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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民间与传奇
——何也小说的关键词

2016-11-25曾丽琴漳州城市职业学院福建漳州363000

闽台文化研究 2016年1期
关键词:闽南语闽南漳州

曾丽琴(漳州城市职业学院,福建漳州363000)



地图、民间与传奇
——何也小说的关键词

曾丽琴
(漳州城市职业学院,福建漳州363000)

摘要:在何也丰厚的小说创作中,存在着三个重要的关键词:地图、民间与传奇。相比较于讲述故事,何也更感兴趣的是小说地图的绘制,并且其小说地图明确地指向闽南地域,因此,在福建文学、闽南文学的书写中,具有比较重要的意义。何也小说下笔的第二个落点是民间,他深深地为闽南民间着迷并通过神奇的闽南民间医术、繁复的闽南民俗、独特闽南语及传奇的闽南平头百姓来对之予以呈现。何也的地图、民间与传奇的写作有其为闽南/漳州发声的深切用心,亦有受中国当代小说书写潮流影响之原因。

关键词:何也;地图;民间;传奇;叙事

生于上个世纪60年代的漳州籍作家何也,曾担任过教师、乡镇干部、报刊编辑等职,现为漳州市文学艺术联合会会刊《闽南风》主编、漳州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福建省文学院签约专业作家。何也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开始执笔创作,迄今为止已在《福建文学》、《作品》、《飞天》、《江南》等文学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200多万字,并著有长篇小说《民间凶器》、《嘎山》,中短篇小说集《大地粉尘》、《捆绑调查》、《坂园》等。

何也的创作有两个主要面向。其一是现实题材。上个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他写过改革初期充满生机的故事,像《情归何处》、《民间凶器》等;90年代末21世纪初,他描摹社会财富急剧增长背后的乱象与脆弱,比如《红蓝紫枫》、《风起霓裳》;而如今,他亦兴致勃勃地探究起“新人类”来,如《5080》。其二是历史题材。从创作伊始,何也就呈现出对历史题材的兴趣,自早期的《恶魔时代》、《在大地上》到后来的《证词——丰浦记事之一》,再到即将出版的长篇小说《嘎山》,何也不断刺探历史书写的空间。而我以为,无论在他的哪一个书写面向里,都存在着这几个关键词:地图、民间与传奇。

读何也的小说,会有一种感觉:相比较于说故事,他似乎更感兴趣于绘制一份独有的小说地图。

绘制小说地图,在文学史上当然不是一件新鲜的事情,沈从文的湘西、莫言的高密以及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都是这样的一份小说地图。然而,这份小说地图放在漳州文学、闽南文学乃至福建文学的书写当中,却具有比较重要的意义。

长期以来福建的散文、诗歌更引关注,也出现不少优秀小说家,但能够像何也这般如此专注地把目光集中在一个地域而且对它的书写详尽丰厚到你无法忽略甚至很想顺此去找寻的程度,则比较少见。

何也是漳州人,因此,这份小说地图很容易让人对号入座,更何况他总是写到蜜柚、香蕉、奇兰茶等这些漳州特产。事实上,何也也不避讳漳州这一地名,在好几篇小说中都直接提到“漳州”二字,并且亦用到漳州其它真实地名如洋老洲、打锡巷等。但既然是想象文学,就不可能也不可以完全写实。何也既写漳州,也写香城,既写洋老洲,也写高佬洲,后两者都是虚拟,而更将丰浦、廊桥、襄摇镇、兜螺镇、三旗门、浃溪、蒲头溪、罔山门、嘎山、大莽山、响廊山、砬山崖、上青峰、猫眼洞、坂园等等这些想象之地描述得让人心荡神摇。

必须指出的是,小说地图既是虚拟,自然就不可完全以现实视之,因此,有时出现移位亦不足为奇,比如在《红紫蓝枫》中砬山崖位于郐市乡下,那是香城之外的另一个城市,而《嘎山》中砬山崖则隶属香城。不过,或者我们应该说,每一个小说家对待他的文学地图,总是反复地绘制与涂写,直至最后把最清晰、最感染人的那份呈现出来。事实上,在何也早期的小说中,除了襄摇镇、兜螺镇、三旗门这几个小乡镇外,出现得较多的是“东城”这一城市,然而渐渐的“东城”被“香城”所取代,而“丰浦”县城亦慢慢浮现,并成为何也小说地图中一个十分突出的地点。

值得注意的是,在其近著《嘎山》这部长篇小说中,何也似乎有把这一地图一次性出清的企图。《嘎山》开头何也用了近8万字追踪命师凌子罟与缪百寻师徒的步履。命师因职业的关系需走圩串市,而随着他们的步伐,何也的小说地图亦缓缓打开,从兜螺进襄摇到上肆溪口再到嘎山,下猌婆溪过乌河进丰浦伏壶河再向九龙江最后入香城……与之前其小说都只是孤立地呈现一两个地点不同,此次他十分清晰地将这些地点并置串联起来,并且详细勾画了它们之间的关系:

外界所说的三山地区,指的就是嘎山身后的大莽山、响廓山、鹩山崖这三座大山周围的大片山地。还有大三山小三山的说法。小三山,也就是脚底下的嘎山与相邻的塔尖山、翠屏山的合称。

……

一只船从上肆溪口下襄摇走的是猌婆溪,过兜螺圩时叫乌河,水路流经无数村社,到县城丰浦便是伏壶河,之后与九龙江汇合,流向蒲头溪、流向府地香城,最后流入大海。这条水路,就是三山与外界交接的血脉。[1]

其实,何也这部小说要写的是嘎山奚家、马家或说嘎山马氏的百年传奇,凌子罟与缪百寻自然与这两家极有渊源,但无论如何却非小说主要人物,而何也不惜以损害小说完整结构的近三分之一篇幅去追踪他们的行程,其目的无非是要借此来完整清晰地绘制出他心目中的小说地图。如果从这一角度看,《嘎山》这部小说是成功的,这8万字是小说中相当精彩的一部分。

自然,任何小说地图都不只为纯粹绘制而绘制,小说家们如此孜孜不倦地写作更主要想探究的是缘何彼样的人性、习俗、文化会产生、延续在这样的地理图景当中。正如何也小说集《捆绑调查》一书封面所示:“我始终坚信,你只要在丰浦那座古老的廊桥上过往,就会留下一个故事或去开始另一个故事。”

相比较香城这样的城市,何也更喜欢丰浦这样的小县城,而他尤其欣赏嘎山、响廊山、砬山崖、邙牯岭等这样一向被视为险山恶水的地点。在《红蓝紫枫》中他虽然也流露出对它们“山高水冷,与外界隔绝,日子会单调得让你发疯”的担忧,但亦欣赏它们雾霭遍绿,有时亦晴朗朗的世外桃源风光。而更有意思的是,《响廊山》中已是作家的大山中人郦生丁执意要再走一遍险峻万端的邙牯岭——那是他年少之时每日求学的必经之路,郦生丁/何也似乎是想以这一“重走”的行为来向这些险山峻岭致敬,因为正是它们哺育了他并给予了他源源不尽的想象资源。而或许我们更应该说,它们哺育的是闽南文化与闽南人——何也小说中出现的具体城市是虚拟的,但地域“闽南”则是其小说地图的明确落点。因此,何也的书写有越写越往“里”的倾向:一方面他越来越喜欢书写这些深山峻岭,另一方面他试图深入地图内里,进一步探究其滋养起来的文化与人性。

民间是何也下笔的第二个落点。与同是漳州籍作家,专写官场纵横捭阖、波诡云谲的杨少衡不同,何也的兴趣点一直在民间,他深深地着迷于闽南民间的神奇。

早在《民间凶器》这一长篇小说中,何也就借闽南民间医人老盖陶来状写这一神奇。这位传承着闽南民间医术的老人,没有受过现代医学训练,却能轻松治好很多现代医学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何也在小说中不厌其烦地描述了他治疗的几例病症,如“失阴症”、“鼻衄症”、“马上风”等:

石晶门沈成的母亲罔婆子患了鼻衄症,右鼻腔不停滴血。……盖冬儿看见爷爷的医治方法其实很简单,先差人去熬他带来的几味草药,放三碗水熬至一碗,让罔婆子喝下;同时爷爷亲自动手,掰下几个蒜瓣,加盐捣烂,把蒜泥敷在罔婆子左脚底,再小心用布条缠紧。然后爷爷对罔婆子说:等会儿吃碗稀粥,睡一觉,醒来鼻血就不流了。[2]

这种闽南民间神奇医术在其后来的篇章中亦多有呈现。

民俗是”一种心理结构的能指,一套价值—信仰—行为体系的标志”,[3]何也要建构闽南的民间,就必然带入闽南民俗的书写。果然,在2009年《嗄山马氏》这一中篇中,他就借着奚家、马家两家的婚嫁及马氏马缨花的百年葬礼,大幅描绘了“全厅面”、“哭路头”、“接外家”、“亲视含殓”、“封棺打钉”、“捡骨葬”等独特繁复的闽南婚丧习俗。值得注意的是,在这篇小说中,虽然何也采用的是全知叙述视角(民间叙事惯常采取的叙述视角),但在马缨花葬礼中,却特意借助自大城市、受过现代教育的记者巫映云的视角来凸显闽南民俗的感染力——巫映云在观看马缨花的葬礼后大受感动并让“一股再也抑制不住的、极其陌生的、似乎是遥不可及的、那种痛快淋漓的哭声终于从自己的身体深处暴发出来”。

而显然,《嘎山马氏》之后,何也认为仅以中篇来呈现闽南这一古老神秘且延绵几千年的文化显然远远不够,因此,2014年又将之扩张成为26万字的长篇《嘎山》。何也在《嘎山》中借凌子罟之口指出,民间“最重要的不外乎生养、嫁娶、造厝、病死、筑坟几件事”,他对闽南民俗的书写即从中从容展开,一幅又一幅丰盛的闽南民间风俗画面的确让人心折且深思。不过,要论此篇闽南习俗书写的独特之处,还在于何也以闽南语对之予以呈现。

闽南语写作是上个世纪70年代台湾乡土小说的一个标志,而闽南亦有一些作家喜用闽南语创作或或多或少在写作中用到闽南语。若只是闽南语写作自是不足为奇,然而,何也的这一闽南语写作并不同于一般的闽南语写作:他刻意挖掘了许多在当下日常生活中已消失不见的闽南语——他的这一写作类似于台湾小说家林俊颖2011年创作的《我不可告人的乡愁》。《我不可告人的乡愁》的双数篇章均是以那种已然消失的闽南语写成——林俊颖自称这样的闽南语“大体上是前现代的、农业社会的,甚至更久远的,因此更有助于我建构那个小说化的家乡小镇”。[4]何也《嘎山》中的闽南语写作亦如是,他力图通过“日昼”、“暝昏”、“啉”、“浮浪怂恿”、“嵁硈”、“烟熏黗黗”......这样的语言更逼真细腻地还原闽南的民间习俗与民间生活。

事实上,除了神奇的闽南民间医术、繁杂的闽南习俗、独特的闽南古语之外,就是一般的闽南民间百姓,何也亦极力状出他们的独异性。由于何也的小说落点在民间,其作品中就基本不出现大人物,他更感兴趣的是闽南民间的平头百姓。何也认为,在闽南神奇山水的养育之下,即使是平头百姓,亦处处显现着传奇。《证词——丰浦记事之一》写一女子为报家仇孤身深入匪窟卧底三年,其间又牵涉到浦头溪周边山头土匪的恩怨情仇,《玉簪劫》中的青楼秘术、姨太太间的同性之恋再加上血性方刚的土匪及任性泼辣的富家小姐,直让人看得缭乱,《红紫蓝枫》中的一个深山女子,仅凭三分泼辣二分妖媚竟混成三家公司一家度假村的老板。而更神奇的是《嘎山马氏》、《嘎山》中的女孩奚寄奴竟头顶七彩霞光趺坐嘎山崖仙去......其余如《蔓延》、《尹双芊》、《恶魔时代》、《央子》、《她们》等诸篇写来亦各有其奇异之处。事实上,何也就曾直接用“传奇”命名小说,如《贼骨祁旺根传奇》。

陈思和曾在分析中国当代小说民间叙事模式时谈到,神话原型与民间传说是民间历史叙事的一个很重要的元素,并且“往往成为民间历史叙事的主要标记”。[5]何也在叙写闽南民间的这些平头百姓时采用的正是神话原型与民间传说的写法,因此,其小说中的人物才会出现诸多的传奇。

仔细推究何也的地图呈现、民间书写与传奇叙事,我以为,其中有其刻意为之的深切用心,而亦可将之追踪至中国当代小说书写潮流之脉络。

其深切用心乃是为闽南/漳州发声。闽南尤其是漳州偏处一隅,一向是所谓远离庙堂之高的民间,因此,在过往的中原大历史叙述中,它即使是发出声音也常被淡化甚至于消声。而这久而久之亦影响到闽南/漳州人对自己的看视,他们总是从中原而非从自我/闽南的视角来看待、讲述自己的生命与文化,这正是闽南/漳州殊少在地书写的原因。

何也正是要反转这一目光,通过其小说地图,通过其小说地图上的民间传奇告诉世人,闽南/漳州并非没有故事,闽南/漳州之地、闽南/漳州之人亦多神奇。事实上,他的这些闽南民间故事中的人物也的确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凤金、银杏、小算盘、小枫、盖冬儿这些年轻女子刁钻泼辣、身世离奇,土匪谢山河、拂小七、袁抹刀不仅狡猾彪悍,还颇具商业头脑,老盖九传承着神奇的闽南民间医术……他们的品性、才华均不太符合中原传统文化教化,而更多地显示出闽南/漳州独特山水的熏陶与濡染。

中国当代小说书写潮流之脉络的追踪,我以为可上溯至上个世纪80年代自莫言、苏童而起的小/民间历史书写。苏童曾说过:“什么是过去和历史?它对于我是一堆纸质的碎片,因为碎了我可以按我的方式拾起它,缝补叠合,重建我的世界。”[6]莫言与苏童并不在乎什么是正史、什么是主流历史——事实上,海登·怀特的新历史主义还告诉我们,历史话语本质上与文学话语一样是虚构的,不仅具有比喻的维度,更含有修辞与想象的成份:“根本上是一种由独特的书写话语与过去相协调的一种关系”。[7]既然无所谓正史、无所谓真正的历史,莫言与苏童的小/民间历史叙事于焉敞开,又或者说他们着力要推翻的正是这样的一些历史。而毋庸置疑,莫言与苏童的成功打开了中国当代小说书写的一个面向。而何也亦在其中:不是说直接去模仿他们的笔法,而是那种以野史冲击正史、民间翻转庙堂、重建自己世界的书写态度。

若论以小/民间历史来撬动大历史为自己发声,何也的民间与传奇叙事的确是达到了,其独特的小说地图、众多的人物传奇均让人耳目一新并印象深刻。然而,任何一种叙事均有其优势亦有其缺陷,民间传奇若秀异过了头就会陷入村野闲谈的散漫虚幻之中,这往往冲淡了其冲击大历史的力度。何也的《证词——丰浦记事之一》、《蔓延》、《玉簪劫》过于突出与日常不一样的奇异人性,故事偏重偶然,虽好看却略有些让人困惑其真实性。而长篇《嘎山》中的马氏,一切美德汇聚一身,作者显然是要用她来代表并突出闽南文化的优秀特质,但正如鲁迅对《三国演义》的批评:“欲显刘备之长厚而似伪,状诸葛之多智而近妖”,马氏无缺点的传奇使得《嘎山》的叙事太过平滑,读者难以从生命的苦痛中领略现实的暧昧不明(这才是人生的本质不是吗?),更难以体会承载这种苦痛的文化所具有的包容性与生长性。

事实上,陈思和亦曾指出中国当代小说民间叙事模式的局限,他认为这些民间叙事总是“通过象征、隐喻、夸张、变形等虚构手法来表达一种近似于历史某些真相的信息,起到的仍然是小说的审美效果”,这使得“文学的民间叙事模式承担澄清历史、还原历史真相其实是不可能的,民间叙事对主流的庙堂叙事的解构仅仅是在文学领域里的一种游戏,在文学范围内起到一种‘戏说’的作用”。[8]

因是,民间与传奇必须是贴近现实饱含寓意的民间与传奇。何也的《扦子厝》这一短篇,独特的生存环境、悲惨的命运际遇,主人公很努力,但他知道很多事自己无能无力,只得想着:“人是一定要活下去的。扦子厝日后的情景如何,还真是难说得很。”台湾著名文学评论家唐诺曾经说过:“小说,就算贴着现实写,它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会一路叫醒现实里殒没的东西,最终形成小说和我们现实人生的‘再脱离’,以至于小说总比我们的人生现实或更纯粹、或更荒诞、或更恐怖、或更加不可收拾云云。”[9]从这个意义上说,谁又能说《扦子厝》这样的小说不是一种民间传奇呢?

注释:

[1]何也:《嘎山》(尚未出版)。

[2]何也:《民间凶器》,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2年,第38页。

[3]蒋京宁:《树荫下的语言——京派作家研究之一》,《文学评论》1988年第4期,第60页。

[4]《灵魂深处的声音——赖香吟、林俊颖对谈小说美学》,《我不可告人的乡愁》,台北:INK印刻文学生活杂志出版有限公司,2012年,第361页。

[5][8]陈思和:《“历史—家族”民间叙事模式的创新尝试》,《当代作家评论》2008年第6期,第92页,第94页。

[6]苏童:《寻找灯绳》,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5年,第155页。

[7]海登·怀特:《后现代主义历史叙事学》,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年,第292页。

[9]唐诺:《尽头》,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22页。

〔责任编辑李弢〕

Map, Folk and Legend: the Key Words of He Ye’s Fiction

Zeng Liqin

Abstract:There are three key words in the fiction of He Ye: map, folk legend. Rather than narrating the story, he is more interested in sketching the novel map, the map of Minnan (southern Fujian), which brings great significance to his writing in the Fujian literature. Next comes the element of folk. He gave a presentation to it through the story of Minnan folk medical skill, complicated folk customs, unique Minnan dialect, and legends of common people. Such writing in style is the result of his attempt to call for the position of Minnan and Zhangzhou literature, and also the influence of the trend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fiction.

Key words:He Ye, map, folk, legend, narration

作者简介:曾丽琴(1975~),女,福建漳州人,文学博士,漳州城市职业学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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