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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湛蓝湛蓝(外一篇)

2016-11-25刘丽莹

海燕 2016年8期
关键词:田庄辽河小吃

刘丽莹

对故土的眷恋是人类共同而永恒的情感。

古人怀乡,多以望月、悲秋感伤抒发心声,一个愁字了得。无论是小家碧玉的“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思秋落谁家”,还是堪称乡愁经典的“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都抒发了离人思乡的无奈与凄婉。或许古人将思乡之情渲染得过于凝重,或许今人对离愁别绪的抒发淡了许多,但那份把带有特质的地域民俗及文化深深融进血液的情感,是无论到何时,在何地都不会忘却的,这就是乡愁。田庄台镇就是这样一个极具乡愁特质的历史古镇,置身其中,即便是个外乡人,也会被古朴、威严、肃穆的氛围紧紧包裹。那林立的商铺、别致的庙宇、战争的遗址都能让人感受到历史的昨天并未走远,岁月的涛声还回旋耳畔……

田庄台镇依水而得名,呈大辽河之祥运,兴于明代而盛于清代。辽河水以东北偏源西南的流势贯穿整个辽宁。雍正至道光年间,田庄台成为辽河下游航运上一处最大的官码头,西起河北,东过内蒙古,可谓贯通天南地北。田庄台沿河开通商口岸,码头帆樯林立,大街小巷商铺栉比,商贾云集,游客摩肩接踵,一座繁华的古镇从此载入史册。一座古镇,与兴盛二字并存的是经济、文化。深厚的文化底蕴是古镇生命力的重要支撑,而田庄台镇“小吃”正是这古镇文化底蕴的一部分。

田庄台小吃对田庄台镇人来说,不,应该是对这一地域人来说都是一道不老的乡愁。提到小吃,田庄台人仿佛是皇城根下的皇亲贵胄大侃满汉全席一样,底气十足,眉宇间写满自豪。遥想古镇兴盛时期,沿河25里共建有五座寺庙。每逢庙会,晨钟暮鼓罄声悠远,小吃名点余味无穷。这里的小吃曾经久负盛名,且每个经典小吃都是以传承艺人的姓氏命名。“王把切糕”这个名在田庄台镇可是家喻户晓。一个“把”字彰显了艺人“刀口”的精准和霸气。此人不仅切糕做得昧美,而且眼是准星手就是秤,无论你买半斤还是八两,他一刀下去,用秤一称,竟不差毫厘,因此江湖人称“王把刀”。还有诸如胡家烧鸡、哈家豆包、栾家切糕、赵家火烧、尹家饺子、刘家果子、周家面片、陈家水煎包,还有什么千层饼、臭豆腐、凉粉等百余种小吃名噪辽南,在几百年的岁月的积淀里,形成独特的田庄台镇味道。可谓“尝遍南北美食谱,独爱田台老味道”。目前流传下来的有30余种,以老胡家烧鸡、王把切糕、刘家果子铺等为代表的百年老字号使田庄台镇饮食经济长盛不衰。无论是本乡人还是异地客,吃过田庄台美食,无论走到哪里,时间过去多久都不会忘记这个独特味道。王把切糕传承人王凤林,已逾八十高龄,几代人的传承,老去的是时光,不变的是独特的味道和精湛的技艺。刘家糕点铺是一家具有百年历史的老字号店铺,当年刘家糕点的“老八件”堪与“京八件”媲美。经过四代传承至今,仍以不同馅料做出来的不同口味、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八样糕点受到人们的青睐。这些老字号大多都还传承着古老的经营之道,均为家庭作坊的经营模式,艺不外传,且尊奉“美味不出田庄台”的古训。以胡家烧鸡为例。从不考虑开拓销路、扩大经营,每天仅做几十只烧鸡供当地人自享,售完即止、关门大吉,百年传下的家族手艺竟依然如昨。至今,田庄台小吃没有一家以“百年老号”的名义去刻意张扬、炫耀,做大做强,相反,有些店铺要走到巷子深处才找得到。当地留传一句谚语:“牛精海怪,田台人最坏”。这里的“坏”并非行为不正,品质不端,而是和“精”、“怪”的意思一样,他们的睿智、孤傲、淡定与自足,或许就是辽河水历经千年沉淀下来的不扬不抑的性情和民风。传统小吃不仅仅是吃味道,更是在“品尝”一种民俗文化,田庄台人对美食的精益求精,实际更是一种血缘的凝炼和对乡愁的记忆。

有人用“小家子气”来形容这座小镇,而甲午末战殉国将士墓园又何尝不是它的大家风范、铮铮铁骨呢。

田庄台镇仰大辽河而兴盛,那么也必然在历史的河道上付出应有的代价。光绪年间,田庄台官码头在辽河水脉上已广为人知,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也是水陆交通的军事要塞,自然甲午中日海战的烟火引燃到田庄台身上便成为必然。田庄台之役注定是惨烈的,在国人深感屈辱的同时,也使这座数百年的繁盛小镇毁于一旦。战役从1859年3月9日凌晨开始,在炮火对峙下,仅一个小时之后,清军火力便渐渐不支,退守到民居与目军巷战,日军将领下令烧毁民房,至战斗结束,大火仍在燃烧。一夜之间,这座原有数千户居民、两万多人口的繁华古镇在火海中变成一片焦土,多数清军葬身火海。战后,一些生还的居民自发地集结起来,把2000多清军的尸体于鬼王庙、白家屯、东河沿水厂附近掩埋。沧海桑田,如今旧的遗址已经不在,但镇中望海观(今田庄台镇滨河公园)正中矗立一座3.99米高的清军雕像:昂首挺胸、携刀怒目,在夕阳的辉映下,巍峨、肃穆;那尊锈迹斑斑的古炮,炮口正对着汩汩的辽河水,仿佛在细数着昔日曾经的辉煌,也像在诉说无尽的沧桑……数百年时光穿越,田庄台镇人留下一个古老的习俗:每年的农历七月十五(俗称“鬼节”),村民们自发地到河边放河灯,为死者超度,以寄哀思。我想,这也应该是一道古老的乡愁吧。

眼下,美丽乡村建设正在奋力推进,崛起的楼群,飞驰的车轮,四通八达的公路网,正以雨后春笋之速描绘着、彰显着当代新农村的精神面貌。光阴滑指而去,曾经千帆竞渡的繁盛,甲午末战的屈辱已如惊鸿掠水,投下一片宁静的倒影,但当你举步古镇的街头,回眸日薄黄昏的瞬间,那摇动的酒旗,那浓郁的茶香、那翘起的殿角,那旋转的龙舞、那悠扬的胡琴儿、那清脆的云锣、那苍凉的古战场……怎能不让人追忆?如果此刻你心头涌起一股酸涩、勾魂夺魄的思绪,那就是乡愁,像一张邮票也罢,似一支清远的竹笛也罢,总之在它的子孙心中永远是一块无暇的天空,清晰而湛蓝。

岛上听鸟

“尘埃不到窗扉静,坐听幽林一鸟鸣”每每想起这样诗句,眼前总是展现一副水墨仙境:山青木秀,溪水流声,娇花嫩蕊,禽鸟幽鸣……这淡远静逸的情趣,想来不知有多少人为之神往。

盛暑,来到“长山岛”小住。这是一处临海的山岛,人们大多是奔海岛沐浴而来的,而海边潮湿的气候让我无法安睡,这也让我在沐浴之外又收获了一片“百鸟争鸣”的世界。

早晨四点刚过,天边开始泛青。一些高高矮矮,大大小小房屋、庭院借树木的掩映,散落在山岛之中,月白色的薄雾轻拂,仿佛一条束腰的轻绸环在山岛半空。踏上平平仄仄的山路,拾级而上,直向山岛深处,顿时被包围在另一个世界。

凝神。有鸟鸣的声音传来,最初,只听到几声,十分的清脆、明亮,穿过林梢,穿过薄雾,伴着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好生的令人振奋。屏住气,再向前走,声音开始密集:长韵如古琴幽咽,短调似珠落玉盘,延绵如清溪入川,急促似雨打芭蕉……我还小心翼翼,蹑手蹑脚躬身前行,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踩碎一串鸟鸣。不知不觉巳到了鸟的天堂。鸟儿们就在我的身边,头上。它们并不惧惮我这个陌生的来客,也不问我是谁,只顾做着它们自己的事。它们像是有意集合在一起,飞鸣斗巧。有单管,有重奏,有领唱,有和声,合唱无绝,宛转悠扬。时而也伴着轻盈的舞姿,穿越林间,划破浅雾,或展翅凌空旋舞,或低徊引颈长鸣,它们都是那么蓬勃。我不禁猜想,鸟类大概也有早课或者堂议吧,也许它们此刻也在谈着人生、理想、未来。婉转圆润也好,哀婉凄清也好,这些来自大自然的声音,就像天山上的冰泉,让人脑清、眼明、心静。既而渐渐沉醉,让灵魂流向远古的人文之源,而后又踏歌而来。

鸟的鸣声虽然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但周遭的世界并不纷杂迷乱。林中的树木大多人工培植,多见樟树、槐树、榉树、小叶银杏,这些树木是安静的,无比的安静,就像洗礼中的沙弥,在鸟鸣声里静修。鸟的声浪也如黄钟大吕,在这偌大无边的早晨奏出和谐的乐曲,穿透山林、穹宇,穿透灵魂,这样一个至高至纯的境界,让身处其中的我由衷的感受到一种释怀的轻松,自由快乐,烦恼一泄而空。

一只鸟的惬意深深感染我。它与我相距不过两米,蓝羽白翅红冠。它在枝上,我在树下,对视中我不觉有一丝惶恐,它会不会突然偷袭我呢?我举步不前。它扭着头看着我,黑豆似的眼睛闪动几下,然后蓬松羽毛,白翅微微展开,又抛出一串我无法破译的乌语。见我没什么反应,就恢复原态,扭过头去与其他同伴逗趣。我拍拍胸脯,哑然一笑,和一只乌比,我竟显得如此的狭隘小气,它此举或许是在向我这个异类的不速之客表示友好亲近也未可知。

与鸟类相比,人类何其繁复,高深莫测。我不知道鸟类是否会羡慕人类,但我此刻却很想做一只简单的鸟。学习它们那种人类所不具备的简单快乐,学习它们秉承自然生存之道的天性和通悟。

不知不觉,金色的曦光已穿林而入,打破林中的宁静,树叶在光影中轻轻攒动,像挂在枝头的闪亮的诗句。鸟声渐次安静,我向林外走起,然而这里的石头,树木,鸟鸣,以及自然之趣我将永远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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