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狼毒抗癌作用研究进展

吴宏辉 李红丽 王文全 侯俊玲

摘要：近年来动物实验与临床试验均证实，瑞香狼毒在抑制肿瘤细胞增殖、诱导细胞凋亡、调控细胞周期、调节机体免疫系统等方面具有突出的防治肿瘤作用，并已从中分离出具抗癌活性的单体化合物。本文从抗癌活性成分、抗癌机制、临床运用、不同炮制品对抗癌作用的影响、毒副作用5方面对狼毒抗癌作用进行综述。

关键词：中药；瑞香狼毒；抗癌；综述

DOI：10.3969/j.issn.1005-5304.2016.11.034

中图分类号：R285.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04（2016）11-0127-04

Abstract： In recent years， animal experiments and clinical trials have confirmed that Euphorbiae Ebracteolatae Radix has outstanding medicinal value of cancer prevention in the aspects of inhibition of tumor cell proliferation， inducing apoptosis， cell cycle regulation and regulation of immune. It also has been reported that monomeric compounds with function of anti-tumor activity have been separated. This article reviewed anti-cancer effects of Euphorbiae Ebracteolatae Radix from five angles， which were anti-cancer active ingredient， anti-cancer mechanisms， clinical application， the effects of different processed products on anti-cancer effects and side effects.

Key words： TCM； Euphorbiae Ebracteolatae Radix； anti-cancer； review

狼毒首载于《神农本草经》，为不常用品种。其国内同名异物品很多，主要有瑞香科、大戟科、天南星科等。仇氏等[1]考证认为，瑞香狼毒是狼毒正品，大戟科的狼毒大戟即蘆茹，月腺大戟为已消失的草蘆茹。目前市场上主流狼毒商品为瑞香狼毒Stellerachamaejasme L.或狼毒大戟Euphorbia fischeriana Steud.和月腺大戟Euphorbia ehracteolata Hayata的根。本文所述主要为瑞香狼毒，其味辛，性平，有毒，入肺、肝、脾经，有逐水祛痰、散结杀虫功效，主治水肿腹胀，痰、食、虫积，瘰疬，痰核，疥癣。历代医家根据“以毒攻毒”法，常用狼毒治疗“癥瘕”“积聚”等类似现代癌症的疾病[2]。现代研究显示了狼毒的抗癌作用，具有极大的药用价值。兹就相关研究概述如下。

1 抗癌活性成分

早期研究显示，狼毒抗癌活性成分主要是黄酮苷、蒽苷、树脂及有毒的高分子有机酸[3]。近年研究表明，除上述成分外，二萜类、生物碱类、黄酮类及木脂素类等均有一定的抗癌作用。

1.1 二萜类

瑞香狼毒含有的二萜类化合物主要包括二萜原酯类化合物、尼地吗啉及Stelleramacrin A、B[3]。其中尼地吗啉因其具有较宽的抗癌谱和较强的抗癌活性而引起了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之后的研究表明，与目前临床常用的同样植物来源的抗癌药物长春新碱，以及公认具有最强抗癌活性化疗药物之一的阿霉素相比，尼地吗琳发挥抗癌作用时的浓度较两者均低[4]。但因尼地吗啉有效剂量与毒性剂量接近，故降低了其开发利用的价值。

1.2 生物碱类

生物碱广泛分布于于双子叶植物中，大多具有较强生物活性。王氏等[5]提取了瑞香狼毒总生物碱，体外实验表明瑞香狼毒总生物碱对体外培养的人胃癌细胞SGC-7901、人肝癌细胞BEL-7402和人白血病细胞增殖均有出较强的抑制作用，且与剂量呈正相关；在作用机制方面，流式细胞术检测显示总生物碱作用48 h后引起SGC-7901细胞凋亡且有明显的G1期阻滞作用。目前关于瑞香狼毒生物碱类抗癌作用的研究较少，有待进一步分离纯化并进行体内抗癌活性研究。

1.3 黄酮类

瑞香狼毒含有的黄酮类化合物有狼毒素，狼毒素A、B、C，新狼毒素A、B，异狼毒素，7-甲氧基狼毒素，狼毒素外消旋体，内消旋体异狼毒素及狼毒色原酮。研究表明，瑞香狼毒总黄酮提取物对体外培养的肿瘤细胞有较强的抑制作用，急性毒性较小，能显著抑制小鼠移植性肿瘤S180和H22的生长，并呈现较好的剂量依赖性[6-7]。阚氏等[8]对瑞香狼毒抗癌活性成分进行筛选，发现双二氢黄酮类对癌细胞有明显抑制作用。汪氏等[9]分别对狼毒乙素和新狼毒素A进行抗癌效果评价，发现狼毒乙素对小鼠宫颈癌U14有显著抑制作用，新狼毒素A对雄激素非依赖性前列腺癌有抗癌活性。

1.4 木脂素类

木脂素是一类由苯丙素氧化聚合而成的天然化合物，结构类型多样，生物活性广泛而显著。现已从瑞香狼毒中分离得到4种木脂素成分，其中3种是具有四氢呋喃并四氢呋喃型结构的化合物。王氏等[10]研究表明，瑞香狼毒总木脂素对体外培养的肿瘤细胞SGC-7901、HEP-7402和HL-60增殖及集落形成有较强的抑制作用，具有巨大的开发潜力。

1.5 狼毒多糖

迄今，国内学者对瑞香狼毒根部提取的多糖抗肿瘤作用研究较少。崔氏等[11]研究发现，狼毒多糖（ESP-AW1）可通过增强S180荷瘤鼠抗肿瘤免疫应答功能，抑制肿瘤细胞在体内转移和复发。蒋氏等[12]研究显示，狼毒多糖能抑制肿瘤细胞与内皮细胞的黏附，推测其可能具有抑制肿瘤细胞转移的作用。

2 抗癌作用及其机制

2.1 肺癌

邢氏等[13]从超微结构水平对瑞香狼毒水提取物进行抗癌评价，发现细胞在各方面均有变化，揭示了瑞香狼毒水提取物对肺癌细胞有明显的细胞毒作用。另外研究显示，瑞香狼毒水提取物可降低人肺鳞状细胞癌NCI-H520的Survivin蛋白表达水平，与肿瘤坏死因子联用有明显抑制作用[14-15]；并能增强肺癌耐药细胞株对顺铂的敏感性，对肺癌耐药具有一定的逆转作用[16]。另外，从瑞香狼毒中提取到的1，5-二苯基-1，1-戊酮，对人肺癌细胞NCI-H446[H446]克隆形成有抑制作用，且可明显减少端粒酶的数量[17]。

2.2 肝癌

有研究将含瑞香狼毒水提物的药物血清处理人肝癌SMMC-7721细胞后，经体外培养，细胞增殖受到明显抑制；而使用Western blot法测定表明，瑞香狼毒药物血清能下调Survivin和血管内皮生长因子蛋白表达，推测其可能是抑制SMMC-7721细胞增殖的机制之一[18]。吴氏[19]研究发现，瑞香狼毒总黄酮可阻滞细胞周期，使人肝癌SMMC-7721细胞停滞在G2/M期，其机制可能与上调Caspase-3有关。从瑞香狼毒中分离出药效组分Zp1111对肝癌细胞也有增殖抑制作用，且还能诱导细胞凋亡，使细胞周期阻滞在G1期，故推测其作用机制可能与抑制CDK2和上调Bax有关[20]。

2.3 膀胱癌

毛氏等[21]体外细胞实验研究表明，瑞香狼毒抑制人膀胱癌T24细胞增殖具有巨大的研发潜力。申氏等[22]研究表明，瑞香狼毒水提物能抑制膀胱癌T24细胞增殖，且抑制效应呈剂量依赖性，随时间延长而逐渐升高。同时瑞香狼毒水提物能促进T24细胞凋亡，使T24细胞中Survivin蛋白表达下降。B淋巴细胞瘤/白血病-2（Bcl-2）是Bcl-2基因家族最重要的抗凋亡基因，其表达高低与膀胱癌发生发展有关。周氏等[23]研究发现，瑞香狼毒水提取物可通过减少Bcl-2的表达而抑制人膀胱癌Biu-87细胞增殖，促进凋亡；且与药物浓度、作用时间呈正相关。

2.4 胃癌

焦氏等[24]采用血清药理学方法探讨瑞香狼毒水提物的抗癌机理，发现不同剂量、不同时间瑞香狼毒水提物小鼠的药物血清处理肿瘤细胞后，其噻唑蓝转化率和克隆形成率均显著降低，且给药2 h后药物血清表现出更强的抑制肿瘤细胞增殖作用。有报道，瑞香狼毒水提物除具有增强机体非特异性免疫功能外，还能增强机体的耐药性，在浓度为0.25 mg/mL时能部分逆转人胃癌SGC7901/ADM对阿霉素（ADM）的耐药性[25]，具有较大的开发前景。

2.5 恶性黑色素瘤

王氏等[26]研究表明，瑞香狼毒提取液对恶性黑色素瘤B16细胞抑制作用随药物浓度升高而增强，作用24 h后，可诱导B16细胞凋亡。Western blot分析显示，瑞香狼毒通过下调Bcl-2表达水平并上调Bax表达，导致癌细胞凋亡和降低细胞存活率。另有报道，瑞香狼毒提取物能显著抑制B16细胞生长，并抑制其肺转移。由此认为抗癌转移效果可能部分与其下调促转移因子p-Akt及上调抑癌转移因子PTEN表达有关[27]。

3 临床研究

王氏等[28-29]采用光动力学疗法并区适行调强（PDT/IMCRT）与中药瑞香狼毒不同策略的整合治疗，通过中药的优化同步中医药辅助方案，可达到减毒增效带瘤生存目的，结果逆向调强放疗（IMRT）联合热疗及中药狼毒水提液外用组比单纯IMRT组和IMRT联合微波热疗组有效率明显提高。因此认为，IMRT联合热疗、中药瑞香狼毒水提液外用能更有效控制皮肤癌发展。王氏等[30]观察了三维适形放射治疗（3DCRT）、热疗联合瑞香狼毒灌注综合治疗对中晚期肺癌的临床疗效，放疗量效关系，以及热疗次数与疗效关系。结果3DCRT、热疗联合瑞香狼毒灌注综合治疗组能更有效控制肿瘤发展，在患者身体可耐受前提下，放射剂量与疗效呈正相关，内生场治疗次数与疗效呈正相关。段氏等[31]临床试验显示，瑞香狼毒辅助治疗非小细胞肺癌在临床上能取得更好的近期治疗效果。

4 不同炮制品抗癌作用

狼毒生品药性峻烈，毒副作用大，常须炮制而减其毒性后使用。程氏等[32]实验表明，醋制狼毒提取物可不同程度抑制4种人癌细胞株增殖，其中石油醚部位抑制作用最强，对SMMC-7721、HepG2、H460细胞株增殖抑制率分别为81.08%、80.39%和89.81%，乙酸乙酯部位的抑制作用次之，抑制率分别为79.06%、78.36%和67.33%。马氏等[33]发现瑞香狼毒酒制之后抗肿瘤活性较生品高，其中低、中剂量酒制瑞香狼毒抑瘤率分别为98.40%和87.16%，生狼毒组抑瘤率为69.45%。与生狼毒对照组相比，各组酒制瑞香狼毒Bax灰度值升高，Bcl-2灰度值下降。故认为相较于生品，酒制瑞香狼毒对荷瘤小鼠的抑瘤率提高，作用机制可能为Bax表达明显上调，Bcl-2表达逐渐下调。

5 毒副作用

《神农本草经》列狼毒为下品，有大毒。《本草纲目》也认为狼毒“有大毒”。申氏等[34]用狼毒水提物和醇提物对小鼠进行毒性实验，以测定其半数致死量。结果水提物为275.90 g/kg，其95%可信区间（CI）为238.90～318.70 g/kg；醇提物为171.96 g/kg，其95%CI为112.78～262.22 g/kg。提示瑞香狼毒毒性及副作用不大。另外，小鼠急性毒性实验表明，狼毒大戟有毒成分主富集于超临界二氧化碳部位，且毒性较低[34]。其半数致死量为2.05 g/kg，95%CI为1.77～2.37 g/kg。王氏等[35]对瑞香狼毒中9个单体化合物体外细胞毒性进行了研究，发现狼毒色原酮、异狼毒素表现出较弱的细胞毒性；且除石油醚和多糖提取物外，瑞香狼毒生品各溶剂提取物均呈现不同程度的抗肿瘤活性和细胞毒性，并呈药物剂量依赖性。

有报道，炮制后，狼毒在保留一定程度抗肿瘤活性的基础上，其相应各溶剂提取物的细胞毒性均降低，毒性排列顺序为姜矾制品<醋制品<生品[36]。

6 小结

国内外有关狼毒的研究进行了多年，实验研究和临床均显示其有抗癌作用，且从中也分离出多种有抗癌活性的化学成分。已有的实验研究表明，狼毒含有多种抗癌成分，其作用机制大致可分为4类：①对癌细胞的细胞毒作用；②协同诱导细胞凋亡；③抑制增殖、阻滞细胞周期作用；④抑制癌细胞转移作用。

虽然国内学者对狼毒抗癌的机理进行了探索，但因癌症病情变化多样、机理复杂等因素，至今仍未有明确解释。不断发现的新成分抗癌活性也有待进一步确定。另外，现有研究大多关注于狼毒生品，对不同炮制品抗癌作用和毒性的研究较少。临床上的中药大多为配伍使用，而目前多数研究都只关注单味狼毒的抗癌作用，对含狼毒复方的研究鲜有报道。另外，有关狼毒的毒理研究仍不够深入，而其抗癌有效剂量与中毒剂量较为接近，限制了临床运用。

笔者认为，今后相关研究应着重以下几点：①中药作用具有多成分多靶点的特性，可建立符合中医特色的“抗癌中药癌症作用机理实验动物模型”评价狼毒抗癌作用；②中药的临床使用常为复方，应加强对含狼毒复方抗癌作用机制的研究，同时应重视协同提高机体免疫能力的研究；③狼毒为有毒中药，对其抗癌作用研究应采取药效与毒性相结合的研究方法，比较研究生品和不同炮制品的毒性成分的抗癌效果，建立科学的存效脱毒（减毒）方法；④以中医理论为基础，以疗效为中心，确定狼毒“量-效”关系，同时联合使用现代医学手段，开展狼毒抗癌疗效及机制研究。以上4点相结合可作为今后狼毒研究的有效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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