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之室》的女性身体书写
2016-11-26张慧楠
张慧楠
《染血之室》的女性身体书写
张慧楠
安吉拉·卡特是英国最具有独创性的女作家之一,短篇小说《染血之室》是卡特的经典之作,备受国内外学者的关注与欣赏。本文运用福柯的身体政治理论对其进行分析解读,女性通过身体书写自己的宣言书,从而阐释了卡特的女权主义思想,反抗父权社会的压迫,争取实现和谐两性关系的目标。
安吉拉·卡特(Angela Carter,1940—1992),英国著名女作家,改写自经典童话故事的《染血之室与其他故事》(The Bloody Chamber and Other Stories)是卡特非常著名的短篇集,其中《染血之室》是对法国作家夏尔·佩罗《蓝胡子》的改写与颠覆。故事主要讲述了年轻貌美少不谙事的女主人公“我”嫁给了最富有的侯爵,在侯爵富丽堂皇的城堡中发现了侯爵杀死的三位妻子并展示的血腥酷刑室,在“我”即将被处以斩首殉教之时,“我”的英勇无畏的母亲赶来杀死侯爵,救下无助的女儿。《蓝胡子》的童话故事处于男权话语中心,告诫女性必须服从命令,违抗必然受到惩罚,此外结局还说明女人的救世主必须是男人。而卡特此篇被公认是对《蓝胡子》经典传统的反抗与颠覆,卡特书写了一个全新的故事,一个完全由女性主导命运的故事。通过文本细读,本文将通过对《染血之室》中女主人公“我”的身体来诉说女性的觉醒与反抗,用身体书写作者的写作意图。
身体政治是指权力与身体之间控制与被控制的双向斗争,体现在权力对身体的规训和身体对权力的反抗两方面。在西方哲学史上身体一直处于被压抑被控制的边缘地位,身体被视为万恶之源。福柯在《规训与惩罚》中写道,“身体也直接卷入某种政治领域;权力关系直接控制它,干预它,给它打上标记,训练它,折磨它,……只有在身体既具有生产能力又被驯服时,它才能变成一种有用的力量。”福柯认为,从古至今身体一直被视为权力运作的对象和目标,否认身体而注重权力意识是不可取的,身体的重要性不可抹杀。女性主义者将身体政治与重构女性话语联系起来,力图为女性权力争取一席之地。
《染血之室》采用第一人称的内视角叙事,“我”幼年丧父,由母亲含辛茹苦抚养长大,在十七岁的年纪,嫁给了富可敌国的侯爵,前往未知的婚姻国度。也正是在这段旅程中,“我”逐渐对自己的身体产生意识,即发现身体的旅行。在好奇心的作祟下,“我”开始了对自我情欲和侯爵丈夫秘密的探索。
故事一开始,卡特笔下的“我”亦是带有传统思想意识的女性,经济上完全依赖丈夫,是带有屈从意识的。故事开篇便是“我”随侯爵丈夫前往他那童话般神秘的城堡。母亲曾三次问“我”是否真的爱他,而“我”的回答却是“我确定我想嫁给他。”“我”是否真的爱侯爵一直是萦绕在“我”和读者心头的问题。“在他怀里,我是众人注目的焦点。”“我发誓,认识他之前我从不虚荣。”也许真如“我”所言,在这之前从不虚荣,不被世俗财物所累,然而,现在一切都变了,“我”表现出对物质财富的极大欲望。物质欲望一定程度上与身体欲望相联系。“我”在与侯爵肌肤接触后开始慢慢产生了对身体的意识,而在被伯爵纯粹贪婪的肉欲注视下,“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有一种“堕落的潜能”。在祖传的婚床上,“而就如听歌剧那天,我第一次以他的眼神看自己的肉体,此时我也再度大惊失色地发现自己情欲撩动。”
十七岁的未知少女开始对性懵懂好奇,产生了性的欲望。一直以来,对待性永远男人是主动的,而女人则是被动的,性被看做是男人专有的控制女人的利器,而对女人来说性只是生产、繁衍后代。性关系中女性的被动客体地位不是由生理决定的,而是父权意识形态所固化而成的。性欲是构成身体的一部分,对女性来说亦是如此。在父权社会,性对女性来说是一种禁忌,难于启齿,并使女性遭受着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痛苦,甚至女性耻于观看和谈论自己的身体。父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可谓方方面面,无疑在性上也无时无刻不压迫着女性,女性身体在一定程度上承受着扭曲畸形的趋势。因而性成为了父权社会压迫和控制女性的重要手段之一,性解放也一直是女权主义者奋斗的目标。
苏珊·格巴在其著名论文《‘空白之页’与女性创造力问题》中提出“女性身体所提供的最基本的,也是最能引起共鸣的隐喻就是血”“我”的初夜之血意味着“我”的成长历程进入了另一个不同的阶段,同时也使“我”的心灵、心态、思想意识逐渐成熟,主体意识逐渐形成。
身体不等同于肉体,这里所谓的身体是物质与精神的合二为一,包含着自然与文明的双层寓意,是富有灵魂和思想的身体。身体写作是关乎生命个体的生存状况,是寻找整个女性群体失落的精神所指。父权制下的女性身体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被这种父权传统文化压迫所建构的。父权社会的文化与传统对女性进行规训与惩罚,女性就如福柯所言监狱中的囚犯一般,是男性欲望的客体,被男性凝视、观望和折磨。女性身体同样是拥有灵魂和思想的客体,因而可以充分发挥其身体政治意识,用身体行使自己的权力,重新建立主体意识。卡特大胆地通过女主人公“我”的心理活动诉说着对性的认识与渴望,试图挑战权威的男权中心,控诉“菲勒斯中心主义”,重构女性自己的声音与话语权。性成熟在女性成长过程中不应该被压抑和隐藏,而应该得到应有的重视,女性首先要重视自己的身体。女性性意识的觉醒与探索即代表着女性主体意识的苏醒,已经有意识的重新审视传统价值观并逐渐开始建构自己的话语权。正如福柯所言,“哪里有权力,哪里就有抵抗。”女性只有掌握自己身体的主动权,才能变被动的机器身体为抵抗权力的有力武器,重建女性自身主体性。
男权至上的社会权力规约下的女性不仅被剥夺了话语权,而且对身体也失去了控制权,处于沉默失语的他者地位。男性身体往往是高大雄伟的,具有压倒一切之势,而女性身体则被父权文化扭曲压制成纯粹内在性边缘化的。女性受压迫的根源是男性对女性身体的统治与奴役,父权社会下,女性的身体只是纯粹是肉体性。
然而,女性身体并非都是沉默的,卡特塑造了众多借助无声但有力的身体的女性人物抵抗权力,反抗父权对女性的规训与惩罚。波伏娃认为,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是女性改善境况的先决条件。极力摆脱父权制权力的规约女性人物在身体抵抗过程中,以身体为武器抵抗权力,伴随身体意识的苏醒主体意识也逐渐觉醒,重新建构或缺失或损害的主体身份,掌控可以发号命令与权力的身体,最终成功地成为自己身体的主人。女性用身体书写和谐共处的宣言书,努力实现女性解放的终极目标。
作者单位:吉林师范大学 130000
张慧楠(1990—),女,吉林大安人,吉林师范大学,2014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