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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绩“三仕三隐”补论

2016-11-28张任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武汉430072

人间 2016年4期

张任(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王绩“三仕三隐”补论

张任
(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2)

摘要:隋唐之际著名诗人王绩一生“三仕三隐”,经学者研究,王绩的仕途轨迹已较为清晰,但其中仕隐的时间、抉择的动机等细节还有待重新考辨还原,因作补充。

关键词:王绩;三仕三隐;《王无功文集》

吕才《王无功文集序》(下称“吕《序》”)说王绩“年十五,游于长安,谒越国公素”,很早便已赴长安谒见豪贵公卿,被叹为“神仙童子”,可以看做他步入仕途的铺垫。

初仕与初隐。吕《序》载:“大业末,应孝悌廉洁举,射策高第,除秘书正字。”隋制,秘书省设正字四人,“掌图书古今文字,考合异同。……刊正文字。”此职务名位不显。王绩成为秘书正字后,“端簪理笏,非其所好”,他既然在大业末主动应举并得中,却又不乐于处理此类事务而假托疾病,乞求外出任扬州六合县丞。后来觉察到隋末板荡,潜藏乱兆,于是“出受俸钱,积于县门外。托以风疾,轻舟夜遁”。据王度《古镜记》记述:“其年(按,即大业八年)冬,(王度)兼著作郎,奉诏撰国史。……大业九年正月朔旦,有一胡僧,行乞至度家,弟勣(按,即“绩”)出见之。”①依此,当时王度正任职朝廷,冬天又兼撰国史之职,必然居住在京城②,而大业九年(613)正月王绩在京城王度家中。《古镜记》又说:“大业十年,度弟勣自六合丞弃官归。”可知大业九年初王绩在京城活动,很可能正担任秘书正字之职,而十年(614)已弃六合丞还,吕才说王绩“大业末”才应举,大业凡十三年,则大业末至少在大业七年以后,因此推测王绩约于大业七至九年间(611—613)赴京应举任职,以八、九年较妥,大业十年(614)即积俸夜遁了。

王绩的首次踏入仕途以引疾辞官结束。《王无功文集》有《解六合丞还》诗云:“我家沧海白云边,还将别业对林泉。不用功名喧一世,直取烟霞送百年。彭泽有田惟种黍,步兵从宦岂论钱。但使百年相续醉,何辞夜夜甕间眠。”诗中认为功名并不重要,只要像阮、陶一般醉酒度日就满足了,其实王绩内心的真实想法未必如此。从吕才的描述看来,王绩的性格桀骜不驯,尤其好饮酒,其性格中确乎含有潇洒放旷的质素。王绩首度寻仕在大业八、九年,当时因炀帝骄奢淫逸、放纵无度,隋朝已然风雨飘摇。王绩正值青年,家重儒风,并且出现王通这样积极用世的大儒兄长,专心于仕途似乎顺理成章,可当诗人身处其中时却发现四处“网罗高悬”,“逢时之不仁”,初次入世倍感失望,他决定悄然肥遁,明哲保身。

二仕与二隐。据吕《序》,王绩的二次出仕在“武德中”,有诏令征隐,于是王绩响应,以隋扬州六合丞待诏门下省。《唐大诏令》载武德五年(622)颁《京官及总管刺史举人诏》曰:“然而岩穴幽居,草莱僻陋,被褐怀珠,无因自达。实资选众之举,固籍左右之容,义在搜扬。……宜令京官五品以上、及诸州总管刺史,各举一人。……亦听自举。”意在使贤良之士勿藏匿于草泽山林,而要为国家贡献力量,亦可点缀升平。“武德”共九年,吕《序》所说“武德中”正与此诏颁布时间相符。根据王绩《游北山赋》自注可知,其兄王通的受业弟子中有很多都身居庙堂之高,“及皇家受命,门人多至公辅”,在朝廷颇有发言权,通过他们来举荐王绩是很有可能的。张大新等学者考证王绩这次应诏与薛收造访有关,大致不差。

王绩二次应诏前有一段插曲。王绩于隋末游河北,其时窦建德自称夏王,在武德三年(620)正月,王绩与窦之中书侍郎凌敬为旧友,绩依附凌敬数月,表明他曾身处窦建德阵营,有何行动不得而知。但从他给凌敬如何进退保身的建议来看,王绩早已洞见窦建德的结局。吕《序》载建德败后,王绩在长安又会凌敬,自然不是特意来显示自己预测时局之高超。《旧唐书·高祖本纪》载武德四年(621)窦建德被李世民擒获,七月弃市。

王绩第二次仕途结束于贞观初,具体时间难以确考。吕《序》曰:“以疾罢归。”才又作《东皋子后序》云“以足疾罢归”,王绩在《答处士冯子华书》也自道“风痹发动,劣劣不能自佳”,风痹是因风寒湿导致肢体麻木之类的疾病,王绩确有足疾,故此“以疾罢归”不完全是托辞。韩理洲先生以为王绩此次辞官的根本原因在于王氏兄弟与长孙无忌、高士廉等有隙,抑而不用,故托疾归家。张大新先生认为与“玄武门之变”有关,李氏兄弟自相残杀和王绩思想相悖,诗人经过思考后决定退出时局,但事出猜测,文献无征,难足凭信。而且按张文之意,王绩第二次辞官与第三次入仕间隔极短,既已看透时局之残酷,毅然归隐,为何思想转变又如此迅速而强烈?难道只因为李世民一登基,社会状况遽然好转?由于缺乏资料佐证,目前仍以韩先生的说法较妥。

三仕与三隐。这次是王绩在仕途的最后一次挣扎。吕《序》曰:“贞观中,以家贫赴选。”提到第三次的原因为“家贫”,方式仍是“赴选”。其实王绩的家境并不差,其《答冯子华处士书》说在河渚间有先人留下来的田地十五六顷,面积不小,后来又“结构茅屋,并厨厩,总十余间,奴婢数人,足以应役。”没有一丝穷困迹象,反而生活优容自足,可见“家贫”也仅是意欲从仕的借口而已。此次赴选苦求为太乐丞,选司认为该职非文士可担任,因为当时太乐丞是低级乐官,品秩仅“从八品下”。王绩力争此职是因为有一位善酿美酒冠绝当时的焦革在那里工作,可惜焦革数月而卒,焦妻袁氏继续送酒,岁余,袁氏亦死,王绩因无美酒可饮而挂冠。据此可以窥见王绩赴选原因——“家贫”——的假托性质,如果真的经济拮据,诗人岂会极度自由地追随美酒,任意去留。再看辞官时间,贞观中赴选,接着求为太乐丞,赴任后焦革数月亡,袁氏年余亡,前后持续大约两年时间,从此王绩敛迹河汾,再未赴仕。

注释:

①关于《古镜记》和王度事迹,可参汪辟疆《唐人小说》、孙望《王度考》。

②按,张大新、张百昂《王绩三仕三隐补辨》认为王度所说的"家"在河汾,不确。

参考文献:

[1][唐]王绩著,韩理洲校点.王无功文集[M].北京:中华书局,1987.

[2][宋]郑樵.通志·二十略[M].北京:中华书局,1995.

[3]孙望.当代苏州学人丛书·孙望卷[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4]汪辟疆.唐人小说[M].上海: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5.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64X(2016)02-0009-01

作者简介:张任(1992.3—),男,汉族,湖南涟源人,硕士研究生,武汉大学文学院,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