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写意花趣俏

◎王人天

水墨写意花趣俏

◎王人天

画者，趣也，画无趣则无意，我一直认为书画的功用首先是建立在赏阅怡情悦性之上，通过赏阅作品来达到领略意境，传物达性，托物言志，于是书画之笔墨形象趣味尤显重要，只有笔墨趣味打动了读者，才能使阅读者在笔墨痕迹的纵横之间继续深入下去，玩赏，品味，使内心逐渐丰韵，最后促使精神上升到物我相融境界。

国画和书法通过笔墨痕迹塑造形象，为此，用笔有了轻重缓急使转顿挫，墨则分五彩——焦浓重淡清，把墨的色彩与用笔轻重结合起来塑造形体，托付心中之意，就是国画和书法最讲究的技法，技法中的笔墨趣味是引导赏阅作品的关键。总体上来说，在中国画中无论山水、人物、花鸟都分为写意和工笔两种绘画技法，王俊的花鸟画是属于写意一路。然写意花鸟又分为大写意和小写意，当然也有工笔掺杂写意使用的画法，无论使用哪种技法，都是为主题服务，如何画出心中所想画出别具一格的特点则是绘画时所追求的表达。我曾经学习过绘画，对于国画，也曾经追习过几年，深谙国画之不易，要画好国画，首先最讲究的就是笔墨趣味，没有笔墨趣味，也就无从谈起国画。曾经有国画大师主张学习国画先从中国书法学起，因为中国书法的笔法是画国画的基础，墨法亦然相同，都是墨分五彩，故中国有“书画同源”之说。当我看到王俊的画，我知道我遇到了一个功底深厚而又十分具有趣味的画家，因为从他画中的笔墨勾勒及题款里可以看出他用笔的曲劲和书法功底深厚，落墨干脆而不同凡响，非有功底者不敢为。

绘画之中，数大写意最难，而大写意花鸟则更难。

画大写意画，讲究“大胆落笔，细心收拾”，无论山水，还是花鸟，收拾是最重要的功夫，譬如泼墨画就是大写意，“哗”的一下墨泼上去了，画成什么样的画，就看画家的修为如何，修为越高，画得越好，有时只是略略加上几笔，却是一幅神采毕现的好画。记得我小时候就曾听过一个民间传说，说有一次一个员外请唐伯虎给他画一幅鹰，唐伯虎也答应了，员外好酒好菜招待，唐伯虎酒足饭饱之后，叫员外认真仔细磨墨，自己则只管喝茶，员外磨了两个时辰的墨，已经一大缸了，唐伯虎却不动笔，员外心里非常纳闷，“莫是不愿意吗？”但不敢多问，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唐伯虎仍然不管不顾，员外终于忍不住，问：“先生画还是不画？”唐伯虎说：“那就铺纸吧。”员外刚将宣纸在桌上铺好，唐伯虎就将研好的墨一下全泼到了纸上，员外顿时咂嘴，怪自己多话得罪唐伯虎了，他不高兴才将墨泼在纸上。就在这时，只见唐伯虎提笔在纸上点点画画几下，一幅威武又神采飞扬的鹰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纸上，喜得员外手舞足蹈大加赞叹。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王俊的画虽不是泼墨，却是大写意韵味。譬如《柏寿图》《春华秋实》《春暖花开》《道法自然》等，均是大笔挥洒，落墨大胆准确，一气呵成，一笔而分数色，趁墨未干时，又加浓墨勾勒点染，分叶筋脉，使墨色之间浑然天成，相互融合；而细心之处却是独具匠心，譬如《柏寿图》中

的鸟和树枝就非常讲究位置和用墨用色，《春华秋实》中的葫芦花和葫芦藤也非常仔细，《春暖花开》中的桃枝桃花和小鸟虽然仍使用写意笔法却非常讲究，《道法自然》中的鸟头和脚爪细心到不可更改位置，倘若改了，就失了那种趣味，《佛缘化境》中的蜻蜓和莲瓣勾勒遥相呼应，甚至简略的几笔芦苇也有打招呼的情感，这些都是细心收拾的结果，深读细赏下令人拍案叫绝。另外，我还要说的是大写意画最难的就是对墨色的把握，非胸中有丘壑，意在笔先而不敢为，画任何一幅画，必须未画之前，图形效果就要如同浮现在眼前，把握好墨色浓淡，一次下去，必须成功，不可更改，留白留空都要成竹在胸。王俊的画，淡墨应用，毫无疑问是令人赞叹的，墨的深浅度把握得恰到好处，浓墨和焦墨的应用也很见功底。

说起写意花鸟，就让我想起齐白石、扬州八怪和八大山人，他们都是画花鸟的大师，而且多以写意为主。几人中最远的是明代的八大山人，本名朱耷，记忆中他的画极其怪诞简约，纯粹以情感的方式意向作画，譬如他画鱼可以画了翻白眼，表达自己对世俗的愤慨，画花鸟则简到不可再简的地步，章法结构不落俗套，在不完整中求完整，有时用题款来救画，但是无论如何，每画都情趣盎然，清逸横生，浑朴酣畅又明朗秀健。王俊的花鸟画很好地继承了朱耷的清逸横生浑朴酣畅又明朗秀健的风神，但是没有朱耷那样恣纵，鸟的动态更多生活的情趣，没有朱耷的白眼倔强愤慨之情，也许这就是王俊学古人而拘不泥古人的创造。接下来说说清朝的扬州八怪。扬州八怪的人物组成有多种说法，具体哪八个人，历史学术上一直存在争论，各说不一，但是他们画风接近却是公认了的，特别是画花鸟更具大胆创新之风，对近现代绘画产生深远影响，譬如近现代著名画家赵之谦、吴昌硕、任伯年、王雪涛、陈师曾、齐白石、徐悲鸿、黄宾虹、潘天寿都各自在某些方面受“扬州八怪”的作品影响而自立门户。王俊曾师从著名画家肖朗先生和贾宝珉先生，而肖朗先生就是王雪涛的九大弟子之一，于是，他们之间在技法和风格上都有着一定程度的一脉相承中的继承和影响。而对于齐白石来说，齐的画笔墨雄浑滋润，色彩浓艳明快，意境浑厚朴实，鱼虾虫蟹天趣横生，我观王俊的画，很有可能受到齐白石的影响，他的笔墨也雄浑滋润，意境上浑厚朴实，色彩却不艳丽，更加淡雅一些，但是画的鸟类也非常讲究天趣，譬如《道法自然》中的那只鸟，扭头转向，极富小鸡一般的娇俏，引人瞩目，《春暖花开》中的麻雀飞行中而张口鸣叫，翅膀张得最开，鸣叫声最大，因为鸣叫的嘴巴显然已经张到最大，鸟舌红红的伸在外面，有抬音送气之感，似乎在唱响春天，一派欢歌，或者干脆说就是在发春，以鸣歌吸引画外的雌雀。王俊的画寻求画外之音和画外之意及画外之趣是他的一个特点。

通观王俊画作，发现他非常注重表达画中的自然生态之趣。其实每一幅作品都与人有关，人并不是一种单独存在的客体，而是与山水人文花鸟动物客体并存，于画中来说，人的情感必须通过山水情态花鸟虫鱼在纸上的行迹表达，画作是最终的主体表现，换句话说就是画的趣味通过人的情感赏阅而产生。那么这些自然生态中的花鸟就有自身的生态之趣。如何表达这种趣味？画家王俊是有着自己独立的意识和思考的，所以，他注重观察研究自然生态中的花鸟，譬如他的那幅《迎春》就是自己仔细观察研究自然生态中的迎春花而来的作品，不同寻常，充满了自然中的生态趣味，春暖风寒枝头俏，意满神州鸟登高。其他的画作亦然生态之趣盎然，《玉树春风》欢快温馨，鸟直逼画外，寻找更远的光明；《柏寿图》中的鸟绝对不止一只，那是从柏树上飞起的鸟；《春色》中的牡丹花独枝向上，昂扬绽放，黑白对比强烈，艳绝冠：《荷塘雅韵》中的小鸟在专注地看着池中的小鱼，那是一种自然生态中的觅食之趣。画有趣而独立，人有趣而出诗情，绘画是人的情感在画中的趣味表现，我盛赞王俊的画趣，他的画因这种趣味而俏丽。

（作者系云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责任编辑：胡耀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