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网络话语力量对政府变革的影响

杨青(杭州师范大学政治与社会学院，浙江 杭州 311121)



后现代网络话语力量对政府变革的影响

杨青
(杭州师范大学政治与社会学院，浙江 杭州 311121)

摘要：20世纪90年代，米勒和福克斯提出后现代公共行政话语理论。随着“后现代”社会的来临，科技、媒体发展迅速，网络话语被赋予更多的含义，呈现出“多元化”“平民化”“他者权利的觉醒”等特征。网络话语的螺旋力、极化力、能量场在人们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促进传统政府向民主型政府、法治型政府、服务型政府、回应型政府变革。

关键词：后现代；网络话语力量；政府变革

一、后现代网络话语

对话语的研究，由来已久。古今中外都有所涉及，对话语的分析最早可以追溯到古希腊时期的修辞学。中国最古老的话语分析是南北朝时期刘勰所著的《文心雕龙》。美国语言学家哈里斯在1952年发表《Discourse Analysis》，首次将话语分析作为一个学术概念提出。此后，许多语言哲学家开始从不同的角度研究语言与社会之间的关系。如：福柯把话语看作权利的存在和表现，英国学者费尔克拉夫认为“话语既是一种表现形式，也是一个行为形式——以这种形式，人们有可能对这个世界产生作用，特别是与这个世界彼此产生作用。”①

(一)后现代网络话语的含义。

所谓“话语”是指人们说出来或写出来的语言。在特定社会语境中，话语是具有一定的说话人、受话人、文本、沟通、语境等要素的、人与人之间用来沟通的具体言语行为。并在人与人的互动过程中呈现出来，具有社会性。在公共行政理论中，话语被看作是行政活动参与者通过声音、文字、行动等进行的信息传播、意义沟通、自我利益表达等与公共行政相关的活动。“公共政策话语则是对群体利益及群体行动规约而做出的语言表述，是传递到相关集体成员并被理解、接受、反馈的符号信息。”②

查尔斯·J·福克斯和休·T·米勒，以胡塞尔和梅洛—庞蒂的现象学、维特根斯坦日常语言哲学和哈贝马斯的自然语言为哲学基础，提出了后现代公共行政话语理论。用“具有锋芒的哲学和社会理论来提出一套词语和概念集，以使得话语理论有稳定的基础”③意在后现代语境下，建构“一些人对话”的公共政策话语模式。

随着通讯技术、传媒技术和消费主义的发展，人们进入后现代社会中。网络技术的发展，使人们在“第四世界”(网络世界)中寻求新的权利和利益。话语在网络中以新的形式出现，被赋予了更多的意义。就后现代主义而言，话语不仅是交流的工具、分析概念、理论方法，还是目的，即为了研究我们身处的后现代社会。本文把话语本身及其在后现代公共行政话语理论中、现实语境中特别是网络世界中的诸多复杂含义统称为“后现代网络话语”。

(二)后现代网络话语的特征：平民化、多元化、“他者”权利的觉醒。

互联网时代发展日新月异，从2G到今天的4G，甚至于WEB3.0时代的到来。网络以这样令人咋舌的速度发展着，给社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渗透在社会生活的每一个角落，并作为一种社会变革的力量，深刻地改变了人们的生产、生活方式与思维方式。

1.平民化。网络中新媒体的出现给网民创造了一个全新的舆论空间，人们在自媒体中经过筛选形成并不时扩大着自己的朋友圈，形成舆论场的同时也释放着自己的能量场。与过去相比，网民能不分民族、不分身份地对社会中的突发热点事件进行舆论热议。

2.多元化。新媒体时代，媒介资源开始转向由执政党、政府和网民共享。民众话语表达的时空也极大地延伸，使人们可以在个人媒体中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也坦白自己对社会的感知度——或满意感激或失望怨恨。不同的话语相互交锋、碰撞，具有鲜明的个性与特色各种思想汇聚在一起，并以自媒体为主要依托不断完善并形成庞大的话语体系。

3.“他者”权利的觉醒。自媒体环境下，每一个人都是媒体，媒体就是每一个人。各种各样尖锐的社会问题，暴露在网民视野中。网民在追求自身权益的同时，开始关注弱势群体、阶层问题、社会公平等。

二、后现代网络话语的力量

随着各种各样的信息涌入公众视野，人们不再作为被动的接受者，而是渴望并热衷于信息的发布和分享。其本质原因就在于网络话语所带来的“权利”和“权力”。而网络话语本身去权威化、去中心化的特性及其自由性，使得网络话语具备了影响政府的强大力量。

(一)螺旋力。

沉默的螺旋：社会舆论。诺依曼的“沉默的螺旋”理论，被认为是最靠近社会心理学范畴的解读。该理论诠释了大众舆论如何影响个体的意见及行为，认为大众传媒影响力巨大，远远超出人们可以直接感知范围的环境。而在一个群体中，如果反对意见没有激烈直接得表达出来，一般成员就会产生大家意见都是一致的错觉，这样群体就会处于一种“多元无知”的状态。并在媒体的影响下，产生“共鸣效果”、“遍在效果”、“累计效果”。因此，媒体就能产生巨大的社会影响力。

(二)极化力。

群体极化。一般来说，群体决策可能使个人更加激进，也可能更加保守。网络激发了民众的言说自由的同时，一些造谣、污蔑或无底线曝光他人隐私的事件出现，社会群体极化事件也时有发生。在传媒学中，把具有一定规模的网络群体针对某一事件表达或执行了偏离事物应有形态的言行与行为，称为网络集群效应。群体极化便有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群体极化现象不只存在于现实中，在网络中更加突出。网络信息的无限扩散性和时效性，改变了过去现实生活中难以聚合的现象和口耳相传的信息传播方式。网民更容易聚合，信息呈递增式裂变爆炸传播。与此同时，一些别有用心的情绪化煽动也通过群体感染不断放大，最终造成集体性的情绪话语宣泄或“广场式的狂欢”。所幸，随着网络的进一步发展，甚至于WEB3.0时代的到来，数据将被进一步分析，形成更多的能量场。

(三)能量场。

“在福克斯和米勒建构的话语理论中，始终以公共能量场为核心。在他们看来，制定和修订公共政策的场所就是一个公共能量场，各种话语在这里进行对抗性的交流。”④“在一个特定的与他人互动的模式下，思想可以通过互动‘广为流传’。因为参与者的互动而在他们中流传的观念，以及在先前的过程中产生的观念，都会吸引人加入。能量场的概念把人们的注意力直接引向语境，即真实的、生动的事件，也能把人引向建构理解过程的社会互动。”⑤只有在公共能量场上平等对话，逐渐形成最终的政策议题进而决策并施行，才能实际地解决日常行政问题。而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网络话语，由起初的零散的话语逐渐聚集强化，从而变得具有指向性，最终引发政府关注，发挥作用。一般来说，网民通过网络向政府做偏好表达和意见陈述，对议程设置、方案选择和政策执行等在内的各阶段都会施加一定的影响。主要是两种方式产生作用，一是能量场本身促进公共事件的解决；二是公共事件进入公众议程引发关注从而产生作用。

(四)政府应对后现代网络话语力量的具体表现：以浙江新闻APP为例。

新兴的网络技术和传媒的发展， 以及他者权利的觉醒，使政府遭遇着后现代的美与丑。对于这些网络话语力量，政府究竟该如何取舍与应对?

2015年，各大高校响应号召积极配合下载“浙江新闻”APP，“浙江新闻”APP是浙江日报报业集团推出的第一款移动新闻客户端。浙江日报系中共浙江省委机关报，是围绕建设具有“党报特质、浙江特点、原创特色、开放特征”的主流网络媒体平台。

福克斯和米勒在批判美国环式民主模式时，曾愤慨道：“在很大程度上讲，人民的愿望和需要都被操纵了。并没有所谓的独立形态的大众意愿。新闻媒体，特别是电子媒体是广大人民获得信息的渠道，它们因受到操纵而更为关心娱乐，嬉戏以及兜售广告时间，而政治上传播信息的作用次之。”⑥

“浙江新闻”APP解读时事政治，传播政府政策方针，拓宽了大众的政治视野，是注重大众意愿的体现。调查中发现，当网民遇到一些社会不公平的问题、自己又无力解决时，更倾向于网络曝光。网民还提出建议：希望“浙江新闻”APP能更完善，并表示政府媒体也是媒体，不希望仅仅是政府工具；希望能实事求是，公平公正公开；也期待能挖掘更多的社会事实，为人民服务。另外，网友建议在版块设计中多些世界时事政治，增加趣味性、形式多样化。最核心的是要真实，不要作伪。最后，吸引而来的用户远比“被自愿”用户更能长久。

三、政府的变革

然而这些还远远不能满足网民日益增加的网络政治参与的需求、对政府信息透明度的好奇以及对自身权利和社会公平的追求。后现代时代，政府在“倒逼”的社会状态中，开始反思和进行自身的调适。

(一)民主型政府。

首先，要构建民主型政府。拓宽社情民意反馈渠道，用真实即时的话语回应民众。随着政府行政话语逐步从政府独白的话语转向多元对话的话语，网民由广场式的舆论场逐渐转向沙龙式的舆论场时代。面对网民的曝光、话语权的不正当使用情况，政府开始改变自己被动的局面，寻求解释的机会、建构与民沟通的平台。重视舆论和交流，政府政策的制定、实施，趋向“聚民智、凝民心、得民护”。

转变以往政府监控为主的应对措施，用开放的姿态、包容的心胸直面网络民意。广纳民意，构建“多数人的话语”社会讨论决策模式，重视“意见领袖”和精英对话。并将问题落实到相关政策方针中，保障民众话语权，最终实现社会公平。

(二)法治型政府。

接着，要构建法治型政府。加强网络舆论监督法制建设，建立健全网络舆论监督体系。惩治恶意攻击、分化国家的言论；严厉打击通过网络谣言来谋取暴利的不当竞争；制裁网络新型犯罪。建立健全政府责任体系，使政府机构工作程序法定化。完善网络立法，力促网络话语真实性。使政府行政的各个方面和各个环节都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三)服务型政府。

其次，要构建服务型政府。依照社会本位和公民本位理念指导，以为社会、为公众服务作为政府存在的、运行和发展的基本宗旨，重视公民意志。政府信息进一步公开、透明，提高网络舆论危机应对能力。巧化危机为契机，初步尝试媒介化政治。

力促政府管理模式的转变。2016年03月22日，据台州日报一篇题为《信息公开的“倒逼效应”》报道，桃渚镇利用互联网管理干部引入实时动态管理的互联网模式，曝光干部的工作时间和工作内容，有效监督干部懒政现象。并试图通过互联网增加行政透明度、提升政府效率，助力向服务型政府转变。

(四)回应型政府。

最后，要构建回应型政府。政府采取及时、正确的回应措施，增加政府自身在社会公众中的支持度和认同感。积极引导和主动回应网民，直面公共问题、社会问题，疏通民意，并及时采取相应措施解决问题。通过及时、有效、真诚地化解网络舆论危机，重塑和提升政府形象。

1.优化政府公共决策。网络公共领域不断影响着政策议程设置，网络政治参与使原来由少数决策者和精英主导的政策议程设置不断受到挑战和瓦解。但是，公民参与的不平等仍然存在，原有的政策主体在对自身的决策模式做出调适的同时，也想方设法地将网络纳入决策过程。但在后现代条件下，政治精英能够察觉到社会需求并主动提上政策议程，或者网民作为外在参与诉求者利用网络动员迫使政府做出回应。政策议程设置逐渐由少数政治精英的定向状态向多数公民参与政策议程设置的趋势变化。

2.提升政府机构行政效率。2015年，北京一家三口办理出国签证，却遭到需要提供他母亲是他母亲的书面证明要求。一时间舆论哗然，全国各地网民对“如何证明你妈是你妈”这件事而进行了热议和嘲讽。同时，李克强总理对此事深感滑稽。随后，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讨论确定进一步简政放权、取消非行政许可审批类别。除了寻求真相和问责政府外，还有APP举报、扫脸签到等新技术手段督促官员改作风。提高政府办事机构行政效率的同时，还能督促官员以更加负责的态度为人民服务。

注解：

①[英]诺曼·费尔劳拉夫.话语与社会变迁[M].殷晓荣译.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59

②贺芒.后现代话语的接受模式及现实困境——以公共政策话语为例[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2(03)

③[美]查尔斯·J·福克斯，休·T·米勒；楚艳红，曹沁颖，吴巧林译.后现代公共行政:话语指向[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56

④[美]查尔斯·J·福克斯，休·T·米勒；楚艳红，曹沁颖，吴巧林译.后现代公共行政:话语指向(前言)[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

⑤[美]查尔斯·J·福克斯，休·T·米勒；楚艳红，曹沁颖，吴巧林译.后现代公共行政:话语指向[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77

⑥[美]查尔斯·J·福克斯，休·T·米勒；楚艳红，曹沁颖，吴巧林译.后现代公共行政:话语指向[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12

参考文献

[1][美]查尔斯·J·福克斯，休·T·米勒；楚艳红，曹沁颖，吴巧林译.后现代公共行政:话语指向[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2

[2]樊清. 后现代公共行政话语理论的哲学基础[J].宁夏社会科学，2011 (02)

[3]徐振华，陈丽华.县级政府公共决策优化路径探析——基于福克斯与米勒公共行政话语理论的启示[J].领导科学,2012(29)

[4]刘春湘,姜耀辉.话语理论视角下政府应对网络群体性事件的善治之道[J].情报杂志，2011(12)

[5]贺芒.后现代话语的接受模式及现实困境——以公共政策话语为例[J].西南民族大学学报2012(03)

[6]成文，田海龙.多模式话语的社会实践性[J].南京社会科学，2006 (08)

本文是2015浙江省大学生科技创新活动计划暨新苗人才计划项目、2015杭州师范大学星光人才计划项目“后现代网络话语力量对政府变革的影响——以APP“浙江新闻”为例 ”（2015R423023）的阶段性成果。

中图分类号：H06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64X（2016）04-0070-02

作者简介：杨青（1993-），女，土家族，重庆，本科，杭州师范大学，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