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美里家庭观初探——以《水边的摇篮》为中心
2016-11-23陈晓明
【摘要】柳美里,在日韩国女作家,1968年出生于横滨。高中一年级时,从横滨共立学园退学。之后,在一边在剧团做女演员,一边开始剧本的创作。1993年以《鱼之祭》获得岸田国士戏曲奖时才24岁,创下日本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得奖记录。从幼时起,经历了校园欺凌、家庭内暴力、父母婚姻的不幸导致的家庭的破裂、自杀、受辱等,使得她的早期作品多以“家庭”和“死”为主题。
【关键词】家庭观;柳美里;幸福;责任感
项目名称:从柳美里的作品探究日本女性家庭观的崩溃与救赎,黑龙江省教育厅度人文社会科学项目(2013年),项目编号:12532185。
作为在日韩国人,在她的作品中没有刻意回避韩国人的身份,并以自己的名字创作,在对家人的称呼中也使用韩语的称呼,比方说在《水边的摇篮》中的“罕美”、“罕贝”、“考嫫”、“姨嫫”等。同时也在述说在日韩国人生活中遇到的不公平待遇,被歧视的经历,和他们生活中的不如意。然而从表面上看柳美里和家人的不幸都是由于在日韩国人的身份造成的,但是实质上家庭和家人不幸的根源在于缺乏“爱”和家庭责任感。
《水边的摇篮》发表于1999年,由三篇短篇小说构成,以自传体的形式,讲述了柳美里从出生到十八岁的生活。有别于柳美里的其他作品,《水边的摇篮》详细而现实地记述了在日韩国人----柳美里一家的痛苦。与其他在日韩国人一样,在日本人眼里,他们不是日本人,所以时刻排斥和取笑他们;在他们本人的眼里,他们不是韩国人,过着没有自我的生活。这也是柳美里自幼时起痛苦的根源,更是她家庭不幸的来源。
《水边的摇篮》这一题目中,“水边”实际上是海边,对于海的另一边的眺望,说明柳美里对于“普通的”、“正常的”家庭生活的渴望,文章中多次提到了海边,与真弓逃课去了叫作“热海”的海边,被妈妈带去看精神科医生后,想以自杀获得新生的美里,来到了海边,但是她没有成功。而一半埋在海边的沙滩里,铁架已经生了锈的“摇篮”是她对于自己家庭的描写。“摇篮”,看似是应该给人带来安全感的地方,然而却没有在它理所应当在的地方,而是出现在海边的沙滩上,随时可能被海浪卷走。已经生了锈,看来它已经被遗弃很久了,已经无法发挥其保证安全的作用了。这些正是她对于家庭的失望,暗示了柳美里对于家庭的既感到不安,急于逃离目前的生活,同时又充满了对幸福的家庭生活的渴望。
一、传统家庭的崩溃
1.婚姻责任感缺失
在《水边的摇篮》中,几乎没有出现过一段“完整”、“正常”的婚姻。无论是以丈夫抛下妻子儿女的出逃和妻子背弃家庭与情人私奔而告终的外祖父罕贝和外祖母罕美的婚姻,还是厌倦了喜欢赌博,对家庭没有责任感的爸爸,与有夫之妇同居的妈妈之间名存实亡的婚姻,还是照顾被妻子抛弃了的堀江和他的孩子,却无名无分的“祖母”----考嫫的婚姻,抑或是被柳美里当作恩师崇拜的东由多加以离婚收场的婚姻。总的来说是缺乏对婚姻的责任感。
在《水边的摇篮》中罕贝和罕美的婚姻是罕贝抛下妻子儿女出逃日本,另结新欢,重现组织了家庭的出逃和妻子背弃家庭与情人私奔而告终。虽然二人都曾短暂地“回归”过家庭,但是都是因生活的失意,而临时与儿女“团聚”在一起,而没有真正地真心地回归家庭。
妈妈把家里腌的辣菜出去卖,来维持生活。因为爸爸把工资都花在赛马上了。从那时候开始父母之间经常吵架。终于受不了不务正业、热衷于赛马的爸爸的妈妈,开始和高中时期的班长——有妇之夫的大桥频繁约会,最后干脆搬到大桥公司附近的公寓同居,结果就是常常留下四个儿女独自在家。爸爸没有令妈妈觉得安心的工作,而且还经常旷工和赌马,令妈妈失去了对家庭生活的安全感,在几经挣扎过后选择放弃对于婚姻和家庭。
而大桥也没有给妈妈婚姻的承诺,而是“金屋藏娇”似的,将妈妈安顿在从窗口可以看见自己家的公寓里。这是对两个家庭的巨大伤害。
在堀江的婚姻也是以堀江的妻子刚生下孩子就失踪了,他一边养育孩子一边寻找了十年妻子。然而,对于照顾他和孩子多年的考嫫,堀江并没有和她结婚,也没有给她婚姻的承诺。
在作者的笔下,这一段段不正常的婚姻,并没有被口诛笔伐,甚至没有那个人对于这些婚姻关系抨击或者做出负面的评价,大家都是自然而然地接受这种破碎的、离经叛道的关系。或许在作者的心目中这才是婚姻应有的形式。
2.父母的责任感缺失
《水边的摇篮》中几乎所有的父亲形象都是缺乏责任感的。日本是父权制的家庭体系,作为家长的父亲通常在家庭中有着相当大的权威,由于受到“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的影响,大多数日本男性放弃了与家人团聚的时间,导致日本的儿童几乎都是在母系的家庭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导致父亲角色的缺席。在《水边的摇篮》中父亲的形象不仅仅是家庭角色的缺席,甚至是作为父亲责任感的缺席。这极大地引起了日本读者的共鸣。同时,作为柳美里对于父权社会的对立和挑战的具体体现。
而相对于一般性的呼唤女性的权力的作品,《水边的摇篮》没有一味地强调母亲形象的伟大,没有一边与父权抗争,一边忍辱负重地养大儿女,而是赤裸裸地揭露了血缘关系维系的家庭中也存在的不可调和的矛盾。畸形的夫妻关系,互相伤害,不仅忽视对方的存在,而且忽视孩子的存在,导致孩子爱和社会生存能力的缺失,不仅质疑自己的存在价值,无法融入社会。也是人与人之间矛盾的社会关系的一个缩影。
二、家庭解体的表现形式
提到家庭解体的表现形式,人们通常会想到的是离婚或死亡,但是在柳美里的笔下却极少以这些具体的、激烈的、终结式的方式来表现家庭的解体,而是以模糊的、平和的方式来表现的。例如,罕贝和罕美的家庭的解体是以罕贝的再婚和罕美的离家出走的方式解体,爸爸和妈妈的家庭以妈妈的婚外情、与大桥同居而终结等。虽然家庭在柳美里的笔下以各种方式解体,但是似乎作为家庭重要成员的孩子们并未受到太多的影响。这一点可以通过妈妈对于罕贝和罕美的婚姻的解体的轻描淡写的描述中可见,还可以通过在妈妈背离了家庭与大桥同居后,“美里”曾经到他们同居的地方生活过一段时间看出。然而,真的是这种家庭的解体真的没有对于作为青年时代的柳美里造成伤害么?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一个原本就遭受到社会歧视的在日韩国人的家庭,又解体得四分五裂,自然会让“美里”这个孩子渴望“真正的”、“普通生活”,于是就有了她对“榻榻米下的海峡”的幻想。之所以称榻榻米下面的理想世界为海峡,说明在她的心中现实世界和理想世界之间的距离就如同隔了一个海峡,遥不可及。可是那里却是“听不到全家团圆的声音”,可见其实她还是对于家庭的团聚的强烈渴望。然而残酷的现实是他不得不被动地接受家庭解体的事实。
纵观柳美里的作品,不难看出都是以家人为原型的叙事。然而在叙事的过程中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与“幸福”有关的语言。不仅如此,就连和家人融洽地相处的事例都不曾有过。然而,正是这种毫无掩饰的叙事正是柳美里写作中引人深思的地方。她并没有想让读者来评判她的“幸”与“不幸”,而是像通过自己的遭遇教会读者特别是觉得生活在绝望中的日本女性,传统的家庭不是生活的全部,每一个人都可以突破传统,获得新生。
【参考文献】
[1]李长声.与日本女作家柳美里“对谈”.译林,2003(1).
[2]吴琳.韩裔女作家柳美里的“滞日”创作.日本学论坛,2007(4).
[3]柳美里.水边的摇篮.竺家荣译.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4]张文颖,姜海燕.从柳美里的《家庭电影》看当代家庭的解体.日语学习与研究,2009(4).
[5]张晓宁,包淑兰.柳美里文学作品的家庭主题.日本研究,2012(1).
[6][日]川村凑.日本现代女性与“家庭”.许金龙译.世界文学,2001(4).
[7]谢志宇.论近、现代日本文学中的“家庭”.CNKI中文期刊全文数据库,2010年博士学位论文.
陈晓明(1982-),女,黑龙江省拜泉县人,大庆师范学院讲师,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日本文学。