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对岸是灯火(组章)
2016-11-26李需
李需
谣曲
所有的淡都淡成了水。而,谣曲还在。而,水流还在。
有一种蓝,依然温暖,像水一样漫漶、渗透。
春天的草,还会和她的柔软的小情人唱歌、做爱;冬天了,远处的远处,是谁,还会唱起那让人心潮起伏的牧羊曲?
我喜欢这样一种谣曲,那嵌在我们骨血里的悠扬呀,美丽如故事,如传说,如爱情。
在黄河岸边,就让这样的谣曲,从一辈人、一辈人的站起、匍匐,匍匐、站起里响起来,响起来。
朝着更远处飘去。
之后,我会和那些“坎坎伐檀兮”的祖先站在一起,和一位水一样的女子站在一起,聆听:
谣曲缠绵,缠绵谣曲。
再之后,天空就只剩下蓝的留白了!
那些时光
那些时光,隔着一声薄薄的鸡啼,淡淡的,像雾,像烟。
摇着拨浪鼓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
推着小平车卖豆腐的叔叔;
还有,提着夏日的蝉鸣一声紧一声慢卖冰棍的小姐姐。
那些时光,隔着一片薄薄的星光,浅浅的,如梦,如幻。
小小的贫穷,像肋骨上扎着的一个小小的刺;
小小的温暖,像奶奶给我挠痒痒时那小小的疼。
那些时光,隔着一层薄薄的尘土,飞扬着,飞扬着,就把半个世纪淹没了。
我站在时光的这头,伸手去摸。摸到的却是
——厚厚的怅惘。
还是水
沙窝渡口裸露着。还是水。一个人站在水中央。没有什么可以成为这个人的一生,只有水。
水装满了泥沙和梦想。水被你像婆姨一样紧紧地搂在怀中。一个人,一辈子在水里淘生活,就够了。
一个人,一辈子在水里敲打一块尘世的石头,磨光它。或者,让它成为一轮半月的形状,就够了。
半圆形的月亮挂在河道的上空,如同一个人或窄窄的天空的伤口。
半圆形的月亮,被风吹着。吹啊吹,吹成了一条细细的线。
你还是站在水中央。可你,却望不见你的女人!
水,满世界都是水。还是水,就够了!
河对岸是灯火
看见了么,河对岸是灯火。多么美,沉浮而虚幻。
天地狭窄。你想象着,灯火里的许多事。你想象着,有风围着灯火跳舞,唱歌。
你还想象着什么?
一位诗人说:“死去的人,在另一个地方和我们对话”。
你信。
河对岸是灯火。灯火时而阑珊,时而黯淡,如同人间烟火。
这时,时间仿佛被吸去。
天地空阔,一条河格外显现出它的轮廓。
你静下来,但你,仍听不到远处的说话声。
父亲、叔叔、堂弟,还有许多的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