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点列车(外五首)
2016-11-30潘红莉
潘红莉
车窗外的寒霜像大面积的闪电
枯萎的秸秆成垛状跳出大地的平叙
乌鸦的巢在树上瞬间就成为过去和远方
孤寂的坟冢好像远离时间之外
深陷的盲在紫色的暗影中浮动
二月的光在车窗外擦亮浮尘和事物
在这时我只是收留了水 水中的时间
在一个清晨落在既定的时间之后奔赴他乡
被放弃的时光
我面前斑驳的老墙 多像空中高举的幡
清明时我为母亲和哥哥送去黄色的菊
简单的 像这一天的空旷无语
他们在天上的花园又多了几缕摇曳的香
我仍然在周末去看父亲 捎去新鲜的鱼
润肺的雪梨母亲和哥哥已经吃不到
柜子上母亲泛黄的照片依然年轻
我常常为此进入时光 找寻那个我熟悉的人
曾经秋草的末影在时间中飞快的剥离
瞬间的掠影带走时光中的人
群山万年不动 万年的坚定只属于自然
我和那么多人那么多曾经的人易碎的人
碎过就永久的脱离就无法再找回来的人
时间并不动容 大地翻新着绿和金黄
这个周末 南方的绿意深情 顺带火红的木棉
我只是在北方被春天的寒意统领 微风
并不能使这个春天的青草先为的致意
有时我会恍惚在虚构的春天里 接受素洁的盲点
即使北方从没有过进化和南方的温暖达成一致
泥土的醒来同样需要时间 需要大地上
那些确切的存在 那些远走的人仍然不归
即使大地翻新 即使春天安顿花朵
旧时光
那敲打的声音像敲着岁月的流痕
熟悉的气息就这样永不复还 永不
我的摆放鲜花的木质窗台 像被撕裂的棉花
你看钢的砖的裸露 旧日子就走远
年轻的模样就送给绝不是谎言的日子
我是说楚天还会出现 我的旧日子就不会了
尽管我的房屋还会新 新的耀眼深处的
寂寥无限 大地啊 那些高驻的美
我阅读的速度已经减慢 慢到苍凉的根部
老是什么就是现在就是和时光中的旧通融
就是对玫瑰已经高不可攀 并且将骑士的盔甲卸下
慕士塔格西路
南疆的天空被慕士塔格西路划分出格式
我面前的叫故乡医院 它让我想起遥远的故乡
而米兰餐厅的浇着肉汁的面 亲爱的新疆
我面前的草原羊群似白浪 舒缓的移动
现在 我游动于梦幻的高音 听异乡的口音
搅动我的胃肠 我的有阳光的新故乡
慕士塔格西路 沿街走过的人就像
在我生命中的旅程都曾经来过
亲切地叫过你的名字 仿佛这世间的亲情
就是这样 不说话也亲如手足也温暖
就是这样的目光 一次次延长了
我的旅程 南疆的慕士塔格西路
就像现在 绕过千山万水也会想起
异乡的语言 无法企及的辽阔和遥远
我写下你的名字留给这一世
我写下你的名字 你的年少时的名字
如今这名字还长在你的身上
挂在 只有启明星可以和你私语的树梢
像今天的夜晚 我将星光放逐在河水里
借助风的力量和你汇合 时间正生长绵长
这温暖的九月 光顾奇迹怎样的被大雪掩埋
这么多年 那个站在旧柴门前
听月光下的雪 听你的脚步落在雪上
将一个世纪的懵懂 延长再延长
冬雪和春蝉都已经来过 远方的视线啊
夏日的河流和秋天的白桦都固定着曲线
白桦的信笺 旧得那么白 白得像我的鬓发
像一万年前就开始的白 被慢慢松开的白
我写下你的名字 时间就逐渐走远
我写下你的名字 在天地间在你看不见的心上
仅存于河水中的余温啊 河水覆盖着泪痕
像未知的底色和虚幻 就像一朵花开的时间
月亮湖
是的 我听到过这首完美的音乐
被湖水洗过的 在大雪纷飞的十二月
现在 午后的小小的湖 盛装着整个天空
天空下的虫鸣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