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语言的弹性
2016-11-26金峰
金 峰
小说语言的弹性
金 峰
好的小说语言是有弹性的,这种弹性是跳跃的,生动的,有趣的,活灵活现的,与读者产生共鸣。华丽辞藻,成语累牍不是好小说语言,毫无弹性的程式语言没有生命力。贾平凹说:小说是啥,我理解小说就是说话,但说话里面有官腔、骂腔、笑腔、哭腔、有各种腔调,在我理解小说就是正常地跟人说话的腔调,你给读者说一件事,首先把你的事情说清楚,说准确,然后想办法说得有趣,这就是好的语言,语言应该用很简单,很明白,很准确,很有趣味的话表达出特定时空里的那个人、那件事、那个物的情绪,这种情绪要表达出来,就要掌握抑扬顿挫。
所以说,好的小说语言的弹性是乐趣无穷的,这其中还一点就是会说“闲话”,“闲话”是在讲的事情不一定准确,但对方明白你意思的前提下进行的,文字感觉越强的人,越会说“闲话”,从而逐渐形成写作风格。
我们看看孙犁的短篇小说《藏》:“媳妇叫浅花。这个女人,好说好笑,说起话来,像小车轴上新抹了油,转得快叫得又好听。这个女人,嘴快脚快手快,织织纺纺全能行,地里活赛过一个好长工。她纺线,纺车像疯了似的转;她织布,挺拍乱响,梭飞得像流星;她做饭,切菜刀案板一齐响。走起路来,两只手甩起,像扫过平原的一股小旋风。
婆婆有时说她一句:‘你消停着点。’她是担心她把纺车转坏,把机子碰坏,把案板切坏,走路栽倒。可是这都是多操心。她只是快,却什么也损坏不了。自从她来后,屋里干净,院里利落,牛不短草,鸡不丢蛋。新卯的娘念了佛了。”
我们虽然没有见过浅花这个新媳妇,但通过孙犁的细节描写,麻利能干的浅花形象生动地站立在读者的眼前。
再看看老舍的中篇小说《月牙儿》:“是的,我又看见月牙儿了,带着点寒气的一钩浅金。多少次了,我看见跟现在这个月牙儿一样的月牙儿;多少次了,它带着种种不同的感情,种种不同的景物,当我坐定了看它,它一次一次地在我记忆的碧云上斜挂着。它唤醒了我的记忆,像一阵晓风吹破一朵欲碎的花。”
“我记得爸,记得爸的木匣。那个木匣结束了爸的一切:每逢我想起爸来,我就想到非打开那个木匣不能见到他。但是,那木匣是深深地埋在地里,我明知在城外哪个地方埋着它,可又像落在地上的一个雨点,似乎永难找到。”
老舍的小说语言多是诙谐幽默而生动的,但在《月牙儿》里,使用的语言却是庄严稳重的,表达了老舍对被迫做暗娼的主人公母女的同情和不平。可见,小说语言的风格多种多样。
这期《唐山文学》选编了几篇短篇小说,其中牛兰学的《刘老钻》讲述了一个时代产生一种精神,小说语言干练,有自己的语言风格。张振玉的《面子》是一篇对新形势下农村变革中人们思想和心理冲击的表露,语言风格简洁明快,有一定的欣赏性。
我们想,好的小说语言是由一个人的生命的特质与后天文学修养集合完成的,犹如器物,会发出不同声音,敲钟是钟的声音,敲碗是碗的声音,敲桌子是桌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