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从考古发现看史前时期的阿克苏

赵疆囡

（阿克苏地区博物馆，新疆阿克苏843000）

试从考古发现看史前时期的阿克苏

赵疆囡

（阿克苏地区博物馆，新疆阿克苏843000）

阿克苏地区史前考古遗存主要有克孜尔水库墓地、多岗墓地和哈拉墩下层文化。本文通过对考古发掘资料的分析和研究，从历史进程、社会经济、生活方式等方面大致勾勒史前时期阿克苏的社会面貌。

阿克苏；史前文化；文化遗址

史前时期是指有正式历史记载之前人类的发展史。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很早就有了文字记载历史，在中原地区，史前时期从有人类活动开始到夏朝的建立，年代下限约到公元前21世纪。而在新疆，由于文字记载的匮乏，最早的历史记载是从汉代开始的，汉代以前都是史前。迄今为止，还未在阿克苏地区发现公元前2世纪以前有文字记载的遗存，因此汉代以前是阿克苏的史前时期。史前时期没有文献资料，研究当时的依据主要是考古资料。阿克苏地区目前已经发现并证实为史前时期的遗存主要有温宿县博孜墩墓葬、库车县哈拉墩下层文化、克孜尔水库墓地、多岗墓地，其中以拜城县克孜尔水库墓地和多岗墓地发掘资料最为详实，实物丰富，具有代表性。下文试以考古发掘资料为基础，结合新疆史前时期的历史，大致勾勒阿克苏地区史前人群生活状况和社会面貌。

一、阿克苏地区考古发现的史前文化遗存

从20世纪30年代在阿克苏地区最初发现青铜时代历史文化遗存至今，①经过几十年的工作，文物工作者在阿克苏地区发现几处早期遗址，被证实为史前时期的文化遗存。

其一，哈拉墩前期文化遗存。②位于库车县城东郊约3公里，在皮郎古城内。1958年，黄文弼先生对遗址进行了小规模的发掘。在距哈拉墩北面约30米的北区发掘时，于第三、四层堆积出土彩陶片，彩绘图案有平行条纹、三角纹。他将哈拉墩北区文化堆积的下层划分为新石器时代晚期，即哈拉墩下层文化遗存或哈拉墩前期文化遗存。

其二，克孜尔水库墓地。③1989年文物普查时发现，遗址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拜城县东的克孜尔乡境内，墓葬分布于克孜尔河东西两岸的台地上，共发现克孜尔吐尔、麻扎古加木、喀日尕依三处墓地。1990~1992年，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先后进行四次发掘。共发掘墓葬160座，出土近千件文物。随葬品主要有陶器、铜器、石器、骨器等，分为生活用具、生产工具和装饰品三类。

其三，多岗墓地。④位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拜城县亚吐尔乡都干买里村二组东北部约3公里处，地处天山山脉支脉托盖博依尼山南麓、喀拉苏河西岸戈壁台地上。整个遗址背靠天山，山前是冲击台地，墓葬群东西长约1.4~2.2公里，南北宽约2.1公里，总面积36.8万平方米，有古墓葬近400座。喀拉苏河由北向南从遗址东侧流过，注入木扎提河。1999年8月，抢救性发掘100座墓葬和遗址。墓葬分为三区，第一、二区墓葬属于同一文化。本文主要资料为第一、二区墓葬资料，三区墓葬资料年代较晚，这里不作讨论。

阿克苏地区的史前文化遗存都已经发表考古发掘报告，已有专家对出土的陶器、铜器以及人骨进行了检测和分析。如陈靓、汪洋《新疆拜城克孜尔水库墓地人骨的人种学研究》，伊地利斯·阿不都热苏勒、张平、潜伟《拜城克孜尔水库墓地出土铜器的冶金学研究》，张平《拜城克孜尔水库墓地出土的玻璃珠及其相关问题》和《拜城多岗墓地》等文，对墓地出土的陶器、人骨、铜器进行了分析。

二、阿克苏地区史前文化面貌

依据阿克苏史前文化遗存和学界前辈们所做的工作，可以进一步深入探讨阿克苏史前文化的面貌。

（一）历史进程

阿克苏地区的史前文化遗存学术界划为青铜时代和早期铁器时代文化遗存，根据多岗墓地碳十四年代测定，年代为公元前10至公元前6世纪，克孜尔水库墓地与之文化面貌相近。这一时间范围将阿克苏的史前文化固定为距今3000年左右，在整个新疆的史前文化进程中，阿克苏的史前时期经历了青铜时代和早期铁器时代，新石器时代或铜石并用时代仅发现几件细石器，由于考古资料不足，暂无定论。通过对比拜城县克孜尔水库墓地、多岗墓地和库车县哈拉墩前期文化遗存的墓葬形制、出土器物，都显示文化面貌一致性，属于同一文化类型。而哈拉墩文化遗存晚期延续到唐代，⑤可以推断出拜城县的两处史前文化遗存和龟兹文明存在着延续，从而向我们揭示出史前时期龟兹文明的面貌。

（二）人群分布及族属

已经发现的史前文化遗存表明，阿克苏地区北部天山及其支脉雀勒塔格山南麓成为史前文化的发祥地，拜城县木扎特河谷、渭干河流域水草丰美，成为先民理想的居住地，孕育了龟兹文明的最初形态。

根据对克孜尔水库墓地和多岗墓地人骨资料的人类学研究结果显示，阿克苏地区的史前时期人种以地中海东支类型的原始欧洲人为主，但相比较早期的原始欧洲人群形态还有些差别，产生差异的原因有可能存在不同种族成分的交通和混杂而导致的。而对多岗墓地部分人骨基因的分析结果显示，这些人群属于混合基因，既有西方人种的基因也有东方人群的基因。⑥这也说明了阿克苏地区很早以前就是一个多民族、多种族聚居的区域。

（三）社会经济

从考古发现来看，多岗墓地和克孜尔水库墓地出土遗物中，既有典型的游牧人所用的生活器物，也有农业用生产工具，可以推测史前时期这一地区的先民主要以畜牧业（游牧）为主兼农业的生产生活方式，家庭养殖业主要是以养羊为主，存在一定比例的农业。温宿县史前时期的小库孜巴依岩画向我们生动地描绘了史前人类的生活场景，放牧与狩猎是当时人们主要的生产和生活方式。

两处史前文化墓葬中，克孜尔水库墓地发掘墓葬67座，但墓葬间缺乏整体感，分布排列没有规律，而多岗墓地墓葬布局有一定规律，进行墓葬分期、排列具有较高的参考价值。多岗墓地发掘的墓葬分一区和二区，其中规格较高的墓葬在一区占多数，表明这一时期很可能已经存在着阶层和等级，形成不同的群体圈，他们生前处于不同的阶层，死后也分处各自的墓地。但不同墓葬规格的多岗人群可能具有相似的饮食结构以及相近的生活环境，反映出虽然存在着不同的阶层，但人们的生活方式基本相近。整个时代，多岗人群的生活劳动方式没有出现太大的变更。⑦同时，考古发掘资料还证实，两处墓地中多有随葬羊骨和牛骨，通过古病理学研究表明，人们食物中肉类的比例较高，除此之外还有乳制品。植物类食物中粟和黍的比例相对较低，麦类的比例相对较高，而且人们所食的植物类食物中，间接食用的比例高。这些都与人们的游牧生活方式相对应。

陶器是当时人们重要的生活用具，从史前文化遗存发现的大量陶器来看，表明人们已经掌握了制陶技术，但陶器制作不精细，纹饰绘制也较随意，均为圜底，器型较大，并且在大型陶炊器底部普遍粘一层粗石英砂，增加陶器的受热效能。其中，单耳带流釜是阿克苏史前文化遗存中具有特点的一类器物，以高而上翘的流口最具特点。多岗墓地考古发掘报告中队墓葬的分期结果显示，墓葬中随葬陶器早期以单耳带流釜、双耳釜、单耳浅腹钵、单耳深腹钵为组合，但中晚期灰黑陶的双耳罐和壶渐多，单耳带流釜少见。单耳带流陶器在这一地区史前人们使用中逐渐退化，彩绘陶器逐渐消失，灰陶系素面陶器发展，到了汉代，在温宿县博孜墩墓葬出土的灰陶单耳带流钵，流口已经简化为一个小尖角。陶器的彩绘图案反映了史前人类的审美观，倒三角组成的菱形格图案和凸起胡须纹是阿克苏地区彩陶器物上极具特点的一种装饰方法，菱形格的构图直到魏晋时期克孜尔石窟壁画中仍被大量的应用。

阿克苏地区史前文化遗存中出土的铜器，表明先民已经掌握了铜器冶炼制作技术。克孜尔水库墓地和多岗墓地出土的铜器器型简单，多为日用的小工具和饰物，个别墓葬出土带柄铜刀、铜镜和铜斧。通过对克孜尔水库墓地出土的铜器的冶金学研究，⑧可以推断史前时期阿克苏地区的先民掌握了以锡青铜为主的铜冶金技术。而对拜城多岗墓地出土的三件铜器进行的金属成分分析显示，随葬品中同时存在锡青铜和红铜制品。⑨库车县阿艾乡提克买克冶炼遗址的发现，也表明史前时期阿克苏地区存在铜器冶炼业。

在阿克苏地区史前文化遗存的两处墓葬中，女性随葬纺轮、串珠和化妆棒，男性随葬铜马具、砾石等工具，表明当时已经出现了大致的分工，男性从事放牧，女性从事纺织等手工业生产。

（四）意识形态

考古资料显示，多岗墓地存在火葬现象，少数墓葬地表有火烧遗存，并且还可见到火烧后的骨殖，应属祭祀一类的宗教形式。同时，在克孜尔水库墓地出土了铜镜，学术界一般认为早期的铜镜多与祭祀有关，表明原始宗教有可能存在。

两处墓地中，墓主人以侧身屈肢、仰身屈肢葬为主，但也存在个别仰身直肢葬，说明史前时期阿克苏地区存在多元文化并存和交流的情况。

三、结语

综上所述，根据现有的考古资料表明，阿克苏地区的史前时期距今约3000年到公元前2世纪左右。人群主要沿天山山脉山前河谷分布，人种混杂，以游牧生活方式为主，也有少量的农业，人们已经有了简单的社会分工，并且出现了不同的阶层，生活用具主要是陶器，已经能够冶炼铜器。阿克苏地处丝绸之路东、西交通要道，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史前时期阿克苏地区就已经形成了多种文化并存的局面，先民们有着东西方欧罗巴人种和蒙古人种两种基因，史前时期的阿克苏就是一个多元文化并存、多民族聚居的区域。

［注释］

①鲁礼鹏：《试析拜城克孜尔水库墓地文化——龟兹地区早期历史初探》，《龟兹文化研究》（第一辑），天马出版有限公司2005年版，第41页。

②黄文弼：《新疆考古发掘报告（1957-1958）》，文物出版社1983年版。

③⑤新疆文物考古研究所：《新疆拜城县克孜尔吐尔墓地第一次发掘》，《考古》，2002年第6期，第14页。

④⑥⑦⑨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新疆维吾尔自治区阿克苏地区文物局、拜城县文物局编著：《拜城多岗墓地》，文物出版社2014年版，第1页、第310页、第303页、第305页。

⑧伊地利斯·阿不都热苏勒、张平、潜伟：《拜城克孜尔水库墓地出土铜器的冶金学研究》，《龟兹学研究》（第一辑），新疆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9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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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3115（2016）20-0047-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