服自己的亲人戒烟;第五,对个别烟瘾太大、中毒较深的同志,除耐心教育外,也适当采用一些强制办法,如规定戒不了烟的就不能当红军。[5]268

二、川陕苏区戒烟运动的成效

川陕苏区各级政府在实施戒烟运动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但苏区政府显示了实施戒烟运动的决心和信心。在苏区政府暂时承认鸦片合法化的时间内,出现了乡村、苏维埃人员冒名收鸦片税的弊端,如“赤江东山乡二村主席收烟馆子税”。[2]1600在《禁烟条例》颁布后不久,苏区境内种、售、吸的现象仍然存在。赤江、赤北两县的合作社供给群众的主要物品之一就是大烟。针对这种情况,苏区政府、军区政治部通过下发具有法令效应的会议决议或布告来重申《禁烟条例》中的主要内容。1933年11月4日《苏维埃主席联席会议决议》中强调“反对种鸦片烟”。[2]165中华苏维埃共和国西北革命军事委员会军区政治部发布布告,强调“已吃者□戒,□□□□种者,□□□□□不准种。”[2]1332苏维埃政府机关内混入了一些投机分子,专以抽大烟为务。有些工作人员甚至以杀豪绅为名,而行吸大烟的腐化生活方式之实。对此,苏区政府专门下文规定地方党、团、苏维埃的机关内要开始戒烟,并规定了戒烟期限,“短时至多一烟灯,三月后戒完。”[2]841然而,这一政策并落到实处。1934年3月,在省苏维埃代表大会召开前夕,苏区政府再次下达通告,号召工人来检查苏维埃的工作,“光在苏维埃烧鸦片,不替穷人做事。……这些一切不良分子,工人要坚决的在群众大会上取消他们的工作,重新选好的雇工贫农来当委员。”[2]1367同年10月3日张国焘在川陕党临时大会上的讲话中说道:“现在各色人等也向我们要大烟,这我们要实行戒烟,现在有许多人问,究竟是不是准种大烟,对这问题我们要解决。党必须严格深入的进行戒烟运动和宣传,另一方面对这问题都要弄清楚。”[2]1123

在戒烟运动过程中,苏区政府态度坚决、措施有力、广泛宣传,并采取了一系列符合群众利益的有效办法,戒烟运动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张国焘《我的回忆》记载道:“经过一年的努力,……据不甚精确的统计,(通南巴)不吸烟的人这时占百分之七十以上,没有完全戒绝的,约占百分之二十,仍然吸烟的老弱不过百分之十而已。”[7]166当时国民党主办的《国闻周报》记载道:“在通南巴赤区内,鸦片烟种植是绝对禁止了的,我们去的地方,简直看不到一根烟苗。”[3]233南江戒烟局每天都有二三十人拿起被盖、碗筷自愿到戒烟局来戒烟。[8]118苍溪县在短短的几个月内,成功戒烟的就有三百多人。[8]118在几个月的时间内,省戒烟局共戒掉了五六千人的烟瘾。[5]269红四方面军的师经理处在1935年3月收缴大烟320两,4月收缴大烟372两,5月收缴大烟228两。[2]756因此,客观地说,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是一次比较彻底的运动,其宗旨与同一时期四川军阀采取的禁烟措施相比,存在着本质的区别。四川军阀禁烟的目的是为了减少生产,提高烟价,获得更多的烟税收入。“据刘湘禁烟之布告以观,则刘将军禁烟之目的,端在减少生产,以提高烟价也。盖其布告中有云:近年以来,烟土产量过剩,不惟大有影响于烟价,抑且扩大四川全省不景气之恐慌,故惟有减低烟苗之产量,方足以救济四川经济之危机。”[9]

但是,由于川陕苏区的苏维埃政权是一种战时体制,只存在了两年多时间,而烟毒泛滥已有几十年的历史,这就使得戒烟运动并没有完全根除苏区的烟毒,具有一定的局限性。1935年,红四方面军撤出川陕苏区前夕,苏区仍然存在鸦片的种植、销售、吸食的现象。在当时苏区分配土地的布告中依然可以看到“田地分配给了谁个,粮食鸦片即归谁人”,[2]1423“分给穷人的田地,粮食、鸦片,归穷人收”等内容。[2]1450

三、结语

川陕苏区创建之初,苏区政府暂时承认了鸦片的合法性。由于全面禁烟的条件不成熟,苏区政府没有颁布具体的禁烟条例或禁烟细则,只是鼓励民众戒烟。因此,此时的戒烟实际上是治标不治本。从1933年8月到红四方面军撤离川陕苏区为止,戒烟措施更加完善,方式更加多样化。具体表现在:颁发《禁烟条例》,使戒烟运动有法可依;进一步完善戒烟机构;苏区首长亲自督导,发动全民参加戒烟运动;没收土豪劣绅的鸦片烟,将耕种田地与戒烟运动紧密结合起来;通过多种形式新颖、生动活泼的方式来宣传戒烟运动;等等。虽然川陕苏区各级政府在实施戒烟运动的过程中遇到了不小的阻力,但苏区政府显示了实施戒烟运动的决心和信心。

由于川陕苏区的苏维埃政权是一种战时体制,戒烟运动并没有完全根除苏区的烟毒。然而,总的来看,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取得如期成效,使川陕苏区发生了较为深刻的社会变革。

戒烟运动改变了苏区人民的精神面貌,增强了人民的体质,他们踊跃的参加红军,参加游击队、独立营等地方武装,参加运输队,为保卫苏维埃政权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戒烟运动也使新兵体质逐渐好转,提高了红军的战斗力。

戒烟运动使苏区民众吸食大烟的恶习得到了明显的改变,增进和巩固了工农自身利益,增强了民众对苏区政府的信任度,使政府与民众的关系更加融洽,促进了川陕苏区社会的稳定和发展。

戒烟运动使苏区社会风气发生了变化,提高了民众春耕、秋耕的积极性,鸦片烟的种植面积减少很多,田地耕种的面积增加了,一些产量高、易栽种、用途广、易贮藏、炊煮便等粮食作物如洋芋杂粮被大量种植,苏区的农业生产获得了丰收。毛泽东在1934年1月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二次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中称赞说:“川陕边区的农业收成良好。”[10]粮食的丰收使红四方面军的军粮有了保障,为红四面军在川陕苏区的发展创造了最基本的条件。

注释:

① 黄自敬:《关于巴中县苏维埃政府禁烟布告》,《历史研究》1958年第8期;江抗美:《略论川陕苏区的禁烟运动》,《南充师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4年第2期;唐文:《川陕苏区的戒烟运动简况》,《四川党史月刊》1988年第11期;杜中:《川陕苏区戒烟运动获胜的原因及作用—兼谈精神鸦片必禁》,《川陕苏区历史研究》1989年第2期;章江心:《川陕苏区的禁烟运动》,《文史杂志》1999年第4期;朱麓蓉《川陕苏区的医疗卫生初探》,四川大学硕士论文,2006年。

[1] 时广东.红色区域内乡村社会变迁的思考——以川陕边苏区为例[J].社会科学研究,2002(6).

[2] 西华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川陕革命根据地博物馆.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文献资料集成[G].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12.

[3] 四川省财政科学研究所,川陕革命根据地博物馆.川陕革命根据地财政经济史料选编[G]. 成都:四川省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7.

[4] 黄自敬.关于巴中县苏维埃政府禁烟布告[J].历史研究,1958(8):35.

[5] 中共巴中县委党史室.巴中现代革命史[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1.

[6] 林 超.川陕革命根据地历史长编[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

[7] 张国焘.我的回忆:第3册[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8.

[8]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四川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四川文史资料选辑:第21辑[G].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0.

[9] 章有义.中国近代农业史资料:第3辑[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7:47.

[10]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31.

[责任编辑 范 藻]

On Anti-OpiumMovement in Sichuan-Shaanxi Soviet Region

HE Xiancheng

(Sichuan Old Revolution Area Research Center, Sichu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s, Dazhou Sichuan 635000, China)

The Soviet Government provisionally admitted the validity of opium at the early time of the establishment of Sichuan-Shaanxi Soviet region. From August, 1933 to the withdrawal of Red Fourth Army, the anti-opium measures was improved,enriched and varied in. Specifically speaking, the “Anti-opium Regulations” were decreed, the anti-opium institutions were improved, all people took part in the anti-opium movement with the direction of the leaders, the opium from the riches was impounded and the farming work was combined with the anti-opium actions, and the movement was actively and novelly publicized through various ways. Though the drugging was not completely quitted in the region because the Soviet Government was a transitory one in the war time, the movement totally achieved the expected effects.

Sichuan-Shaanxi Soviet Government; anti-opium movement; “Anti-opium Regulations”; anti-opium administration

2016-09-25

2016年度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川陕苏区未刊历史文献资料收集、整理与研究”(16XDJ003);四川革命老区发展研究中心2016年度一般项目“川陕苏区肃反问题研究”(SLQ2016B-14),“川陕苏区与四川政局变迁研究(1932—1936)”(SLQ2016B-12)

何先成(1986—),男,四川达州人。助理研究员,博士,主要从事川陕苏区史研究。

K291

A

1674-5248(2016)06-002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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